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青城中。
吴勾费了好些时日,终于回到。
看守宅院的门房见他面上疲色,极有眼力见地上前,接过缰绳,牵走马匹。
吴勾入得屋中,见李怀正查阅账簿,无其他人。
“吴供奉回来了?”
李怀视线从簿上移开,客气招呼一声,拎起茶壶给吴勾斟了一杯。
吴勾也不客气,端起来一饮而尽,吐出一口热气。
“回来了。”
“卧虎寨周边不少眼线,如今出入,比以前不知费力多少。”
他摇头晃脑。
“麻烦,麻烦。”
李怀笑起来,“吴供奉身法了得,用在此时,岂不正好?”
“话说回来,卧虎寨当真还好么?”
吴勾点头。
“如日中天,回来前,还请我喝了碗汤,说是妖蛇肉炖的。”
“啧啧,活了半辈子,没吃过那样的滋味,奈何在那边端着仪态,没好意思再要一碗…”
李怀闻言,大吃一惊。
“卧虎寨杀了妖?”
“听闻是沈当家亲自带回。”吴勾道。
“呵,那可当真是有本事了!”
李怀还没说什么,屏风后,却是传出了人声。
声尖而沙哑,听着让人不舒服。
吴勾眼神猛然一厉,身上那一点随意消失不见。
“谁!?”
他自始至终,可都没有察觉这屋中还有另一人在。
男人从屏风后转出,没有遮掩,身材高壮,着锦衣,身上多佩玉石。
看着,像是个在外奔波的跑商。
李怀脸色同样不好看。
“阁下不是离去了么?”
他刚才才将此人送走,悄无声息潜回,又是何意?
“啊呀!”
男人轻笑,“二公子可莫要误会,适才出门,收到消息,事关二公子安危,才特意回来。”
“不过,出了门,又不好明目张胆再折返了,这才偷摸溜回,恰好听到你们谈话。”
吴勾脚步轻挪,靠至桌前,摆出戒备的架势,随时可携李怀逃开。
“二公子,他是…”
“那边的人。”李怀咬牙道。
那就是叛军了,吴勾了然。
“说罢,回来又有何事?”李怀发问。
男人似没有瞧见他们脸色,哑着嗓子,施施然道:
“二公子,你要死了,你知道吗?”
李怀冷笑出声。
“笑话,李某如今吃喝安乐,何危之有?”
男人伸出一只手指,摇了摇。
“二公子刚从殷勉手中赚得一命回。”
“那你可知,掀起这场风波的蛮象部亲王,潜入之处是谁人在看守?”
李怀身子一顿。
近来搜山的官兵已陆续回撤,他原以为风波就此平息。
“阁下之意,那事尚有后续?”
“当然。”男人自顾自坐下。
“看守那处所在的,乃是侯大寇,被朝廷封铁鹰公,私底下被人称作铁公鸡。”
“很是抠搜的人,精明,心眼又小,哪儿有那般容易被人得手?”
他忽地直视向李怀,目光如刀。
“其他的不知,但眼下他已是沿线查起来了,早晚得查到方家头上,知晓是他们出卖的军兵布置。”
“你大哥李孚,跟随方家联络的,似就是那一支蛮象部人吧?”
李怀只知他大哥跟蛮象部有联系,还试图献礼给某位亲王,但此中细节,他还真不知。
脸色只是瞬息的变化,李怀便强自镇定下来。
“阁下是何意思?”
没有在李怀面上看出慌色,令得男人有些失望。
他摇了摇头。
“真查过来,你不又得被推出去顶罪?”
“不,说不得是满门抄斩了,也不存在顶不顶罪的事儿,你好自为之罢…”
说罢,男人走至窗前,随意探头望了望外头光景,身子一跃,随后不见。
“二公子…”吴勾迟疑,望向李怀。
“此人说的,是不是真?”
李怀脸色沉凝。
“我于叛军,不过是个使得着的人,没多大重要。”
“此人惹人嫌,但也没必要骗我,”
“该死!”他一拳砸在桌上。
“我大哥到底做了什么!?”
吴勾心底同样沉重,“得做好应对。”
李怀面色变幻,心念急转。
“不行我便与家里闹翻,分家独立,尝试撇清关系。”
“不过,在这之前,得先看看局势,若有苗头,即刻动作,便辛苦两位供奉了。”
吴勾点头。
“我会与夏无铁言说。”
“还有。”李怀想了想,“做几手准备。”
“作好退路,若是有差,我们找个由头出门,往卧虎寨去避一避…”
……
卧虎寨的鹤妖,被殷教习亲眼目睹。
回去与同为三大首席教习的柳长天一对,便可知那日柳长天察觉的纯阳妖气并非出自鹤妖。
一山出二妖。
这样的地方,自然是被人所忌惮的,得享安乐。
寨中安定,吴不明费了些日子,终于将四方国印章的字样分辨而出。
他到山上寻到了迎着日头,凝聚内息的沈季。
“沈当家,印章内容译出了。”
“哦?”沈季吐气睁眼。
“是何意?”
吴不明擦一把上山的汗。
“是四方国留存下来的一句诗章语句,晦涩难明,说明了是敕封之法的程仪之一…”
“其中之意呢?”沈季问道。
吴不明道:“赞颂山川秀丽。”
“我查到了,有读书人曾沉迷追随四方国封神之法,他的笔迹留存后世。”
“此人曾言,四方国封神之权柄,全在皇帝手中。”
此前不知四方国之名,吴不明还真无从查起。
但既知晓了来历,那就好查多了。
“若皇帝不主持,朝廷大员封神,则依靠的是敕神印章,中有皇帝亲书的一字,那是他们敕封权柄的来源。”
“且朝廷官员手中印章,所能敕封之神,同样有区别,有严格章程…”
沈季取出印章,细细看去,见得中间一字,确是比之其他刻画得要深些。
原本以为只是篆刻的差别,现如今看来并非如此。
“山川秀丽?”
沈季沉吟,“即是说,敕封的是山神一流?”
“这…”吴不明迟疑了下,点头。
“应是的。”
沈季便取出了印章与鬼涧石。
“我这二日,也试出了激活印章之法。”
他将印章取出,与鬼涧石同放手中。
手上一握,沉沉力度压迫。
鬼涧石竟从贴着印章的一侧开裂,逐渐破开,似渡了什么过去,而那印章,则缓缓发出了金光。
绚丽且不花哨。
吴不明心里想着四方国敕封的记载,瞪大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