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年会的前一晚.苏瑾发来了最后一份东西。
一份足以让李家这艘巨轮沉没的压舱石。
我点开加密文件。
很好。
有这个.李泽言明天会死得很难看。
我往下滑。
看到文件末尾.手指停住了。
那里多了一行字。
一行不该存在的字。
他待我很好.收手吧.顾昭。
我盯着那行字。
看了很久。
然后点了根烟。
烟雾缭绕。
我笑了。
三年了。
我的棋子.我的小白兔.终于还是动了不该有的心思。
可惜啊。
太晚了。
我拿起手机.拨通一个号码。
动手。
我说。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
昭哥.苏瑾小姐那边……
按计划执行。
我掐了烟.声音里没什么温度。
是。
挂了电话。
我走到落地窗前。
窗外是京城的万家灯火。
多好看啊。
可惜.明天之后.属于李家的那盏.就要灭了。
我给苏瑾回了条信息。
只有一个字。
好。
骗她的。
女人嘛.总是需要一点虚假的希望。
尤其是.当她马上就要亲手把心上人推进地狱的时候。
哦.对了。
忘了说。
我就是那个给京圈太子爷李泽言戴了三年绿帽子的男人。
只不过.他不知道而已。
他甚至不知道我是谁。
他只知道.他的白月光.他的心头肉.一个叫苏瑾的女孩.是他生命里唯一的光。
这束光.是我亲手点亮的。
现在。
我要亲手熄灭它。
还有李家。
一起。
2
三年前.我第一次见苏瑾。
在一家乱糟糟的地下室改成的酒吧里。
她端着盘子.在喝醉的酒鬼之间穿梭。
头发枯黄.手上有冻疮。
脸上带着廉价的浓妆。
可那双眼睛.干净得吓人。
像一头受了惊的小鹿。
我叫住她。
想不想换种活法
她看着我.眼神里全是戒备。
什么意思
跟我走.我给你想要的一切。
我说得很直接。
她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
凭什么
凭你长得像一个人。
我吐了个烟圈。
一个李泽言会喜欢的女人。
听到这个名字.她端着盘子的手.抖了一下。
我知道.鱼上钩了。
京圈太子爷李泽言.谁不知道呢
苏瑾当然也知道。
她这种在泥潭里挣扎的人.李泽言对她来说.就像天上的太阳。
遥远.灼热.不可触及。
我需要你做什么
她很聪明.没有问为什么。
只问做什么。
做我的棋子.去他身边.让他爱上你。
然后呢
然后.毁了他。
我看着她.一字一句。
她沉默了。
很久。
久到我以为她要拒绝。
她却点了点头。
好。
她说。
我笑了。
我知道.她会的。
因为我查过她。
父母双亡.只有一个相依为命的妹妹.躺在医院里.靠着昂贵的药物续命。
她需要钱。
我需要一把刀。
我们是天作之合。
接下来的半年。
我把她从泥潭里捞出来。
我请了最好的老师教她礼仪、茶道、绘画、商业知识。
我让她学李泽言母亲最喜欢的昆曲。
我让她看李泽言看过的每一本书.每一部电影。
我让她模仿李泽言初恋的每一个微笑.每一个眼神。
那个初恋.早就嫁到国外去了。
成了李泽言心里永远的白月光。
我要苏瑾.成为比白月光更亮的存在。
苏瑾很苦。
但她都忍了。
她像一块海绵.疯狂地吸收着一切。
半年后。
一个全新的苏瑾诞生了。
优雅.知性.谈吐不凡。
眉眼间带着淡淡的疏离。
笑起来的时候.又像一头不谙世事的小鹿。
完美。
我为她安排了一场完美的邂逅。
在一个下着小雨的午后。
一家安静的书店。
她捧着一本尼采.安静地坐在窗边。
李泽言走进来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她。
我坐在街对面的车里。
看着他们搭话。
看着李泽言要了她的号码。
我知道。
我的计划.成功了一半。
3
李家的动作很快。
天一亮.我抛出去的那个炸弹.就炸了。
李氏集团旗下‘远航资本’涉嫌巨额财务造假.已被证监会立案调查！
新闻标题.黑体加粗。
够醒目。
我泡了杯咖啡。
不加糖。
苦的。
我喜欢。
李氏的股价.开盘就一头栽了下去。
短短十分钟.跌停。
市值蒸发了上百亿。
这只是开胃菜。
我看着屏幕上那根绿得发亮的K线.没什么感觉。
阿诚的电话打来了。
昭哥.成了。
他的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
嗯。
我淡淡地应了一声。
李泽言那边什么反应
听说在公司发了疯.把他叔叔李建国骂了个狗血淋头。
哦
这倒有点意思。
远航资本.一直是他叔叔李建国在管。这次爆的雷.也是李建国十几年前埋下的。
李泽言不知道
他三年前才接手集团.李建国把这块捂得死死的.他怎么可能知道。
阿诚在那边笑。
昭哥.你这招高啊。一上来就让他们叔侄反目。
我没笑。
这在我的预料之中。
李家这艘船.外面看着光鲜.里面早就烂透了。
我要做的.只是在上面.再凿几个洞而已。
苏瑾呢
我问。
联系不上了。
阿诚的语气沉了下来。
从昨晚你让我动手开始.她的所有通讯都中断了。
被控制了
应该是。
李泽言干的
八成是。他现在肯定疯了一样在找内鬼.苏瑾小姐身份特殊.他把她保护起来也正常。
保护。
