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葬礼上,我当众宣布,开除所有跟着他打江山的老臣。
满座哗然,有几个不愿离开的老臣子,在灵堂上跟我理论。
全城媒体都在骂我是现代版的武则天,冷血无情。
一夜之间,我从万人艳羡的百亿千金,变成了全网唾骂的白眼狼。
妈妈担忧地血压升高,住进了医院。
丈夫顾秉绅忧心忡忡地握住我的手,就算他们倚老卖老,可这一下全开了,公司会瘫痪的！
我疲惫地闭上眼,没有理他。
他将我揽入怀中,轻声安抚：别怕,有我。
他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温柔,我却猛地推开了他。
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我冷冷开口,顾秉绅,我们离婚吧。
他脸上的温柔瞬间凝固,错愕地看着我,你在胡说什么现在不是闹脾气的时候！
我平静地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一份早已准备好的离婚协议。
我很清醒。我将协议拍在他胸口,一字一句。
开除那些老臣,是清理公司的蛀虫。
和你离婚,是清理我人生的垃圾。
1
我站在父亲的灵堂前,觉得自己像一具被抽空了灵魂的躯壳。
空气里弥漫着焚香的清苦味道,混杂着宾客们的叹息。
就在几个小时前,一个穿着洗得发白校服的女孩找上门来.
她怯生生地站在我面前,红着眼圈说：自己叫林晚晚,是爸爸的女儿。
她拿出的那张亲子鉴定,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亡父儒商的牌坊上,也抽在我过去二十几年的人生信仰上。
我让她滚了。
然后,我走进灵堂,当着满座宾客和全城媒体的面,平静地宣布,开除所有跟着父亲打江山的老臣。
一石激起千层浪。
顾秉绅的脸僵在半空,握住我的手陡然收紧。
朝颜,别闹了。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丝不容置喙的命令感,和恰到好处的担忧。
我甩开他的手,力道大得让他踉跄了一下。
满堂宾客的目光瞬间聚焦在我们身上,窃窃私语声织成一张无形的网,将我紧紧包裹。
我们离婚。
这三个字我说得清晰又平静,像是在宣布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顾秉绅的瞳孔猛地一缩,脸上维持的温柔面具终于裂开一道缝隙。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他上前一步,试图再次抓住我,却被我侧身躲开。
我从包里抽出那份早已准备好的文件,拍在他面前的梨木桌上,发出沉闷的一声响。
我说,我要清理我人生的垃圾。
离婚协议书五个大字,黑得刺眼。
父亲灵堂前,几个被我点名开除的老臣子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我的鼻子破口大骂。
沈朝颜！你这个不孝女！董事长的尸骨未寒,你就要毁了他一辈子的心血吗
我们跟着董事长几十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凭什么说开就开！
狼心狗肺的东西！早知道你这么冷血,当初就不该让你接管公司！
辱骂声此起彼伏,像潮水一样向我涌来。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眼神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顾秉绅挡在我身前,对着那群元老们连连作揖,扮演着他一贯的温厚角色。
各位叔伯,朝颜只是悲伤过度,说胡话了,你们千万别当真。
他转过头,眼眶泛红,声音里带着哀求,朝颜,听话,先跟叔伯们道个歉,我们回家再说,好不好
他演得情真意切,好像我才是那个无理取闹的疯子。
我看着他这张熟悉的脸,只觉得一阵反胃。
道歉我冷笑一声,他们也配
顾秉绅,你听不懂人话吗要么签字,要么滚。
这话一出,全场死寂。
我母亲再也撑不住,捂着胸口软软地倒了下去。
妈！
顾秉绅惊呼一声,手忙脚乱地抱起我妈,冲着我怒吼：沈朝颜,你非要闹到家破人亡才甘心吗！
他抱着我妈冲出灵堂,背影决绝又悲壮,像一个被无情妻子伤透了心的英雄。
