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换上了大冰姐让人拿来的公主装,最小号,套在我身上却完全没了型:领口能塞进两个拳头。
那颜色我到现在都不知道怎么形容,暗红?酒红?袖口还绣着金丝边,衬得我的肤色黝黑。
再配上我那到脖子的剪发头,怎么看怎么像个三炮。
我才知道,原来这里的公主是伺侯人的。
大冰姐告诉我,就负责给包厢的客人开开酒就行。
第一天让我跟着一个大姐,她带我。
说是大姐,她最多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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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人倒是不错。
她告诉我主要让我观察她在包厢让什么,让我千万不要去客人身边,有的人醉酒后很是动手动脚,我呆呆的点了点头,竟真的站在点歌机前一动不动。
我的视线一直在她身上,直到她跟一个客人说了句什么,然后出了包厢。
呆若木鸡的我瞬间没了主心骨,我看到一个胖子大哥挥着手让我过去,我便学着大姐的样子,低着头,弓着腰,走到那人身边。
“过来啊,你离我这么远能听到什么?”
“唉好嘞。”
我像个傻子一样笑脸相迎。
“给爷把酒打开。”
“唉好嘞。”
开什么酒?怎么开?开多少?用什么开?我傻傻分不清楚。
我学着那大姐的样子一瓶一瓶将酒码好,从这头摆到那头,没一会再挪过来,那人终于不耐烦了:
“你他妈是个傻子吧?”
我第一次在现实中听到这种粗话,加上年龄小,吓得整个身子都哆嗦着。
这时包厢的音乐不知为何停了下来,我像个木头一样站在那人面前,所有人的目光都向我投来,我那不值钱的眼泪便掉了下来。
“怎么回事?”
我只听见一个声音,不高,却带着穿透性的冷感。
“江爷,这娘们像他妈傻子一样,开个酒都不会开,鎏金时代是没人了吗,让他妈一个傻子过来伺侯。”
我只记得那胖子记嘴喷粪,我便越哭越凶,肩膀抖得厉害。
问“怎么回事”的那人便是江庭礼了,他站在我身边浑身散发着酒气,熏的我头疼,但我不敢说,还是哭。
“抬起头来。”
我不敢,我怕他们打我,一动也没敢动。
“抬起头来!”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吓得我浑身都颤了一下,我是准备转过去的,只不过可能是我动作太慢,所以他以为我是在无声的反抗他。
他最讨厌别人逆着他,他突然一把攥住我的手腕猛地一用力,我就被扔在了旁边的沙发上。
摔的我直接脑震荡,当场昏厥。
醒来时我看着雪白的天花板,还有身上的病号服。
吓得我一个咕噜就从床上爬起来,
“你干什么?”
是昨天那个大姐,后来我知道她叫茜茜,是鎏金时代的一名公主,也就是大冰姐介绍我干的那工作,专门在包厢伺侯客人的。
给人开开酒,点点歌,收拾收拾桌面卫生,必要的时侯帮客人点支烟,一场一百元。
当然了,客人高兴了也会给小费,她们一个月能赚很多钱,多的我都不敢想象。
“我…我要回学校,我没钱住院。”
茜茜姐一听,没忍住笑了一声,不是嘲笑,倒像共情。
“住院费已经交过了,放心吧,再观察一天吧。”
她说话很温柔,我找不到理由拒绝,只借了茜茜姐的手机跟宿管员打电话说磕着了,别的没说。
她问我还要不要回去上班,我说要,因为除了吃饱穿暖,我还想赚钱帮爸妈给弟弟看病。
我弟弟是天生抵抗力弱,一星期几乎就要住一次院,爸爸妈妈经常是白天卖水果,晚上在医院打地铺,我很心疼他们。
弟弟不生病的时侯会经常伴在我左右,他特别可爱,会“姐姐姐姐”的叫个不停,那小脸奶呼呼的,很好捏。
第二天回到宿舍,我一分没挣到不说,脑子还昏昏胀胀的。
晚上没课,我又来到鎏金时代。
好歹不是江庭礼了,我听到他的名字就浑身哆嗦。
还是茜茜姐带我,客人很好,还给了茜茜姐一百块钱的小费,我虽然眼馋,但那是她应得的,她一晚上没闲着,脚都磨破了。
包厢走得快,下班才十点十分,我赶紧换了衣服回学校,还能赶上门禁。
就这么好巧不巧,我遇到了那瘟神江庭礼。
还有那个粗鲁的胖子:
“呦,出院了小傻子?不会更傻了吧?”
“江爷,你看昨天那个小傻子,被你摔晕的那个。”
我站在那里像只动物园的猴子一样。
江庭礼又是一身酒气,
“你昨天没事吧?”
他虽然说的是客套话,可我不敢回答,我不确定他下一秒会不会发疯。
“江爷问你话呢你他妈聋了啊!”
那人又凶我,我那惹人嫌的眼泪又开始啪嗒啪嗒。
“行了,别吓着她。住哪?送你回去。”
我没听错吧,江庭礼不会是没安好心吧,我这才敢抬头看他,两眼还噙着泪,他明明在我眼前,我却觉得模糊。
“怎么?难不成真摔傻了?我问你住哪里?”
“我…我在南大,宿舍。”
他的声音一沉:
“南洲理工大学?”
“是。”
“你是那儿的学生?”
“是。”
“你叫什么名字?”
我不想说,不想与他们这种人产生纠葛。
但我没得选:
“商…苒苒。”
“哪个苒?”
“时光…荏苒的苒。”
他有些吃惊,转头看了一下那粗人,回过头对我说:
“上车吧,坐后面。”
救命我可以拒绝吗?当然不可以,我屁颠屁颠坐进车里,他身边。
“为什么去鎏金时代?”
为什么?当然为了钱,有钱人家的小姐谁去那种地方?
“我要赚钱。”
“赚钱干什么?”
他冷冷瞧着窗外,一眼也没看我,
“赚钱……”
说想吃饱饭应该会被笑话吧?
“赚钱…给我弟弟看病。”
前排经常骂我的胖子哈哈哈的笑个不停:
“你别告诉我你还有个生病的妈,好赌的爸?”
我不明所以看向他:
“我爸爸不赌博,我妈妈身l也很好,他们卖水果,我们家有个水果摊。”
不知为什么,我在说起爸妈的时侯完全不磕巴。
“你没有生活费吗?”
“有,我每月
500
块呢…。”
江庭礼听完眉头一皱,那粗人又开口:
“500
还不够我礼哥买瓶酒的呢!”
我的自卑又涌了上来,死死攥着衣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