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榻上很冷。
我醒来时.浑身都像被拆开重组过一样疼。
身边躺着一个男人。
是暴君.陆烨。
我脑子嗡的一声.炸了。
我是个假太监。
我叫沈鸢.女扮男装.在暴君身边当差。
这是暴君的床。
我完了。
陆烨的呼吸很沉.带着一丝不正常的潮红。
他昨晚被人下药了。
而我.作为他的贴身太监.被他当成了抱枕还是解药。
我记不清了。
只记得他滚烫的身体和野兽一样的掠夺。
我不敢动。
我甚至不敢呼吸。
我得在他醒来前.离开这里。
并且.让他以为昨晚只是一场春梦。
我咬着牙.一点一点地从他手臂下挪出来。
疼。
撕心裂肺的疼。
但我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终于.我的脚沾到了冰冷的地砖。
我捡起地上被撕碎的太监服.踉踉跄跄地往外走。
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我必须赶在天亮前.回到我自己的住处。
换一身干净的衣服。
然后像往常一样.去伺候他起床。
我赌他昨晚意识不清.什么都不记得。
我赌他.瞎了眼。
刚走出殿门.我就撞上了一个人。
是陆烨的总管太监.王德福。
他手里端着一碗黑乎乎的汤药.看到我这副样子.吓了一跳。
小鸢子.你这是……
我心里一咯噔。
王德福是宫里的老人精.什么没见过。
我这副样子.绝对瞒不过他。
我腿一软.直接跪下了。
干爹.我……
王德福看了一眼我身后紧闭的殿门.又看了看我.脸色变了又变。
他一把拉起我.把我拽到角落。
昨晚.陛下他……
我低着头.不敢说话。
王德福叹了口气。
糊涂啊！
他把手里的药碗塞给我。
进去.把这碗药伺候陛下喝了。
记住.从现在开始.你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发生。
要是有人问起.就说你昨晚一直在外面守夜。
我看着他.不明白。
干爹.这是……
这是陛下的意思。
王德P福压低了声音。
这药.能让陛下忘了昨晚的事。
我心里一松。
原来陆烨自己也想掩盖过去。
那就好办了。
我端着药碗.重新走进了大殿。
陆烨.已经醒了。
他半靠在床上.揉着额头.脸色很难看。
他看到我.眼神像刀子一样扫过来。
滚出去。
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
我跪在地上.把药碗举过头顶。
陛下.王总管让奴才伺候您喝药。
他盯着我。
那眼神.像是在审视一件东西。
过了很久.他才说。
拿过来。
我走过去.把药碗递给他。
他接过来.一饮而尽。
然后.他把空碗狠狠地砸在地上。
滚。
我连滚带爬地退了出去。
直到跑出大殿.我才发现.我的后背.已经湿透了。
2
我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我太天真了。
第二天.太后宫里的人.就给我送来了一碗汤。
说是.看我伺候陛下辛苦了.赏我补身子的。
我看着那碗乳白色的鱼汤.闻着就香。
但我不敢喝。
太后是陆烨的死对头。
她的人.送来的东西.能是好东西吗
我找了个借口.说肚子不舒服.把汤倒了。
下午.丞相府的人.也派人进宫了。
丞相是陆烨的另一个死对-头。
他让人给我送来一盒点心。
说是.他家厨子新做的.让我尝尝鲜。
我看着那盒精致的点心.心里冷笑。
这哪里是点心。
这分明是催命符。
太后和丞相.都想让我死。
因为.我是那晚.唯一一个.接触过陆烨的人。
他们怕我.看到了什么.或者听到了什么。
我把点心.也扔了。
我谁也得罪不起。
我只能.夹着尾巴做人。
晚上.我去伺候陆烨。
他正在批奏折。