留下一屋子的人对我指指点点。
疯了
不,我清醒得很,从所未有的清醒。
2
我妈被顾秉绅送进了医院,诊断是高血压引发的应激性心脏问题,需要静养,谢绝一切探视。
他守在病床前,寸步不离,在外人眼里,是二十四孝的好女婿。
公司那群老臣子,以探望我妈为名,堵在了VIP病房的走廊里,名为探病,实为逼宫。
侄女啊,你可要想清楚,现在经济形势不好,公司离了我们,真的会乱套的。为首的李叔公语重心长,一副为了沈家呕心沥血的模样。
是啊朝颜,你还年轻,很多事情不懂。我们是你父亲的左膀右臂,也是看着你长大的,不会害你。张总跟着附和,眼神里却藏着一丝算计。
他们一唱一和,句句都是为了公司好,为了我好。
顾秉绅端着一杯水走出来,恰到好处地蹙着眉,仿佛为我的不懂事而心力交瘁。
各位叔伯,朝颜她只是一时冲动,你们别逼她。
他将水递给我,柔声道：进去看看妈吧,她刚刚醒了,一直在念叨你。
我没接,目光越过他,冷冷地盯着那扇紧闭的病房门。
离婚协议,你打算什么时候签
顾秉绅的身体一僵,眼底迅速漫上痛色,演技精湛得让我叹为观止。
朝颜,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就因为你父亲的离世,你就要这样否定一切吗
你心里难过,我可以理解,你想发泄,也可以冲我来。但别拿我们的婚姻开玩笑。
他的声音不大,却足以让走廊里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立刻,那些叔伯们看我的眼神更加鄙夷和不屑。
真是被惯坏了,把丈夫的体贴当成理所当然。
顾总真是倒了八辈子霉,娶了这么个祖宗。
我懒得理会这些杂音,转身就走。
顾秉绅追了上来,在电梯口一把拽住我的胳膊。
你要去哪公司现在一团糟,妈也病着,你能不能别再任性了！
放手。我冷冷吐出两个字。
我不放！除非你答应我,收回那些话,我们好好过日子。他固执地看着我,眼里写满了受伤和伪装的深情。
我看着他紧抓着我的手,突然笑了。
顾秉绅,你知道吗你现在的样子,真让我恶心。
他如遭雷击,猛地松开了手,脸上满是不可置信。
我整理了一下被他抓皱的衣袖,头也不回地走进了电梯。
当天下午,沈氏集团官网发布了一条措辞强硬的人事任免公告,没有一丝回旋的余地,正式开除了以李叔公为首的五名集团高管。
整个商圈哗然。
我的手机被打爆了,微信里全是各种劝谏和忠告。
我嫌烦,直接关机。
独自一人回到我和顾秉绅的婚房。
屋子里还保留着他生活的痕迹,玄关处放着他的拖鞋,沙发上搭着他未来得及收起来的外套。
曾经,这些细节让我感到温暖和心安。
如今,只觉得讽刺至极。
我拉开书房的抽屉,从最底层拿出一个小小的丝绒盒子。
里面躺着一枚男士钻戒,是我准备在下个月他生日时,送给他的惊喜。
现在看来,不过是个天大的笑话。
我随手将它扔进了垃圾桶,连同我那十年错付的青春。
3
第二天,我以董事长的身份召开了紧急董事会。
会议室里,气氛凝重得能滴出水来。
被我辞退的那几位元老一个不差地全到了,他们是被其他几位与他们利益相关的董事请来主持公道的。
沈朝颜,在你做出更无法挽回的决定之前,我们必须阻止你。李叔公坐在我对面,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仿佛我是毁掉沈氏基业的罪人。
你父亲将公司交到你手上,不是让你来胡闹的！
我环视一周,在座的董事,大多脸色不善,显然都已倒向了另一边。
顾秉绅坐在我的右手边,从我进来开始,就一直沉默地看着我,眼神复杂,像是在看一个他已经不认识的陌生人。
胡闹我敲了敲桌子,冰冷的目光扫过那几位元老,几位是忘了自己已经被解雇,没有资格坐在这里了吗
你！李叔公气得拍案而起。
保安。我淡淡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
两个身强力壮的保安立刻走了进来,面无表情地站在李叔公他们身后。
场面一度十分难看。
朝颜！顾秉绅终于开口,声音里带着疲惫和无奈,别这样,李叔他们都是为了公司好。
为了公司好,还是为了他们自己好我毫不留情地顶了回去,这些年,他们利用职务之便,安插亲信,中饱私囊,把公司当成自家的提款机。这些烂账,需要我一笔一笔念给你们听吗
我将一沓厚厚的文件摔在桌上,那是我花了半年时间,搜集到的铁证。
白纸黑字,每一笔都触目惊心。
会议室里,瞬间鸦雀无声。
那几位元老的脸色由红转白,再由白转青,精彩纷呈。
顾秉绅的脸上也划过一丝错愕,显然,他也没想到我手里会有这些东西。
