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金銮殿。
朝堂之上，气氛死寂。
文武百官的视线，都有意无意地瞟向威远大将军沈威，和丞相柳承志。
昨天将军府大婚的闹剧，已经传遍了整个京城。
龙椅上的天子，神色淡漠，眼底却藏着一丝看戏的兴味。
「沈爱卿。」
天子的声音不高，却压下了所有人的呼吸。
「听闻昨日将军府喜宴，出了些岔子？」
来了。
我爹立刻出列，一张饱经风霜的脸上，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他先是重重地叹了口气，一副愁云惨淡的样子。
「唉！皇上，让您见笑了。」
「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
他一拳捶在自己胸口，砰的一声闷响，眼眶瞬间就红了。
「小女的婚事，怕是要……黄了。」
满朝文武都竖起了耳朵。
皇信州有兴致地问：「哦？为何？」
我爹又是一声长叹，声音里充满了「无奈」和「纠结」。
「那顾探花，也不知是怎么了，昨日在喜堂上突然就犯了病。」
「怕不是……脑子摔坏了。」
「嘴里颠三倒四，说什么老家有婆娘，有娃。」
「拉着臣的女儿，喊别人娘子。」
「臣是个大老粗，听不懂那些弯弯绕绕。」
「可臣的女儿受了天大的委屈，这口气，臣咽不下！」
话音刚落，朝堂炸开了锅。
所有视线都钉死在柳承志脸上。
柳承志那张养尊处优的脸，血色褪尽，一片死灰。
顾玄清是他钳制沈家的棋，如今却成了捅向他自己的刀！
「沈威！」
柳承志再也忍不住了，出列怒斥。
「你休要血口喷人！」
「玄清乃新科探花，品行端方，岂容你这武夫污蔑！」
我爹脖子一梗，演上了。
「丞相大人，我老沈可没污蔑他。」
「昨天上百个宾客都听见了，是他自己喊的，难不成我还能堵他的嘴？」
他转头对着龙椅一拱手，嗓门更大了。
「皇上，臣觉得这事蹊跷！」
「您派人去他老家查一查，不就什么都清楚了？也能还顾探花一个清白不是！」
「你！」
柳承志指着我爹，气得发抖。
查？怎么查？
顾玄清有没有原配，他比谁都清楚！
天子看着底下斗鸡般的两个臣子，指节轻轻敲着龙椅，眼中笑意渐浓。
「嗯，沈爱卿言之有理。」
天子发话，一锤定音。
「此事关乎朝廷命官的德行声誉，不可不查。」
「京兆尹，朕命你即刻详查此事，务必查个水落石出！」
京兆尹满头大汗地出列领旨。
这差事，烫手啊。
顾玄清被带上殿时，早已没了探花郎的风采，只剩一脸惨白。
他跪在地上，翻来覆去只有一句话。
「臣什么都不记得了，臣失忆了！」
柳承志极力为他辩护，甚至倒打一耙。
「皇上！臣以为，此事定是沈家为悔婚，故意构陷！请皇上明察！」
我爹等的就是他这句话。
他立刻按照我的第二步指示，当庭「悲愤」地表示：
「好！既然丞相大人如此说，我沈威也不是不讲理的人！」
「我女儿的名节，比天大！绝不能让人如此玷污！」
他猛地向皇上跪下，声震大殿。
「皇上！臣恳请，即刻废除这门婚事！」
「臣的女儿，绝不能嫁给一个疯子，更不能背上骗婚的污名！」
「等他顾玄清什么时候脑子清醒了，想起来自己到底有没有抛妻弃子，再谈其他！」
这一下，直接把柳承志和顾玄清架在了火上烤。
认，是欺君。
不认，这婚事就得一直拖着，我沈家随时能退。
天子沉吟片刻，缓缓吐出两个字。
「准了。」
「真相查明之前，婚事作罢。」
退朝后，我爹昂首挺胸地走出金銮殿，感觉自己这辈子都没这么扬眉吐气过。
他第一次发现，原来动嘴皮子，比动刀子还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