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热小说 > 都市小说 > 歪脖子树后的森林 > 第一章

男友带我见家长,没想到这个家长是没比男友大几岁的小叔。
他小叔神态高傲,言辞锐利。
这种姑娘是不可能进周家门的。
你也别太认真,玩玩就行了。
我做好了随时与男友分手的准备。
可没想到的是,有朝一日,我会坐在小叔的副驾,听他冷淡点评:孟鸢,周荀配不上你。
放弃了这棵歪脖子树,前面还有更好的森林。
01
周荀一边开车,一边安慰我:鸢鸢,待会别紧张,我小叔人特别好,只是面上严肃,他眼界宽,说不定能给你指条路,免得你天天赚钱辛苦。
我侧头看他:小叔不是说见家长吗
周荀不以为意:我爸妈天天各个国家乱跑,人影都抓不着一个。我家大事小事都是小叔说了算,他点头,我爸妈是没意见的。
我没继续追问。
周荀找了家藏在巷子里的私房菜馆,院墙上爬满了青藤,推开木门时风铃发出清响。
包厢是提前订好的,我一眼就看到了坐在主位上的男人。
周誉白看上去没比周荀大几岁,一身黑色西装,抬眼冷冷看过来,气场压人。
小叔,这是孟鸢,我女朋友。周荀拉着我落座,语气熟稔,鸢鸢,这就是我小叔,周誉白。
周誉白淡淡地嗯了一声,算是打过招呼,目光扫过我,不带什么温度。
菜上的很快,周荀一个劲地给我夹菜,嘴里不停念叨:这家的松鼠鳜鱼特别好吃,你尝尝;还有这个豆腐,是老板自己磨的……
周荀话多,衬得周誉白更加冷淡,只是偶尔在周荀问起他意见时,简单地回答一两句。
吃到一半,我起身:你们慢用,我去下洗手间。
周誉白没抬头,周荀笑着说:早点回来啊。
卫生间在小院的另一端,等我回来时才发现,这家的包厢不隔音。
隔着门,周誉白声音冷淡:人我见过了,这种姑娘是不可能进周家门的,以后不要什么人都带来给我看,浪费我的时间。
我脚步顿住,想听听周荀会怎么说。
周荀的声音带着急切:小叔,我是认真的,我想和孟鸢好好处。
周誉白的语气不容置喙;我不管你认不认真,反正我不同意。
包厢里静了几秒,我听见周荀的沉默,接着周誉白冷冷道:一个在酒吧卖唱的女孩,你也别太认真,玩玩就行了。
又是一片沉默。
半晌后,周荀的声音低了下去:我知道了,小叔。
包厢里的冷气从门缝里钻出来,裹着那些话,粘在皮肤上,有些凉。
我没再往下听,转身回到小院。
不得不说,周荀的眼光十分不错,这小院打理的十分精致,青石板路边种着月季,被风一吹,还能闻到花香。
等我慢悠悠地回到包厢,周誉白已经走了。
周荀见我回来,笑道:鸢鸢,怎么去了这么久
我解释道:院子里的月季开得太好,多看了一会儿。
周荀笑道:这好办,回头我跟老板讨几株回家,这样你随时就能看到了。
我没问周誉白去了哪,周荀主动解释道:我小叔刚刚接了个电话,应该是公司有事,就先走了。
我点头;嗯,没事,工作要紧。
周荀凑过来拉我的手:我小叔很喜欢你呢,刚刚还和我说,觉得你人特好,那是,也不看看是谁的女朋友。
我冲周荀弯唇一笑,没戳破,他愿意演,我就配合着看。
吃完饭,周荀来拉我的手:鸢鸢,去我家坐坐我新收了把吉他,你看看喜不喜欢。
我抽回手,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不了,改天吧,我晚上还有工作。
周荀愣了愣,随机点头:那行,我送你过去
不用,我打车就好。我推开门,没回头。
02
我第一次见周荀,是在酒吧。
那天我坐在台上,抱着吉他唱着一首不知所谓的情歌。
周荀突然跨上台,手里厚厚一沓现金往我跟前一放,这把吉他我买下了,你接着唱。
那沓钱厚的吓人,而我手里的吉他是在学校跳蚤市场淘的二手货。
我愣在那,没敢接。
先生,这钱太多了,吉他不值这么多钱。
他摆摆手,笑得张扬。
旁边有人起哄:我们周少就是乐意花钱。