我咀嚼着这个词。
有点讽刺。
昭哥.你说……李泽言会不会已经怀疑苏瑾小姐了
不会。
我很确定。
为什么
因为他爱她。
爱这个东西.最容易让人变成瞎子。
尤其是李泽言这种.看似拥有一切.实则缺爱缺到骨子里的人。
苏瑾是他自己选的.是他亲手捧在手心的宝贝。
他会怀疑所有人。
怀疑他叔叔.怀疑他公司的元老。
但他不会怀疑苏瑾。
因为怀疑苏瑾.就等于否定他自己。
否定他这三年来.自以为是的爱情。
骄傲的太子爷.是不会允许自己这么可笑的。
盯紧李家.尤其是李建国。
我吩咐道。
好。
挂了电话。
我看着窗外。
天阴沉沉的。
要下雨了。
苏瑾。
我的小白兔。
现在.你一定很害怕吧。
别怕。
好戏.才刚刚开始呢。
李泽言。
你以为把她藏起来.就安全了吗
你不知道。
我亲手打造的这把刀。
最锋利的地方.不是刀刃。
是刀柄。
它握在我的手里。
随时.都能从你最意想不到的地方.捅进去。
4
雨下了一整天。
傍晚的时候.阿诚来了。
他把一份湿漉漉的文件袋放在我桌上。
昭哥.李建国有动作了。
我打开文件袋。
里面是几张照片。
拍得很模糊。
一个深夜的地下车库。
李建国.和一个戴着鸭舌帽的男人。
他们在交接一个牛皮纸袋。
这男的是谁
我问。
查了.叫张远.是个职业经理人.专门帮人处理脏活的。
李建国找他干嘛
李建国名下有好几家空壳公司.一直在海外做账。这次远航资本爆雷.他怕火烧到自己身上.想让张远把那些烂摊子处理掉。
证据呢
都在这了。
阿诚又递过来一个U盘。
张远这个人.有个习惯.喜欢留后手。他跟李建国的每次交易.都偷偷录了音。
我挑了挑眉。
他肯给你
一开始不肯。
阿诚笑了笑.露出一口白牙。
后来我跟他聊了聊他女儿在哪个国际学校上学.他就肯了。
我点了点头。
阿诚做事.我一向放心。
干得不错。
昭哥.下一步怎么做
别急。
我把U盘插进电脑。
点开录音。
李建国那焦躁又阴狠的声音传了出来。
……那笔钱必须洗干净！一点痕迹都不能留！
……必要的时候.找几个替死鬼.懂吗
……还有李泽言那个小畜生.他不是要查吗给他点颜色看看.让他知道.这个家.还轮不到他做主！
我听着.没什么表情。
这就是所谓的豪门亲情。
脆弱得像一张纸。
昭哥.现在就把录音曝出去
曝出去.李建国是倒了。但对李泽言来说.是好事。
我拔下U盘。
他正好可以借这个机会.把公司的蛀虫一次性清理干净.顺便还能博一波同情。
那我们……
我要的.不是李家伤筋动骨。
我看着阿诚。
我要它死。
阿诚没说话了。
他知道我的执念。
苏瑾那边.有消息了吗
我换了个话题。
阿诚摇了摇头。
还是没消息。李泽言把她藏得很好。
派去的人呢
跟丢了。李泽言的反侦察能力很强。
意料之中。
没关系。
我说。
找不到她.就让李泽言.主动把她带出来。
阿诚愣了一下。
怎么做
我笑了笑.没说话。
我拿起手机.给一个陌生的号码.发了条短信。
短信内容很简单。
一张照片。
苏瑾妹妹躺在病床上的照片。
下面附了一行字。
想让她活.就按我说的做。
我知道.苏瑾会看到的。
李泽言可以切断她所有的对外联络。
但他切不断.我对她的控制。
那条控制线.早在三年前.就埋进了她的骨血里。
那条线.叫亲情。
也叫.恐惧。
5
李泽言把苏瑾带到了一处半山别墅。
安保很严。
苏瑾的手机被收走了。
但她有一个新的。
李泽言给她的。
说.这个号码.只有他知道。
是他们的专属热线。
苏瑾拿着那个新手机.心里发冷。
她知道.这不是什么专属热线。
这是监视。
李泽言不信她。
不。
他不是不信她。
他是在用这种方式.告诉她.他信她。
这是一种更高级的心理战术。
他把她和其他所有人都隔离开。
然后告诉她.全世界我只信你一个。
够狠。
也够聪明。
苏瑾坐在别墅的露台上.看着山下的万家灯火。
她觉得.自己像一只被关在金色笼子里的鸟。
手机震了一下。
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彩信。
她点开。
看到照片的那一刻.她全身的血液.都凉了。
是她妹妹。
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戴着呼吸机。
照片的背景.是医院的天台。
风很大。
好像随时会把那瘦弱的身体吹下去。
苏瑾的手开始抖。
她知道.这是顾昭的警告。
她闭上眼。
顾昭。
那个把她从地狱里拉出来.又亲手把她推向另一个地狱的男人。
她曾经以为.他是她的救世主。
后来才发现。
他只是给了她一个.看起来更华丽的牢笼。
手机又震了一下。
是顾昭发来的新指令。
告诉李泽言.李建国在策划一场车祸.目标是你。
苏瑾的瞳孔.猛地收缩。
车祸
目标是她
为什么
她想不明白。
但她不敢不照做。
李泽言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苏瑾失魂落魄的样子。
怎么了
他走过去.从身后抱住她.把下巴搁在她肩膀上。
他的声音很温柔。
温柔得让苏瑾想哭。
没事。
她摇了摇头.声音有点抖。
你有心事。
李泽言把她的身体转过来.逼她看着自己的眼睛。
苏瑾.看着我。
他的眼神很深。
