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传来一道声音。
钟敏正好来给楚妍送药,一眼认出张全来。
这个张全之前在野外作战,被捕兽夹夹了。
不知道他是什么体质,反复化脓。
他们用药敷,口服了一些药,也反反复复就是不好。
钟敏突然想起了楚妍的针灸,“对了!针灸还没试过!我回去劝劝我师父,让他帮他针灸。”
闻言,张全这才有些着急了,“针灸能快点好吗?”
事不宜迟,他就想快点好了,去西北找团长去!
什么法子,他都想要试一试。
钟敏谨慎道,“那可说不准,只是尝试尝试。”
她知道张全多想要赶紧好起来去西北。
巨大的希望落空后,便是巨大的绝望。
当大夫的,都只会把话赶坏的说,从来不敢往好的说。
张全却浑不在意,眼底漾起明亮的光,“行,那我现在就去试试。”
“我师父去129军去了,一时半会回不来。”
张全又沉默了。
钟敏视线在楚妍和张全之间来回扫,她还记得楚妍给自己施针的样子。
而且师父也说她很不错,虽然比不上师父,但肯定比自己强!
“要不,让她给你试试呢?这是你们团长夫人,信得过!”
张全立时冷冷道,“不用!不用这女人假惺惺!”
钟敏气得鼓起脸颊。
不治就不治,干嘛夹枪带棒的骂人呢。
她虽然和楚妍接触得不多,但也感觉得出来她是个很好很好的人。
如果他们团长还活着,就看回来削不削他就完事了!
钟敏走过去,一把挽住楚妍的胳膊,“别理他,我们进去。”
“嗯。”
楚妍回头望了那抹身影一眼,一瘸一拐的,走得极为艰难。
别人走十分钟的路,他可能要走二十分钟。
书中曾经略带过一点情节。
说程冬阳身边一直有一个勤务兵,是个孤儿。
程冬阳教他兵法,读书,写字,人生道理,他把程冬阳看作亦兄亦父,应该就是他吧。
后来程冬阳升任军长,身边还是有这个勤务兵,说是个瘸腿。
看来,到了以后,他这腿也仍旧没好起来
张全离开楚妍那边后,一瘸一拐地回到了宿舍。
宿舍里,一个人都不在。
他走到了书桌前,看着自己写的密密麻麻的书。
原来团长在的时候,要他念书,他总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
张全喃喃,“团长,你看到了吗?你布置的,我都做完了。”
“你说我做完了,你就回来,现在你怎么还不回来呢”
他声音都哽咽了,忽而身体无声地滑落。
蹲在角落里,环抱着双腿,像只被遗弃的小狗。
宿舍没人的时候,他才敢哭。
他一边克制地哭泣,尽量把哭声压低放轻,一边抹眼泪,“团长,我今天见到你媳妇儿了。”
“她确实长得和你说的一样,好看!”
“可我不给她好脸色看!”
他颤抖的声音滑落,“你最喜欢她,最心疼她了,所以你会回来的吧?会来揍我的吧。”
“就算回不来,我也等着等着你到梦里来揍我。”
他说着,靠着墙,哭着睡着了。
且说军部那边,突然走出来一个约莫一米七的男人,穿着军装,神采奕奕。
朱鹏脸上沐着一层喜气,步伐都快了不少。
有人给他透了个风,说过不了多久,他就可以接手程冬阳的职务,成为新上任的团长。
这可是他盼了很久很久的事。
他为此做了很多努力。
程冬阳处处压他一头又怎么样?
一味冒险,到最后只会变成一张冰冰冷冷的一等功和一张不会说话的黑白照片。
只有活着,才有用。
一些人看他的眼神都带着恭贺了。
察觉到这些视线,他步伐生风,不自觉就带了几分团长的傲慢。
有些事,他老早就想做了。
等一接手团里事务,就要立刻改组。
像那张全,腿迟迟不好,第一个先把他踢出去,踢到其他团去!
就算张全是救战友受的伤,那又怎样!
他可不像程冬阳那么心慈手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