周少看上的吉他,当然是他说多少钱就是多少钱。
我只好把吉他递给周荀。
周荀接过吉他下台,走到一个红裙子姑娘身旁坐下,拨弦唱歌。
那个位置距离我太远,酒吧太嘈杂,我不知道周荀唱了什么。
只知道红裙子姑娘没领情,出于涵养听周荀唱完那支歌,说了什么后拿起包离开,留下周荀抱着吉他愣在那。
等许伊接替我上台,我去找周荀,把那沓钱还给他:先生,这钱我不能要。
周荀抬头看我,脸上的张扬散了,多了点颓废,但还是挤出一抹笑。
他把钱推回来,顺手把吉他也递给我;你留着吧,你的歌唱的很好,就当是我的打赏。
那天之后,我才知道,他叫周荀,标准的富n代,酒吧里形形色色的人很多,他是最鹤立鸡群的那个。
不仅仅是因为他出手阔绰,还因为那张能直接进娱乐圈的脸。
许伊这么和我说的时候,我想了想上台买吉他的周荀,不得不点头,确实很帅,而且眼中有光,在声色犬马中脱颖而出。
我课多,一周只能去酒吧驻唱两三天。
再次见到周荀,是半个月以后,这次他怀里多了个穿吊带的姑娘,坐在吧台前,笑得和上次一样张扬。
我多打量了几眼,确定这次的姑娘并不是上次的红裙子。
有点惋惜,本以为能目睹一场爱情故事。
又过了一个月,周荀身边的姑娘又换了个新的。
我心下了然,又是个走肾不走心的玩咖。
可没想到,一个月后,他开始大张旗鼓地追我。
掐准我会来酒吧的时间,开着他那辆超跑在门口堵人;一掷千金地给我在酒吧抬咖;不知道从哪打听到我缺钱,给我推荐了好几个livehouse驻场和音乐节暖场的机会。
他说:这些地方赚的多,环境还好,不用看人脸色。
我承认,我动心了。
我不是不食人间烟火,一个能带来实际利益的大帅哥天天围着我打转,我没道理拒绝。
只是在答应他之前,我和周荀约法三章:周荀,和我在一起可以,但是你得答应我,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不许沾花惹草。那天你遇到更好的女孩,你可以直接告诉我,我们好聚好散。
周荀笑着帮我带上一条钻石项链,答应道:我保证我会一心一意地喜欢你,而且我们会长长久久地在一起。
我笑着点头,却没敢信。
前半句勉强信一点,后半句是一点都不信。
周荀却大有说到做到的意思,他和我在一起快一年,身边没再出现过第二个异性。
之前那个月月换女友的周少,愣是变成了二十四孝好男友。
有次许伊趴在吧台上,叹气:孟鸢,真没想到,周大少爷居然被你拿下了。
她凑到我跟前,打趣道:有什么好手段教教我啊,好姐妹,苟富贵,勿相忘。
我低着头调着吉他弦,没搭腔。
周荀这样的大少爷,怎么可能真的栽在一个女人身上
他只是一时之间没有遇到更好的而已。
03
我没骗周荀,那天晚上我确实有工作。
一个小型音乐节,我是暖场的歌手之一。
托周荀的福,我这一年多少有了些名气,邀约多了不少,这次的机会,追溯一下说不准也是主办方看在周荀的面子上才给我的。
候场时,听小歌手们闲聊,这次的压轴歌手是秦酒酒,一个家道中落的大小姐,父亲去世前欠了一屁股债,都落在她身上,为了赚钱,不得不进了娱乐圈。
我听着,多少有些同病相怜。
我唱完三首歌,收拾好吉他准备走,却在后台撞见了秦酒酒。
更让我意外的是,周誉白居然陪在她身边。
周誉白身上依旧是吃饭时那身一丝不苟的西装三件套,秦酒酒却穿了条亮片短裙,一副随时准备上台的装扮。两个人站在一起,显得格外不协调,气氛却极为暧昧。
秦酒酒抱着周誉白的胳膊,笑得妩媚,不知道在说什么。
我攥了攥吉他背带,犹豫要不要上前打招呼。
毕竟白天刚见过,周誉白还是周荀敬重的长辈。
可一想到白天周誉白在包厢里说过的话,又不想自讨没趣。
思虑再三,我还是准备直接走。
擦肩而过的时候,秦酒酒叫住了我:孟鸢
我停下脚步,看向秦酒酒。