我们之间.不该有秘密。
苏瑾的心.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
不该有秘密
她的一切.都是一个巨大的秘密。
一个足以将他毁灭的秘密。
我……
她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说。
是不是我叔叔那边.为难你了
李泽言忽然问。
苏瑾愣住了。
他怎么会……
你别管我怎么知道的。
李泽言叹了口气.把她搂进怀里。
苏瑾.对不起。是我没保护好你。
公司出了这么大的事.家里一团糟。我知道.我叔叔他们.肯定会把气撒在你身上。
他们觉得.你是我的弱点。
他抱着她.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
你放心.我不会让他们伤害你的。
我今天.就是回来带你走的。
带我走去哪
去一个.只有我们两个人的地方。
李泽言看着她.眼神里是她看不懂的深情。
我们去瑞士.好不好那里有雪山.有湖泊。我们把所有烦心事都忘了.就我们两个人。
苏瑾的心.跳得很快。
她看着李泽言。
看着他英俊的脸.和他眼里的温柔。
她知道.顾昭的计划.成功了。
李建国.要对她下手。
而李泽言.为了保护她.要带她离开。
这正是顾昭想要的。
只要她和李泽言一走。
京城这个烂摊子.就会彻底失控。
顾昭就可以.为所欲为。
可她.为什么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呢
6
去瑞士的计划.定在三天后。
李泽言开始着手安排。
苏瑾看着他忙碌的身影.心里五味杂陈。
她知道.她应该把这个消息.告诉顾昭。
但她没有。
这是她第一次.抗拒他的指令。
她有种预感。
一旦他们真的走了。
她和李泽言.可能就真的.有了一个新的开始。
一个没有顾昭.没有复仇的开始。
这个念头.像一棵毒草.在她心里疯狂地长。
然而.她还是太天真了。
第二天晚上。
李泽言接了一个电话.脸色就变了。
我知道了。
他挂了电话.脸色阴沉得可怕。
怎么了
苏瑾小心翼翼地问。
我妈.病危了。
李泽言的声音.很哑。
苏瑾的心.咯噔一下。
李泽言的母亲.李夫人.一直在国外疗养。
身体一直不好。
也是李泽言心里.最柔软的一块地方。
我们……要去看看她吗
不用。
李泽言摇了摇头。
她不在这里。
那……
她回国了。现在.就在京城第一医院。
李泽言看着她.眼神复杂。
苏瑾.我们去瑞士的计划.可能要推迟了。
苏瑾的心.一点点沉下去。
她知道.完了。
顾昭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
李夫人.是李泽言最大的软肋。
现在.这个软肋.主动送上门来了。
果然。
当晚.她就收到了顾昭的新指令。
指令很简单。
让你的人.准备动手。目标.李夫人。
苏瑾看着那行字.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
顾昭.要她.对一个病重的老人下手。
不。
他不是要她下手。
他是要借她的手.把这件事.嫁祸给李建国。
他要让李泽言.彻底疯掉。
不……
她无声地摇着头.眼泪掉了下来。
她做不到。
她真的做不到。
手机又震了一下。
还是顾昭。
你妹妹的药.该换了。新药很贵。
苏瑾的身体.僵住了。
她看着手机屏幕.那行字.像一条毒蛇.钻进了她的心脏。
她知道.她没得选。
她拿起手机.拨通了那个她从未主动联系过的号码。
是我。
她的声音.很平静。
平静得.像一滩死水。
动手吧。
挂了电话。
她走进浴室.打开水龙头。
冰冷的水.冲刷着她的脸。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脸色苍白.眼神空洞。
陌生的.连她自己都快不认识了。
她忽然很想笑。
她笑了。
笑着笑着.眼泪就流了下来。
李泽言。
对不起。
真的.对不起。
7
医院里.气氛很压抑。
李夫人躺在VIP病房里.身上插满了管子。
李泽言守在床边.一夜没合眼。
苏瑾默默地陪着他。
她不敢看李泽言的脸。
也不敢看病床上那个慈祥的老人。
她怕自己会忍不住.把一切都说出来。
凌晨三点。
走廊里忽然传来一阵骚动。
怎么回事
李泽言皱了皱眉.起身走了出去。
苏瑾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来了。
她知道.来了。
门外。
几个医生和护士.神色慌张。
李总.不好了！夫人的输液袋.好像……好像被人动了手脚！
李泽言的脸色.瞬间变了。
什么意思！
里面……里面被人注射了过量的氯化钾！
氯化钾。
足以让心脏骤停的药物。
李泽言的脑子.嗡的一声。
他猛地推开众人.冲回病房。
幸好.发现得及时。
医生正在给李夫人做紧急抢救。
李泽言站在一旁.全身都在抖。
他看着母亲那张毫无血色的脸.眼睛红得要滴出血来。
是谁
到底是谁
这么恶毒！
苏瑾站在他身后.手脚冰凉。
她看着眼前这混乱的一幕.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