这……这是污蔑！是你伪造的！李叔公色厉内荏地负隅顽抗。
是不是伪造,经侦介入一查便知。我靠在椅背上,姿态闲适地看着他们,或者,几位想现在就体验一下
没人敢再说话。
最终,那几位元老灰溜溜地被保安请出了会议室。
一场闹剧收场,但事情并没有结束。
我扫清了第一批障碍,但真正的挑战才刚刚开始。
董事会上,有人提出了对我的不信任动议。
理由是我行事过于激进,不顾公司稳定,且在父亲葬礼上做出有损公司颜面的举动。
而提议人,正是顾秉绅。
他站起身,目光沉痛地看着我,仿佛做出了一个极其艰难的决定。
我也不想这样,朝颜。但你最近的状态,真的不适合再管理公司。为了沈氏,为了你父亲一生的心血,我提议,暂时由我代理董事长一职,直到你情绪稳定为止。
他的话音刚落,立刻得到了好几位董事的附议。
我看着他冠冕堂皇的脸,心中一片冰冷。
好一招以退为进。
先是扮演好人,劝我息事宁人。
见我不上当,就立刻调转枪头,联合外人来逼宫。
多好的算计,多好的丈夫。
我慢慢站起身,走到他面前。
顾秉绅,你想要这个位置,是吗
他眉头紧锁,没有回答,但眼神里的渴望却出卖了他。
好啊。我突然笑了,我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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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顾秉绅自己。
他大概没想到我竟然会如此轻易地松口。
我拿起桌上的代理授权书,在所有董事的注视下,利落地签下自己的名字。
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沈氏的代理董事长。
我将授权书递给他,在他眼中闪过狂喜,伸手来接的瞬间,我又猛地收了回来。
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我盯着他由狂喜转为震惊,再转为愤怒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
公开我们离婚的消息,并且,你,净身出户。
顾秉绅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沈朝颜,你疯了！他低吼道,声音因极致的愤怒而颤抖。
周围的董事们也炸开了锅,交头接耳,看我的眼神宛如在看一个怪物。
把自己的丈夫逼到净身出户,为了保住钱这女人太可怕了。
沈董泉下有知,怕是要被气活过来。
我充耳不闻,只是平静地看着顾秉绅,那个我爱了十年的男人。
怎么舍不得
舍不得沈氏未来主人的身份,还是舍不得我沈家的钱
我的话像一把淬了毒的刀子,精准地扎进他最痛的地方,撕开了他温文尔雅的伪装。
他眼中的最后一丝温情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彻骨的寒意。
好,很好。他咬着牙,一字一字地从齿缝里挤出来,沈朝颜,你会后悔的。
说完,他猛地转身,摔门而去。
这场董事会,最终以我的完胜告终。
但当天晚上,就有一篇名为《豪门恶女实录：百亿千金如何逼走十年挚爱》的文章在全网疯传。
文章以顾秉绅身边好友的口吻,详细描述了我如何在他父亲葬礼上无理取闹,如何冷血地开除功臣,如何为了权力不惜逼迫深爱自己的丈夫净身出户。
字里行间,将我塑造成一个刻薄、寡恩、歇斯底里的疯女人。
而顾秉绅,则成了那个忍辱负重、情深义重的完美受害者。
舆论彻底引爆。我的社交账号下,挤满了铺天盖地的谩骂。
公司的股价应声大跌。
我把自己关在空无一人的房子里,任由外界风雨飘摇。
就在我以为自己已经众叛亲离,孤立无援的时候,手机突然亮起,是一段视频。
视频里,我母亲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气息虚弱。
她抓着床边一个护工的手,声音带着哭腔,断断续续地说：朝颜她……她是不是疯了……我不能让她毁了公司……那是我和她爸爸一辈子的心血啊……
视频的最后,我母亲看着镜头方向,眼神里满是绝望和恳求,嘴唇翕动着,无声地说了一句。
我看懂了她的唇语。
她说的是：帮帮我。
5
母亲的视频,像一根针,刺破了我坚硬的外壳,让我几乎落泪。
我知道,她不是在背叛我,她是在向我求救。