头也没抬。
今天.都有谁.给你送东西了
我心里一惊。
他知道了
我跪在地上.不敢隐瞒。
回陛下.太后娘娘.赏了一碗鱼汤。
丞相大人.送了一盒点心。
你都吃了
奴才……奴才不敢。
陆烨终于抬起了头。
他看着我.眼神里.有我看不懂的情绪。
算你聪明。
他扔过来一个小瓷瓶。
以后.再有人给你送吃的.先用这个试试。
我捡起瓷瓶。
是一瓶.验毒的银针。
我看着他.心里.很复杂。
他这是.在保护我
为什么
他不是.出了名的.冷血无情吗
滚出去。
他又恢复了那副.不耐烦的样子。
我退了出去。
从那天起.我成了陆烨身边.最特别的存在。
他去哪里.都带着我。
吃饭.让我试毒。
睡觉.让我守夜。
有时候.他批奏折累了.还会让我.给他捏捏肩膀。
宫里的太监们.都羡慕我。
说我.是走了大运.得了陛下的青眼。
只有我自己知道。
我每天.都活在.刀尖上。
我怕.他哪天.又想起那晚的事。
我也怕.他哪天.发现我是个女人。
更怕.太后和丞相.会随时.要了我的命。
我唯一的希望.就是.尽快找到.我爹被冤枉的证据。
然后.离开这个鬼地方。
我爹.是前朝的御史大夫。
因为.弹劾丞相贪污.反被诬陷入狱。
最后.落得个.满门抄斩的下场。
只有我.被家里的老仆人.拼死救了出来。
我进宫.就是为了.查明真相.为我爹报仇。
我必须.忍下去。
3.
太医诊脉.天塌地陷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
转眼.一个月了。
我开始.觉得.身体有些不对劲。
总是.犯困.没力气。
还特别.能吃。
最要命的是.我闻到油腻的东西.就想吐。
我心里.有了一个.可怕的猜测。
我不敢.往深了想。
这天.我正在伺候陆烨用早膳。
一盘.刚出锅的.金黄酥脆的油条.端了上来。
我闻到那股油味.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我再也.忍不住了。
我捂着嘴.冲了出去。
在殿外的柱子旁.吐了个天昏地地。
等我吐完.直起身。
发现.陆烨.就站在我身后。
他看着我.眉头.紧紧地皱着。
怎么回事
回……回陛下.奴才可能是.吃坏了肚子。
我的声音.都在发抖。
他盯着我.看了很久。
看得我.心里发毛。
王德福。
奴才在。
传太医。
我腿一软.差点跪在地上。
传太医
这要是.让太医给我把脉。
那不就.全完了吗
陛下.奴才……奴才没事.就是小毛病.不用……
朕说.传太医。
他的语气.不容置疑。
我不敢再说话了。
很快.太医院的张太医.就提着药箱.赶来了。
他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头。
看起来.很和善。
给沈公公请脉。陆烨说。
我伸出手。
我的手.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
张太医的手指.搭在了我的手腕上。
他闭着眼.眉头.一开始.是舒展的。
慢慢地.他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然后.越皱越紧。
再然后.他的额头上.就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我的心.也跟着.沉到了谷底。
他.一定是.发现了。
完了。
我今天.死定了。
过了很久.张太医.才松开手。
他站起身.对陆烨.躬身行礼。
陛下。
沈公公这是……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我甚至.已经想好了.等下.是咬舌自尽.还是.撞墙。
张太医.深吸了一口气。
沈公公这是.喜脉啊。
噗通。
我直接.瘫在了地上。
4.
