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之桃站在蒙古包的正中央,拽拽袍子,想和阿古拉一起走,却被她用力推回来。
“嫂嫂,你帮帮我哥哥。他为了照顾我,一直不娶老婆。别的部落里男人二十多岁都当上爸爸了,我哥哥也二十岁,却当了我十多年的哥哥和爸爸妈妈。”
阿古拉边说边双手合实,朝白之桃鞠鞠躬,“嫂嫂,你用钢笔描好那串字,我带回去给哥哥,说不定哥哥就能成家了。你和苏日勒说,苏日勒一定也同意。”
草原上的孩子早当家也早懂事,白之桃心软,对阿古拉说不出拒绝的话。她看看这女孩,手指在皮袍下攥紧那个小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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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古拉说家里哥哥等着她吃饭,她不回去哥哥肯定不会先吃,就先走了。白之桃孤零零杵在苏日勒的房间里,终于任命的叹了口气。
趁着苏日勒没在,她因此得以仔细观察一下这间蒙古包。前两天早上她来,屋主在,她不好乱看,这不礼貌。
更何况
男人喂她喝奶茶时看她看得那么紧,她又怎么好意思抬头看别的?
放眼四周,无论再看多少次,白之桃也觉得苏日勒的蒙古包不小,里面家具虽然不多,却有两个普通牧民家里都没有的大木柜子。另外墙上还挂有过去的燧发式猎枪,这东西现在已被淘汰,在以前却是极其罕见的硬货。
据说在草原,只有身份越高的人才能住越大的房子。难道苏日勒进入兵团当通讯员,真的就那么受牧民们的尊敬吗?
白之桃收回视线。
主人不在家,她这样反客为主的四处乱看,其实也很不礼貌。就慢慢把朝鲁送的奶制品一一整理出来,仔细码放在食品柜里。
白之桃从刚才就在想了,怎么苏日勒的好兄弟朝鲁,也在说苏日勒什么都有也什么都不缺?
自打她来了这个营地,似乎大家都是这样认为的。
但白之桃不觉得。她从一个制度森严的大都市来,深知任何体系内的严酷。也许在牧民心中,端上了国家的铁饭碗就是件祖坟冒青烟的大喜事,可事实真相并非如此,一个边陲地区的小通讯员甚至还没有一个最普通的羊倌来得富裕。
白之桃越想越出神,几块奶豆腐被她不知不觉叠成小宝塔。
恰好,苏日勒就在这时推门而入。
见白之桃出现在自己家中,他好像丝毫不觉得意外,反倒是勾唇笑笑,似乎真被阿古拉给说中了。
他就是很高兴。
今天他和兵团的人在外跑了一整天,一要探查狼群行踪,二要为夏季草场迁移选址,嘴里鼻子里全是沙土的苦味,结果一回家,就看到白之桃那么依依的站在屋里,瞬间就觉得一股子甜不甜奶不奶的味道在往他鼻子里钻。
那香味直达他大脑,能把人迷得晕头转向。
所以苏日勒就咳嗽一声,故意逗白之桃颤微微回头。
“你怎么天天都在等我回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