是她。
是她干的。
她亲手.把这个老人.推向了鬼门关。
李泽言猛地转过身。
他死死地盯着走廊外的监控。
给我查！把今天所有进出过这个楼层的人.都给我查一遍！掘地三尺也要把人给我揪出来！
他怒吼着。
像一头受伤的野兽。
苏瑾的身体.晃了一下。
查
怎么查
人是她安排的。
是一个伪装成护工的.顾昭的人。
现在.恐怕早就没影了。
李泽言。
你查不到的。
你永远也查不到.真凶.就站在你身边。
用最无辜.最心疼的眼神.看着你。
抢救.持续了两个小时。
天快亮的时候.医生终于走了出来。
李总.夫人暂时脱离危险了。
李泽言紧绷的身体.才松懈下来。
他靠在墙上.大口地喘着气。
泽言……
苏瑾走过去.想扶他。
他却挥手打开了她的手。
苏瑾愣住了。
李泽言抬起头。
他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
还有一种.苏瑾从未见过的.冰冷的.审视的目光。
你早就知道.会出事.对不对
他问。
声音.很平静。
却让苏瑾.如坠冰窟。
8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苏瑾的脑子.一片空白。
她下意识地否认。
不知道
李泽言笑了。
那笑容.很冷。
苏瑾.我再问你一遍。
他盯着她的眼睛。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有人要害我妈
苏瑾的心.乱成一团。
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承认
还是继续否认
顾昭.顾昭会怎么教她
对了。
顾昭说过。
越是这种时候.越要冷静。
越要表现得无辜.委屈。
李泽言.你什么意思
她抬起头.眼睛红了。
你怀疑我
你竟然怀疑我
她的声音里.带上了哭腔。
在你眼里.我就是这种人吗
公司出事.你怀疑有内鬼.我理解。
你叔叔要害我.你把我带到别墅保护起来.我也理解。
可是现在.你妈妈出事了.你第一个怀疑的人.竟然是我
李泽言.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
她哭得梨花带雨。
把一个被冤枉的.无助的.深爱着对方的女人.演得淋漓尽致。
这是顾昭教她的。
最厉害的武器.不是谎言。
是眼泪。
果然。
李泽言眼里的冰冷.有了一丝松动。
他看着她哭.眼里闪过一丝不忍。
和一丝……疲惫。
对不起。
他走上前.把她搂进怀里。
对不起.苏瑾。是我不好。
是我太紧张了。我……
他抱着她.声音很哑。
我只是.太害怕失去你们了。
苏瑾趴在他怀里.哭得更凶了。
一半是演戏。
一半.是真的。
她能感觉到.李泽言的身体.在微微发抖。
这个不可一世的太子爷。
这个在商场上杀伐果断的男人。
原来.也会害怕。
原来.也只是个.害怕失去妈妈的孩子。
苏瑾的心.像被什么东西.狠狠地刺了一下。
疼。
她忽然很恨顾昭。
也很恨.她自己。
……
阿诚死了。
消息是第二天传来的。
李家对外宣称.是抓到了一个商业间谍。
畏罪自杀了。
我看着手机上的新闻。
那张配图.是阿诚最后的样子。
被人从河里捞上来。
面目全非。
我关了手机。
点了根烟。
很久.都没有说话。
阿诚跟了我十年。
从我一无所有的时候.就跟着我。
他是我唯一的兄弟。
也是.唯一知道我全部计划的人。
我知道.他是被李泽言抓住的。
我也知道.他不是自杀。
他肯定是被严刑逼供。
为了不泄露我的秘密.他选择了死。
他临死前.在想什么呢
是不是在骂我。
骂我为了一个女人.一个棋子.把他给舍弃了。
是啊。
我舍弃了他。
在前天晚上。
他暴露的时候。
他向我发出了求救信号。
我收到了。
但我没有回应。
我切断了和他所有的联系。
眼睁睁地.看着他.掉进李泽言的陷阱里。
因为.我不能救他。
救他.苏瑾就会暴露。
苏瑾暴露.我这三年的心血.就全白费了。
所以.我选择.牺牲他。
烟.烧到了尽头。
烫了我的手。
我才回过神来。
我看着窗外。
天.还是阴的。
阿诚。
兄弟。
你放心。
你的仇.我会报。
李家。
李泽言。
我会让他们.用整个家族来给你陪葬。
还有苏瑾。
我的好棋子。
你最好.不要让我失望。
否则。
下一个死的。
就是你妹妹。
9
阿诚的死.像一块巨石.压在我心上。
也像一根鞭子.狠狠地抽了我一下。
让我从苏瑾带来的那点摇摆不定中.彻底清醒过来。
复仇。
这才是我的主线任务。
其他的.都是支线。
都可以被牺牲。
我开始执行第二步计划。
李建国.已经被李泽言逼到了绝路。
远航资本的烂摊子.他根本处理不掉。
等待他的.只有牢狱之灾。
他不想坐牢。
所以.他只能.狗急跳墙。
我匿名.给了他一个建议。
一个.可以让他反败为胜的建议。
绑架苏瑾。
用苏瑾.来威胁李泽言。
让他交出远航资本的控制权.并且.把所有的罪名.都揽到自己身上。
这是一个很蠢的建议。
因为李泽言.不可能答应。
但对于一个快要淹死的人来说。
哪怕是一根稻草.他也会死死抓住。
李建国.就是那个快要淹死的人。
