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刑部尚书所料,翌日的早朝,果然差点开成了自己的批斗大会。
虽然他推脱昨日有事,自己不在都是下面的人弄的,但是一个御下不严是逃不过的,好在圣上也不想在此事多做文章,推出了个替死鬼,又罚了三个月俸禄,此事也算揭过了。
至于郑浩源,有那么个好爹,自然只是心疼侄儿,一时不查,罚俸半年了事。
可下朝临出宫门的时候,看到威远侯府的马车停在宫门口,刑部尚书的那个小心脏顿时是露了一拍,这一窝泼妇不会是到圣上面前告自己的状的吧。
回到刑部衙门的尚书大人还在惴惴不安,直到听闻侯府老夫人被曹大伴亲自送出到宫门口,还得了一堆赏赐,一颗心才回到肚子里。
侍君多年,阮尚书也多少摸清了点他们这位乾熙帝的脉搏,最擅驭人之术。谁得势了,他便不吝收紧缰绳;谁失势了,他反倒肯施以恩泽。一则防人自满,二则稳住人心。
他从不让一方如意到头,也从不真让一方寒了心。
若肯安抚你,就不会让你称心;若准你称心,那便不必再费心安抚。
此番连曹大半亲自出门,将侯老夫人送到了宫门口——这已然是天子的“抚”字落定,事情也就算是翻了篇。
思及此,阮尚书总算把心放回了肚子里,还哼起了小调:“最喜小儿无赖,溪头卧剥莲蓬。”声音轻飘飘的,透着几分闲适与得意。
与阮尚书一样在宫门口看到威远侯府马车就怔住了的,还有兵部尚书魏子昂。
昨日首辅要求议政,内阁几位自是齐聚。连相猜到郑延敬要出手了,便让自己儿子连清盯着点,谁知那不争气的东西根本没把如今“没权没势”的侯府放在眼里,随便打发个下人过去“示好”,结果差点把人得罪个干净。
见萧锦瑟四两拨千斤的扭转了局势,如此人物却失去了这么个示好的机会,就这么轻易的得罪了,连相气得差点家法伺候,把自己这个不争气的老儿子打上一顿。
思来想去,连相便让魏尚书这个学生今日亲自去侯府帮忙解释一番。
恩师有令,魏尚书不得不从。
但实际上,魏子昂是不愿走这一遭的。
他与故去的林老二是武院同窗,少年人的交情终归是要纯粹一些,因此林老二过世这么多年,他依旧愿意让最优秀的二儿子娶他唯一留下的闺女。
前些日子,威远侯府那边闹得动静不小,满京城都在看笑话,可人家侯府愣是没登门来求援半句。
正巧当时他媳妇带着二儿子回淮北给老丈人拜寿去了,他也私下让大儿媳登门走了一遭,含蓄表明:不管发生什么,破晓这个儿媳,魏家是认定了的。
但到底,自己这个做亲家的,没有主动施以援手,如今自己却要屁颠屁颠卖这种脸面,他怎么想怎么都觉得有些愧对当年的兄弟。
因此当他看到,威远侯府的马车停在宫门口时,竟短暂地松了口气,要不自己趁机再想想,送什么礼上门的好!
却不想,第二天等他上门的时候,却又扑了个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