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在威远侯府门口停下,大皇子亲自把萧锦瑟送下车,脸上的笑,怎么看怎么命苦。
知道父皇如今信重于她,萧锦瑟没上马车时,大皇子在心里一遍遍告诫自己:要有涵养,不跟老东西计较。
可萧锦瑟是谁,旁人要三分颜色开染坊。
她!
钮祜禄颠婆萧锦瑟。
半分足矣。
剩下的全靠自己又演又闹。
一上车,先假装脚下一滑,身子歪得夸张,随即“啪”的一声,一巴掌呼在大皇子的脑门上:“你这车怎么回事,想弄死老身不成?”
大皇子眼前一黑。长这么大,还没人敢拍他脑袋!暴脾气呼啦一下窜上来,差点就要翻脸。
他猛地起身,压着狭窄空间,居高临下瞪着萧锦瑟,眼神像要吃人。
可萧锦瑟突然捂住心口,呼吸急促,唇色发白,虚弱得仿佛要昏死过去:“你你要做什么?”大皇子盯着她,满脑子都是“老东西装的”。
然而萧锦瑟的气息越来越乱,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大皇子彻底慌了,急忙吩咐车夫:“转道太医院!快!”
话音未落,萧锦瑟袖子一抹,挺直身子,居然还冲他眨了眨眼,嘴角带笑:“嘻嘻,老身又好了。”
大皇子只觉得眼睛一辣。
一个快五十岁的人,还能装出小姑娘撒娇的样子,真是活久见。
可气归气,他也明白萧锦瑟什么意思——这小小一辆马车,他若真动手,她就真敢晕。到时候一个忤逆长辈的名声扣下来,他吃不了兜着走。
只能硬生生把火憋回去,只想赶紧把人送回去得了。
可萧锦瑟一路上就跟上了发条似的,一句话能抠出三层刺。
他叫儿子给她倒杯水,她斜眼一看,慢悠悠来了句:“呦,有儿子了就是不一样啊?倒杯水都舍不得了?手是金子做的?”
无奈,他只好亲自端水,刚把茶盏放到她手边,就听她笑吟吟又补刀:“哎哟,大皇子竟然还会亲自倒水啊,不错不错。”
说得像自己是个弱智一样。
他闭口不言,她偏偏叹气:“瞧你紧张的样子,好像姑奶奶要吃了你似的。”
他说话吧,,她立刻横眉一瞪:“闭嘴!能不能安静点?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大皇子:“”
他今日是真长见识了——世上竟有人不带一个脏字,也能骂得比脏字还脏。
侯府大门一关,大皇子那张脸立刻黑成锅底。
终于送走这尊活祖宗,总算清净了。
大皇子恨恨一跺脚:他脑子哪根筋抽了,才会自找罪受去惹这么个姑奶奶!!
周彦恒再次立在这里,心中一阵恍惚,感觉上次站在这里仿佛是上辈子的事,
那时自己多么意气风发啊,即使之前圣上派了三任钦差去了岭南,结果一人归了郑党,二人客死他乡。
可他对着圣上郑重承诺,一定要彻查岭南,替陛下整顿那块远离京畿、官官相护的泥淖之地。
却不想,最后若不是若非圣上和侯府出手庇护,今日只怕早已尸骨无存。
到底是自己太低估了那人的手段,和那颗深沉狠辣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