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絮蹙了蹙眉，不经意地睁开眼睛。
她睡得并不安稳，梦里是满地的鲜血，暴力殴打，还有不绝于耳的惨叫。
睁开眼睛的时候，贺宴庭那张虽然漂亮却充满攻击性的脸近在咫尺。
她倒吸一口气，下意识往后靠。
“这么怕我？”
贺宴庭的目光在她脸上环绕，手在她面前晃了晃，“都洗干净了，不会弄脏你。”
姜絮抿了抿唇：“那个人还活着吗？”
贺宴庭在她面前单膝蹲下，她穿着连衣裙，单薄的藕荷色裙摆轻轻盖在大腿上，下面是莹白纤细的小腿。
贺宴庭握住她的小腿，他的手很大，不费力地就环住一圈。
掌心灼热的温度亲密无间地传来。
“活着，明天送去警局。”
贺宴庭淡淡道。
“嗯。”
姜絮应了声，没再说话。
贺宴庭仰着头看她，“软软，你知不知道刚才很凶险，那家伙差点伤到你，就算他死了也没什么可惜的。”
姜絮点头：“我知道。”
“可你还是不舒服，还是觉得我残忍，还是害怕那样的我，对吗？”
贺宴庭抓着她小腿的手微微收拢。
“软软，我们认识这么多年，在你眼里，我是什么样的？”
他另一只手握住姜絮放在沙发上的手。
姜絮没说话，他自问自答：“聪明，学业优秀，工作能力强，光鲜亮丽，你喜欢的是这样的我，是不是？”
“如果其实我还有另一面，是光鲜亮丽的反义词，阴暗，残忍，双手沾过不知多少鲜血，你会不会厌恶我？”
说着，他干脆跪在地上，弯下腰，脸贴着她的腿。
像一个寻求爱抚的孩子。
“即使在我们热恋的时候，我也从没说过自己的过去，因为我怕你喜欢的只是光鲜亮丽的贺宴庭。”
“软软，我想把真实的自己展示给你，不要讨厌我，好吗？”
姜絮低头看着他。
从她的视角可以看到贺宴庭近乎完美的立体侧颜，碎发很清爽地落在额前，皮肤好到快要发光。
以前热恋的时候，贺宴庭也会这样把她的腿当枕头。
然后冲她撒娇：“软软，说你爱我。”
她总会用纤细柔软的手指，轻轻描绘他优越的五官，揉他的头发。
很配合地回应他：“贺宴庭，我爱你，很爱很爱。”
现在，他的语气却是满满的恳求。
让她不要讨厌他。
姜絮缓缓开口：“贺宴庭，这些话你说晚了，如果是三年前，不，哪怕是一年前说，我会告诉你，我怎么会讨厌你呢？”
她看着他，眼神无比平静。
抬起手，像以前一样，去描绘他的眉眼。
但在距离半厘米的时候，悬空停住。
“以前的姜絮，不会讨厌贺宴庭，不论你的过去多么不堪，她只会给你更多的爱，让你忘掉那些晦暗的记忆。”
贺宴庭的呼吸逐渐变得沉重，胸口起伏越来越明显。
他瞳孔颤动，想抓住姜絮的手。
姜絮却猛地把手收回。
贺宴庭直起身，仰着头，仿佛一个乞求神明垂爱的凡人。
“那现在呢？软软，你还爱我，对不对？不会一点都没有的。”
姜絮摇头，脸色淡定。
“抱歉，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我对你的过去完全没有兴趣。”
贺宴庭的表情瞬间凝固。
眼里的光逐渐暗下去。
他想从她脸上找到一丝撒谎的痕迹，但是没有。
他的软软，真的对他一点爱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