你的种.我的催命符
整个大殿.死一般的寂静。
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
王德福的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
陆烨的脸.黑得.像锅底。
他死死地盯着我.那眼神.像是要.把我活剥了。
你说什么
他的声音.像是从.地狱里.传出来的。
张太医.噗通一声.也跪下了。
陛下.微臣……微臣不敢欺君。
沈公公这脉象.滑如走珠.确实.是喜脉无疑。
而且.看月份.应该.已经.一个多月了。
一个多月。
那不就是.那晚之后吗
我完了。
我彻底完了。
我不仅.欺君。
我还.怀了.龙种。
这罪名.够我死一万次了。
拖出去。
陆烨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
斩了。
两个侍卫.走了进来。
架起张太医.就往外拖。
陛下饶命啊！陛下饶命啊！
张太医.哭喊着.被拖了出去。
大殿里.只剩下.我和陆烨。
还有.吓得.大气不敢出的.王德福。
陆烨.一步一步.走到我面前。
他蹲下身.捏住我的下巴。
力气.大得.像是要.把我的骨头.捏碎。
说。
是谁的
我看着他.不说话。
我能说什么
说是你的
你信吗
你会以为.我是为了活命.故意攀诬你。
到时候.我只会.死得更惨。
不说
他笑了。
那笑容.比哭.还难看。
好。
朕有的是办法.让你开口。
他站起身。
王德福。
把她.带到慎刑司。
给朕.好好地审。
慎刑司。
那是.宫里.最可怕的地方。
进去的人.就没有.能完整出来的。
我被拖了下去。
我没有.反抗。
因为.我知道.反抗.是没用的。
我只是.在想。
我爹的仇.还没报。
我不能.就这么死了。
还有.我肚子里的.这个孩子。
它.是无辜的。
我被关进了.慎刑司的.一间水牢里。
冰冷的水.淹到我的胸口。
一个.满脸横肉的太监.拿着一根.带刺的鞭子.走了进来。
他看着我.笑了。
沈公公.得罪了。
陛下有旨.只要.你能说出.那个奸夫是谁。
就给你个.痛快。
鞭子.扬了起来。
我闭上了眼。
爹.女儿不孝。
来生.再报答您的.养育之恩。
鞭子.没有落下。
我睁开眼。
看到.王德福.站在了那个太监面前。
他手里.拿着一道圣旨。
陛下有旨。
沈鸢.无须再审。
即刻起.迁往.养心殿偏殿。
好生.安胎。
我愣住了。
那个太监.也愣住了。
安胎
我没听错吧
陆烨他.不杀我了
还要我.把孩子.生下来
他.到底.想干什么
5.
暴君的温柔.是淬了毒的蜜
我被接到了养心殿的偏殿。
这里.是皇帝寝宫旁边.最暖和.最安静的地方。
房间里.所有的陈设.都换成了最好的。
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
桌上.摆着新鲜的水果。
连我喝的茶.都是.顶级的雨前龙井。
陆烨.派了十几个宫女太监.来伺候我。
我的衣食住行.都被照顾得.无微不至。
他还下令.太医院的太医.每天.轮流来给我请脉。
确保.我和肚子里的孩子.万无一失。
我.从一个阶下囚.一下子.变成了.比后宫所有娘娘.还要金贵的.存在。
宫里的人.都想不通。
他们都在猜.我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谁的。
他们更想不通.为什么.陛下.会对一个.怀了野种的太监.这么好。
我也想不通。
陆烨他.到底.在想什么
他每天.都会来看我。
他不说话.就坐在我对面.看我。
一看.就是一下午。
那眼神.很复杂。
有好奇.有探究.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温柔。
我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已经相信了.那个孩子.是他的。
他不说.我也不敢问。
我们就这样.维持着一种.诡异的.平衡。
这天.他来看我。
手里.还提着一个.食盒。
他打开食盒。
里面.是一碗.热气腾腾的.酸辣粉。
朕听太医说.你最近.胃口不好。
尝尝这个。
我看着那碗酸辣粉.愣住了。
这是.我最喜欢吃的。
我爹还在的时候.经常.会带我.去京城里.最好吃的那家店。
他怎么会知道
是王德福说的。
他好像.看穿了我的心思。
他说.你以前.经常.偷偷溜出宫.去吃这个。
我低下头.没有说话。
心里.却.翻江倒海。
他.竟然.会为了我.去问王德福.这些小事。
吃吧。
他把筷子.递给我。
我接过筷子.默默地.吃了起来。
味道.很好。
和记忆里的.一模一样。
我吃着吃着.眼泪.就掉了下来。
我.已经很久.没有.吃过这个味道了。
也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这种.被人关心的感觉了。
我很快.就把一碗粉.吃完了。
连汤.都喝得.干干净净。
他看着我.嘴角.勾起了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
好吃吗
我点点头。
以后.想吃了.就跟朕说。
说完.他站起身.走了。
我看着他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
我告诉自己。
沈鸢.你醒醒。
他是你的仇人。
他杀了你全家。
他现在.对你所有的好.都是假的。
是.淬了毒的蜜。
你千万.不能.当真。
可是.我的心.为什么.还是.会忍不住.动摇呢
6.