我甚至.还好心地.给他提供了苏瑾的行踪。
当然.是假的。
是一个我精心布置好的陷阱。
我要的.不是他绑架成功。
我要的.是他在绑架的路上.被李泽言.人赃并获。
我要让李泽言.亲眼看看.他尊敬的叔叔.是如何丧心病狂地.要对他最爱的女人下手。
我要他们.叔侄相残。
彻底.决裂。
……
苏瑾.被李泽言接回了半山别墅。
李夫人那边.已经稳定了。
但李泽言.还是不放心。
他觉得.医院不安全。
他觉得.只有在他身边.苏瑾才是最安全的。
他甚至.请了一个顶级的安保团队.二十四小时守在别墅周围。
苏瑾.再次成了笼中之鸟。
她看着李泽言为她做的一切。
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感动
愧疚
还是.恐惧
都有。
她越来越看不懂李泽言了。
阿诚死了。
她知道。
她也猜到.是李泽言干的。
可李泽言在她面前.依旧是那个温柔体贴的男人。
他会为她剥虾.会为她吹头发。
会在她睡不着的时候.给她讲故事。
他好像.把所有的残忍和冷酷.都留给了外面。
把所有的温柔.都给了她。
这让她.更加害怕。
她怕.当他知道真相的那一天。
这份温柔.会变成.最锋利的刀。
将她.凌迟处死。
她又收到了顾昭的指令。
配合李建国.让他‘绑架’你。
苏瑾看着那行字.手脚冰凉。
她知道.顾昭的耐心.已经耗尽了。
这是.最后的通牒。
她没有选择。
她只能.照做。
她利用安保换班的空隙.偷偷跑了出去。
跑到了.顾昭指定的那个.废弃的工厂。
她知道.李建国的人.会在那里等她。
她也知道.李泽言的人.很快就会追上来。
她就像一个提线木偶。
按照顾昭写好的剧本.一步步.走向那个.为她准备好的舞台。
她站在工厂中央。
等着。
等着.两拨人的到来。
然后.上演一出.叔侄反目的好戏。
她.是戏里.最重要的道具。
也是.唯一的.牺牲品。
10
李建国的人.先到的。
是两个五大三粗的男人。
看到苏瑾.他们眼睛都亮了。
哟.小美人.还真自己送上门来了。
其中一个.不怀好意地笑着.朝她走过来。
别碰她！
另一个.拦住了他。
国哥说了.这女人.是太子爷的心头肉.动不得。咱们只要把她带回去就行。
怕什么！等国哥事成了.太子爷就是个屁！到时候.这小美人.还不是任咱们玩
那人搓着手.一脸淫笑。
苏瑾冷冷地看着他们。
心里.没什么波澜。
这种货色.顾昭以前让她见过不少。
她知道怎么应付。
你们确定.要在这里浪费时间吗
她淡淡地开口。
李泽言的人.已经在路上了。
那两个人一听.脸色变了。
妈的.差点忘了正事！
他们不再废话.拿出一根绳子.就要来绑苏瑾。
就在这时。
工厂的大门.被人一脚踹开。
砰！
十几道黑影.闪了进来。
为首的.正是李泽言。
他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
看到被围在中间的苏瑾.和他身边那两个绑匪。
他眼里的杀气.几乎要凝成实质。
放了她。
他的声音.很冷。
那两个绑匪.看到这阵仗.腿都软了。
李……李总……
我再说一遍.放了她。
李泽言一步步.走了过来。
他身后的保镖.也都举起了手里的家伙。
那两个绑匪.对视一眼。
其中一个.忽然拔出一把刀.架在了苏瑾的脖子上。
别……别过来！不然我杀了她！
他色厉内荏地吼道。
李泽言的脚步.停住了。
他看着那把架在苏瑾雪白脖颈上的刀。
眼神.缩了一下。
你们想要什么
他沉声问。
让……让你叔叔.李建国.来跟我们谈！
绑匪吼道。
我叔叔
李泽言笑了。
笑得很讽刺。
原来.是他啊。
少废话！快叫他来！不然.我一刀下去.你这小情人.可就香消玉殒了！
绑匪的手.抖了一下。
刀刃.在苏瑾的脖子上.划出了一道浅浅的血痕。
李泽言的眼神.彻底冷了下去。
好。
他点了点头。
我叫他来。
他说着.拿出了手机。
然后.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叔叔。
他的声音.很平静。
你的人.在我这里。
苏瑾.也在。
你过来吧。
我们.该好好谈谈了。
挂了电话。
他对那个绑匪说：
他马上就到。
你们.最好别伤害她。
否则。
他看着他们.一字一句。
我会让你们.后悔来到这个世界上。
那两个绑匪.被他眼神里的杀气.吓得一哆嗦。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工厂里.安静得可怕。
苏瑾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一声.又一声。
敲打着她的绝望。
她知道.好戏.要开场了。
李建国.快来了。
李泽言.也在这里。
顾昭。
你看到了吗
这.就是你想要的吗
11
李建国来得很快。
他是一个人来的。
看到工厂里的阵仗.他先是一愣。
随即.脸色变得铁青。
李泽言！你什么意思！
他指着李泽言.怒吼道。
叔叔.这话.该我问你吧
李泽言看着他.眼神冰冷。
绑架我的女人.你想干什么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李建国矢口否认。