顾秉绅将她软禁在医院,切断了她与外界的一切联系。
只给她灌输我发疯要毁掉公司和我自己的信息,逼得她心力交瘁,精神崩溃。
他想用我最在乎的人,来击溃我的心理防线。
我关掉视频,压下心中翻涌的情绪,现在还不是脆弱的时候。
第二天,我召开了一场新闻发布会。
面对全城的媒体,我没有解释,没有辩驳,只是平静地,将一张照片,投放在了大屏幕上。
那是在葬礼上,林晚晚拿给我看的东西。
照片上,一个陌生的温婉女人抱着一个孩子,而我父亲,站在她身边,笑得一脸慈爱。
那个孩子,就是林晚晚。
这位女士,据称是我父亲的旧识。而她怀里的孩子,名叫林晚晚。
就在我父亲葬礼前一天,林小姐拿着一份亲子鉴定找到我,称她才是我父亲唯一的挚爱血脉。
我话音刚落,全场哗然。
闪光灯疯狂地闪烁,记者们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争先恐后地将话筒递到我面前。
沈小姐,您的意思是,您父亲有私生女
所以您在葬礼上的一系列行为,是因为发现了这个秘密
请问您丈夫顾秉绅先生知道这件事吗他是否因此与您产生分歧
我没有回答任何问题,只是留给他们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转身离场。
发布会的效果立竿见影,舆论的风向瞬间逆转。
从对我单方面的口诛笔伐,变成了对一出豪门伦理大戏的狂热探讨。
卧槽！惊天反转！原来是私生女上门逼宫,难怪大小姐情绪失控！
细思极恐,这私生女早不来晚不来,偏偏等爹死了才来,安的什么心
所以沈朝颜才是真正的受害者丈夫不理解,母亲被气病,还要面对父亲留下的烂摊子
顾秉绅很快做出了回应。
他同样召开了一场发布会,那个叫林晚晚的女孩陪在他身边,哭得梨花带雨。
他对着镜头,眼眶泛红,神情是我从未见过的脆弱和真诚。
我承认,我早就知道晚晚的存在。但我一直瞒着朝颜,是怕她伤心。沈伯父生前对晚晚心怀愧疚,一直有心资助她完成学业,弥补她。
朝颜在葬礼上的失控,我可以理解。但她因此迁怒于我,甚至要开除公司的元老,这是我不赞同的。公司是伯父一生的心血,不能因为我们夫妻的矛盾而动荡。
他一番话说得情真意切,滴水不漏。
将一场处心积虑的谋夺,轻描淡写成了家庭矛盾和经营理念的分歧。
林晚晚更是哭倒在他怀里,哽咽着说：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姐姐姐夫就不会吵架。我愿意放弃学业,我什么都不要,只求姐姐能原谅姐夫。
她一声姐夫,叫得无比自然,也无比恶心。
好一出情深义重,感人肺腑。
网络上再次吵翻了天。
一部分人认为顾秉绅虚伪至极,另一部分人则开始同情他们,觉得我咄咄逼人,把丈夫的顾全大局当成驴肝肺。
6
顾秉绅的发布会,成功地将水搅得更浑。
他把自己塑造成一个在发疯的妻子和可怜的小姨子之间艰难周旋的好男人形象,赢得了不少同情分。
他趁热打铁,以方便照顾为名,将林晚晚安排住进了沈家老宅附近的一处高级公寓,并对外宣称,这是为了完成我父亲的遗愿。
那群被我开除的老臣子,也纷纷站出来为顾秉绅发声,大赞他仁义,有沈董当年的风范,指责我不近人情、刻薄寡恩。
他们俨然已经将宝押在了顾秉绅身上,将他视为可以取代我的新主。
一时间,我成了众矢之的,再次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
顾秉绅给我打了电话,语气里带着胜利者的宽容和一丝施舍。
朝颜,回来吧。别再闹了。妈很想你,公司也需要稳定。只要你愿意向李叔他们道个歉,收回离婚的话,我们还像以前一样。
像以前一样我冷笑,让你继续戴着深情的面具,盘算着怎么把我连皮带骨吞下去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
你非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顾秉绅的声音冷了下来,沈朝颜,我给过你机会了,是你自己不要。
挂断电话,我立刻收到了公司内线的消息。
顾秉绅正在联合几位大股东,准备召开临时股东大会,以我精神状态不稳,行为过激,给公司带来了巨大的负面影响为由,罢免我的董事长职务。
这一次,他要釜底抽薪。
我赶到公司时,会议室里已经坐满了人。
顾秉绅坐在原本属于我的主位上,西装革履,意气风发。
见我进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我身上,幸灾乐祸,冷漠,鄙夷,不一而足。
