我是小红帽。
我有一顶非常漂亮的红色帽子,它是外婆曾经送给我的,用红色天鹅绒缝制的小帽子。
帽子戴在我的头上格外舒服、合衬,以至于我完全不想摘下来戴其他帽子。
久而久之,人们便管我叫小红帽。
我的外婆非常喜爱我,她总是会把最好的东西留给我,比如美味可口的食物,比如漂亮的花环,再比如这顶帽子。
但令我难过的是,外婆前几天生病了,身体非常虚弱。
而她又独自一个人住在大森林里面,这让我非常担心,却又不能随时去看望外婆。
这天早上,我的妈妈提着一个篮子,她对我说：
小红帽,篮子里面有一块蛋糕,还有一瓶葡萄酒,你知道的,外婆现在病得很重,身体非常虚弱,我希望你把这些能给外婆送去,吃了这些,她多少能恢复些精神。
对于妈妈的话,我感到有些疑惑：外婆生病了,能喝葡萄酒吗
不过看着妈妈直勾勾的眼神,我咽下了心中的疑问,低低地应了声好。
我接过妈妈手中的篮子,并不重,即使我一只手提着也不会感到吃力。
那瓶葡萄酒肯定不是满的,我这样想道。
现在,趁着天还不太热,赶紧出门吧。要记住,路上千万要小心,不要离开大路,四处乱走,也不要在路上玩闹,打翻了篮子,就没有东西给外婆吃了。
还有,要记得向外婆说‘早上好’。
放心吧,妈妈,我记住了,我会把事情办妥的,现在,我要出发了。
我对妈妈保证一定会把蛋糕和葡萄酒安全地送到外婆家。
离开家门前,我回头看了眼妈妈。
风儿顽皮地吹起了她扩大的衣袖,露出她手臂上青青紫紫的痕迹,嘴角的淤青也挡不住她脸上的微笑。
她此刻的眼神充满温柔,我能清楚地看见她眼中的欢喜。
是什么让她如此开心呢
我想,大概是外婆马上就能吃上美味的蛋糕,喝上醇香的葡萄酒,恢复精神,她是为了这个而高兴吧。
我冲妈妈挥挥手,对她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随后,我走出了家门。
身后传来铁器碰撞的哗哗声,我并没有转身,因为我知道,这是拴在妈妈脚下的铁链的声音。
这条铁链很长,妈妈能从卧室走到厨房,走到客厅。
这条铁链也很短,短到妈妈走不到家门的位置。
所以,妈妈只能站在客厅,看着我一步步走出家门,看着我走到外面去。
我提着妈妈给的篮子,走上了前往外婆家的路。
外婆住在大森林里面,从村子这边走过去,要走半个多小时。
一路上,村子里很多人都和我打了招呼,有邻居家的大叔,有村西头的老爷爷,也有地里劳作的叔叔伯伯们。
我刚刚在森林里走了一会儿,就遇到了一只野狼。
早上好呀,小红帽。野狼开口吐出人话,他向在大路上行走的我招招手。
我停了下来,礼貌的回答：谢谢你,狼先生,也祝您有个愉快的早晨。
我并没有问狼先生是如何知道我的名字的,回答完狼先生的话,我准备继续走向外婆家。
但狼先生似乎想和我聊的更多。
他开口说：亲爱的小红帽,你这么早出门,是要到哪儿去呀
我乖巧回答：我要去外婆家。
狼先生见我如此乖巧,便再次问：那你的篮子里,都装了些什么呀
是一块蛋糕,还有一瓶葡萄酒。
我叹息一口气,担忧地说：我可怜的生病又虚弱的外婆呀,希望她吃了这些,身体能好上一些。
狼先生听着我的话,眼珠子转了转,随后它再次开口问：小红帽,你外婆住在哪里呀
我手指点着下巴,思考一会儿才说道：大概还要走上二十分钟,要走到三棵大橡树前面,她的屋子就在那儿,屋檐下面围着一圈核桃树篱墙。
听到这番话,我看到狼先生脸上抑制不住的笑容。
真难看呀,我心里想道,他的眼睛都要笑没了。
我敢打赌,狼先生现在心里肯定美滋滋地想着要把我和外婆都吃进肚子里面。
