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慧被打得偏过头，白皙的脸颊瞬间浮起指印，还带着被尖锐美甲刮过的血痕。
那刚还带着笑意的眼神，“唰”地变了——抬起头来看着方晚晴，吓得她一愣。
这个敢叉着腰跟一群保安叫板的女人，从小被寄养在开武馆的爷爷家，当年才初中就赤手空拳把堵路的小混混揍得哭爹喊娘、连校霸见了都得绕着走。
此刻浑身的气场陡然凌厉起来，连呼吸都带着股要掀翻桌子的狠劲。
“你敢打我？”
姜慧呵笑着抹了下嘴角，声音压得很低，带着气音，还带着几分被挑衅后的笑意。
林小满连忙扶住她的肩膀，把她往后扯了扯，暗地里用力捏了捏她的手背，用眼神示意：别冲动。
“打你怎么了？”方晚晴眼神有些发怯，但语气依旧不让半分：“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插我的话！我——”
话没说完，一直闷不做声的老夫人把筷子往桌上一拍！
瓷筷撞在碗上发出重响，满桌人都安静了。
也看着方晚晴，眼里没有了平时的慈爱和柔和，语气带着浓重的不悦。
“晚晴，我们傅家书香世家，从来没有过度的上下尊卑，更没有动手打佣人的。”说着，她看向姜慧的脸：“她虽然是保姆生的，但也是和我从小到大一起长大的朋友，你打她，是没把我放在眼里？”
方晚晴一愣，不明白这算什么意思。
二十岁的和六十岁的怎么从小到大。
但知道老太太有阿尔兹海默症，也不过多纠结，只是矮了几分气焰，嘴硬的嘟哝：“妈，是她先插嘴的……”
“我看你是好日子过多了，忘了自己的根。”老太太没给她辩解的机会，目光转向姜慧，语气缓和了些，“疼不疼？张妈，去拿点消肿的药膏来。”
姜慧这才松了攥紧的拳头，哼了一声没说话，但眼神里的火气明显降了些。
“疼死了……”她哼唧着告状：“她有爪子……”
老太太叹了口气，无奈道：“委屈你了，等下让张妈给你多端点好吃的补偿补偿，好不好？”
“好。”姜慧老实点头。
——有老太太撑腰，这亏倒也不算白吃。
方晚晴下意识看向傅长安：“你不说句话？”
“说什么。”傅长安只是安静的吃饭，连眼皮都没抬的答：“要是觉得傅家待着不痛快，随时可以走。”
“我说她漂亮怎么了？”方晚晴不依不饶的看向林小满：“我说她一句漂亮，你们一个护着一个，连老太太都站起来，我呢？谁护着我了？”
“少夫人就是会说话。”
林小满这次给没姜慧这快嘴子抢话的机会，一边低头给傅知衍喂虾肉，一边笑眯眯的答。
“我哪里算得上漂亮。只是运气好些顺利进了傅家罢了。”
“人要靠养。”方晚晴一边说，一边打量着林小满：“说不定，有人就是喜欢这种养成感呢？是不是，老公？”
“既然是来吃饭，就闭上你的嘴。”傅长安默默把轮椅倒出去离开：“我不吃了。”
“怎么？”方晚晴死死按住他的轮椅：“被我说中了，想走了？”
“老夫人您慢慢吃。”感受到身边的傅知衍又一次身体紧绷，林小满平静的打断他们：“我带着孩子去楼上房间吃。”
“去吧去吧。”老夫人连忙扬了下手：“给孩子多拿点吃的。”
“是。”林小满撤了。
看着姜慧眼神几乎黏在朋友身上，等张妈拿来的药膏后，便端起只盘子一同递给她。
“把这份甜虾也给孩子送去，顺便让你朋友给你涂涂药膏。”
“好。”
姜慧得了‘恩赐’，笑得甜滋滋地看向刚才动手打自己的怨妇，随后匆匆追着林小满上楼。
身后是老夫人抬手的声音：“张妈，扶我回去。”
屋内林小满放了个小桌，俩孩子一边一个。
两只小碗，两只小勺，一边一口正喂着饭。
当门关上，姜慧才长出一口气。
也没管脸，把药往床上一扔，主动坐到看起来更好伺候的傅知瑶身边端起小饭碗，一边帮忙喂她一边开口。
“小满，你刚才为什么不让我说话？”
“说什么？”林小满抬眸看向她：“你想骂少夫人？还是想打她？”
“那不能，我只是觉得她那话也没指名道姓……我想帮你打个岔，刚好她给了我一巴掌，更不用针对你了。”
林小满没想到是这样，却还是解释道。
“大少爷下午和我说了，她产后抑郁，沾火就着，所以哪怕她指着鼻子动手，我们也不能和她冲突。”
“不是——凭啥呀！她给我一个大耳巴子！打得我脑瓜嗡嗡的！”
“凭你是行走的二十万。”林小满叹息的揉揉她的脑袋：“我和你说过了，有因必有果，傅家佣人工资高多半就是因为她，你这一巴掌也是包含在工资里的。”
“没听说过工资含巴掌的……”姜慧哑口无言了半晌，最终小声哼唧：“反正，我不能让人在我面前欺负你，打我行，打你不行……”
林小满拿着勺子的手一顿。
俩人中学时确实是闺蜜，但其实也没好到那种上厕所都手拉手的地步，只是放假时常一起写作业。
“小慧，我其实一直想问，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好到，上一世可以二十年不联系，听说她重病住院，就掏空家底拿了三十万给她治病。
就算是顶好的闺蜜，也不一定能做到这样。
林小满想不通。
姜慧沉默了一阵，戳了戳小碗里的饭，忽然露出个无奈的笑。
“……我爸妈离婚早，我妈走了，我爸也没空管，就把我扔给我爷爷。我初中第一次来姨妈弄得到处都是，好几个同学都笑我，只有你去给我买了卫生巾，还教我怎么用……”
“就因为这？”
“不是，是因为我没妈。我感觉你和我梦想中的妈很像……”说起这，姜慧略显尴尬：“总之我那时候就发誓，只要我俩在一起，就谁也不能在我眼皮子底下欺负你。”
提起过去，林小满想起那时候仿佛‘大姐头’一般的她。
班主任最头疼的就是她，总说她没一刻老实时候，配把长枪能去演穆桂英，比男孩都野。
虽然现在也是一脑袋红毛，满脸的叛逆不羁。
但像她梦想中的妈是不是有点过分啦！
林小满默默生了个小闷气，却忍不住摸摸她依然发红的脸，回道：“我也一样，只要有我在，没人能欺负你。”
“是吗？肯定是因为我给你介绍了这么好的工作吧！”姜慧高兴地摇头晃脑：“我对你好，你就对我好，是不是？”
“是。”
林小满无法告知她那离谱的重生与上辈子发生的事，只能默默点头。
忽然又想起下午看到的手机消息。
有人说会故意找茬闹一场，让刘凤香趁乱去偷什么……
想着，林小满抬头看向姜慧，急匆匆问：“你上来的时候，看见刘凤香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