沈朝颜,你来得正好。李叔公阴阳怪气地开口,我们正在商议,为了公司的未来,必须请你退位让贤。
让贤我走到顾秉绅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让他吗
顾秉绅抬起头,迎上我的目光,眼神里满是毫不掩饰的挑衅和得意。
董事长,这也是为了公司好。一个向来与李叔公交好的股东说,您最近的一系列举动,已经让股价跌了近百分之二十,股民们怨声载道啊。
我没理他,只是对顾秉绅说：想要我的位置,可以。你不是说,我父亲一直想资助林晚晚小姐上大学吗
我替他完成这个心愿。
我打了个响指,我的助理立刻会意,将一份文件分发给在座的每一位股东。
这是我以个人名义,为林晚晚小姐设立的教育基金,总额三千万,足够她从本科读到博士后,一辈子衣食无忧。
另外,我再赠予她市区的一套大平层公寓,一辆保时捷代步车。
条件是,她立刻从这座城市消失,永远不得再出现在沈家人面前。
7
会议室里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被我扔出的这个重磅炸弹,炸得外焦里嫩。
三千万现金,一套豪宅,一辆豪车。
这手笔,不可谓不大。
顾秉绅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他没想到,我会来这么一招釜底抽薪。
他费尽心机地为林晚晚营造可怜小白花的人设,是为了用血缘这张牌来争夺沈家的继承权。
而我,直接用最粗暴的方式,把这桩认祖归宗的伦理大戏,变成了一场明码标价的交易。
姐姐,你……你这是在侮辱我！林晚晚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站在会议室门口,哭得梨花带雨,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侮辱我笑了,看着她和脸色铁青的顾秉绅,我以为你们想要的,就是这些。
顾秉绅,我的耐心是有限的。要么拿着钱滚,要么,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顾秉绅死死地盯着我,他知道,如果他今天接受了这笔钱,那他之前所有的铺垫和表演,都将沦为笑柄。
他图谋家产的野心,也将昭然若揭。
沈朝颜,你不要欺人太甚！他咬牙切齿地说。
欺人太甚我冷笑一声,从助理手中接过另一份文件。
忘了告诉大家,我父亲这个人,生性风流。
据我所知,他在外面的私生子女,可不止林晚晚小姐一个。
我将那份文件扔在桌上,照片和资料散落一地。
A市的张先生,今年三十五岁,是个小有名气的画家,他母亲曾是父亲的秘书。B市的王女士,今年三十二岁,自己开了家花店,她母亲是父亲大学时的学妹……
我每念出一个名字,顾秉绅和李叔公等人的脸色就苍白一分。
这些人的资料详尽,出生证明,亲子鉴定报告复印件,一应俱全。根本不容置喙。
现在,你们还觉得,林晚晚是特别的吗我合上文件夹,看着面如死灰的顾秉绅。
股东们的脸色也变得极其精彩。
他们原本支持顾秉绅,是看中他能控制唯一私生女这张牌,觉得扶持他,比让我这个疯女人掌权要稳妥,还能分一杯羹。
可现在,沈家的私生子跟雨后春笋一样往外冒,这血脉的含金量,瞬间大打折扣。
谁知道这五个之后,还有没有第十个,第二十个
这要是都找回来要求分家产,沈氏集团干脆改名叫沈氏宗祠算了。
沈朝颜,你到底想怎么样顾秉绅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他盯着我,眼神阴鸷得仿佛要将我吞噬。
我不想怎么样。我摊了摊手,我只是想提醒在座的各位,别把自己太当回事。你们在我眼里,和外面那些阿猫阿狗,没什么不同。
在扶持新主之前,是不是也该掂量一下,这位‘新主’,到底能给你们带来多少好处万一我明天又找回来一个更听话,更‘仁义’的弟弟妹妹,各位的心血,岂不是白费了
我的话,像一根针,精准地戳破了他们之间脆弱的利益联盟。
一时间,会议室里人心浮动,原本铁板一块的联盟,瞬间出现了裂痕。
罢免我的议案,自然也不了了之。
8
监察部成立的消息,像一颗石子投入浑水,激起了千层浪。
我宣布将彻查公司过去十年所有的项目账目,任何侵吞公司财产,损害公司利益的行为,一经查实,绝不姑息。
我的目光,意有所指地在李叔公那几张老脸上扫过,他们瞬间汗如雨下。
那几个老臣子彻底慌了.....