狼先生又和我聊了会儿天,我低声和狼先生说了不少话,陪着我走了大概五分钟,他指着附近的一棵树下。
小红帽,快看看那边那些美丽的花儿,就是长在那颗树下那一圈的花儿,多么美丽迷人呀……你为什么不去看看呢然后摘上一些,送给你生病的外婆。
我顺着狼先生的手看去,果然看见,那棵高大的树下,长着一圈美丽的花儿。
我是多么想去采摘上几朵花儿,编织成漂亮的花环,送给外婆。
正当我要迈出我的脚时,妈妈的话在我耳边响起。
要记住,路上千万要小心,不要离开大路,四处乱走。
我收回了脚,眼神中流露出遗憾,失落地对狼先生说：很抱歉,狼先生,妈妈和我说不能离开大路乱走。
狼先生劝道：这怎么能是乱走呢,小红帽,你想想,你只是去摘几朵美丽的花儿,这难道需要很久吗你将花儿送给外婆,外婆高兴了,身体自然就会好很多呀。
狼先生说得头头是道,我不禁如同地点点头。
我想你说的没错,狼先生,天还早着呢,我有足够的时间去做这件事,我就去摘几朵花儿,马上就回到大路。
做好决定后,我离开了大路,走进了森林里,开始寻找适合做花环的野花。
我挑选着美丽的花儿,每每找到一朵合适的,又会觉得还有更加漂亮的花儿在前面。
于是,不知不觉间,我离大路越来越远,大路慢慢在我的身后变得渺小,直到再也看不见。
而我,依旧不为所动地在采摘着花儿。
在我离开大路的时候,我在余光中看到,狼先生悄悄溜走了,但我没有阻止他,我知道他要去干什么。
我编了好多个花环,打算选出最漂亮的那一个,再送给外婆。
突然,一道粗犷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小红帽,你在这里干什么
我回头看去,是一位手里拿着猎枪的猎人,我认识他,他是我的父亲。
早上好,爸爸,我要给外婆送去蛋糕和葡萄酒,妈妈说外婆病得很重,真希望她能早点好起来。
那个老女人还是死了最好。爸爸小声嘟喃着,他以为我没听见,但其实我听得很清楚。
哦,那你为什么不走在大路上呢,小路上多危险呀,要是遇到野兽该怎么办呀爸爸关心的同我说。
因为我想摘些花儿,编织成漂亮的花环送给外婆。
我的眼睛亮晶晶的,充满了喜悦。
爸爸没有责怪我离开大路,他夸赞了我：小红帽真是世界上最善良的小女孩呀。
不过,你还是要小心些,早点回到大路上去吧。
放心吧,爸爸,我很快就会回到大路上的。
爸爸肩上扛着猎枪,大步离开了。
而我又磨磨蹭蹭了好一会儿,最终挑选了四个白色的花环,放入篮子里。
重新回到大路,我慢悠悠地来到了外婆家。
看着被打开了一条缝的门,我还是先敲了敲门。
来的是谁呀
屋子里传来一个嘶哑难听的声音,从门缝里传出来,钻进了我的耳朵。
这绝对不是外婆的声音,我这样想着。
早上好,外婆,我是小红帽呀,我给您拿了块蛋糕,还有一瓶葡萄酒。
嘶哑的声音再次响起：快进来吧,小红帽,我实在是太虚弱了,没办法从床上爬起来为你开门。
我推开虚掩着的门,发现屋子里暗暗的,原来是窗帘都被拉上了。
路过厨房时,我看到一口冒着热气的锅,一股难以言喻的味道从锅里传了出来。
锅沿在昏暗的光线下,隐隐可见一些可疑的褐色液体。
空气中充斥着肉香味,以及一丝丝血腥味。
我来到外婆床前,昏暗的光线使得我看不清外婆的样子。
我只能看见,外婆躺在床上,睡帽檐拉得低低的,遮住了大半张脸,即使在黑暗中,也让人感觉奇怪。
外婆,你的声音怎么变得如此难听了呀
因为外婆生病了呀,等病好了,外婆声音就不难听了。
外婆,你的手好大呀！
我看着床边那一只大爪子,声音中有些惊讶。
这样才方便外婆紧紧抱着你呀。
