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怕海水,但这一次,她不会再任他摆布了。
绳索断裂的脆响刺破海面时,温凝的身体瞬间急速下坠。
冰冷的海水将她骤然包裹,咸腥的液体呛进鼻腔,窒息感如期而至。
可预想中的绝望还没蔓延,一只有力的手臂就穿过海浪托住了她的腰。
陆宴临从海面探头出来时,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
他刚刚在跳海前,后背狠狠撞在码头边缘的货箱上。
此刻又在海水中托着温凝,剧痛让他眼前发黑,可手臂却依旧稳如磐石,死死攥着她的手腕往岸边游。
“阿宴”
温凝在浪花中呛咳,模糊的视线里,只能看见他苍白的脸和紧咬的牙关。
吕威和几个保镖早已跳入海中游过来帮忙,有人托着温凝往岸边去,有人着急的架着陆宴临。
宋永平见状,脸色铁青地朝手下吼道。
“把明心抬上车!”
他甚至没再看海中的温凝一眼,转身就钻进了驾驶室。
黑色轿车卷起一阵尘土,迅速离开了这是非之地。
没多久,温凝被众人从海中托上码头。
她趴在地上剧烈咳嗽,海水顺着发梢往下滴,可她顾不上擦,第一时间抬头看向陆宴临。
他的小腿被钢管砸出一片肿起的红痕,渗着血。
后背被货箱刮出几道极深的血痕,海水泡过之后,伤口像翻开的红肉,触目惊心。
陆宴临被吕威扶着,脸色极为难看,却还是挣扎着伸出手,紧紧扶住温凝的手臂。
“宋小姐,快上车!”
吕威急得额头冒汗,一边扶着陆宴临往车边挪,一边催促。
“必须立刻送陆总去医院!”
温凝连忙点头,跟着吕威将陆宴临扶进后座,自己也连忙钻了进去。
车厢里弥漫着浓重的海腥味,混着陆宴临身上的血腥味,嗅得人鼻子发酸。
她看着他靠在椅背上喘息,想伸手去碰他腿上的伤,指尖却在半空中停住。
恢复的记忆像道无形的墙。
不仅仅提醒着她现下是温凝的这个身份,还提醒着她和沈祈的婚姻,更提醒着这七年横亘在她和陆宴临之间的鸿沟。
可陆宴临并不知道她已经记起这一切。
他忍着疼,伸出手臂揽住她的肩头,沾着海水的睫毛粘成几簇,满眸都是关心,声音低哑。
“宁宁,是不是吓到了?”
他都伤成这样了,此时却想的还是她。
温凝的指尖缓缓掐入掌心,她抬眸和他对视,努力压下眼底的复杂。
她装作还停留在宋柚宁时期的懵懂,声音带着刻意的软。
“嗯但比起害怕,我更担心你的伤。”
陆宴临摇了摇头,从一旁拿出件干燥的外套,轻轻搭在她的肩头。
“不用担心我,小伤而已,不碍事。”
他没问她为什么会跟宋永平走,没问这期间发生了什么,甚至没提宋永平已跑。
他的视线里只有担忧,像从前无数次那样,只顾着护她,不问缘由,不计代价。
车窗外的风景飞速倒退,车厢里的沉默被陆宴临深重的呼吸声填满。
温凝看着他苍白的侧脸,心像被浸在苦水里。
她现在可以清楚得记得这七年的隐忍,记得沈祈待自己时的迁就和温和,更能记得自己早已不是那个,可以肆意依赖陆宴临的宋柚宁。
可此时的陆宴临眼底的疼惜是如此的真,让温凝心底的界限,不断摇摇欲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