秦酒酒挽着周誉白的胳膊,冲着我笑道:这是周誉白,周荀的小叔。誉白,这是孟鸢,阿荀的小女朋友。刚才有几首歌是她唱的,是不是很有天分
我没明白秦酒酒这是什么意思,毕竟在今天之前我们素不相识,甚至连面都不曾见过,她没必要特地介绍我。
周誉白的目光落在我身上,依旧是那种冷淡的打量,眼神锐利地好似能穿透皮囊,却一个字也不肯说。
场面一时之间有些尴尬。
秦酒酒扯了扯周誉白的衣袖,语气中透着女儿家的娇俏:誉白,给个面子,跟人家打个招呼嘛。
data-fanqie-type=pay_tag>
我实在是有些累了,不想呆在这里充当背景板,礼貌地开口:周先生你好,秦小姐,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离开了。
秦酒酒的眼睛挂在周誉白身上,半个多余的目光也不曾施舍给我,只是挥了挥手,示意我自便。
我松了口气,背着吉他离开。
音乐节的地点在郊区,白天我来时是拼车来的,现在还没到散场时间,拼车肯定没指望了,只能打车。
可我在路边站了快半小时,绝望地发现,打车软件上连个接单的都没有。
我正犹豫着要不要加价,一辆黑色的迈巴赫停在了我身边。
车窗落下,露出周誉白冷峻的侧脸,他没看我,只冷冷道:上车。
我没犹豫,伸手去开后排车门,却没能打开。
周誉白的声音更冷了:拿我当司机坐副驾。
我绕到副驾,拉开门坐了进去。
车里很静,清晰地听到空调出风口的风声,把音乐节的嘈杂隔绝在外。
周誉白没再说话,我也没有主动开口,盯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树影发呆,音乐节还没结束,意味着秦酒酒还没上场,周誉白现在离开,真的合适吗。
转念想起周誉白教周荀的‘玩玩就行了’,当即释然。
直到车子开进市区,路上的车渐渐多了起来,周誉白才开口问:住哪
周誉白给人的感觉太危险,我不想让他知道我住的地方,礼貌道:周先生随便找个地铁口把我放下就好,我坐地铁回去。
回答完他的问题,我本以为周誉白会像之前一样沉默,没想到他又问道:你缺钱
我点头,又想到周誉白正在开车,不一定会看得到,补充道:是啊,我很缺钱。周先生如果有什么赚钱的法子,可以介绍给我。
周誉白似乎被我的厚颜无耻震惊到了,终于肯侧头看我一眼,却没说话。
直到车子停在地铁口,周誉白都没再施舍给我一个字。
我推开车门,礼貌道:谢谢周先生。
转身往地铁站走,没回头。
回到学校宿舍,我把吉他靠在墙角,拿起手机点开和周荀的对话框,消息依旧停留在中午。
从前那个天天早安晚安不断,嘘寒问暖分享日常的周荀,好像突然消失了。
我把手机扔在床上,倒也没多少意外。
周荀本来就听周誉白的话,现在周誉白不满意我,周荀自然会慢慢与我保持距离。
04
接下来的日子,我照常上课,有商演就接商演,没商演就去酒吧驻场,日子过得充实又忙碌。
我时不时地给周荀发条消息,周荀十条里能回一两条,两个人却是一面都不曾见过。
我时刻做好会被分手的准备。
倒是秦酒酒的经纪人找过我几次,都是给秦酒酒的音乐会暖场的活,任务不重钱却丰厚,我欣然接了。
一来二去,我和秦酒酒也渐渐熟了。
我发现,秦酒酒其实是个很天真的姑娘,不是说她没城府,而是在娱乐圈的大染缸里混过后,她居然还相信爱情。
有次在后台化妆,秦酒酒跟我聊天,不知不觉地说到了她和周誉白:我家刚败落那会儿,有次应酬,有个富商对我动手动脚,是誉白帮我脱身,后面的不少资源,也多亏了他的关照……
秦酒酒说起周誉白的时候,眼睛里带着光。
我静静听着,没说话。
凭心而论,周誉白虽然冷漠且嘴毒,但确实有让女人死心塌地的资本。
他成熟,多金,关键时刻出手相助。
比起周荀风流中透着幼稚,周誉白确实更让人有安全感。
秦酒酒说着说着,突然跟我道歉:孟鸢,那次音乐节的后台,我不是故意让你难堪的。我只是想在誉白面前卖个好,毕竟你是阿荀的女朋友,帮你就是在帮阿荀,没想到会弄巧成拙。