我上手摸了摸露在外面的爪子。
外婆,你手上的毛好舒服呀！
这样外婆才不会被冷着呀。
外婆,你的嘴好大呀！
我听到床上的外婆轻轻笑了一声,随后便听他说道：这样才方便吃了你呀！
狼先生话都来不及说完,便张着大嘴从床上跳下来。
我一直警惕着,在狼先生跳下来之前,就赶紧跑开了。
你这只恶毒的野狼,居然把我的外婆吃掉了！
我不仅要吃掉你的外婆,我还要吃掉你。
狼先生追着我在屋子里到处跑。
外婆的屋子不大,我娇小的身体在屋子里灵活地跑着。
狼先生的身体太大了,以至于他总是被屋子里的东西绊住。
我们两个的追逐发出了很大的声响,吸引了房子外的人。
狼先生,我把蛋糕和葡萄酒送给您好不好,求您别吃我。
我被堵在一个角落里,身后已经无路可退了,而狼先生正在一步步逼近,我的声音中带着哭腔,可怜兮兮地看向狼先生。
狼先生停顿了一下,可能他也没想到我会求饶。
比起蛋糕和葡萄酒,我还是更喜欢美味的人肉呢,而且,只要我把你吃了,蛋糕和葡萄酒也是我的了。
狼先生再次逼近我,他用他的利爪,将我提了起来,走向厨房。
我知道,他是想把我扔进锅里,然后吃我的肉。
我害怕地抖了抖身体,不断哀求狼先生放过自己。
在我马上要被扔进锅里时,外婆家的门被踹开了。
我抬头看去,爸爸正气喘吁吁地站在门口。
你这匹无恶不作的野狼,竟然会在这里。爸爸说道,我找你可是找了好长一段时间。
放开小红帽,否则我就开枪了。
狼先生看着爸爸手中的猎枪,黑洞洞的枪口正对着他。
他无奈只好放下我,好吧,好吧,我会放下小红帽的,但前提是你不能开枪,让我离开这栋房子。
爸爸犹豫了一会儿,视线不停扫过我和狼先生。
爸爸,救救我,我好害怕呀。我颤抖的声音吸引了爸爸的注意。
他看着我可怜兮兮的样子,不禁心软了。
行,你这狡猾的野狼,赶紧放下小红帽,我承诺在你离开这栋房子前都不会开枪的。
狼先生提着我慢慢走到屋子的门这里,然后轻轻将我放下,自己一溜烟出了门,消失在我和爸爸的视野里了。
小红帽,你乖乖在屋子里待着,我现在去杀了那匹邪恶又狡猾的狼。
爸爸说完后,不等我回答,立马冲出了屋子。
却不想,狼先生根本没有离开,他只是躲在了门的旁边,就等着爸爸出去呢。
爸爸提着枪,刚跑出门,就被狼先生锋利的爪子抓破了喉咙。
但爸爸反应很快,在狼先生抓破他喉咙之前,对着他的肚子来了一枪。
狼先生被子弹打中,肚子哗啦啦流着血,他捂着肚子虚弱地走进了森林里。
我看着爸爸倒在门口,脖子上巨大的伤口在咕噜噜往外冒血。
我走上前,害怕地看着爸爸。
爸爸,你还好吗
不是很好,小红帽,赶紧去找找屋子里有没有可以用来包扎伤口的布。
爸爸的声音很虚弱,像是随时要消散了一样。
我听从爸爸的话,在屋子里寻找着能用来包扎的布。
我先是拉开窗帘,让阳光照进这昏暗的屋子里,随后在屋子里走来走去,一下子掀开被子瞧瞧,一下子蹲下身子看看桌子底下有什么。
恰巧这时,我路过厨房,看到锅里残余的肉块,隐约可见,锅底还藏着几块白骨,旁边的砧板被染红。
我看到了,外婆那银白色的头发,此刻就在砧板上,如此的凌乱,到处都是,不像以前一样,总是被外婆服服帖帖梳在头上。
爸爸虚弱又焦急的声音响起：小红帽,你找到东西了吗
还没有,爸爸,再给我些时间吧,我一定会找到的。我大声回答。
我的目光落在了外婆的衣柜上,那是一个非常老旧的衣柜,柜门上甚至长着黑色的斑块。
data-fanqie-type=pay_tag>
一把大大的锁把柜子锁住,阻止了想要打开衣柜的我。
