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男人冷冰冰地说,“你要在三个月内当上排长,否则我不会同意你娶静静的。”
徐师长说一不二,他知道他已经没有办法了。
三月之期眼看着来临,他还是只是一个小兵。
“你为什么这么不争气,为什么?比武为什么又输给别人?”
他坐在一棵树下,用一把刀把自己腿上的好肉挖成一块块。
但他却仿佛感觉不到痛,只有心里是痛的。
突然,眼前被覆上一层阴影。
他一抬头,对上一抹笑。
是一个笑呵呵的穿着军装的中年男人。
一看到那抹笑,他就暗暗心惊,有种同类遇上了同类的惊悚感。
中年男人的胸口有闪闪发光的胸章。
他官职大,但却没有丝毫看不起自己,甚至弯下腰来。
“小伙子,我很欣赏你,我很早就注意到了你,你是琼州岛本地人对吧?”
他点头。
看似免费的礼物却早就在暗中被标上了价码。
之后没多久,在巨大的诱惑下,就开始帮对方做事。
他成功娶到了徐静,成为了所有人眼里艳羡的对象,可没人知道这些年,他内心深处的恐惧。
每一日,每时每刻,都如同在刀尖上走着钢丝。
他害怕被徐静知道,害怕被岳父知道。
拥有的越多,他不但没觉得开心,相反越恐惧。
一旦被知道,他的一切都会毁于一旦,他也会成为静静的耻辱。
为了维持这虚伪的如同易碎玻璃的假相,他只能不停的帮那人做事。
他也知道他不配,他从来都配不上静静,可那怎样?
内心的贪婪早已超越了一切。
他只想紧握住这抹尘世的温暖。
坐在悬崖边,潘志逸将他这一生,宛若走马灯一般想明白了。
他缓缓站了起来,面对着下边惊涛拍岸的海水,张开了双臂,嘴角却沐着一抹笑。
终于要解脱了。
“潘志逸!”
身后传来尖喊声,他瞳仁一缩,迅速转头,没想到徐静会醒了,还追到这里,正一脸焦急地看着他。
“别过来”他步步后退,踩到了边缘,一颗石子掉落下去。“我是个罪人,罪无可恕!”
话音刚落,他一转头,义无反顾地纵身一跃。
“啊!”
伴随着徐静的尖叫声,意料之中的粉身碎骨,却并没有出现。
潘志逸一抬眼,是程冬阳紧紧攥住了他的手。
刚才那如猎豹一般闪身出现在他面前的身影,就只能有他了。
他向往程冬阳,却永远也不可能成为程冬阳这样的人!
“放放手。”潘志逸还在挣扎,随时就要滑落下去。
程冬阳咬着牙,“逃是懦夫的行为!更何况你以为就凭你那一封举报信,就能把那老家伙扳动下来吗?”
“”
“你活着才是最好的证据。”
“”
程冬阳额际青筋虬曲,一字一顿,“你就算要死,也要站着死,由部队去裁定你的罪行!而不是当个懦夫,这么沉寂地死去!”
楚妍怀着孕,不能跑太快,晚一步赶来。
视线里,这一刻的程冬阳帅爆了!
她眼瞳里也无法不动容。
胳膊上的肌肉贲张,浑身上下诉说着性张力、下颚如刀凿般。
咬紧牙关,他却在坚持着自己的信仰。
死,是一件最容易的事。
然而潘志逸,还需要活着去赎罪。
很快其他人也赶来,将没有继续挣扎、面容枯槁的潘志逸拖了上来。
程冬阳没有去医院,径直回了家。
他受了点轻伤,手脱臼了点。
到底潘志逸也是一个一百三四十斤的大男人,那么死命地拉住他,对方还在奋力挣扎拖后腿。
楚妍难得没有淡漠,嗓音放柔了点,“我现在帮你接回去,忍着点。”
程冬阳乐呵呵。
楚妍手触碰在他的关节处,都肿得老高了,她拧眉,“不疼么?”
“不疼。”
看到她触碰自己的胳膊,肌肉和嫩白手指的相互映衬。
他觉得,这不是痛苦,而是奖赏。
张全在旁看着,一拍脑门。
完了完了。
团长一遇上嫂子,理智就没了。
这更离谱,连痛觉都觉察不出了。
“咔嚓——”
这接回去的瞬间,张全都五官乱飞,“啊”了一声,程冬阳也愣是没发出一声,只是他额头上的几滴汗水却出卖了他。
楚妍拿出手帕,替他擦了擦汗。
比手帕柔软的触感更早萦绕上来的,却是她身上淡淡的香气。
他看了一眼张全一眼,张全战战兢兢遁走了。
程冬阳伸手,拦腰抱住了楚妍。
亦如之前的那个拥抱一样。
有一就有二。
他胆子大了。
更何况上次是妍妍抱住他的,似乎是给他开了默许。
他勇了!
“怎么了?”楚妍摸了摸他的头。
“今天我拉住潘志逸的时候,脑海里晃过一个可能”
“什么?”
“如果我没拉住他,被他一起带下去,掉进海里怎么办?”
一瞬,楚妍哭笑不得,也不知道他是随便说的,还是当时真那么想,“那你当时怎么敢那么冲动,去拉他?”
程冬阳仍然坐着,抬头,凝望着她,“左边是你,右边是国家,但在那瞬间,冥冥之中,我相信你也会希望我那么选。要不是你怀孕了,你也会拉住他,不会让他死。”
楚妍抿唇。
程冬阳确实懂她。
没错,如果她没怀孕,确实会那么做。
人证物证都要有,否则的话,线索就断了,就有让坏人逍遥法外的可能。
所以她是不会允许潘志逸死的!
她捂着肚子,缓缓蹲下,和他对视着,“你猜对了,所以,你要什么奖励?”
说罢,视线不着痕迹地划过他的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