我笑了笑:酒酒姐,我没往心里去。
对我来说,赚钱才是第一要事,这点小尴尬不算什么,男人和所谓的面子,都没那么重要。
说来也巧,刚和秦酒酒说起周誉白,转天我就见到了真人。
我是去导师办公室交资料的,一开门看到周誉白,着实愣了一下。
周誉白松散地坐在导师对面的椅子上,手里拿着一份文件,不知道在看什么。
导师看见我,佯怒道:小孟,愣着干什么看见周总也不知道打个招呼。
转头又对周誉白道:周总,这就是我那学生,孟鸢。
导师重新看向我:小孟,系里那个项目,周总是新的注资人,你负责两边的对接,别出岔子。
这着实在我的预料之外,我点头:好的,老师。
周誉白放下手里的文件,饶有兴趣地打量我,眼睛中带着惊讶,似乎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我。他掏出手机,递到我面前:既然如此,孟学妹,加个联系方式方便后续对接。
我扫了他的二维码,没问题,周总,后面还请多多关照。
眼见导师似乎和周誉白还有别的事情要聊,我识趣地说:老师,周总,要是没别的事,我就先回去了。
导师刚点头还没来得及说话,周誉白率先开口:等等。
周誉白看向导师:我也好久没回母校看看了,不知道变化大不大,待会孟学妹有空的话,能不能带我逛逛,也让我重温下大学时光。
出资人的面子导师自然要给,当即连连点头,有空有空,小孟啊,你陪周总逛逛,顺便也给周总介绍下咱们系的实验室和教学楼。
导师悄悄冲我使眼色。
我心领神会,这是让我敲周誉白一笔,让他回馈母校的意思,我点头应道:好的老师。
我找了张空椅子靠墙坐下,从导师的打印机里顺了一沓A4纸,假装在认真做会议摘要,实则早就魂飞天外。
等到想无可想,我的视线慢慢落在周誉白脸上。
算起来,这还是我第一次认真打量他。
周誉白坐在那里,听导师说话时神情很专注,偶尔点点头,眼神里没了冷漠,也不见疏离,倒是多了分平和,带着掌控全局的气场。
不得不说,认真起来的男人确实帅,比起之前见过的两面,现在的周誉白顺眼不少。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目光太明显,周誉白突然抬眼,精准捕捉到我的视线。
我没移开目光,躲闪只会显得心虚。
我冲他弯了弯唇,意思意思笑了笑。
周誉白目光顿了顿,随即淡淡撇开眼,耳根却好像有些红。
这点让我十分惊讶,忍不住仔细观察。
等到导师和周誉白终于聊完,时间已经过了午饭时间。导师歉意笑笑,周誉白却丝毫没有错过午饭的不快。
周誉白礼貌地同导师告别,转头对我说:带路吧学妹,从食堂开始逛怎么样
我把A4纸放回打印机,顺走导师的职工卡,准备带他去吃教室食堂。
我跟在周誉白身后离开办公室。
等到四下无人,周誉白问道:周荀知道你还在读书吗上次一起吃饭,他可没和我说你是学生。
我漫不经心地应付他:这很重要吗周荀知不知道的,又有什么关系
周誉白侧头看向我,眼神中带着好奇:孟小姐可真有意思,化学系的高材生,放着实验室不去,跑去酒吧唱歌,就不怕耽误学业。
我反问他:那周总呢文娱行业的龙头老大,放着公司不管,跑来化学系亲力亲为地注资参与实验,不怕影响生意
周誉白低低地笑了,胸腔震动,声音柔和下来:你一个姑娘家,怎么这么会抬杠
周誉白又问道:凭你的学历和专业,想赚钱法子多的是,为什么偏偏选这条唱歌对你的未来,可没什么帮助,我也看不出你有准备转行的意思。
因为来钱够快。我没满他,也没必要满他,我很需要钱,越多越好。
我说的是实话,但是周誉白明显不信,他皱了皱眉,出于风度没再追问。
我笑了笑,不在意他的看法。
我是真的缺钱,助学贷款和奖学金可以负担我的学费和生活费,却负担不起我妈妈高昂的住院费。