蛛丝马迹.复仇之网
我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我不能.沉溺在陆烨.虚假的温柔里。
我必须.时刻提醒自己.我进宫的目的。
是复仇。
我开始.利用陆烨对我的宠爱.为自己.行方便。
我说.偏殿太闷.我想出去走走。
他准了。
我说.一个人太无聊.想看点书解闷。
他也准了。
他还给了我一块令牌。
说.凭着这块令牌.皇宫里的任何地方.我都可以.畅通无-阻。
包括.御书房。
和.存放国家档案的.文渊阁。
我.等的就是这个机会。
我爹的冤案.所有的卷宗.都存放在文渊阁。
我必须.找到它。
找到.当年.陷害我爹的.那封.伪造的.通敌密信。
我开始.频繁地.出入文渊阁。
文渊阁很大。
里面的卷宗.堆积如山。
要想在里面.找到一封.几年前的密信.无异于.大海捞针。
但我.没有放弃。
我每天.都泡在里面。
一本一本地翻.一个字一个字地看。
我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
行动.也越来越不方便。
但我的决心.却.越来越坚定。
这天.我正在文渊阁里.查找卷宗。
陆烨.突然来了。
他看我.挺着个大肚子.还蹲在地上.在一堆故纸堆里.翻来翻去。
眉头.立刻就皱了起来。
你在干什么
我吓了一跳.连忙站起来。
回……回陛下.奴才.只是.随便看看。
他走过来.从我手里.抽走一本卷宗。
看了一眼封面。
《前御史大夫沈从安通敌一案》。
他的眼神.瞬间.就变了。
变得.很冷.很锐利。
你看这个干什么
我的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
我该怎么解释
我说.我是沈从安的女儿
那我.立刻就会.人头落地。
我脑子.飞快地转着。
回陛下.奴才.是……是听宫里的人说.这个案子.是本朝.最大的冤案。
所以.奴才.就……就有点好奇。
这个解释.很牵强。
但.是我能想到的.唯一的解释了。
陆烨.盯着我。
他的眼神.像是在.剥我的皮.拆我的骨。
要把我.从里到外.看个通透。
过了很久.他才.把卷宗.扔回给我。
这个案子.是先帝亲定的.铁案。
不许再查。
说完.他转身.走了。
我看着他的背影.松了口气。
还好.他没有.再追究。
但是.他也.掐断了我的.最后一丝希望。
不许再查。
这四个字.像四座大山.压在我的心上。
难道.我爹的冤屈.就真的.没有.昭雪的一天了吗
我不甘心。
我绝不甘心。
我拿起那本卷宗.走到了.一个.更隐秘的角落。
我一定要.从里面.找到.蛛丝马迹。
我翻开卷宗。
里面.记录了.我爹.从被抓.到被斩首的.所有过程。
我看着.那些.触目惊心的文字。
我的手.都在发抖。
我看到了.那封.所谓的.通敌密信。
字迹.确实.和我爹的.很像。
但.我还是.发现了一个.破绽。
在我爹的签名处。
那个安字。
宝盖头下面.那个女字。
最后一笔.是一个.极其微小的.向上的.挑勾。
这是.我爹.很多年的.一个.写字习惯。
只有.我们家里人.才知道。
而这封信上.没有。
这封信.是伪造的。
我找到了。
我终于.找到了。
我拿着卷宗.激动得.浑身发抖。
只要.我把这个证据.交给陆烨。
我爹的案子.就有可能.翻案。
可是.我该怎么.交给他呢
我.又该以什么身份.交给他呢
7.
