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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砚清心里像是突然被刀砍了一般。
他怔怔地抬起眼,余光里还是我离开的背影。
自那天后,我便和父亲在客栈里安置了下来。
一边寻找合适的车马夫,一边盘算起日后的营生。
如今父亲也赋闲在家,我又养好了病,自然是不能日日闲在家中的。
我们便盘算着回老家镇上盘个铺子做点小生意。
算上我从萧砚清府上拨来的银子,正好够我们的开店的成本。
这天我正埋头算着账呢,脸上突然多了阵凉意。
我惊诧地抬起头。
看见的,便是卿少玉一身素锦白衣,手里还提着两壶酒。
“沈姑娘,多日不见,你怎么做上账房了?”
“可是手里的银钱不够请我喝盅酒了?”
我忙给他倒了杯茶水,把还带着凉意的酒瓶子挪到了一边。
“那倒不是。”
“只是过段时间我就要离开京城了,是该给自己日后盘算盘算了。”
所幸卿少玉一介闲散王爷,与他说起话时倒也不需要处处顾忌。
我摸了摸被风吹到脸上的发丝,不经意在脸侧染上了一缕墨迹。
卿少玉摇头失笑。
拿起帕子沾了点茶水凑到了我的脸上。
“若是哪家掌柜的像你这般沾着墨迹到处乱晃,怕是会让人以为你赚不着银子,已经开始吃起墨水的主意了。”
卿少玉说话一向不着调。
我也不是很在意,只是瞧见他这一身锦衣玉服的,不由起了点旁的心思。
“听说卿王府的马车都是上好的软垫细撵,不知卿王可否借民女一用?”
“家父年迈,身子骨经不起长途的奔波,待我一回乡,定请人专人护送这马车安然无虞地回到京城!”
这段时日我忙前忙后,就是没找到一辆适合长途奔波的马车。
一是银钱不太够,二是市面上大多马车都不愿接父亲那般年迈的老人,生怕路上出点事情担了责。
卿少玉久不说话。
在我以为他都要拒绝的时候,他轻轻叹了口气。
“阿窈,我以为凭我们喝了这么多回酒的缘故,你我之间便不会那么生分的。”
“既是沈公所需,卿某还有不愿的道理?我直接送你一辆便是,这些年旁的没有,唯独这银钱上,我还从未缺过。”
“你那三瓜两枣的,还是踹进你的小兜里,做你的小掌柜吧。”
我无言一笑。
与卿少玉相识虽算不上久。
他人却赤诚的很。
我又拱了拱手道了谢,这才让小二又上了几盘下酒菜,打开了他带来的那两壶酒。
离京的那日,我扶着父亲上了马车后,萧砚清赶来了。
身后还跟着一个大病初愈的小孩。
“你缺马车可以唤人来王府与我说,这点小事没必要惊扰王叔。”
看着那辆从内精致到外的马车,萧砚清皱紧了眉头。
“那日你送来的方子很有用,你明明心里还有子延这个儿子,为何还要这般狠心与他分离?”
“沈窈,你到底在想什么?”
那日离开王府后,我便托人去医馆写了个方子。
是我在庄子的那三年里无意知道的一个治疗幼儿风寒的良方。
我静静看了他父子二人一眼。
“我不是心里有他。”
“我只是不想心里有愧,我愧疚于未曾养育过他,那方子便是我的补偿。”
“从今以后,我们再无瓜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