妈妈还在世时,躺在病床上每天的开销都是一笔不菲的数字,不是我一个一穷二白的学生负担的起的。
是导师察觉到了什么,私下里借给我一大笔钱。
让我还能体面地做个学生,读书、兼职赚钱。
现在妈妈虽然不在了,我依旧需要钱。
05
晚上回到宿舍,我刚洗漱完,手机突然震了一下。
我点开一看,是许伊发来的一张照片,周荀的睡颜,被子下是遮盖不住的暧昧痕迹。
可笑的是,照片里的四件套还是我挑的。
很快,许伊卡着撤回时间上限撤回了照片。
然后茶里茶气地道:哎呀,孟鸢,真是不好意思,消息不小心发错人了,这么晚了,没打扰你休息吧。
我看着屏幕,没有回她。
许伊再接再厉:孟鸢,我和阿荀没什么的,你可千万别误会啊。
许伊也是在酒吧驻唱的歌手,之前周荀大张旗鼓追我的时候,她没少在其中凑热闹。
时不时还会在我跟前羡慕一下:孟鸢你命可真好,能被周少看上,以后下半生就安稳了,不像我们这些苦命人啊。
那时候周荀还提醒我,让我离许伊远些,他说:那姑娘心术不正,可别被她缠上。
没想到,他俩有朝一日会滚到一起。
真是讽刺。
我把许伊发的消息和那张赶在撤回前已经保存的照片一起整理好,想着说不定哪天就能用得上,心里多少有些不痛快,我本以为能和周荀好聚好散的。
周末,秦酒酒又有一场演出,照例给我发来邀约。
我背着吉他到了现场,刚把吉他调好音,就看见许伊从化妆室出来,正数落着化妆师什么。
我装作没看见。
一个演出需要很多歌手,许伊出现在这也没什么。
可秦酒酒却悄悄把我拉到僻静角落,压低声音说:小鸢,你和阿荀怎么回事
我不解:什么怎么回事
秦酒酒纠结如何措辞,道:那个许伊,是阿荀特意打过招呼的,说是一个朋友,让我照顾照顾,我本来也没多想,可她来了之后,说自己是周荀的女朋友,有化妆师问起你,许伊说周荀早就把你给甩了。
听到这,我没忍住回头看向许伊,许伊毫不意外,昂起下巴冲我挑衅一笑,漫不经心地打理自己的头发。
我收回目光,冷静地回复秦酒酒:酒酒姐,这事我也是第一次听说,周荀没有和我提过分手,我们现在还是男女朋友。
什么分手
冷淡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我和秦酒酒同时抬头,就看见周誉白站在很近的地方,手里拿着一个文件夹,脸色不太好看。
我有点尴尬,看来这个僻静角落,并不十分僻静。
秦酒酒倒是面色不改,笑道:誉白,你怎么来了我和小鸢聊到点私事……
我投资的演出项目,我不该来看一眼吗周誉白的神情冷淡,说出来的话更冷,他打断了秦酒酒的找补,转而看向我:你说,刚刚说到的分手,是怎么回事
我咬了咬唇,搞不清这人是不是准备站在自家侄子的立场上打发我,
秦酒酒见状,把许伊的事和周誉白说了一遍。
周誉白听完,眼神更冷了,视线在我和远处的许伊身上打了个来回。
他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没响几声,就听电话对面的周荀诧异道:小叔你有事找我
周誉白冷冷道:周荀,我现在在演出节目的后台,这里有两个姑娘都说自己是你的女朋友,你自己过来把烂摊子处理一下。
电话那头瞬间沉默下来。
周誉白明显没了耐心:周荀,说话!我不负责帮你安抚情绪,更没有帮你擦屁股的义务。
那边的周荀支支吾吾:小叔,我马上和王氏有个会,走不开。
周誉白淡淡道:你把两个姑娘晾在这,自己躲起来,还有脸拿工作做挡箭牌我给你半小时,你要是不来,会也没必要开了。
周荀立马急了:别啊小叔,你知道这个项目对我有多重要,不就是女朋友,多大点事,我女朋友不是孟鸢吗,你见过的啊。
周誉白追问:那许伊是怎么回事
周荀答:我不小心喝醉了,意外而已,我不是给她介绍了酒酒姐的项目吗,很好打发发的。
打发听到这,许伊再也没忍住,带着哭腔喊了出来,阿荀,你怎么能这么说我们明明……