这两个人.我根本不认识！
不认识
李泽言笑了。
叔叔.你觉得.我会信吗
他指了指那两个已经快吓尿了的绑匪。
他们.可是口口声声.说是你派来的。
血口喷人！
李建国气得浑身发抖。
李泽言.你为了一个女人.要栽赃你亲叔叔吗！
栽赃
李泽言摇了摇头。
叔叔.你做的那些事.还需要我栽赃吗
远航资本的窟窿.你以为.我真的不知道吗
你把公司当成你的提款机.中饱私囊.害得多少股民血本无归！
现在.事情败露了.你不想着承担责任.反而.把主意打到一个女人身上
你还配.做我李家的人吗！
李泽言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锤子.狠狠地敲在李建国的心上。
李建国的老脸.一阵红.一阵白。
他知道.完了。
李泽言.什么都知道了。
他今天.就是来.清理门户的。
好……好啊！
李建国忽然笑了。
笑得很疯狂。
不愧是我大哥的儿子！够狠！够绝！
他看着李泽言.眼神里充满了怨毒。
没错！人是我派的！我就是要绑架她！我就是要让你身败名裂！
凭什么！凭什么你一生下来.就是太子爷！凭什么我为你李家卖命一辈子.到头来.还要被你这个小畜生踩在脚下！
他歇斯底里地吼着。
把积压了多年的不甘和怨恨.都吼了出来。
我告诉你.李泽言！今天.要么你死.要么我亡！
他忽然.从怀里.掏出了一样东西。
一把枪！
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李泽言。
所有人都惊呆了。
谁也没想到.李建国.竟然会带枪！
叔叔！你疯了！
李泽言的脸色.也变了。
疯了我是疯了！都是被你们逼疯的！
李建国嘶吼着。
李泽言.你去死吧！
他说着.就要扣动扳机。
就在这时。
一直被当做人质的苏瑾.动了。
她猛地.撞开了身边那个挟持她的绑匪。
然后.不顾一切地.扑向了李泽言。
她要.为他挡下那颗子弹。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做。
或许.是出于愧疚。
或许.是出于.那一点点.连她自己都不敢承认的.真心。
她只知道。
她不能.让他死。
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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枪声.响了。
响彻了整个废弃的工厂。
12
预想中的疼痛.没有传来。
苏瑾愣愣地睁开眼。
发现.自己完好无损地趴在李泽言怀里。
而李泽言.也正低头看着她。
眼神.复杂得让她看不懂。
她急忙回头看去。
只见.李建国.还保持着那个开枪的姿势。
但他的眉心.却多了一个.小小的.红点。
鲜血.正从那个红点里.汩汩地流出来。
他的眼睛.瞪得大大的。
里面.充满了不甘和难以置信。
然后.他的身体.软软地倒了下去。
死了。
是谁
是谁开的枪
苏瑾的目光.下意识地.扫向工厂的二楼。
那里的阴影里.好像.有一道身影.一闪而过。
是顾昭吗
是他.在暗中保护她
还是……
苏瑾的心.乱了。
李泽言.扶着她站了起来。
他看了一眼李建国的尸体.没什么表情。
然后.他对身后的保镖说：
处理干净。
是。
保镖们.开始有条不紊地处理现场。
包括那两个.已经吓傻了的绑匪。
李泽言.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了苏瑾的身上。
吓坏了吧
他的声音.又恢复了温柔。
苏瑾摇了摇头。
她看着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
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我们回家。
李泽言牵起她的手。
他的手.很暖。
暖得.让苏瑾觉得.有点不真实。
……
回到别墅。
李泽言让苏瑾先去洗个澡。
他自己.则去了一趟书房。
苏瑾坐在浴缸里。
温热的水.包围着她。
她却感觉.全身发冷。
今天发生的一切.像一场荒诞的梦。
李建国死了。
李泽言.好像.并没有因此而受到太大的影响。
他好像.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切。
不对。
苏瑾的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
一个.让她不寒而栗的念头。
李建国.真的是顾昭杀的吗
顾昭.为什么要杀他
杀了李建国.对他的复仇计划.并没有太大的好处。
反而.会打草惊蛇。
那么……
开枪的人.会不会.是……
苏瑾不敢再想下去。
她从浴缸里站起来.擦干身体.换上睡衣。
走出了浴室。
李泽言.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手里.端着一杯红酒。
看到她出来.他对她招了招手。
过来。
苏瑾走了过去.在他身边坐下。
喝一点
他把酒杯递给她。
苏瑾摇了摇头。
今天.谢谢你。