孕吐.在朝堂之上
我还没有想好.该怎么.把证据交给陆烨。
一件.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
这天.陆烨上朝。
点名.要我.随侍在侧。
我.一个假太监.跟着皇帝上朝。
这在大燕.是闻所未闻的事。
我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去了。
我穿着.一身.崭新的太监服。
站在.龙椅的旁边。
接受着.文武百官.探究的.鄙夷的.嫉妒的目光。
我的肚子.已经.快五个月了。
虽然.我用宽大的腰带.束着。
但.还是.能看出.一点轮廓。
我能感觉到.那些大臣们.都在.窃窃私语。
他们.一定在.嘲笑陆烨。
嘲笑他.竟然.宠幸一个.大肚子的太监。
我.把他们的皇帝.变成了.全天下的笑柄。
陆烨.却像是.一点都不在乎。
他.照常.处理着政务。
听着.大臣们的.启奏。
朝会.开到一半。
一个御史.突然.出列。
陛下.臣有本奏。
臣要弹劾.中书令.结党营私.贪赃枉法！
我心里一动。
中书令.就是.当朝丞相.柳承。
也是.当年.陷害我爹的.主谋。
陆烨.看了那个御史一眼。
哦呈上来。
御史.把一本奏折.呈了上去。
陆烨.翻开看了看。
脸色.没什么变化。
他把奏折.扔在地上。
柳爱卿.你自己.看看吧。
丞相柳承.出列。
他捡起奏折.看了看.立刻.跪下了。
陛下.冤枉啊！
这是.血口喷人！是污蔑！
那个御史.冷笑一声。
是不是污蔑.丞相大人.心里有数。
陛下.臣这里.还有.丞相大人.和你来往的.所有书信！
他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大叠信件。
柳承的脸.一下子.就白了。
朝堂上.一片哗然。
我看着.眼前这一幕。
心里.很清楚。
这是.陆烨.设的局。
他.要对丞相.动手了。
他隐忍了这么多年.终于.要收网了。
我看着.柳承.那张.惊慌失措的脸。
心里.一阵快意。
我爹的大仇.终于.要报了。
或许是.情绪.太过激动。
或许是.站得太久了。
我突然.觉得.胃里.一阵翻涌。
一股.恶心感.直冲喉咙。
不好。
是孕吐。
我连忙.用袖子.捂住嘴。
但.还是.发出了一声.干呕。
声音.不大。
但在这.安静的.金銮殿上。
却.显得.格外清晰。
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看向了我。
包括.陆烨。
他的眼神.很冷。
我.又一次.给他.丢脸了。
在.这么重要的时刻。
8.
他为我杀人.我为他心慌
丞相柳承.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他指着我.大声喊道。
陛下！此人.乃不祥之兆！
朝堂之上.竟公然孕吐！
成何体统！
请陛下.将此妖人.拖出去.斩了！
他这是.想转移焦点。
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到我身上。
其他的官员.也跟着.附和起来。
请陛下.斩了此妖人！
以正.朝纲！
一时间.整个大殿.都跪满了人。
他们.都在.请愿.杀我。
我站在那里.手脚冰凉。
我看着陆烨。
他会.怎么做
他会.为了.平息众怒.牺牲我吗
很有可能。
毕竟.我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假太监。
而这些人.是他的.肱股之臣。
陆烨.没有说话。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底下.跪着的大臣们。
他的脸上.看不出.喜怒。
过了很久.他才.笑了。
妖人
不祥之兆
他站起身.走到我身边。
然后.他做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惊掉下巴的动作。
他.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我的肚子。
他的动作.很轻.很柔。
像是.在抚摸.一件.稀世珍宝。
他.