他们这些年做的烂账,自己心里最清楚,真要查起来,谁也跑不掉。
当天下午,李叔公就找到了我的办公室,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朝颜啊,都是叔伯们糊涂,听信了顾秉绅那个小人的谗言。他搓着手,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我们都是看着你长大的,怎么会害你呢我们这就跟那个白眼狼划清界限！
我端起茶杯,吹了吹浮沫,不置可否。
哦前几天不还说他有沈董当年的风范吗
李叔公的脸一僵,尴尬地笑了笑,是我们有眼无珠,有眼无珠。他一个外人,怎么能跟您比呢您才是沈家正儿八经的继承人。
朝颜,只要你撤销监察部,以后我们几个老家伙,都唯你马是瞻。
我放下茶杯,看着他那张写满贪婪和恐惧的脸,晚了。
李叔公的笑容凝固在脸上。
机会我给过你们,是你们自己不要。我站起身,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现在,要么等着把牢底坐穿,要么,就把你们和顾秉绅密谋的所有事情,原原本本地吐出来,或许还能争取个宽大处理。
李叔公的脸色灰败下去,浑身都在发抖。他知道,我不是在开玩笑。
两天后,我收到了一份匿名邮件。
邮件里,是一段录音,和几张照片。
录音的内容,是李叔公他们在一家私人会所里的密谈。
那个沈朝颜,越来越不好控制了,简直跟她那个死鬼老爹一个德性！杀伐果断,再让她查下去,我们都得完蛋！
是啊,不能再等了,必须想办法把她弄下去！
怕什么我们不是还有一张王牌吗就用顾秉绅！
你是说……让他去策动那个私生女
对！我已经让人去接触了,那小子野心不小,又会演戏。只要我们帮他把那个林晚晚推上台,以他的枕边风,以后沈氏还不是我们说了算
可他毕竟是沈朝颜的丈夫……
丈夫又怎么样一个没家世没背景的凤凰男,没有我们,他什么都不是！到时候让他当个傀儡,我们拿好处,岂不美哉
原来,他们从一开始,就没安好心。扶持顾秉绅,不过是想找一个更听话的傀儡,来取代我这个不听话的大小姐。
而顾秉绅,对他们的盘算,会一无所知吗
不,他只是在将计就计,利用他们来达成自己的目的。
我将录音备份,然后拨通了顾秉绅的电话。
晚上七点,你一个人,来我们的婚房,我们谈谈离婚的细节。
9
顾秉绅准时到了。
他看起来有些憔悴,眼神怨毒地审视着我,也审视着这间他曾以为会属于他的房子。
你找我来,是为了炫耀你的胜利吗他开门见山,语气里带着压抑的怒火和一丝不甘。
我给他倒了杯红酒,推到他面前。
我以为,你会带着你的‘好妹妹’林晚晚一起来。
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喉结滚动,她病了。
是吗我笑了笑,笑容里带着一丝嘲讽,是被那五个突然冒出来的兄弟姐妹,吓病了还是因为你这颗大树看起来不太牢靠,她准备另寻高枝了
顾秉绅的脸色沉了下去,沈朝颜,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跟你玩个游戏。我晃了晃手里的酒杯,殷红的液体在杯壁上划出妖冶的弧度。
我问,你答。如果你说谎,或者拒绝回答,我就把你的所作所为公之于众。我想,媒体和大众,会对这些豪门秘辛很感兴趣。
你敢他猛地站起身,眼中迸射出凶狠的光。
你看我敢不敢。我迎上他的目光,毫不退缩。
他死死地盯着我,像一头被激怒却又被困在笼中的野兽。
良久,他重新坐了回去,声音嘶哑得像是砂纸磨过,你问。
第一个问题,李叔公他们找你合作,是什么时候
