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风口的风像无数把小刀子，刮在脸上生疼。废弃防火站的铁皮屋顶被风掀掉了一半，露出里面黢黑的椽子，像副被啃光肉的骨架。墙皮剥落处露出红砖，上面用白漆写着“护林防火”四个大字，如今只剩“火”字还清晰，被风蚀得边缘发毛。
王小二趴在雪堆后观察，烟囱里没有烟，门窗却都虚掩着，玻璃上凝着层白雾，不像是久无人居的样子。他摸出望远镜，镜头里突然闪过道黑影，在二楼窗户后晃了下就不见了。
“不对劲。”他压低声音，玄冰玉狐从他袖管钻出来，顺着雪坡滑到防火站墙角。小家伙对着门缝嗅了嗅，突然浑身炸毛，脊背拱成座小山，“里面有活物，不止一个。”
赵卫东往嘴里塞了块冻硬的肉干，嚼得腮帮子直动，肉渣混着白气喷出来：“管他是人是鬼，进去一锅端了！”他刚要起身，就被苏晴拉住，女孩指着墙根的雪，那里有串新鲜的轮胎印，纹路与长生公司雪地摩托的防滑胎完全吻合，边缘还沾着松针。
“他们有交通工具。”苏晴从背包里掏出个小巧的望远镜，镜片反射着寒光，“仓库在北边，门是朝外开的，方便运东西。”她忽然想起父亲日记里的话：“防火站的仓库都有暗格，用来隐藏消防设备。”
赵晓燕突然拽了拽王小二的衣角，冻得发红的手指指向防火站二楼的窗户：“那是什么？”块红布从窗缝里露出来，被风吹得猎猎作响，下面还坠着块白布条，在灰败的墙面上格外刺眼。
“是求救信号。”王小二认出那是林场的老规矩，红布配白布代表“有陷阱”，“里面有人想提醒我们。”他摸了摸玄冰玉狐的头，狐狸蹭了蹭他的手心，突然对着仓库方向窜去，在雪地上留下串梅花印，像串红色的省略号。
四人交替掩护着靠近，防火站的木门虚掩着，推开门的瞬间，铁锈摩擦的吱呀声在寂静的山谷里格外刺耳，惊得梁上积尘簌簌落下。屋里弥漫着股煤油味，混杂着淡淡的血腥味，墙角堆着几个空罐头盒，标签都是长生公司的军用配给，生产日期就在上个月。
苏晴捡起个罐头盒，发现底部刻着个歪歪扭扭的“7”，与通讯器上的编号呼应。她用指甲刮了刮盒壁，露出下面的锈迹：“他们在这里住了至少一周。”火堆灰烬里掺着些没烧透的纸片，她用树枝挑起来看，上面印着“实验体投喂记录表”，“但现在人应该在仓库。”
通往仓库的走廊结着层薄冰，踩上去咯吱作响。赵卫东走在最前面，斧头在手里转了个圈，冰碴顺着斧柄往下掉：“小心脚下，别跟陈老爹似的……”话说到一半突然卡住，喉结上下滚动，斧刃“当啷”撞在墙面上，火星溅起时照亮他眼底的红。
走廊尽头的仓库门被铁链锁着，锁孔上挂着把黄铜锁，锁身刻着蛇纹，鳞片的纹路里还嵌着朱砂。王小二正要掏撬锁工具，玄冰玉狐突然对着门缝喷出寒气，铁链上瞬间结了层白霜，连蛇纹都看得清清楚楚。赵卫东抡起斧头砍下去，铁链应声而断，带着冰碴散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响声。
仓库里的景象让所有人倒吸冷气。十几只铁笼并排摆放，像排沉默的棺材，里面关着些奇怪的生物：长着翅膀的兔子，耳朵尖还沾着羽毛；六条腿的狐狸，尾巴像条小蛇般扭动；最里面那只铁笼里，趴着只额头长角的狼，青灰色的皮毛下青筋暴起，看到人进来，突然发出凄厉的嚎叫，撞得铁笼哐哐作响。
“是还魂玉变异体。”苏晴捂住嘴，声音发颤，指尖冰凉地抓住王小二的胳膊，“他们在继续秦峰的实验。”铁笼上贴着泛黄的标签，用马克笔写着“实验体
73-85号”，最后那只狼的标签上，还画着个小小的红狐狸图案，尾巴上点着三点红。
赵晓燕突然指着仓库角落，那里蜷缩着个穿白大褂的女人，头发凌乱地遮住脸，手腕上的蛇形文身被划得血肉模糊，伤口结着黑痂。听到动静，女人突然抬起头，露出一张布满泪痕的脸，是在冰宫见过的长生公司研究员，小李，当时她正帮着王坤搬运还魂玉碎片。
“别杀我！”她爬到王小二脚边，指甲缝里还沾着干涸的血迹，膝盖在水泥地上磨出两道血痕，“我是被逼的！秦峰的副手王坤逼着我们做实验，不做就……就把我们喂这些怪物！”她突然抓住苏晴的裤脚，眼神疯狂又恐惧，“苏小姐，你爹以前救过我！求你看在他的面子上……”
“闭嘴！”赵卫东用斧头指着铁笼里的狼，斧刃离小李的脸只有寸许，“这玩意儿怎么回事？跟玄冰玉狐有关？”
小李的眼神闪烁了一下，往苏晴身后缩了缩，白大褂的袖口蹭到药箱，露出里面的注射器：“王坤说……要培育新的守护兽……用玉狐的基因……”她突然尖叫起来，手指着仓库的通风口，那里传来金属摩擦的声响，“他来了！”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通风口传来，王小二抬头，看到一个戴着墨镜的男人正往下跳。黑色皮靴落地时溅起片冰碴，他手里握着把改装过的步枪，枪管上缠着防滑布，枪口精准地对准了小李：“叛徒，就该有叛徒的下场。”
玄冰玉狐突然对着男人喷出寒气，白雾瞬间笼罩他的脸。子弹擦着小李的头皮飞过，打在铁笼上，火星溅到变异狼的脸上，引得它疯狂撞笼，铁链都被拽得咯吱响。王小二趁机扑过去，将男人按在地上，墨镜掉落在地，露出双浑浊的眼睛，瞳孔竟是竖瞳，像条吐着信子的蛇。
“你不是人！”赵晓燕吓得躲到苏晴身后，手里的消防斧差点掉在地上，斧刃在灯光下晃出片冷光。
男人突然发出咯咯的怪笑，皮肤下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蠕动，青筋暴起如蛇：“秦总给的恩赐，你们不懂……”他的手臂突然暴涨半尺，挣脱王小二的束缚，一拳砸在仓库的铁皮墙上，竟砸出个大洞，冷风裹着雪沫灌进来，“这才是进化！”
“是玉髓改造人！”苏晴大喊着，从背包里掏出清心散，药粉在掌心泛着微光，“快用这个！能抑制玉髓的副作用！”她想起父亲的笔记：“玉髓入体者，心脉受蚀，唯清心散可解其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