鳌盘与长浪两位当家,听得吴不明所言,当即口舌泛苦。
眉眼间的苦涩遮也遮不住。
“当真没有。”
“眼下连命都要没了,若是有,将东西献给大寨,谋求个位子不更好…”
这等辩解已说过多次,眼下说起,已是熟口。
吴不明冷哼一声。
“卧虎寨事多,可容不下心怀诡意的人!”
鳌盘山的当家一把抽出金瓜小锤,赌咒道:
“我这锤,杀过不知多少官兵小贼,都是狠人。”
“若说有假话,今后就让这锤也落在我头上!”
长浪当家咬牙,同样道:
“若真有私藏,就让我落个跟我哥一样的下场,从此断了我两兄弟这一脉…”
吴不明盯着他们看了片刻,这才躬身向沈季发问。
“沈当家…”
沈季轻轻点头,却也没轻易答应下来。
“从今日起,卧虎鳌盘长浪三寨,互为犄角,守望相助。”
“其他诸事,再看吧。”
鳌盘长浪两位当家对视,当即拜倒。
“定听候沈当家差谴!!”
片刻后,卧虎寨的山贼,便见那两位外寨的当家下得山去。
当真是稀奇了,大伙儿做好了动手拔刀子的准备。
结果人家两位来了又去,且看模样,都没多少气焰的样子。
“看来是不用费那力气了。”
有山贼猜测。
至于两位外寨的当家,来过卧虎山一趟,虽没完全达到期望,但也不是没有收获。
回头将消息放出,相信借着卧虎寨当家的名头,能免去相当部分的麻烦。
“沈当家不收两寨,是担心里头还有其他的事?”
篝火旁,等那两人离去,吴不明迟疑片刻,对沈季问道。
“嗯。”
沈季其实也不甚在意。
“他二人,不大可能还藏着什么事,只是防备一手。”
“至于所谓的双鹰寨遗产…”
“真要与这两人有瓜葛,哪怕只是一点痕迹,两寨早已被人吃干抹净了。”
尤其是长浪山的,开脉二重境界的当家,在如今起迭的十万大山,简直就是笑话。
所谓被人针对,多半是捕风捉影,心怀叵测,又差点本事之辈所为。
“看看吧。”
将手头半截烧黑的柴火丢进火堆中,拍拍手,沈季站起身来。
“如果两个寨子用得顺手,今后将他们吸纳也没什么,你多留心。”
说罢,沈季忽然想起了点事。
“按往年惯例,是不是该找中人购置粮食了?”
十万大山的山贼这般多,并青城自有做他们生意的人,甚至有人就是靠此发家致富的。
不过今年剿匪,购置过冬粮食的事,自然就推迟许多。
眼下安定下来,那些中人也该活动起来了。
吴不明搓搓手,吐出一口白气。
“寨子里粮食其实还多,都是从之前官兵辎重抢来。”
“不过算下来,冬季至半时,就该捉襟见肘了,何况寨中近日还多了工匠。”
他肯定道:“是该找中人了。”
将此间事尽数交予吴不明,沈季在寨中随意走了一圈,了然进度后,又再回山上去。
走至半道时回望,正见得山贼们在吕木的训诫下,正勤加操练,进退已有些模样。
还有三两个小头目,拉着自己人手,窝在角落里,谈论着什么。
安定下来,山寨又走回了正轨。
将思绪收敛,沈季径自上山,来至距离虎妖不远之处,盘坐练功。
这段时间,他已发现,在虎妖附近,对自己修养虎罡,确有促进之效。
《火罡内息养体法》,即便是参悟书中遗留的法象修习,到后头,也可能与留下法象之人的领悟大相径庭。
沈季如今做的,就是将体内内息,一缕缕融入虎罡中,壮大改造虎罡,使之更随自己心意。
偶尔的,他也拿出夏无铁所赠,从叛军手头得来的书册翻阅。
书中教人调禽养兽,结合《饲虎篇》,沈季也看出了点其他东西。
这两书,其实隐隐约约,将兽禽的成长,分成了诸多阶段。
每一次阶段,调驯之法不同,该予的吃食也有质的变化。
这等生命层次,该是与自己汲取的气息息相关。
联想到从斑斓猛虎身上汲取的气,沈季更是确信。
自己每一次汲气,对方都处在不同状态,乃是生命的不同层次。
……
沈季沉淀自身所得时,周边山头,也是有了些许动静。
鳌盘山与长浪山,上头的两个寨子,似是被逼急了,找上卧虎寨。
而后,两名当家共同声明,说自家寨子从此与卧虎寨共进退,唯后者马首是瞻。
对于此声明,卧虎寨的老军师事后也表示了肯定。
于是乎,本来对两山心怀叵测的山贼,一时就克制了许多。
卧虎山的底子悄悄传开了。
莫说山上莫名出现,令人摸不着头脑的妖,便说卧虎寨的当家,开脉五重的人物。
没几人敢挑衅对方的威严。
闹个不愉快,那等强人横推过来,直接平了他们山头都是轻的。
吴不明也才知自家当家竟是开脉五重的人物。
更惊于这消息是从并青城传回的,而后才从山贼里头传开。
惊愕之中,他对于山上的妖,亦有了几分明悟。
“定是山上猛虎!”
卧虎寨多代人喂养猛虎,他是知道的,但却不知这般多任当家,居然藏得这般深。
而卧虎寨有了那样的名气,他联络并青城的中人时,同样受益不小。
从并青城运往山里的粮,从来是提价五成,差的是中人的好处。
但吴不明找上以前那位中人,人家主动压价,只比市面提价两成。
这是大寨才有的待遇。
而对方如此为之的目的,自然是寨子今后的销赃事宜,想优先经手。
中间的过程省却许多口水,吴不明心情愉快。
连带着,回来后,分发给工匠的工钱,在本就厚道的分量上,又加了几个子儿。
工钱半月一结,这已是第二次了。
接连领了两次,工匠们本来将信将疑的心,也安定不少。
日头落下,众人收工时,就有人起了写家书,送钱回返的心思。
“好说,往后些日子,有粮草运来,到时候,诸位家书可随队送回…”
吴不明对前来问询的老匠如此说道。
于是工匠们就骚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