他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权衡利弊。在你父亲去世前一个月。
比我想象的还要早。他们真是迫不及待。
第二个问题,我父亲的死,跟你有关吗
没有！他立刻否认,声音斩钉截铁,你父亲是突发心梗,抢救无效！这一点医院有完整的记录！
他的反应太快,快得像是一种条件反射,反而显得欲盖弥彰。
我没有追问,继续道：第三个问题。我父亲去世那天晚上,十点到十二点之间,你在哪里
他的瞳孔不易察觉地缩了一下。
我在公司加班,处理一份紧急的海外合同。他回答得滴水不漏,甚至连借口都找得如此完美。
是吗我拿出手机,点开了一段录音。
……爸刚走,这是我们最好的机会。现在沈朝颜那个蠢女人肯定方寸大乱。
那群老东西已经答应帮我,只要我能说动董事会,他们就会支持我。等拿到董事长的位置,第一件事就是把你风风光光地接回顾家,不,是沈家。
沈朝颜那边怎么办她要是知道了……电话那头传来林晚晚娇滴滴的声音。
她不会知道的。等我拿到一切,就找个机会,制造一场意外,送她去地下,陪她那个死鬼老爹。到那时,整个沈家都是我们的。
是顾秉绅的声音,和他与林晚晚的电话录音。
清晰,完整,恶毒。
10
顾秉绅的脸,一瞬间血色尽失。
他像被雷劈中了一样,僵在原地,死死地盯着我手里的手机,仿佛那是什么索命的魔鬼。
他猛地冲过来想抢我的手机,被我轻易躲开。
你……你什么时候发现的他声音颤抖,再也没有了刚才的镇定自若,只剩下全然的恐慌。
就在你以为,我被悲伤冲昏头脑,在灵堂上发疯的那天。
我看着他,一字一句,清晰地揭开最后的谜底。
我从来没想过要真的开除那些老臣,我只是想看看,到底是谁,在背后搞鬼,又是谁会跳出来,与他们同流合污。
我更想知道,我的丈夫,那个与我同床共枕了十年的男人,到底藏着多少秘密。
我父亲去世那晚,我给你打电话,你说你在加班。我信了。
我一个人撑不住,想开车去公司找你,想寻求一丝安慰。结果,车开到书房楼下,却看到书房的灯亮着。我走上楼,在门口,清清楚楚地听到了你这通电话。
回想那一刻,我仍然止不住的心疼。
我所有的爱恋,所有的信任,就在那晚轰然倒塌。
那通电话让我明白,我这十年的婚姻,从头到尾,就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骗局。
我爱的人,从一开始,就在谋划着如何将我置于死地。
所以,开除老臣是假的,逼我离婚是假的,所有的一切,都是你演给我看的戏顾秉绅喃喃自语,他高傲的自尊心似乎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他以为自己是猎人,却没想到从一开始就是猎物。
不全是。我摇了摇头,清理公司的蛀虫是真的,清理我人生的垃圾,也是真的。
他突然笑了起来,笑声凄厉,带着一丝疯狂。
沈朝颜,你真行啊！你把我,把所有人都玩弄于股掌之上！
他猛地扑过来,面目狰狞地掐住我的脖子,将我死死地按在沙发上。
你以为你赢了吗我告诉你,没有！我得不到的,你也别想得到！我要你给我陪葬！
他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力气大得惊人。
我感到呼吸越来越困难,视线开始模糊。
就在我以为自己快要死掉的时候,房门被一脚踹开。
几个穿着制服的警察冲了进来,迅速将顾秉绅死死按住。
蓄意谋杀,加上商业诈骗,教唆他人做伪证,我想这些罪名,足够你在牢里待一辈子了。我捂着脖子,剧烈地咳嗽着,声音嘶哑地对他说出最后一句话。
顾秉绅被拖走时,还在疯狂地叫嚣。