李泽言看着她.忽然笑了。
谢我什么
谢我.为你挡子弹
苏瑾愣住了。
你知道
我当然知道。
李泽言抿了一口酒.淡淡地说。
苏瑾.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傻
苏瑾的心.沉了下去。
我……
你以为.我真的不知道.你在演戏吗
李泽言放下酒杯.转过头.看着她。
他的眼神.很平静。
平静得.让苏瑾害怕。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从我叔叔要对你下手那件事开始
还是.从我妈妈进医院那件事开始
又或者.从三年前.我们第一次在书店见面的时候.你就已经在演戏了
李泽言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刀.插在苏瑾的心上。
她的脸.血色尽失。
我……我听不懂……
她还在做.最后的挣扎。
听不懂
李泽言笑了。
他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样东西。
一枚戒指。
很漂亮。
是那天.在工厂里.他向她求婚时.戴在她手上的。
你喜欢吗
他问。
苏瑾点了点头。
喜欢。
我也很喜欢。
李泽言说着.把戒指.从她手上.摘了下来。
然后.当着她的面.轻轻一捏。
戒指.碎了。
从里面.掉出来一个.比米粒还小的.黑色的东西。
监听器。
苏瑾看着那个东西.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
完了。
一切.都完了。
现在.听得懂了吗
李泽言看着她.嘴角.带着一丝.残忍的笑意。
我的.白月光。
我的.卧底小姐。
13
顾昭是谁
李泽言问。
这是他.最想知道的问题。
到底是谁.在背后.布了这么大一个局。
苏瑾.只是一个棋子。
那个下棋的人.才是他真正的对手。
苏瑾看着他.没有说话。
她的嘴唇.在微微颤抖。
事到如今.再多的辩解.都显得苍白无力。
她输了。
输得.一败涂地。
不肯说
李泽言也不意外。
他站起身.走到酒柜前.又倒了一杯酒。
没关系。
他说。
我们有的是时间。
他晃了晃杯子里的酒。
苏瑾.你知道吗
我其实.给过你很多次机会。
我妈妈出事那天.我问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只要你点头.我就会信你。
我叔叔绑架你那天.你扑过来为我挡子弹。那一刻.我甚至在想.或许.你对我.也是有几分真心的。
可惜啊。
他叹了口气。
你一次又一次地.选择了他。
选择.继续骗我。
苏瑾的眼泪.掉了下来。
对不起。
她只能说这三个字。
对不起
李泽言笑了。
这三个字.太廉价了。
他走回她面前.蹲下身.捏住她的下巴。
苏瑾.我不会杀你。
他说。
杀了你.太便宜你了。
我要你.活着。
我要你.亲眼看着.我是怎么把你背后那个人.一点点地.揪出来。
然后.把他.连同你.一起.踩进地狱里。
他的眼神.很冷。
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苏瑾闭上了眼睛。
她知道.这.就是她的结局。
……
我.失算了。
我没想到.李泽言.会发现得这么快。
更没想到.他.会这么狠。
他没有动苏瑾。
他甚至.还像以前一样.把她养在别墅里。
好吃好喝地供着。
但是.他.开始反击了。
他利用苏瑾.向我传递假情报。
一个.关于李家海外资产转移的.假情报。
我.上当了。
我调集了所有的资金.准备在海外.给他致命一劫。
结果.那是一个陷阱。
一个.为我量身定做的陷阱。
我的资金.被他全部套牢。
一夜之间.我从一个猎人.变成了.猎物。
阿诚的电话.打不通了。
我安插在李家的其他眼线.也都失联了。
我成了.一个光杆司令。
我看着电脑上.那片绿油油的股市。
笑了。
李泽言。
你果然.没让我失望。
这场游戏.越来越有意思了。
你以为.这样.就算赢了吗
你以为.毁了我的钱.我就没办法了吗
太天真了。
我真正的底牌.从来都不是钱。
而是.人心。
我打开了电脑里.一个加密了很久的文件夹。
里面.只有一个视频文件。
视频的内容.很简单。
是十几年前.一段地下车库的监控录像。
录像里。
李泽言的父亲.李鸿天.亲手.把我父亲.从天台上.推了下去。
然后.又制造了一场.我母亲煤气中毒的.意外。
这段录像.我找了十年。
现在.终于.该让它.重见天日了。
我把视频.发给了京城各大媒体。
然后.我给自己.泡了一杯茶。
静静地等着。
等着.那场.迟到了十几年的.审判。
李鸿天。
李泽言。
你们李家.欠我的.该还了。
用血.来还。
14
视频.像一颗原子弹.在京城.炸开了。
所有人都疯了。
谁也没想到。
那个在公众面前.温文尔雅.热心慈善的李氏集团董事长.李鸿天。
竟然是一个.杀人凶手！
还是.杀害自己创业伙伴的.凶手！
李家的股票.应声而跌。
这一次.不是跌停。
是.直接崩盘。
无数的股民.在李氏集团楼下抗议。
无数的合作商.宣布和他们解约。
银行.也上门催债。
墙倒.众人推。