我回到爸爸身边,俯视着躺在地上的他,他此时正死死捂着脖子上的伤口,可鲜红的血还是挤过他的手指,从指缝中冒了出来。
我就这样看着他,声音毫无波澜。
爸爸,我没有找到能用的布。
或许是爸爸实在害怕着死亡,他竟一刻也装不出对我的疼爱,声音明明是如此的虚弱,却带着一股厌恶和狠厉。
你这没用的、极其废物的东西,这点小事都办不好！还不快拿件衣服,或是把窗帘扯下来,然后拿过来。
见我不为所动,他放起了狠话：小红帽,你还不赶紧按我说的做！真是的,我就知道,你和你的母亲一样,就是个欠收拾的东西,等我好了,我一定让你和你那废物母亲一样,见识见识我的厉害。
他嘴中不断吐出恶毒的话,的脸因为愤怒而变得扭曲,他伸出一只手想抓住我的裤脚。
我后退一步,避开了他的手,站在一个他的手够不到的地方,就这样静静看着他。
随着时间流逝,爸爸的血越流越多,狼先生可没有手下留情,他那一爪子可是使了十成十的劲。
感受到生命的流逝,爸爸开始害怕了,于是他开始向我示软。
我亲爱的小红帽呀,爸爸刚刚实在太害怕了,不是故意要凶你的,全世界最善良的小红帽呀,求求你去帮我取一块布好吗,我想你也不爸爸死去,对吧
看着爸爸粗犷的脸上露出可怜的表情,我的胃里一阵翻涌,厌恶的情绪充斥着我的大脑,我的脸上也不自觉流露出厌恶的表情。
我可怜的爸爸呀,发现我的外婆被狼先生吃掉后,愤怒至极,于是一个人去找了狼先生,想要杀死狼先生为外婆报仇,却不想命丧于此。
我的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悲伤,我的手紧紧捂住胸口,身体一个踉跄,眼睛里却是一片冷漠。
你、你……
我看到爸爸用一根手指颤抖地指着我,嘴里却吐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最后,爸爸的头一歪,彻底死了。
我看着爸爸的尸体,沉默了好一会儿,突然大笑起来。
孩童的笑声响彻森林,直到我笑得直不起腰来,直到眼泪从眼角划过,我才终于停了下来。
我扬起一个天真的、属于孩童的笑容,对着爸爸说：永远不见了,我亲爱的爸爸。
我抬头往森林里看去,狼先生此时正倚靠在一棵粗壮的树上。
我冲着他挥挥手,狼先生便走了过来。
在森林中相遇后,我和狼先生达成一个交易,他不吃我,而我会给他送去几个人,作为交换。
因此他并没有抓我,只是拖着爸爸的尸体,来到外婆家的厨房。
那里有一口非常大的锅,就在不久前,它还煮过外婆呢。
我看着狼先生的动作,非常好奇：狼先生,你们狼吃人和我们吃肉一样,都要煮熟了再吃吗
狼先生回头睨了我一眼,不,当然不是,事实上,我们大都直接把人吃掉的,像这样。
我看见狼先生张开了他那张大大的嘴,一口咬在了爸爸的头上。
只听咔嚓一声,爸爸的头就不见了,它进了狼先生的肚子里了,狼先生嘴一动一动的,时不时发出嘎嘣的声音。
大概是嚼碎骨头的声音,狼先生牙齿真好,我想。
看到了吗,这才是我们吃人的样子,只不过,我发现煮熟的人肉也有一番别样的美味,所以我才会这么做。
狼先生一边和我说着话,一边把爸爸扔进锅里,然后开始添柴加火。
狼先生在认真做饭,我识趣的不去打扰他,来到外婆的卧室。
看着被锁上的衣柜,我没有犹豫,用我弱小的身躯,拿起一把斧子,劈向衣柜。
老旧的衣柜可禁不起这么折腾,很快就被我劈开了,里面的东西露出来,让我可以看得真切。
那里面竟是一叠叠本子,有些看上去很新,有些又看起来有些年头了。
我拿出一本看起来有些岁月的本子,翻开它,上面是密密麻麻的字。