沈朝颜！你这个毒妇！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我看着他被押上警车,心中没有一丝波澜。这场闹剧,终于结束了。
11
警察告诉我,李叔公那伙人为了争取宽大处理,把所有知道的事情都招了。
包括他们如何与顾秉绅勾结,如何一步步策划逼我下台的阴谋。
而顾秉绅,面对蓄意谋杀未遂的铁证,以及多项金融犯罪的指控,被判处无期徒刑。
据说他在监狱里精神失常了,整天对着墙壁,念叨着我的名字,时而咒骂,时而忏悔。
林晚晚在顾秉绅被捕后,立刻卷了我给她的那笔钱,逃到了国外,从此杳无音信。
那几个蹦跶得最欢的私生子,在得知沈氏集团因为内斗而负债累累后,也偃旗息鼓,消失在人海。
事情尘埃落定后,我去了医院。
我妈已经可以下床走动了,看到我,她的眼神躲闪,不敢与我对视。
朝颜……
你都知道了,是吗我平静地问。
她点了点头,眼泪掉了下来,对不起,是妈糊涂,竟然会相信那个畜生的话,还差点害了你……
你不是糊涂,你只是太害怕失去爸爸留下的心血了。我握住她的手。
妈,沈氏集团是你和爸爸一起创立的,它从来都不只是他一个人的心血,也是你的。以前,有他为你遮风挡雨,你乐得清闲。现在他不在了,这个家,这家公司,需要我们母女俩一起撑起来。
我看着她的眼睛,无比认真地说：我需要你。我需要你坐在董事会里,做我最坚实的后盾。我需要你在我忙得焦头烂额的时候,帮我看看那些人心。你或许不懂财务报表,但你坐在那里,就是定海神针。
母亲的眼泪再次滑落,但这一次,不再是绝望和恐惧,而是被信任和需要所填满的感动。
好,她哽咽着说,妈陪你。
那一天,我和母亲在病房里聊了很久,聊我童年的趣事,也聊未来的打算。
我们很有默契地,谁也没有再提起顾秉绅和林晚晚,就像两颗被风雨打落在地的尘埃,不值得我们再费心掸去。
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照在母亲的脸上,为她苍白的脸颊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色。
我知道,那个曾经被丈夫保护得很好的沈家女主人,正在慢慢回来。
三个月后,沈氏集团召开年度股东大会。
我站在主席台上,看着台下坐着的,是一张张崭新的面孔。
那几个被我清理出去的老臣子的股份,被我和母亲联手稀释后收购,彻底清除了他们在公司的影响力。
而他们留下的职位空缺,则被我提拔起来的一批有能力、有冲劲的年轻骨干所取代。
整个公司的风气焕然一新,不再是过去那种死气沉沉、拉帮结派的浑浊模样。
我公布了上一季度的财报,在经历了短暂的动荡和股价下跌后,沈氏集团的业绩逆势上扬。
尤其是在我力主投资的新能源项目上,取得了突破性的进展,为集团带来了超过百分之三十的利润增长。
全场响起热烈的掌声。
我母亲就坐在我的左手边,穿着一身得体的香槟色套装,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神采奕奕。
她不再是那个需要被保护的柔弱妇人,而是沈氏集团的第二大股东,是我最信任的盟友。
会议结束后,我回到办公室,助理送来一杯热咖啡。
沈董,刚刚得到消息,顾秉绅在狱中彻底疯了,鉴定为重度精神分裂,已经被转送到专门的医院去了。
我端着咖啡的手顿了一下,随即恢复了平静。知道了。
这个名字,于我而言,已经和那些被丢进垃圾桶的文件一样,再也激不起任何波澜。
他得到了他应有的惩罚,而我,还有更重要的路要走。
我的人生,不会永远停留在清理垃圾的阶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