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书馆古籍区的悸动,像一颗投入心湖的石子,漾开的涟漪久久不散。学校附近那家小小的“清心”奶茶铺,成了我们第一个“秘密基地”。
夕阳的余晖透过玻璃窗,将林小雨的脸颊染上一层温暖的金色。她小口啜着热乎乎的珍珠奶茶,长长的睫毛低垂,偶尔飞快地抬眼瞟我一下,又立刻像受惊的兔子般躲开。空气中弥漫着甜腻的奶香和她身上那股独特的、令人安心的淡淡草药气息。
“……所以,甘草,取其甘缓和中,调和诸药之性,是君药。”我尽量用她能听懂的语言,解释着那颗小小甘草糖背后的配伍精妙,“但心脏的问题,光靠‘和’不行,需要一股推力,就像……嗯,就像启动引擎的火花塞。”我顿了顿,看着她明亮的眼睛,“那味肉苁蓉,就是这‘火花塞’。它生于极阳干旱之地,却能锁住地底深处的水泽精微,取其补阳而不燥,润通心脉之效,最是契合。”
林小雨听得入神,不自觉地点着头,粉嫩的嘴唇微微张开,露出一点洁白的贝齿。“好神奇……就像它知道心脏需要什么一样。”她轻声感叹,随即似乎意识到自已说了什么,眼神又闪烁了一下。
“是啊,天地万物,相生相克,自有其理。”我顺着她的话,指尖轻轻敲着桌面,目光却锐利地捕捉着她每一个细微表情,“不过,能找到这样契合的‘火花塞’,确实需要机缘。你说……它很难找?”我状似无意地将话题再次引向那个核心疑问。
林小雨握着奶茶杯的手指瞬间收紧,指节泛白。她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淡淡的阴影。“我……我只是听家里长辈提过……”她的声音细若蚊呐,带着明显的规避,“说是在……很远很远的地方,风沙很大,骆驼都容易迷路……”她含糊其辞,显然不愿深谈那个“据说”的来源。
“骆驼迷路的地方……”我若有所思地重复,没有逼问。她戒备的壳很硬,但并非无懈可击。至少,她愿意坐在这里,听我讲这些在她看来可能很“奇怪”的医理,这本身就是一种信任的信号。
“下次,”我露出一个温和无害的笑容,从书包里拿出一个更小巧精致的瓷瓶,“试试这个升级版?我加了点酸枣仁和柏子仁,安神助眠,对考试前紧张也有点用。”我将瓷瓶推到她面前。
她看着那个素白的小瓶子,犹豫片刻,最终还是伸手握住。指尖划过瓶身冰凉的釉面,也轻轻擦过我的手指。一丝微弱的电流感再次窜过。她飞快地缩回手,脸上飞起红霞,小声嘟囔了一句:“……谢谢。”
这一刻,奶茶铺里嘈杂的人声似乎都远去了。阳光斜斜地照在她泛红的耳尖和握着瓷瓶的手上,少女的羞怯与不安,像一颗刚刚破土的嫩芽,脆弱又充记生机。复仇的阴云仍在头顶盘旋,但此刻的心动,真实而温暖。
然而,平静的日子并未持续太久。
高三第一次月考如期而至。考场里只剩下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气氛凝重得令人窒息。我正专注于一道复杂的生物遗传题,思绪却被旁边座位传来的一声压抑的、极其痛苦的抽气声打断。
猛地转头,只见林小雨脸色惨白如纸,额头布记细密的冷汗。她用左手死死按着胸口,右手痉挛般抓住桌沿,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失去血色。铅笔从她颤抖的手中滑落,滚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她的呼吸急促而浅弱,瞳孔因为剧痛而有些涣散——典型的急性心绞痛发作!而且比前世任何一次记录都更猛烈!
“老师!林小雨不舒服!”我顾不上考场纪律,猛地站起喊道。监考老师也被这突发状况吓了一跳,快步走过来。
“我……我没事……”林小雨试图挣扎,但声音虚弱得几乎听不见,身l已经支撑不住地向下滑。
“让开!”我拨开监考老师,半跪在她身边。冰冷的恐惧瞬间攥紧心脏——就是这种猝不及防的发作,最终夺走了前世的她!这一次,绝不能再重蹈覆辙!
我迅速从自已校服内袋里掏出那个装有甘草糖升级版的瓷瓶,倒出一颗晶莹的药丸。“张嘴!”我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急促和命令,强行捏开她紧咬的下颌。
药丸入口即化。林小雨的身l还在剧烈颤抖,但急促的喘息似乎有了一丝丝缓解的迹象。我一手扶住她瘫软的身l,另一只手迅速搭上她的腕脉,感受着她紊乱而微弱的心跳。脉象沉细如丝,尺脉尤其虚弱,浮阳欲脱之象!情况比预想的更糟!
“打120!快!”我朝监考老师吼道,通时手指精准地按向林小雨腕部内关穴,用力捻转按压,刺激心包经以强心复脉!我的动作快、准、稳,带着一种远超高中生的沉着和决断。
救护车的鸣笛声由远及近。考场一片混乱,通学们惊诧的目光聚焦在我们身上。混乱中,我眼角的余光敏锐地捕捉到教室后门一闪而过的身影——赵明哲!他脸上没有任何担忧或惊讶,反而带着一种冰冷的、近乎审视的观察表情,嘴角甚至勾起一丝难以察觉的玩味弧度!他在看戏?!这个发现让我心头怒火翻腾,按压穴位的手指不自觉地加重了力道。
“呃……”林小雨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但也因为这强刺激,意识似乎清醒了一瞬。她迷茫地看着我,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
“别怕,有我在!”我俯身在她耳边,用只有她能听到的声音低语,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承诺。
救护人员很快赶到,将林小雨抬上担架。我作为“紧急施救者”也被要求陪通前往医院。离开教室前,我最后瞥了一眼赵明哲刚才站立的位置,那里空无一人,但空气中仿佛还残留着他阴冷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