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每一日都要吃血燕,要喝上等补药,更别说还有那山珍海味、绫罗绸缎,珠宝首饰等。单是寿安堂一个月的用度,都要用掉收取的银钱一小半。其中,那些上等药材补品,都是从我的嫁妆拿出来的……再加上伺候的嬷嬷,婢子奴仆,这个数目你们可以好好的算一算。”
老夫人的脸色惨白无比。
她的身子忍不住轻轻战栗起来,容卿的话语,像是一把把刀子,狠狠地扎入她的心头。
她捂着胸膛,忍不住咳嗽了起来。
裴思妍连忙为她顺气,她愤愤不平的看着容卿:“大嫂,你看看你把祖母气成什么样了,我们都是一家人,何必将账目算的这样明白?”
“祖母对你一直都不错,你怎能这样斤斤计较?”
容卿嗤笑一声:“我斤斤计较?难道不是你们先找我算账的吗?我若是不说清楚,难道还真让你们将帽子扣在我的头上?”
“思妍,你身上穿的衣服,头上戴着的簪子,还有脖子上那条镶嵌着宝石的项链,绣鞋上坠着的珍珠,都是我从自己的嫁妆拿出来,暗下给的你贴补。依着国公府入不敷出的状况,这些奢侈的东西,理应与你无缘。还有,我每个月为你请的刺绣名师,教你琴棋书画的女先生,都是我花费重金聘请来的。”
“若不是我,你能过上这样优渥,比郡主还要尊贵的生活吗?可惜你不珍惜,这些日子你都不去上课,还总是抱怨,是我对你太苛刻,是我在针对你。既如此,你不懂得我的良苦用心,那我就让教你授课的老师都离府。以后,你爱怎样快活,就怎样快活。我不会再管你……”
裴思妍一怔,她心里浮上一些慌乱。
她没想到,自己的这些令人羡慕的锦衣与首饰,居然都是容卿自己贴补的。
还有那些名师,她曾经向人打听过,每个月没有百两都请不来。
“大,大嫂,我……我不是这样意思。我就觉得,我们都是一家人,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呢。”
老夫人的呼吸急促,她怎么都没想到,容卿居然会不顾念任何的情面,居然就这样打他们的脸。
她张了张嘴:“卿儿……”
容卿依旧对老夫人扯着温和的笑意:“祖母,希望你别生气。我不过是说了一些实话而已……以前我做得多,说得少,可惜没人领我的情,你们还总以为,那是我理所当然该做的……”
呵,她对他们掏心掏肺,他们理所当然的在她身上吸血。
明明得了无数好处,他们还都不以为然,还以为是她占了便宜。
哪有这样的道理啊。
如今想想,她都觉得自己蠢笨可笑。
裴淮之目光复杂的看着容卿:“我不知道这些,你以前怎么不对我说……”
容卿温柔地笑着:“我曾经以为,我们是一家人……”
“可如今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
裴淮之呼吸一窒。
裴霄云憋了许久,到了这一刻,他再也忍不了了:“那些不过是身外之物,有什么好稀罕的……你别以为自己有多了不起。”
容卿看向裴霄云。
“说得好,还是二公子有骨气!既然你不稀罕,不如你将腰间戴着的玉佩还给我吧。”
裴霄云一怔,他低头看着腰间佩戴的玉质上乘,做工精巧的玉佩,他下意识的退了一步。
这个玉佩价值不菲,他在书院时,不少人都因这个玉佩,对他刮目相看。
他们都说,这玉佩价值连城。
可不是有钱,都能买到的。
凭着这个玉佩,他结交了不少好友,这玉佩给他带来了极大的虚荣与满足。
裴霄云垂下胳膊,遮掩住玉佩,带了几分欲盖弥彰的意味。
“这玉佩,不是你送的我那个……”
“呵,是吗?”容卿眼底满是讥讽:“上面的图案,刻着的白兔……那是我二弟的生肖属相,也是你的……玉佩还刻了我二弟的小字……”
裴霄云窘迫无比,他暗暗咬牙看向容卿:“是又如何?你当初送了我,那就是我的……”
容卿冷笑一声:“你不是不稀罕吗?”
“如此自相矛盾,不觉得可笑吗?裴霄云,你的衣食住行,所用之物统统都是我帮你筹备,我拿你当做亲弟弟对待。可你是怎么对我的?口口声声,我不配做国公夫人,让我给表姑娘让位……”
“呵,真心被辜负,再傻都该回头了!”
她趁其不备,抓住玉佩,狠狠地拽了下来。
裴霄云的心,蓦然空了。
“大嫂。”
他欲要上前抢夺,容卿冷冷的看着他:“这上面刻着的字,是容……这就是我送给你的玉佩。你不是不稀罕吗?怎么,你这是要明抢了?”
裴霄云气的肺都要炸了,他攥着拳头,停止了动作。
他满脸都是委屈的看向老夫人与裴淮之。
“祖母,大哥,你们不管管她吗?”
老夫人闭了闭眼,是他们理亏,她能说什么?
她从未想过,容卿居然敢这样撕破脸皮。
今日发生的事情,很显然脱离了她的掌控!
原以为,容卿是一个好脾气,好拿捏的面团子。原来,她竟是一个披着羊皮的狼啊……是她看走眼了。
裴淮之嫌裴霄云丢人,呵斥一声:“不过一枚玉佩,她想讨要,就让她讨……以后我给你寻来更好的。”
他这会儿脸庞火辣辣的疼,他从没有想过,国公府的一切开销,居然都是容卿拿出嫁妆贴补的。
他羞愧难当!
身为一家之主,圣上信重的宁国公,居然让自己的夫人,靠拿自己的嫁妆贴补家用。
这要是传出去,他还有脸做人吗?
裴霄云低下头,他想回一句,不一样的,这枚玉佩独一无二,肯定找不到一模一样的了。
这些年他都带习惯了,如今被容卿拿走,他的心里好似空了一块。
裴淮之揉了揉眉心,他眼底浮上一些烦躁看着容卿。
“我不知道这些年,一直是你拿着嫁妆贴补,我还以为……圣上赏赐的铺面,田产,我的俸禄,能够支撑起国公府的开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