周荀明显被吓到了,小叔你开了免提
周誉白没打理这个傻问题,转头看向我,问道:你呢,怎么想的。
我被周誉白处理私事处理成商务谈判的架势惊到了,一时没反应过来,反问:什么怎么想的
周誉白耐心解释:现在你男朋友劈腿,证据确凿,你是怎么想的,分不分手
这话真不像是周荀的叔叔会说的,反倒像是我叔叔。
不过梯子都给我递到脚边了,实在没什么好犹豫的,我点头,声音清晰:分。
电话那端的周荀急了:小鸢,你听我解释,那晚我只是喝多了,我没想和许伊发生什么的,是她……
周誉白没等周荀把话说完,直接掐断了电话。
周誉白问:我送你回学校
我摇头:我还没上台,已经收了钱的。
周誉白点头:行吧,我等你。
秦酒酒看看周誉白,又看看我,神色复杂,但是没再多问。
周誉白似乎终于察觉到这个场合的人多眼杂,并不适合处理家事,秦酒酒善解人意地笑道:没事,我会叮嘱一遍的,而且都是圈内人,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心里都清楚,今天的事不会传出去的。
周誉白点头,又问道:许伊呢
这我还真知道,听完周荀的电话,捂着脸哭着跑了。
周誉白问:那你呢不难过吗
我冷淡回他:已经难过过了。
06
周誉白说到做到,真的站在台下角落处,认认真真地听我唱完那几首歌。
我在台上抱着吉他,灯光晃眼,影影绰绰,看不清他的表情。
等我下台后,周誉白走过来,十分顺手地接过我的吉他,现在可以回去了
我点头:嗯。
还是那辆黑色迈巴赫,还是副驾。
周誉白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方向盘,车子纹丝未动。
我看着手机上周荀发来的一连串消息,仔仔细细地看完每一个字,然后把周荀拉黑。
抬头,发现周誉白正看着我。
拉黑了他问。
我点头:嗯,分手了,没必要再留着了。
周誉白笑了,你倒是比我想的要清醒的多。
我看向窗外;不清醒不行啊,一段错误的感情对你们这些公子哥来说,可能不过是个游戏,对我这种普通人来说却是关乎下半辈子的大事,成本太大,不得不清醒。
车内半晌无言。
周荀配不上你。周誉白突然开口,声音在密闭的车厢里显得格外低沉,早点认清这是段错误的感情,对你来讲,其实是件好事。
我没想到周誉白半天不走只为了说这个,轻轻嗯了一声表示赞同。
周誉白似乎在斟酌措辞,半晌后缓缓道:放弃了这棵歪脖子树,前面还有更好的森林。
我心头一跳,不知道是因为这句话里的暗示,还是因为没想到这个冷漠总裁会说俚语。
我偏头看向窗外,假装没听懂:周先生,时间不早了,不如早点回去吧。
07
第二天一早,周荀一脸憔悴地站在宿舍楼下。
鸢鸢,我们谈谈,好吗
我点头,靠近了才发现周荀眼里满是红血丝。
两人在咖啡馆坐定,周荀似乎早就打好了腹稿。
鸢鸢,你相信我,这一切都是因为我小叔,是他一直跟我说你的各种不好,说你不是真心和我在一起,只是看上了周家的钱。是他让我冷落你一阵,教我该怎么试探你……
我静静听着。
可能我的反应不在周荀的计划里,他转而道:你是因为许伊才会和我分手吗,我知道这是我的错,我没做到答应你的事,但你相信我鸢鸢,那次只是意外,是我喝醉了酒,许伊蓄意之下,我没防住……
我心下只觉得好笑。
这些话,是秦酒酒教你的我打断周荀的剖白。
周荀愣愣地点头。
果然,昨晚周誉白的举止过于超乎常理,秦酒酒当然能从中看出不同,察觉到周誉白对我那点不同寻常的关注。
只是不想毁坏自己在周誉白面前的形象,是以撺掇周荀来搅浑水,无论是我回头和周荀重归于好,还是单纯在我心中植入周誉白不怀好意的印象,对秦酒酒来说,都足够了。
只要我不会和周誉白在一起,对秦酒酒来说,就足够了。
那周荀呢,周荀现在所图的是什么
