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浴室里氤氲着温热的水汽,但江思程的心却冷得像块冰。
他关上门,背靠着冰凉的瓷砖,只觉得疲惫。
他浑身黏腻,现在只想好好洗个澡睡一觉,什么都不去想。
可他的右腿打了石膏,行动不便,在伸手拿沐浴露时,脚下一滑,整个人跌坐在浴室的地上。
手上的花洒掉落在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他听见客厅传来陈彦青的声音。
“念离姐姐?什么声音?是不是思程哥哥在浴室摔倒了?你要不要去看看?”
江思程的心不自觉地紧了紧。
阮念离会像关心陈彦青一样关心他吗?
可下一秒,他听见阮念离无所谓地说:
“没事的,可能就是不小心碰掉了东西,倒是你,受伤了,就不要再管别人了,好好养伤,不然我会心疼的。”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又骤然松开。
原来他被车撞到骨折,都比不上陈彦青膝盖那点小小的破皮。
江思程忍着痛从地上爬起来,又洗了澡,路过客厅时,他无视沙发上的二人,径直走向自己的卧室。
江思程是被头痛疼醒的。
白天淋了雨,又等了许久才洗上澡,后半夜就发起高烧。
喉咙干得冒烟,半夜里,他迷迷糊糊地起身,想要去厨房倒杯水喝。
经过一楼客房时,一丝极其压抑的声响从门缝里漏了出来。
江思程的脚步猛地顿住。
是陈彦青,和阮念离,他们在做那种事情!
陈彦青的声音还在响着。
“念离姐姐……好舒服……”
紧接着,是阮念离带着情欲的沙哑低喘:“彦青……轻点……”
江思程的大脑一片空白,四肢百骸似乎都透着一股凉意。
他没想到,阮念离不仅精神出轨了,身体也出轨了!
巨大的恶心感让江思程几乎站不稳,他后退一步,不小心撞倒了客厅的花瓶。
玻璃碎掉的声音惊动了里面的二人。
阮念离裹着被子冲出来,见到门口脸色惨白的江思程,眼底闪过一丝慌张。
“思程!你……你醒了”
她话没说完,江思程突然干呕了一声。
阮念离愣了愣,那股愧疚突然就消失了。
她轻咳一声,伸手想要按住江思程的肩膀:“江思程,你听我解释,彦青有抑郁症,他怕自己哪天就死了,所以想要跟我生一个孩子,好给他父母留个念想。”
江思程听着阮念离这冠冕堂皇的话,只觉得匪夷所思。
因为陈彦青想要个孩子,阮念离就可以和陈彦青上床?
他看着眼前这张他曾经深爱的脸,此刻却只觉得陌生地可怕。
害怕自己再待下去会吐出来,江思程狠狠推开阮念离,头也不回地回到自己的房间。
后半夜,江思程失眠了。
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只等着天一亮,雨停了,他就从这儿搬出去,再也不见阮念离。
可第二天,他刚打开门,就见到阮念离站在他的卧室门口,手里还推着个轮椅。
“江思程,你醒了,彦青昨晚受了惊吓,抑郁症又发作了,情绪很不稳定。他现在特别想和我拍一组婚纱照,说这样能让他觉得有盼头,心情会好点。”
江思程瞳孔微缩,一股难以言喻的荒谬感涌上心头。
拍婚纱照?
他们现在,在他这个正牌男朋友面前,是演都不演了吗?
“我不去。”江思程板着脸,绕过阮念离就想离开。
“不行,你是我男朋友,眼光好,你知道什么款式的婚纱我穿最好看。你跟我们一起去!帮忙参考一下,也照顾下彦青的情绪。”阮念离拉着江思程的手,语气生硬。
“阮念离!”江思程难以置信地看着面前这个女人,眼底是压不住的愤怒:“你还要为陈彦青做到什么地步?”
“他生病了!江思程!”阮念离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耐烦,“你就不能体谅一下他吗?只是让你帮忙参考一下婚纱而已!又不会要你的命!”
阮念离说完,不再等江思程反应,她双手按住江思程的肩膀,强迫他坐在了轮椅上。
江思程想挣扎,可阮念离的力气很大,他还发着高烧,根本使不上力。
阮念离带着他一路疾驰到婚纱馆。
婚纱馆内,陈彦青已经换好了衣服,做好了造型。
见到阮念离来,他连忙在他们面前转了一圈。
“念离姐姐,你看我身上这件怎么样?”
陈彦青说完,不等阮念离反应,又继续指着一件婚纱问道:
“配这件婚纱,你觉得怎么样?还有这件呢?v领是不是太露了?可是我觉得你穿这个蕾丝肯定很好看……”
陈彦青拉着阮念离从白天试到黄昏,一件又一件,乐此不疲。
每一件,他们都要在江思程面前展示,征求他的意见,然后两人旁若无人地讨论着细节,甜蜜得刺眼。
江思程坐在角落的轮椅上,表情麻木。
每一次,当他想转动轮椅离开这个让他窒息的地方时,阮念离都会立刻出现在他身边,双手死死按住轮椅,不让他离开。
“江思程,别任性。彦青是病人,情绪敏感,你在这里他能安心点。你耐心一点,嗯?等他选完我们就走。”
就在这时,试衣间里的陈彦青忽然探出头来,揉了揉肚子,语气甜腻:“念离姐姐,我挑得好累,肚子也好饿哦……突然好想吃流心奶黄包,你去帮我买好不好?我还想再帮你挑几件好看的呢。”
指了指沙发上堆着的几件阮念离还没试过的婚纱。
阮念离没有丝毫犹豫,立刻点头:“好,你乖乖在这里试,等我回来。”
她转向江思程,语气不容置疑,“江思程,你在这里陪着彦青,看着他点,别让他一个人待着,他情绪容易低落。”
说完,她拿起车钥匙就匆匆离开了婚纱馆。
空气瞬间安静下来。
刚才还乖巧懂事的陈彦青,突然站直了身体,走到江思程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很痛苦吧?江思程。”
陈彦青的声音变得尖锐而刺耳:“看着我和念离姐姐拍婚纱照,看着她为我忙前忙后,你是不是恨我恨得要死?告诉你,没人能跟我抢念离姐姐,我们是青梅竹马,就算你跟她谈了四年也没用。”
江思程闭了闭眼,他不想和陈彦青争辩。
他现在只想离开这里,去舅舅家,安静地等待跟顾家的联姻。
看着江思程平静的样子,陈彦青没由来地一阵愤怒。
他朝婚纱馆外看了一眼,突然冷笑一声。
江思程还没来得及反应,陈彦青突然尖叫一声,直直地朝楼梯倒去。
楼下传来婚纱店工作人员的一声尖叫。
下一秒,婚纱馆大门被人猛地踹开,阮念离将手上的食盒扔在地上,大步朝着陈彦青奔去。
“阿青!你怎么了!”
陈彦青虚弱地抓住阮念离的衣襟,眼神惊恐地看向江思程,嘴唇翕动,仿佛想说什么,下一秒又无力地昏死过去。
阮念离猛地抬头,眼神死死地盯着江思程:
“江思程!如果彦青有什么事……我会狠狠惩罚你!你给我等着!”
话音未落,她已经背着陈彦青冲出了婚纱馆。
江思程坐在那里,看着楼梯上残留的血迹,看着阮念离消失的方向,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瞬间窜遍全身。
他甚至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但阮念离,已经毫不犹豫地给他定了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