好在我有向村里的叔叔伯伯们认过字,因此我能看懂上面写着什么。
也正是如此,我感到一阵恶寒,上面记录着一个人的出生地、家庭信息什么的,以及她被卖给了谁,卖了多少钱。
而我翻到的那一面,上面的那个人,我认识,是邻居家的奶奶,一年前去世了。
我翻看了一本又一本,上面的名字有的我认识,有的我在他人口中听说过,还有的完全不认识。
翻看到最新的那本,第一页,是我妈妈的名字,上面写着她是外婆的孩子,最后被卖给了我的爸爸,在妈妈十四岁那年。
翻到最后一面,我看到了我的名字,以高出我妈妈三倍的价格,卖给了村西头的老爷爷,后面还标注着一行字：买家喜欢嫩点的,带红帽子的,八岁送过去。
看到这,我心中突然一阵恐慌,不过很快,我又放松下来,我今年七岁了,但外婆和爸爸已经死了。
这些本子里的人,几乎包括了所有我认识的女性。
我深深吐出一口气,扯了扯头上的帽子,把本子放回衣柜里。
除了把所有的东西封锁会衣柜,我想不到还能做什么。
带领她们反抗、帮助她们逃出去吗
不,这么多年了,她们早已被驯服,即使没有脚下那根铁链,她们依旧不会踏出门槛,她们早已将那些伤害她们的人看成是她们世界的一切,关于这一点,从小在村子里长大的她非常清楚。
而那些未被驯服的,则被埋葬在了地下,成为大路边野花的养料。
我提起篮子,从其中取出两个花环,放在客厅里。
向狼先生告别后,我走上了回家的道路。
没有刻意的耽搁时间,我很快回到了家。
妈妈在厨房做着午饭,脚下的铁链丝毫没有影响着她,等她做好了午饭,端上桌,看到我提着篮子站在门口。
小红帽,午饭做好了,快去森林里找找你的爸爸,让他回家吃饭。
我的眼睛在路上被我揉的红红的,眼眶里蓄满了眼泪：妈妈,外婆被野狼吃掉了。
我清楚地看见,妈妈的身体有一瞬间的停顿,而她的眼睛里迸发出一股惊人的亮色,但很快又消失不见。
哦,是吗,这可真是不幸呀。
妈妈用手捂住嘴,我猜她是害怕笑出声来,才这样做的。
我接着说道：爸爸正好路过外婆家,看到外婆被吃掉了,爸爸为了给外婆报仇,和野狼打了起来,可是……没想到狡猾的野狼竟然偷袭了爸爸,爸爸也被野狼吃掉了。
我哭的泣不成声,但妈妈已经没心情关注我了。
关于爸爸的死讯,在她耳边炸开,她整个人像是被定身了,一动不动站在那里。
过了好一会儿,她喃喃自语：不,不可能,怎么会这样呢这不是真的。
妈妈看向我的眼神充满疯狂,她冲过来,一把抓住我的肩膀。
快说,这不是真的,你是在撒谎,不然为什么你还活着！
我吃痛后退一步,想要挣脱,但妈妈力气很大,我挣脱不开。
我没有撒谎,我看到爸爸提着枪冲向野狼,然后被野狼吃掉了,我很害怕,所以跑了回来。
妈妈使劲摇着头,不可能,这不可能,怎么会这样！
她愤愤地看着我：为什么,为什么死的不是你！要是你代替你爸爸去死就好了！
我很难过,为什么妈妈恨把她推入火坑的外婆,却不恨身为火坑本身的爸爸呢
明明爸爸死了,她也解放了,自由了,可为什么她会生气呢
我失落地来到厨房,打开篮子,将里面的葡萄酒拿出来,把葡萄酒倒入一个杯子中。
我端着杯子,来到疯疯癫癫的妈妈身边。
妈妈,你别难过了,喝点酒吧,你说过的,不开心的时候喝点酒就好了。
这句话是妈妈对爸爸说的,每当爸爸心情不好的时候,爸爸都会打妈妈,而妈妈在挨完打后,总会去拿一瓶酒,讨好地跪在爸爸身边,让他喝酒,说这样心情就好了。
妈妈转头看着我,她直勾勾的眼神让我感到害怕。
但没一会儿,妈妈从我手中接过杯子,将里面的酒一饮而尽。
杯子在妈妈手中滑落,她跪坐在地上,掩面痛哭。
但很快,她就哭不出来了。