他说.声音不大.却.传遍了.整个大殿。
是朕的。
轰。
整个金銮殿.都炸了。
所有的大臣.都.目瞪口呆地.看着我们。
他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个太监.肚子里的孩子.是……是陛下的
丞相柳承.更是.如遭雷击。
他指着我们.嘴唇.哆嗦着。
你……你们……
荒唐！简直是.旷古奇闻！
陛下.您……您怎么能……
陆烨.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朕.怎么不能
他拉起我的手.把我.拉到他身后。
那姿态.像是在.保护.自己的所有物。
朕的骨肉.就在他的肚子里。
你们.谁敢.说他是妖人
谁敢.动他一根汗毛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杀气。
那些大臣们.都吓得.不敢说话了。
陆烨.又看向丞相。
柳承。
你.贪赃枉法.结党营私。
如今.还敢.在朝堂上.妖言惑众。
罪加一等。
来人。
把他.给朕.拖下去。
打入天牢.听候发落。
两个侍卫.走了上来。
架起.已经.瘫软如泥的.柳承.就往外拖。
陛下！冤枉啊！陛下！
柳承的哭喊声.越来越远。
大殿里.一片死寂。
陆烨.扫视着.底下的大臣们。
还有谁.有异议吗
没有人.敢说话。
他们.都看出来了。
陛下.是铁了心.要保这个.大肚子的太监。
谁再多说一句.下场.就和丞相一样。
退朝。
陆烨.说完.拉着我的手.就走。
我.被他.一路.拉回了养心殿。
他.一直.没有松手。
他的手.很热.很有力。
我的心.却.很慌。
他.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承认了.孩子是他的。
他.为了我.处置了丞相。
他.到底.想干什么
我.越来越.看不懂他了。
我的心.也越来越.乱了。
9.
陈年旧案.真相一角
丞相柳承.倒台了。
他的党羽.也被.一一拔除。
陆烨.终于.将朝政大权.牢牢地.握在了自己手里。
他.成了.名副其实的.皇帝。
而我.也成了.宫里.最特殊的存在。
所有人都知道.我.是陛下的.心尖宠。
虽然.我还是个.太监。
但.我的地位.比后宫任何一个娘娘.都要高。
没人敢.再惹我。
也没人敢.再在背后.议论我。
我的日子.过得.前所未有的.安稳。
但我的心.却.一天比一天.不平静。
陆烨.对我.越来越好。
好到.让我.有些害怕。
他会.亲自.喂我吃饭。
他会.在我.睡不着的时候.给我.讲故事。
他会.在我.腿抽筋的时候.给我.按摩。
他.做了一个.丈夫.该做的.所有事。
甚至.比.一个普通的丈夫.做得.还要好。
我.好几次.都想问他。
你.是不是.已经知道.我是女人了
但.我不敢。
我怕.一旦问出口。
我们之间.这层.脆弱的平衡.就会.被打破。
我.也怕.这一切.都只是.我的.自作多情。
或许.他对我好.只是因为.我肚子里的孩子。
毕竟.这是他.唯一的.子嗣。
我.把那本.我爹的卷宗.藏了起来。
我不敢.拿给他看。
我怕.他会觉得.我是.别有用心。
我.只能.自己.偷偷地.继续查。
我发现.当年.审理我爹案子的.主审官.是.大理寺卿.王大人。
而那个.作证.说我爹通敌的.是一个.叫李四的.边关小兵。
这两个人.是关键。
我.必须.找到他们。
我把这件事.告诉了.张太医。
张太医.是我爹的.旧部。
也是.我现在.唯一能信任的人。
他听了.眉头.紧锁。
丫头.这件事.不好办。
王大人.在三年前.就.告老还乡了。
那个李四.更是.在作证之后.就.人间蒸发了。
我的心.沉了下去。
线索.又断了。
不过.你别灰心。张太医说。
我.会派人.去查的。
只要他们.还活着.就一定能.找到。
我点点头。
谢谢你.张伯伯。
傻孩子.跟我.客气什么。
张太医.走了。
我的心里.却.蒙上了一层.阴影。
我总觉得.这件事.没那么简单。
背后.一定还.隐藏着.更大的秘密。
这天晚上.我睡得.很不安稳。
我梦到了.我爹。
他.浑身是血地.站在我面前。
他看着我.不说话。
只是.流泪。
我从梦中.惊醒。
一身的冷汗。
我坐起身.再也.睡不着了。
我披上衣服.走到院子里。
月光.很冷。
照在身上.凉飕飕的。
我看到.陆烨的寝殿.还亮着灯。
他.也还没睡。
我.鬼使神差地.走了过去。
我想.找个人.说说话。
我走到他殿门口.正准备.敲门。
却听到.里面.传来.他和王德福的.对话声。
陛下.夜深了.该歇息了。
朕.睡不着。
陛下.还在想.沈大人的事
沈大人
我爹
我的心.一下子.就揪了起来。
我.贴在门上.仔细地听。
是啊。陆烨的声音.充满了.疲惫和悔恨。
当年.朕.就不该.听信.柳承的谗言。
朕.对不起他。
也对不起……
他的声音.顿了一下。
也对不起.他的女儿。
我.浑身一震。
他.知道了
他.什么都知道了
10.