周荀小心翼翼地打量着我的神色,似乎在平静中看到了希望,急忙继续道:鸢鸢,酒酒姐是想让我提醒你,离我小叔远点,他真的不是什么好人。他从小到大受到的教育就是利益为重,亲人在他那也不过是棋子,他对你不会是真心的,你不知道,他第一次见你的时候,说话说的可难听了,他说你……
我知道。我再次打断他,有些话我可以不在意,但并不意味着我乐意重复去听,我平静地道:你和周誉白在私房菜馆里说的话,我都听到了。
我好心提醒道:那家私房菜馆的包厢不隔音,你以后注意点。
周荀彻底愣住了,半张着嘴,说不出话。
我看着周荀,只觉得可悲又可笑,劳烦帮我转告秦小姐,她担忧的事情不会发生,我不会和周誉白在一起的。
周荀听了我的承诺,眼神中重新燃起期冀:鸢鸢,我和许伊真的彻底断干净,我知道你和我说分手是认真的,但是你能不能再给我一个机会,再给我一个重新追求你的机会,你相信我,这次我会做的比上次更好,不会让你有任何伤心。
我看着周荀,缓缓摇头。
周荀眼中的光重新暗淡,鸢鸢,你知道吗,我是真的很喜欢你。
周荀,我要出国了。
周荀好似没听懂。
导师推荐的交换项目,很久之前就在准备了。我语气平静,那时我妈妈刚去世,导师建议我换个环境,我认为老师说的有道理,就同意了。只是之前钱不够,虽然老师说这笔钱他可以先出,等以后我工作了再还给他,可老师帮我的已经够多了,我还是想自己试试。多亏了你介绍的演出,能让我攒齐这笔钱。
周荀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去;所以从一开始,你就没想过和我长久地在一起是吗
我摇头,怎么会没想过呢,只是前途比男人更重要罢了,我计划里,如果你同意,我们可以谈两年的异国恋,不同意也没什么,和平分手也就是了。
周荀悲伤地看着我:鸢鸢,多可悲啊,我现在居然觉得小叔是对的,你确实不是真心地想要和我在一起。你给自己留足了退路,你计划好了我们分手的每一个场景,你的未来里没有我。
我不置可否,也许吧,也许周荀的指责是对的,在这段感情里,我确实没有足够的安全感,从答应周荀表白的那一刻起,就做好了分手的准备。
不过看着周荀失魂落魄的样子,看见照片后的郁结散了个感觉,我甚至对他笑了笑:周荀,谢谢你之前对我的好,以后,也祝你早日找到真正适合你的人。
说完,我离开了咖啡厅,咖啡厅外,阳光一片大好,未来的路,清晰而又开阔。
08
我出国后,跟国内朋友的联系不多。
所以当秦酒酒给我发消息时,我是十分惊讶的。
秦酒酒说:孟鸢,誉白一直在找你。
我嗤笑,先不说我的交换项目是经过公示的,学校官网一搜就知道我在哪。单论周誉白项目注资人的身份,他想知道什么,学校领导肯定知无不言。
实在想不出,所谓一直在找我是什么意思。
我礼貌回复:酒酒姐,那麻烦转告周总,我有新的男朋友了。
秦酒酒问:你会和周誉白在一起吗
我重复道:酒酒姐,我有男朋友了。
誉白很优秀,你为什么会不喜欢他
思及秦酒酒曾经对我的照顾,我收拾出最后的耐心:酒酒姐,可能在你眼里,周誉白哪里都比周荀好,可是对我来说,我只会喜欢周荀这种小太阳,而不是一座大冰山。
有句话我没说,周荀也许不成熟,也许花心,但是他从未看轻我。
酒吧驻唱这份工作也许不体面,但是周荀在努力帮助我,而不是像周誉白那样,高高在上地俯瞰一切,最后评价‘玩玩就行了’。
秦酒酒回复道:你比我看得清楚。
我看不得誉白难过,所以向他表白了,我想治愈他。
可他拒绝了我,说周家不会娶一个戏子。
我问他那为什么孟鸢可以。
他没说话。
也许他自己都不曾想清楚。
我想了想,还是安慰道:周誉白所谓的放不下,只是没得到罢了。
他谁都不爱,只爱他自己。
酒酒姐,你值得更好的。
放弃了这颗歪脖子树,前面还有更好的森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