她死死掐着嗓子,用嘶哑的声音问我：小红帽,这杯酒哪儿来的
我如实说：是原本要送给外婆的葡萄酒呀。
妈妈的喉咙中发出嗬嗬嗬的声音,没多久,她翻着白眼倒下了。
我红着眼睛,从篮子里拿出第三个花环,戴在了妈妈头上。
妈妈的死去,我是真心感到难过的,从小到大,只有她给过我真正的爱,哪怕只有一点点。
我无视家中的混乱,坐上餐桌,慢悠悠吃着午饭。
到了下午,我像往常一样在村里闲逛,一路从村东头,逛到了村西头,像往常一样,村西头的老爷爷和我问了好。
下午好呀,小红帽。
下午好,老爷爷。
老爷爷的眼神让我感到不适,我忍着恶心和他打了招呼。
这位老爷爷,就是外婆给我定的买家,用高我母亲三倍的价钱,买下了我。
来我家里吃糖果吗,我昨天做了很多美味的糖果。
不用了,老爷爷。
没等我拒绝完,老爷爷抓着我的手,拉我进了他的屋子。
周围很多人看到了,但没人上前说一句话,他们就这样,就这样看着我被拖入老爷爷的屋子。
他的手放在我的腰上,让我感到很不适,我转动身体,想要逃离老爷爷的手,却因为年龄太小,根本没办法反抗。
他关上了门,露出不怀好意的笑。
而我,另一只手已经拿到了墙边的镰刀。
在老爷爷把手伸向我,想要靠近某个私密部位时,镰刀抢先一步划过他的喉咙。
我的力气不大,但我很清楚这点,我没有犹豫,在第一刀后,第二刀、第三刀、第四刀……接连落下,直到老爷爷没了气息,我才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气。
整理好衣服,我从老爷爷家的窗户翻了出去,一路上避开其他人,来到了森林里。
狼先生,您在吗
我在那棵附近开满花儿的树边喊着。
我在,我在,亲爱的小红帽,你是来给我送食物的吗
狼先生出现在我的身后,说实在的,我被他吓了一跳。
是的,我要给您送上食物了,我停顿了一下,不过,我想,你可以叫上你的朋友一起,我的意思是,一个村子的人实在是太多了,你肯定吃不下的,叫上你的朋友吧,让他们一起来,我会为你们引路的。
狼先生的眼珠子转了又转：我会叫上我的朋友们的,今天晚上八点,我希望能在这里看到你。
放心,狼先生,我不会食言的。
目送狼先生离开,我偷偷回到村子里,回到我的家里。
妈妈还是躺在地上,家里的东西没有什么变化。
我把篮子里的蛋糕拿了出来,又把一些食物放入篮子里,等着时间来到七点半,我再次偷偷出门,来到和狼先生约定的地方。
狼先生带着好多只狼等在那里,我看见那些狼看我的眼神泛着绿光。
久等了,狼先生们,我手中提着篮子,向狼群微微俯身。
快随我来吧,这时候村子里的人都快睡了,趁着这好机会,快些去吃掉他们吧。
我领着狼群来到村子里,狼先生们一哄而上,在村子里开启了自助餐模式。
村子里的人开始反抗,他们聚集在一起,往村子中央走,狼群则追着他们。
我趁此来到村子的边缘,拿起火把,沿着村子走了一圈,点燃我所看到的所有能燃烧的东西。
就这样,村子被我点燃的火焰包围起来,惨叫声从里面传来,有村民的,也有野狼的。
等天露出鱼肚白,隔壁镇子里的人才过来询问发生什么了,他们说他们昨晚看到村子里很亮,但他们离村子太远了,并没有及时来查看。
我向他们哭诉着,自己不过是贪玩,在森林中一时忘了回家,结果大火却烧毁了所有。
他们看我可怜,于是将我带回了镇子。
我从篮子中取出花环,摘下了那顶我最喜爱的红帽子,为我自己戴上了花环,跟着他们来到镇子里的孤儿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