李家这艘巨轮.在风雨中.摇摇欲坠。
然后.彻底.沉没。
警察.带走了李鸿天。
据说.他被带走的时候.嘴里.还一直念叨着。
不可能……不可能……
是啊。
他怎么也想不到。
十几年前.他自以为做得天衣无缝的案子。
竟然.还有人记得。
还有人.在等着他。
……
李家.完了。
消息传来的时候.我正在一个废弃的码头.钓鱼。
风很大。
吹得我衣服.猎猎作响。
我看着平静的江面。
心里.也很平静。
等了这么多年。
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可我.为什么.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高兴呢
身后.传来了脚步声。
我没有回头。
我知道.是谁。
你赢了。
李泽言的声音.很沙哑。
他在我身边.站定。
也看着江面。
是啊.我赢了。
我说。
为了这一天.我准备了十年。
值得吗
他问。
用十年.用你身边所有的人.换一个.这样的结局.值得吗
我沉默了。
值得吗
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
我父母的在天之灵.可以安息了。
顾昭。
他叫我的名字。
我一直想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
你.有没有.哪怕一秒钟.对苏瑾.动过心
我拿着鱼竿的手.顿了一下。
动心
我笑了。
李泽言.你是不是太天真了
棋子.就是棋子。
棋子.是不配.拥有感情的。
我说得很绝情。
我知道.他想听的.不是这个答案。
但我.只能给他.这个答案。
因为.连我自己.都不知道.那个真正的答案.是什么。
是吗
李泽言也笑了。
笑得很悲凉。
原来.我们都是.被棋子.玩弄的傻子。
他的话.意有所指。
我皱了皱眉。
你什么意思
他没有回答我。
他只是.看着不远处。
那里.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身影.正缓缓地.向我们走来。
是苏瑾。
她的脸色.很苍白。
但她的眼神.很平静。
她走到我们中间.停下。
看看我。
又看看李泽言。
然后.她笑了。
你们.都别争了。
她说。
从头到尾.你们.都只是我的.垫脚石而已。
15
我和李泽言.都愣住了。
垫脚石
什么意思
苏瑾看着我们.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
也越来越.诡异。
顾昭.你以为.你真的控制了我吗
她看着我.摇了摇头。
你给我的那些训练.那些知识.确实很有用。
它们让我.变成了一个.更优秀的人。
但你忘了。
一个优秀的人.是不会.甘心做一辈子棋子的。
我的心.沉了下去。
李泽言.
她又转向李泽言。
你以为.你真的爱我吗
不。
你爱的.只是那个.符合你所有想象的.完美的.白月光的幻影。
那个幻影.是顾昭造的.也是我演的。
你爱的.从来都不是.真正的我。
李泽言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你们.一个把我当复仇的工具.一个把我当感情的替身。
你们都觉得.你们是下棋的人。
可你们知不知道。
苏瑾张开双臂.像是在拥抱江上的风。
当你们.把所有的目光.都放在彼此身上.互相算计.互相厮杀的时候。
我.已经拿走了.你们所有的一切。
什么
我跟李泽言.异口同声。
李氏集团.在崩盘前.所有的核心技术和海外渠道.已经被我.用一个你们谁都不知道的身份.低价收购了。
顾昭.你用来攻击李家的那些资金.现在.也都在我的账户里。
苏瑾看着我们.笑得像个妖精。
你们斗得两败俱伤。
而我.才是.最后的赢家。
……
我.不记得.那天.是怎么离开码头的。
我只记得。
苏瑾说完那番话后.就转身走了。
没有回头。
李泽言.也没有拦她。
他只是.站在那里.看着她的背影.笑了很久。
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后来。
李泽言因为商业诈骗.入狱了。
判了十五年。
李家.彻底成了历史。
苏瑾。
那个我亲手培养出来的.最完美的棋子。
带着她从我们这里.掠夺走的一切。
消失了。
有人说.她去了国外.创建了自己的商业帝国。
也有人说.她其实.哪里都没去。
只是.换了个身份.继续.生活在这座城市里。
我不知道。
我也不想知道了。
我赢了。
我为父母.报了仇。
我拿到了.我想要的一切。
可我.却感觉.自己.一无所有。
阿诚死了。
苏瑾走了。
李泽言.也倒了。
这个世界上.好像.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我一个人.坐在那间.曾经用来策划一切的.空荡荡的办公室里。
看着窗外。
看着.那些.不属于我的.万家灯火。
天.又阴了。
又要.下雨了。
我忽然觉得。
好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