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此时天公不作美，竟然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雨夹雪的冰凉混着风往衣领里钻，林夜缩着脖子把书包往怀里紧了紧，怀里的青菜叶子被雨打湿，黏糊糊地贴在胳膊上，别提多难受了。
他此刻只想立刻冲回家缩在被窝里，连半个头都不打算露出来。
“富强、民主、文明、和谐.....”林夜此刻嘴里低声的念叨着，脚上的步伐也不由得加快了几分，想着赶紧离开这条小巷回家。
泥水在鞋底
“啪嗒啪嗒”
地溅，像有人跟在后面踩水。可念着念着，舌头突然打了个结，嘴里念叨着的词语竟然变成了
“妖魔鬼怪快离开.....妖魔鬼怪快离开......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脚上的步伐也不由得加快了几分，想着赶紧离开这条小巷回家。雨丝变得密集起来，打在脸上冰凉刺骨。林夜缩了缩脖子，暗自嘀咕：“真是的，早知道就该走那条大路，在不行的话刚才就该跟着那个人一起过的……”
话音未落，林夜眼角余光猛地瞥见右侧一扇黑洞洞的破败窗户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极快地晃了一下！
那速度太快，根本看不清形状，更像是一团扭曲的阴影瞬间掠过窗洞深处，与其说是实体，不如说是一段故障录像里突兀跳帧的残影。
林夜的声音戛然而止，整个人像被施了定身术，僵在原地。
“滴答.....”
一滴冰冷的水珠恰好从屋檐滴落，正中他的后脖颈，激得他猛地一哆嗦，差点跳起来。
林夜心脏狂跳，梗着脖子，一点点，极其缓慢地朝那扇窗户扭过头去，心里疯狂祈祷刚才是自己眼花了，或者是只野猫什么的。
窗户里依旧是那片熟悉的、能将一切光线吞噬的浓稠黑暗，安静得可怕。
仿佛刚才那惊悚的一瞥，只是雨水模糊视线后产生的荒谬错觉。
林夜埋着小碎步小心翼翼往前走着，脚下忽然一滑，他下意识低头去看
，积水洼里映着头顶电线的影子，还有他自己缩着脖子的模样，可不知怎的，那倒影旁边竟多了一道淡淡的轮廓，比他高些，像是垂着什么东西在肩头，随着雨丝轻轻晃。
林夜的心跳
“咯噔”一下，猛地抬头往四周看。左边是爬满苔藓的旧墙，右边是封死的废弃窗台，除了雨打墙皮的
“滴答”声，连个猫影子都没有。
“肯定是水晃的”。
林夜咽了口唾沫，又低头去看，那道轮廓没了，只剩他自己的影子被雨砸得支离破碎。
“……”
林夜张了张嘴，发现那句“富强民主”怎么都念不出口了。
林夜松了口气，刚要抬脚，眼角余光却瞥见右边窗台的玻璃上，飞快地闪过一道黑影。不是风吹的塑料袋，那影子有弧度，像人的肩膀蹭过玻璃。林夜猛地转头，窗台空荡荡的，只有一块破碎的玻璃渣在雨里闪着冷光，连片落叶都没有。
“搞什么啊……”
林夜嘀咕着，手却攥紧了怀里的猪肉，心里忍不住吐槽，“我这念的可是正经东西，你要是真有啥，也讲点道理啊！”
话虽这么说，脚步却跟装了弹簧似的，又快了几分。
没走两步，后颈忽然一阵发凉，不是雨丝的冷，是那种像有人对着他脖子呼气的凉。他猛地停住，不敢回头，只盯着前面的拐角。就在那里，一道黑影从墙后
“闪”
了一下，快得像错觉，只留下一片比周遭更浓的暗，转瞬就被雨幕盖了过去。
接下来林夜的脚步迈得更快了，几乎是在小跑，嘴里换成了更小声、更快速的念叨：
“看不见我，看不见我，看不见我……我不好吃，我成绩差，我身上只有青菜和猪肉……冤有头债有主，谁欠债你找谁去……”
林夜就这样一边语无伦次地碎碎念，一边埋头猛冲，再也不敢东张西望，只想尽快逃离这条仿佛活过来的诡异小巷。那团模糊的残影，却已深深烙进了林夜的脑海里。
林夜这下也顾不上想核心价值观的顺序了，嘴里胡乱喊着
“自由平等公正法治！这次总没错了吧！”，拔腿就往拐角冲。跑过拐角时，还不忘飞快瞥了一眼刚才黑影闪过的地方，啥都没有，只有墙根处积着一滩水，水里映着的，只有他自己慌慌张张的脸。
可忽的林夜眼角瞥见身旁竟然有一团模糊的、比夜色更深的阴影，紧贴着潮湿的墙壁，几乎与斑驳的污渍融为一体。
那轮廓像是一件被随意丢弃的旧衣，又像是一个人蜷缩着的姿态，静默得没有一丝活气。
林夜浑身的汗毛瞬间竖了起来，脚步踉跄着往路中间躲，鞋跟踩进积水里溅起一大片泥点，却不敢回头看。
那团
“雾”
没跟上来，可林夜总觉得后背上像黏了道凉飕飕的视线，逼得他把碎碎念的声音又提高了些：“我真的没钱！猪肉是王叔给的，青菜也是！你要是饿了……
要不.....我把青菜给你？”猪肉林夜还打算留着给自己加餐呢，毕竟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
话刚说完，耳边忽然传来一阵极轻的
“窸窣”，像有人用指甲刮过潮湿的墙皮，又像是有人在开窗户。林夜猛地攥紧书包带，心脏几乎都要跳到嗓子眼了。
那道老旧木窗的开启声在雨夜里格外刺耳，先是木轴生锈的
“吱吱”
摩擦，接着是窗扇被强行推开的“吱呀”长鸣，像极了有人在暗处用指甲抠着窗框，一点点把那扇封了不知多久的窗扒开。
林夜浑身的血液几乎瞬间冻住，刚才还在碎碎念的嘴猛地张大，林夜此刻也顾不得什么平等、正义，急急如律令啥的了，一声尖啸传出：
“鬼呀！！！！！！”
的尖叫冲破喉咙，手里的青菜
“哗啦”掉在地上，猪肉掉了也顾不得捡了，转身就往巷口疯跑。要不是书包是背在身上的，短时间拿不下来，林夜此刻只想把所有的东西都给扔了。
他像只受惊的兔子一样猛地向前窜去，眨眼间就消失在了小巷路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