澈溟的指尖轻轻贴在那人胸口,寒意随即渗入血脉。
不多时,白姝父亲脸上的青紫渐渐褪去,呼吸也没那么急促了。
可与此同时,白姝余光落在澈溟身上,心口一紧——
那张一向如玉般澄澈的面容,此刻竟隐隐浮上了一层青黑,宛若被毒气侵染。
白姝眉心皱了起来。
父亲需要救,她明白。
可看着澈溟的样子,她心底却说不出的排斥——
哪怕是为了救人,她也不想让自己的雄性去承担这种风险。
好在毒素逐渐被逼出,那股诡异的黑气一点点消散。
澈溟终于收了手,呼出一口白雾似的寒气,身子微微晃了一下。
脸色比往常还要苍白,却依旧维持着平静,甚至微微一笑,声音低哑却安稳:
“雌主,已经好了。”
白姝喉咙哽了下,轻轻“嗯”了一声。
这时,龙族的巫医快步走近,开始替她父亲检查伤势。
白姝犹豫了一瞬,还是伸出手,直接握住了澈溟微凉的手腕。
“你身体没事吧?”
澈溟怔了下,低垂的睫毛轻轻一颤,掌心冰凉,却因她的触碰而渐渐染上一丝温度。
他唇角微抿,眼神却透着紧张,像是不知如何回答。
此时澈溟脸色白得几乎透明,连唇色都淡得发青。
白姝看着,心头一紧,忍不住沉下脸:“你身体到底哪里不舒服?”
她的声音带着明显的不高兴。
澈溟抬眼,正对上她的目光。那双眼里是真切的担忧,逼得他喉咙发紧。
他摇了摇头,声音低而轻:“没有,我没事。”
可这副样子,怎么可能没事。
白姝压根不信,直接招呼巫医过来:“给他也看看。”
澈溟没有拒绝,反而安安静静坐着,任由巫医把手搭在他脉门上,心里甚至生出几分从未有过的满足。
雌主关心自己,他愿意让她为自己多操点心。
巫医闭眼片刻,缓缓道:“只是精元损耗过重,需要尽快补充。”
白姝皱眉:“怎么补?”
巫医这才睁开眼,笑容意味深长:“自然是与雌主交配。雌主的气息最为契合,对他恢复最有益。”
白姝:“”
她脸颊僵住,整个人一时间无言以对。
怎么到了兽世,大事小事全都能绕回到交配上?
她心里狠狠吐槽一句:不愧是这破世界的行事逻辑。
白姝确定父亲没事后,才带着自己的雄性们回了住处。
一路上澈溟沉默安静,神情淡淡,就像根本没听见巫医那句话似的。
白姝余光看了他几眼,心里忍不住暗暗腹诽。
要是换成阿狞,这会儿肯定趴在她肩头嚷嚷着“姝姝你得对我负责”。
要是灵泽,也会用那副温声软语,把道理一条一条说得她没法拒绝。
可澈溟没有。
他只是静静跟在她身边,手还揣在袖子里,安安静静,连半句提起都没有。
这样的态度,偏偏让白姝心口微微发酸。
澈溟是灵族,她知道精元对雄性来说意味着什么——
那是根本,是力量和生机。精元损耗过多,平时气力也会受影响,久而久之甚至伤到根骨。
巫医说了,精元随着日常调养也能慢慢恢复,但不如与雌主结合来得快。
白姝咬了咬唇。
她不是没想过置之不理,可眼前这人静静跟着,分毫不索求,反倒让她心底升起一股说不清的恻隐。
夜色深沉,龙族圣地安静得出奇,偶尔有夜风拂过树叶,发出簌簌声。
今晚是哪个雄性都没抢侍寝,说是给她休息休息。
白姝本该累得直接睡死,可躺在床上,她却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
她脑海里总闪过白天巫医的话。
澈溟平时就安安静静,今天更是一句话没提。
可也正是这种安静,让她觉得更难受。
要真像阿狞那样缠着她,她还能一脚踹开,可澈溟偏偏什么都不说。
白姝叹了口气,终于坐起身。
披上斗篷,她轻手轻脚推门而出。
灵泽、狼凛他们都分开住在隔壁屋,安静得很。
她往院子一角走去,那是澈溟的房间。
里面灯火未熄,窗上映出一个单薄的影子。
白姝心里微微一紧。
她抬手敲了敲门。
屋内静了一瞬,随后传来轻缓的脚步声。
门被推开时,冷意随夜风一同涌出,澈溟就站在门口,长发散落,脸色仍旧苍白,眼神却像始终在等她。
“雌主。”他声音极轻,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颤意。
白姝愣了下,心跳忽然快了半拍。
她没想到,他真的没睡。
白姝抬手理了理发丝,心里有些别扭,开口时语气轻快:“你还没睡啊。”
澈溟微微一笑,眼角有淡淡的疲倦,却依旧平静:“雌主一向心善”
话没说完,但白姝明白了。
他早就知道,她不会真狠得下心,放着不管。
白姝撇了撇嘴,没再搭腔,直接迈步进了屋。
灵泽的房间她见过,几乎像是把森林搬了进去,四处藤蔓缠绕,花香氤氲。
而澈溟的房间却截然不同——
冷意逼人,墙壁上覆着一层薄霜,窗棂泛着寒光,连床榻都是用厚冰块砌成的,散发着淡淡雾气。
澈溟转身关上门,回过头来,声音一如既往温和:“雌主,其实今晚也不用特意过来。刚到龙族,你更该好好休息。”
白姝挑眉,看着他:“既然这样,那你还等我?”
澈溟垂眸,笑容浅淡而温柔:“就算雌主今天不来,我也知道,雌主早晚会来。”
他的声音带着某种笃定,像冰雪之下暗藏的温泉,静静涌动。
白姝心口莫名一颤,忽然觉得,这才是最危险的。
——安静,却无法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