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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将失魂落魄的萧玄,像拖一条死狗一样,拖过他曾引以为傲的,那条通往皇宫的汉白玉御道。
我将他一路拖拽至城中心的祭天台。
将他死死地绑在我曾经被绑过的那个,早已被烧得焦黑的木架上。
我下令,让北狄士兵将城中所有瑟瑟发抖的文武百官,全部驱赶到台下围观。
我站在他的面前,当着所有人的面,一件件,一桩桩,细数他的罪孽。
从我们如何相识,我如何助他登基。
到他如何背信弃义,换脸夺妻。
再到他如何虐杀忠良,屠戮功臣,最后又是如何为了自保,亲手杀死了自己的挚爱。
他的精神,在万民鄙夷的目光和窃窃的唾骂声中,彻底崩溃了。
那层披在他身上多年的帝王假面,被我亲手,撕得粉碎。
他像个疯子一样,又哭又笑。
我从怀中,拿出一个精致的瓷瓶。
我倒出一杯毒酒。
我捏开他早已喊不出声音的嘴,将那杯代表着他所有罪恶的毒酒,狠狠地灌了下去。
他在剧痛中,在地上疯狂地翻滚。
他看着我的眼神里,第一次充满了最原始的、对死亡的恐惧。
在他咽下最后一口气后,我缓缓登上祭天台的最高处。
我俯瞰着城下。
一边,是魂不附体的大夏残臣。
另一边,是兵锋正盛、虎视眈眈的十万北狄铁骑。
所有人都死死地盯着我,等待着我的宣判。
这时,一个我提拔上来的北狄将领,按捺不住心中的狂喜,单膝跪地,用北狄语高声喊道:“恭贺女王登临九鼎,君临中原!”
他这一跪。
所有北狄士兵,齐刷刷地跪了下去,山呼海啸。
“恭贺女王!”
台下的大夏官员们吓得面如土色,也连忙跟着跪倒,用颤抖的声音,喊着。
“女皇陛下万岁!万岁!”
真是滑稽。
数月之前,他们还高喊着要将我这个“妖妃”挫骨扬灰。
现在,却争先恐后地想来朝拜我的权势。
我没理会他们。
只是从旁边一个吓傻了的侍卫手中,拿过一支火把。
我转身,走到那件被他们丢在一旁,象征着萧氏皇权的龙袍前。
然后,我又捡起了那面在混战中被砍断,落在地上的北狄王旗。
我将龙袍与王旗,一左一右,高高举起。
台下的喧嚣,瞬间静止。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看着我。
我笑了,嘴角扯出一个狰狞的弧度。
“你们想要的,是这个?”
我晃了晃手中的龙袍,问那些大夏的旧臣。
“还是这个?”
我又将北狄的王旗,对准了那些狂热的北狄将士。
不等他们回答。
我将手中的火把,凑了上去。
“轰!”
烈焰冲天而起。
代表着无上权力的龙袍,和象征着征服与杀戮的王旗,在我的手中,一同化为焦炭。
所有人都懵了。
我松开手,任由那两捧滚烫的灰烬,随风飘散。
“沈家之仇已报。”
我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广场。
“这天下之乱,不该由我而起,也不该由我而终。”
说完,我从怀中,掏出了那枚能号令十万铁骑的北狄虎符。
台下,无数双贪婪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我掂了掂手中这块沉甸甸的权力。
然后,将它从高台之上,狠狠地扔了下去。
“哐当!”
虎符落在广场中央的石板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那里,正好是大夏与北狄两方人马的中间地带。
我转身,走下祭天台。
在所有人震惊、不解、骇然的目光中,我穿过这座满目疮痍的城市,穿过那些跪倒在地,不知所措的人群,走向了远方。
身后,是百废待兴的江山。
我能想象到,很快,就会有人为了我扔下的那块虎符,为了那把空悬的龙椅,打得头破血流。
新的纷争,即将拉开序幕。
而我,沈惊鸿这个名字,将只存在于传说之中。
前路茫茫,但我终于自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