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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向陆承安,声音带着一种被碾碎后的麻木和尖锐的嘲讽,“你心里也是如此想的吧?”
“不然,怎么能一次次狠下心来,亲手杀死自己的孩子?”
陆承安猛地别开视线,声音冷硬,“我从未做过,是你自己身子骨弱,本就不适合孕育子嗣,这些年我为你寻遍名医,他们皆束手无策。”
“你保不住孩子,就要将这账算在我头上吗?”
成婚第二年,我第一次有孕时,那份几乎将我淹没的喜悦,陆承安将我小心翼翼搂在怀里,说无论男女,他都会倾尽所有去爱。
可不过三月,孩子就没了,医师说我幼年亏空了根本,又被匪徒掳去受了惊吓,导致胎像不稳。
我信了,又调养了两年,才再次怀上。
可后来无论我如何小心,那些幼小无辜的生命总会离我而去。
每一次流产都如同在我心口剜肉,但陆承安都会抱着我,温声安慰,“以后还会有的。”
我曾经真的以为,那只是我命不好,身体不争气。
可后来我才知道,每一次我埋在他怀里痛哭时,他眼底那被我忽略掉的如释重负和深藏的愧疚。
“陆承安,你真是虚伪得令人作呕!”
我的声音陡然拔高,压抑了七年的委屈、痛苦和背叛在这一刻轰然爆发。
而后,我抬手示意,两个侍卫立刻押着一个白发老妪走了进来。
她一进门就‘噗通’跪下,浑身发抖,“别杀我,别杀我”
“世子还认得她吗?她可是你的奶嬷嬷,你居然也能狠心派人去杀她灭口。”
陆承安盯着那老妪,身体不自觉的僵硬了一瞬。
我厉声质问:“说,是谁让你做的?”
老妪哭喊道:“是世子,都是世子的意思,那些让您小产的药,都是世子找太医配的,让我偷偷下在您的饮食中。”
“那些来给您诊脉的医师,也都是世子提前买通的,世子说陆家是钟鸣鼎食的世家,绝不能让你这种卑贱又肮脏的女人生下嫡子,玷污了陆家的血脉。”
“闭嘴!”陆承安猛地怒吼出声。
此刻看戏的宾客们议论纷纷,皆言语讨伐他。
陆承安眼眶通红,嗓音颤抖,“你以为我不伤心吗?那些也是我的孩子,我也曾期待过他们降生。”
“但我是陆家独子,肩上担着整个家族的兴衰荣辱,我不能因为一己私情,毁了陆家百年的清誉和根基,我别无选择!”
这番辩解,落在我耳中,只让我觉得恶心。
我扯了扯嘴角,眼神里满是冰冷的嘲讽,“既然你这么‘顾全大局’,那就看看你能不能为你那没出世的孩子,抵命吧。”
话音未落,身后侍卫立刻将一张弓递到我手中。
我搭箭引弓,动作流畅而决绝,闪着寒光的箭簇瞄准了被他护在身后,吓得花容失色的乌兰那微微隆起的腹部。
“你敢!”
陆承安瞳孔骤缩,惊怒交加。
我充耳不闻,扣弦的手指猛地松开。
利箭离弦,带着尖锐的破空声,疾射而去。
陆承安抱着人狼狈躲闪,箭矢擦着他的脸颊飞过,瞬间撕开一道血口,带起一缕断发。
他咬着牙质问:“你今天来,到底想干什么?!”
我面无表情地再次从箭囊中抽出一支箭,搭上弓弦,“我说过,我们之间不死不休。”
陆承安威胁道:“你真以为我不敢杀你?你只是一个毫无根基的卑贱乞儿,离了我的庇护,你什么都不是,敢和我作对,可有想过是什么后果?”
我嗤笑一声,拉满了弓弦,箭尖依旧稳稳指向他,眼神里没有半分退缩,只有一种疯狂的决绝。
“那就试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