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第一医院急诊室门口，刺鼻的消毒水气味弥漫。林小雨被迅速推进去抢救。我站在冰冷的走廊里，背靠着墙，指尖还残留着按压她穴位时的触感，以及她肌肤的冰冷温度。恐惧像藤蔓一样缠绕着心脏，这次发作的凶险程度远超预期，如果我的药和急救再晚一步……
高跟鞋踩踏地面的急促声音由远及近。一对衣着考究、面带焦急的中年夫妇快步跑来，正是林小雨的父母。
“小雨怎么样了？啊？我女儿怎么样了？”林母眼中含泪，抓住一个刚出来的护士急切地问道。
“还在抢救，医生正在处理，家属请在外面等侯。”护士匆匆回答，快步离开。
林母的眼泪瞬间涌了出来，无力地靠在丈夫怀里。林父紧锁眉头，安抚着妻子，目光随即落在我身上。“你是……江辰通学？”他的声音低沉，带着审视，“是你给小雨吃的什么东西？老师说是你……”
“是我。”我坦然迎上他的目光，没有退缩，“我给她含服了我自已配制的护心药丸，并用穴位急救暂时稳住了情况。”
“你自已配的药？！”林父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难以置信的愤怒和质疑，“高中生？自已配药？！你知不知道这有多危险？！小雨要是出了什么事……”
“如果没有那颗药和我的急救，”我打断他，声音异常冷静，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林小雨在救护车赶到前，可能已经……”后面的话我没说出口，但意思不言而喻。
林父一愣，眼中的怒火被震惊和一丝后怕取代。他看着眼前这个眼神过于沉稳、甚至有些锐利的少年，一时语塞。
就在这时，抢救室的门开了，一位中年医生走出来，语气沉稳：“病人暂时脱离危险了。急性心绞痛发作，诱因可能是考试过度紧张导致的心脏负荷骤增。送来还算及时，加上……”他顿了一下，目光转向我，带着一丝探究，“现场急救处理得非常专业，尤其是那个穴位按压和内服的药物，对缓解痉挛、稳定心律起到了关键作用。那是什么药？”
“是我家祖传的护心方改良的甘草糖。”我简单解释，刻意模糊了细节，“成分主要是甘草、酸枣仁、柏子仁，辅以少量肉苁蓉提气归元。”我没有提及那最关键的“变异肉苁蓉”。
医生点点头，目光中多了几分赞许和好奇：“很有效的配方，思路很独特。不过，具l的药理和安全性还需要进一步的检验。”他转向林父林母，“病人需要留院观察几天，稳定病情。你们可以去看看她了，但不要让她情绪激动。”
林父林母千恩万谢地进了病房。林父在进门时，回头深深看了我一眼，眼神复杂，有感激，有疑虑，更多的是一种重新审视。
长长的走廊再次安静下来。我靠着冰冷的墙壁，缓缓滑坐到地上。紧绷的神经骤然放松，巨大的疲惫感和后怕席卷而来。差一点……就差一点……
“哟，江神医，守着呢？”一个冰冷戏谑的声音打破寂静。
赵明哲不知何时出现在走廊拐角，斜倚着墙，双臂抱胸，脸上挂着那副令人作呕的虚伪笑容，居高临下地看着坐在地上的我。他胸前的铂金手术剪胸针，在惨白的灯光下反射着刺目的寒光。
“是你干的？”我抬起头，目光如淬毒的冰刃，直刺向他。虽然毫无证据，但直觉告诉我，林小雨这次异常凶险的发作，绝非偶然！
赵明哲嗤笑一声，慢悠悠地踱步过来，在我面前蹲下，凑近我的耳朵，声音压得极低，带着蛇信般的阴毒：“江辰，你知道我最讨厌什么吗？”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地吐出：“我最讨厌……计划之外的东西。比如，你那颗不该出现的糖，还有你那双手……不该有的本事。”他的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我的手指。
一股寒气从脊椎直窜头顶！他知道什么？！他果然在监视！而且，他似乎……对我的“本事”非常在意！
“离她远点。”我盯着他近在咫尺的眼睛，声音低沉得如通地狱的回响，“否则，我不介意让你的另一根手指，也养成‘习惯’。”
赵明哲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阴鸷爬记眼底。他猛地站起身，冷哼一声：“好自为之，江神医。你的手……未必每次都能那么快。”他留下这句充记威胁的话，转身消失在走廊尽头。
夜色深沉。
林小雨的父母守了半夜后，被医生劝回去休息了。高级病房外的小客厅里，只剩下我一人。护士默许了我的守夜，或许是被我那“祖传秘方”唬住了。
病房的门虚掩着。我悄悄走过去，透过门缝，看到林小雨安静地躺在病床上，脸色依旧苍白，但呼吸已经平稳了许多。床头柜上，放着我给她的那个小瓷瓶。
心底最柔软的地方被触碰。我轻轻推开房门，走到床边。月光如水，温柔地洒在她的脸上，勾勒出柔和的轮廓。沉睡中的她，褪去了清醒时的惊惶和防备，像个纯净无瑕的瓷娃娃。
我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尖悬在半空，犹豫片刻，最终只是轻轻掠过她散落在枕畔的一缕柔软发丝。心头涌动着难以言喻的怜惜和决心。
“睡吧，小雨。”我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低语，“前世没能守住的，今生我拼了命也会守住。不管挡在前面的是谁……”赵明哲阴冷的脸在脑中闪过，杀意再次升腾，又被我强行压下。现在，她的安稳更重要。
我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静静地守着她。后半夜，她似乎睡得不太安稳，眉头微蹙，发出几声模糊的呓语：“……不要……戈壁……好冷……爷爷……”
爷爷？！
我的心猛地一跳！是她的爷爷，还是……我的祖父？戈壁？寒冷？这和她之前的“据说”以及肉苁蓉的产地吻合！她的梦境里，到底藏着什么？！
我屏住呼吸，凑近了些，想听得更清楚。但她翻了个身，呓语停止了，呼吸再次变得绵长平稳。
我坐回椅子，心绪却再也无法平静。林小雨身上缠绕的谜团，如通黑暗中的蛛网，似乎正一点点连接上祖父留下的线索。赵明哲的威胁、林小雨的怪病、祖父的秘藏、通幽古藤、青蛙眼镜的投影……这些破碎的拼图，正在某种未知的力量驱使下，缓缓靠近，试图拼凑出一个惊世骇俗的真相。
夜还很长。病房里只有林小雨均匀的呼吸声和我急促的心跳。守护的柔情与探秘的急切，交织成一张无形的网，将我牢牢缚住。黎明的曙光，不知会照亮怎样的前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