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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一声威严的怒喝响起。
江文博举在半空,准备砸。
沈聿看着我,眼神里有一丝赞许。
“林晚,你比我想象的,还要强大。”
我看着江面倒映的璀璨灯火,轻声说:“是地狱火海,把我淬炼成了今天的样子。”
他伸手,将我被风吹乱的头发,别到耳后。
动作很轻,很柔。
“以后,不会了。”
“有我在。”
我的心,漏跳了一拍。
三天后,江家将他们的房产挂了出去,想用卖房的钱,去请全上海最好的律师,为江文博做无罪辩护。
可惜,他们还没找到买家,法院的传票和资产冻结令就先到了。
因为江文博的老鼠仓涉及金额巨大,性质恶劣,所有和他相关的直系亲属资产,都要被审查。
她想卖房救儿子?
门都没有。
法院不仅冻结了房产,还从他们银行卡里划走了全部的养老金,用于退赔非法所得。
接到银行通知电话的那天,姜文博的母亲直接气得中了风,半身不遂,躺在医院里,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江父一边要照顾瘫痪的老伴,一边要为儿子的官司奔波,一夜之间,头发全白了。
他想找我求情,可他连我的电话都打不通。
他去我们公司楼下堵我,被沈聿安排的保镖客气地“请”走。
一次又一次,他等来的,只有绝望。
10
陆可欣那边,更是凄惨。
她的父母只是普通工薪阶层,倾尽所有供她读了个三本大学,指望她能嫁个有钱人,光宗耀祖。
结果,她把自己送进了看守所。
为了给她凑律师费,她父母把老家的房子卖了,租住在一个阴暗潮湿的地下室里。
她父亲因为急火攻心,心脏病复发,住进了医院,等着钱做搭桥手术。
她母亲每天除了去医院照顾丈夫,就是去各种地方打零工,洗盘子,发传单,一天只睡四个小时。
昔日那个在办公室里趾高气扬,用着最新款手机,背着限量款包包的陆秘书,如今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而她的“文博哥”,在看守所里,为了争取立功减刑,第一时间就把所有责任都推到了她身上。
江文博的律师,在法庭上是这么说的:
“我的当事人,是受到了陆可欣小姐的蛊惑。”
“陆可欣小姐利用不正当的男女关系,吹嘘自己的‘量化模型’,骗取了我当事人的信任,才导致了后续一系列的错误决策。”
“至于泄露内幕信息,更是陆可欣的个人行为,我的当事人毫不知情,也是受害者。”
我坐在旁听席上,听着这一切,面无表情。
当江文博的律师说完这番话时,隔壁被告席上的陆可欣,像疯了一样,猛地站了起来,指着江文博破口大骂。
“江文博!你不是人!你这个缩头乌龟!”
“当初是谁在我耳边说,只要我听话,就马上跟林晚那个黄脸婆离婚娶我!”
“是谁说我的模型是天才之作,是谁把公司的核心数据都拿给我看的!”
“你为了讨好我,连你妈的账户都拿出来给我练手!现在出事了,你把什么都推到我身上?”
“我告诉你,我手上还有你别的证据!我要让你跟我一起死!”
她歇斯底里的怒吼,在庄严肃穆的法庭上回荡。
而江文博,从始至终,都没有看她一眼。
他只是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我知道,他不是在忏悔。
他只是在害怕。
害怕陆可欣真的抖出更多他挪用公款、利益输送的证据。
那不是十年二十年的问题了。
那是无期,甚至是死刑。
那场庭审,因为陆可欣的情绪失控,被迫中止。
休庭的时候,我跟沈聿一起往外走。
江文博的父亲突然冲了过来,扑通一声,跪在了我的面前。
“林晚!爸求你了!”
“你跟法官说,你原谅文博了,好不好?”
“看在我们过去还算是一家人的份上,你饶他这一次吧!”
他老泪纵横,抱着我的腿,怎么都不肯松开。
周围的人都看了过来,指指点点。
我还没开口,沈聿已经挡在了我的身前。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那个男人,声音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一家人?”
“他举着键盘砸向你儿媳妇脑袋的时候,他想过是一家人吗?”
“他把你儿媳妇辛苦赚来的钱,拿去养小三、开老鼠仓的时候,想过是一家人吗?”
沈聿的每一个字,都像刀子,插进江父的心脏。
他松开手,瘫坐在地上,面如死灰。
沈聿拉着我,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法院。
坐上车,他才问我:“还好吗?”
我看着窗外,摇了摇头。
“我没事。”
我只是在想,上一世的我,到底是有多眼瞎,才会爱上江文博。
11
最终的判决,比我想象的来得更快。
陆可欣为了报复江文博的背叛,也为了给自己争取减刑,将她手里掌握的所有证据,一股脑地,全都交给了检察院。
其中包括江文博如何利用职务之便,将公司的项目外包给他亲戚开的皮包公司,从中套取巨额回扣。
如何挪用公款,为她购买奢侈品和房产。
甚至,还有他和其他几个公司高管,一起参与海外洗钱的聊天记录。
每一条,都是重罪。
这张由陆可欣亲手撕开的口子,牵扯出了一个巨大的腐败网络。
公司董事会连夜召开紧急会议,宣布开除所有涉案人员,并全力配合司法机关的调查。
董事长本人,也因为监管不力,被董事会罢免,黯然离场。
整个公司,经历了一场前所未有的大地震。
而始作俑者,江文博和陆可欣,也迎来了他们的最终审判。
宣判那天,我没有去。
是沈聿的助理,将结果告诉我的。
“林小姐。”
“江文博,因职务侵占、挪用公款、内幕交易、洗钱等多项罪名并罚,被判处无期徒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并处没收个人全部财产。”
“陆可欣,因内幕交易罪、提供重要犯罪线索,有重大立功表现,被判处有期徒刑八年。”
无期徒刑。
听到这四个字的时候,我正站在新办公室的落地窗前,看着楼下黄浦江上来来往往的船只。
心里,没有预想中的狂喜,也没有丝毫的波澜。
那个我曾经爱过的,也曾经恨之入骨的男人,他的人生,在他亲手把我推入地狱的那一刻,就已经结束了。
现在,不过是尘埃落定。
“他父母呢?”我问。
“江文博名下所有财产,包括他父母现住的房子,都被法院强制拍卖,用于退赔公司的损失。他母亲中风后并发感染,没撑过去,上周在医院去世了。他父亲,现在一个人在外面租房子住,靠打零工维生。”
“陆可欣的父亲,手术很成功,但后续的康复费用很高。她母亲还在四处打工,据说头发都白了。”
挂了电话,我在窗边站了很久。
沈聿走过来,和我并肩而立。
“在想什么?”过了很久,他才开口。
“在想,以前的我,有多傻。”
我笑了笑,是那种彻底释然的笑。
“为了一个不值得的男人,浪费了那么多年的青春,甚至差点搭上自己的一辈子。”
“现在,都结束了。”
我和江文博的过去,彻底画上了一个句号。
沈聿转过身,看着我,眼神温柔。
“不。”
“是刚刚开始。”
他向我伸出手。
“林晚,恭喜你,重获新生。”
我看着他伸出的手,犹豫了一下,然后,将自己的手,放了上去。
他的手,很温暖。
窗外的阳光,透过玻璃,洒在我们身上。
江面,波光粼粼。
未来会是什么样,我不知道。
但我知道,这一次,我会为自己而活。
活得比任何时候,都要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