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谨庭看了看吴氏面无表情的脸色,心头一跳,隐约察觉不对,忍不住伸手拉了拉兄长的衣袖,低声劝道:
“大哥别说了。”
可正气头上的周谨言,猛地一甩手,甩得周谨庭踉跄了一下,眼底的怒意和委屈几乎要冲破伪装。
“凭什么不说?!”
“她连个姨娘都不如!”他抬手指向安姨娘,冷笑一声,“你看看她,至少还知道要顾我们兄弟的脸面,还知道出事了要顶着。她呢?她是我们亲娘,却连最起码的体面都不给我们留!”
“她到底有没有把我们当过儿子?”
“既然她不念这份血脉,我又凭什么要体谅她?”
这番话一出,不光张氏听得直皱眉,连周谨庭都皱起了眉头。
“大哥,你疯了吗?”他低声吼道,“那可是咱们娘!”
“娘?”周谨言冷冷看了弟弟一眼,“她现在还有半分娘的样子吗?你看看她眼里还有没有我们?”
“有的只是侯老夫人,只是她这点破自尊!”
“就生了一点小病,祖母也给她道歉了,我们也说了帮她请大夫,姨娘甚至都给她跪下了,她可有半分要下台阶的意思!”
话音落下,他再没说话,可心头的火却越烧越旺。
其实他更想说的是。
她不仅狠心看着自己被打,还是执拗得要死,只认那个侯老夫人,一心一意要把他们往外推,好像她才是那个被逼疯的受害者!
她怎么就不肯理解理解自己?
他不知道,自己天天舔一个妾室,外面都在笑自己吗?
他愿意舔吗?
他没脸面吗?
他也想像旁人一样有个能为儿子谋前程的母亲啊!
可他能怎么办?
他也是没办法啊,他们伯府早就退出京中的权力中心,若不是安姨娘搭上郑家的关系,爹爹估计现在都还是鸿胪寺的虚职,而自己和二弟呢,也只能天天待在家中。
他不求她多心疼自己这个儿子,不求她为自己做什么,但能不能不要扯他的后腿!
就当是为了他们,她受点委屈不行吗!
为什么非要这样!
为什么非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样!
她想做什么?
想证明自己这个儿子多不孝,想让姨娘不再帮自己,想让自己再次回到家里游手好闲不成!!!
周谨言心里翻涌着滔天的怒火,却在不经意间抬头,撞上了她的目光。
那一眼,吴氏看得清清楚楚。
——那是他。
她曾经最疼爱、最骄傲的儿子。
那个小时候睡觉都要搂着她胳膊、撒娇说“娘不在就不踏实”的孩子。
那个她生病时会红着眼眶拿药、偷偷塞糖果哄她吃药的孩子。
可如今,那双熟悉的眼睛里,却全是恨与责怪。
恨她不识时务,恨她不体面收场,恨她坏了他的名声、他的仕途、他苦苦维系的平衡。
他眼神冰冷,像在看一个碍事的陌生人。
吴氏喉头发涩,像被一根无形的线牢牢勒住了脖子。
那一刻,她有短暂的恍惚,难道,真是自己错了?
“一点小病?!”
萧锦瑟看她发散的眼神,生怕原主这唯一的姐妹又被
pua了。
向前一步,激情开炮:“你娘差点死在床上,府里无人敢请大夫,院子被封着,奴婢不敢传话,你却在这里一句‘一点小病’?!”
“周谨言,你到底是不是人?”
“畜生都知道护自己的娘,你呢?你他娘的连畜生都不如!”
“你是不是觉得她死了,你爹那位姨娘扶正,你还能借着郑家爬上高枝?她活着,就碍着你那点当儿子的财路?”
——正骂到酣处,忽听身后有个小声嘀咕:
“这关我郑家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