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从琉璃殿出来,我站在宫墙最高处。
眼前的屋子被红烛照亮,昏黄的光线将男女嬉戏的影子打在窗户。
凉风吹过发丝,我想起安安逐渐冰冷的尸体。
眼眶酸胀,她最敬爱的父皇默许旁人给她下毒,眼睁睁看着她送死。
谢砚清不配。
他不配。
我擦干眼泪,招手唤来一堆乌鸦。
它们衔着腐肉飞进晚云阁的窗户,将其吐进酒壶里。
苏晚云娇笑着用丝帕绑住谢砚清的眸子。
“陛下,明日姐姐就要问斩,五年的感情你真心舍得?”
我身子微僵,随即垂眸嘲讽勾唇。
即便到这个时刻,我的内心居然还在渴求谢砚清的爱。
居然还会期待他的回答。
提起我,谢砚清脸上的潮红褪去大半。
他搂住苏晚云的细腰,将人拉到腿上。
“我娶她,不过是图她愿意为我冲锋陷阵。”
“江芷若能调动阴兵,为我朝打下无数次胜仗,其他蛮夷都惧怕万分。”
“而现在我操练出万千精兵,不再需要她了。”
心像是被人活活剖出,疼得我止不住掉眼泪。
蛮夷来犯时,还是少年将军的谢砚清彻夜抱着我亲吻。
“芷若,生同衾死同穴。”
“黄泉路有你相伴,我不怕。”
他在战场上为我挡箭,以血肉之躯拼死护我平安。
那一刻,我傻傻以为谢砚清深爱我。
即便召出阴兵要折寿五年,我也甘愿次次为他奋战。
系统劝我,再召唤一次阴兵,我寿命将尽。
红烛摇晃,苏晚云拎起酒壶斟满两杯合欢酒。
谢砚清曾说过,他们家族有个特殊的习俗。
男婴出生时,会在合欢树下埋一坛酒,等到娶妻后才能挖出。
每年中秋,妻子为丈夫斟酒,寓意合欢白首,瓜瓞绵绵。
我笑着问他,他的合欢酒在何处。
谢砚清告诉我,早就丢失找不到了。
原来,是给苏晚云了。
两手交叠,谢砚清眼眸含春地盯着苏晚云的朱唇,嗓音嘶哑。
“晚云,为朕生个皇子吧。”
“朕会亲自教他六艺,教他读圣贤书,教他如何做治国明君。”
听到这话,我情不自禁地笑出声。
而屋内的两人,含情脉脉地饮下合欢酒。
珠帘摇晃,暧昧的喘气声从房间溢出。
白虎昂起头看我,从爪缝里递来一朵鲜花。
它憨厚咧开嘴笑,似乎在安慰我。
我抚过它的头,轻声道谢。
片刻后,屋内脱衣亲吻的动作戛然而止。
苏晚云面目扭曲地从床榻滚落,额头伸出细密的汗珠。
“好疼,我的肚子好疼…”
她的肚皮迅速膨胀,浮现丑陋的纹路。
谢砚清也腹痛难忍,趴在床头不停地吐着污物。
刚才暧昧让人脸热心跳的欢愉变成凄厉绝望的嘶吼。
苏晚云撑着凳子想要起身,腰却以诡异的姿势猛地往后折。
那模样,就像个挺着大孕肚的妇人。
“来人,快宣太医!”
“本宫的肚子好疼啊,快来人…”
可整个宫闱都被我唤来的兽控制,没有人能来救她。
谢砚清似乎察觉到什么,试探地喊了一声。
“芷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