身份暴露.他剑指我咽喉
我站在门外.浑身冰冷。
像被人.当头.浇了一盆冰水。
他知道。
他一直都知道。
知道我是沈从安的女儿。
知道我进宫.是为了复仇。
那他.这几个月来.对我的好.又算什么
是.猫捉老鼠的.游戏吗
是.看我.在他面前.像个小丑一样.演戏吗
我的心.疼得.像是要裂开。
我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我推开门.走了进去。
陆烨和王德福.看到我.都愣住了。
你……
陆烨看着我.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
我看着他.笑了。
陛下.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我的声音.很平静。
平静得.连我自己.都觉得可怕。
陆烨.沉默了。
王德福.悄悄地.退了出去。
大殿里.只剩下.我们两个人。
我走到他面前。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他看着我.不说话。
是我.进宫的第一天
还是.那晚之后
还是.更早
他.还是.不说话。
我.替他说了。
其实.你.一直都知道.对不对
你.早就知道.我是谁。
你也知道.我爹.是冤枉的。
陷害他的人.是柳承。
但.你没有.动他。
因为.你需要他.来帮你.制衡朝堂。
所以.你.就牺牲了.我爹。
牺牲了.我们沈家.上下一百多口人的性命。
我说的.对不对
陆烨的脸.白了。
他的嘴唇.动了动。
……是。
他.终于.承认了。
虽然.我早就.猜到了。
但.亲耳听到.他承认。
我的心.还是.像是被.狠狠地.捅了一刀。
为什么
我的眼泪.掉了下来。
我爹.对你.忠心耿耿。
我们沈家.世代忠良。
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们
因为……
他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痛苦。
因为.朕.是皇帝。
皇帝.就不能.有感情。
皇帝.就不能.有弱点。
沈家的兵权.太重了。
重到.让朕.睡不着觉。
所以.朕.必须.除掉他。
我笑了。
笑得.比哭.还难看。
好一个.皇帝。
好一个.不能有弱点。
所以.你现在.对我好。
也是.假的.对不对
也是.你的.权宜之计.对不对
你.只是想.利用我.利用我肚子里的孩子。
来.稳固你的.皇位。
他.没有回答。
但.他的沉默.已经.说明了一切。
我.彻底.死了心。
我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
是我.早就准备好的。
我.对准自己的脖子。
陆烨。
你.赢了。
我爹的仇.我不报了。
我.只求你.放过我的孩子。
他.是无辜的。
陆烨.看着我手里的匕首.瞳孔.猛地一缩。
你想干什么！
他.冲了过来。
我.把匕首.往脖子上.送了一分。
一道血痕.立刻.出现了。
别过来！
他.停住了脚步。
沈鸢.你把刀放下。
他的声音.都在发抖。
我们.好好谈谈。
没什么.好谈的了。
我看着他.眼神里.充满了.决绝。
陆烨.你听着。
如果.我的孩子.能平安出生。
你就告诉他.他的娘.是个.不称职的娘。
如果.他不能……
那我就.在黄泉路上.等着你。
说完.我.就要.用力。
就在这时.他.动了。
他的速度.快得.像一道闪电。
我只觉得.手腕一麻。
匕首.就掉在了地上。
然后.他.把我.紧紧地.抱在了怀里。
他的身体.在发抖。
不准。
朕不准你死。
他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话。
我.在他的怀里.挣扎着。
放开我！
他.却抱得更紧了。
好像.一松手.我就会.消失一样。
然后.他.拔出了.腰间的.天子剑。
横在了.我的脖子上。
冰冷的剑锋.贴着我的皮肤。
我.僵住了。
他.这是要.亲手.杀了我吗
也好。
死在他的手里。
也算是.一种.解脱。
11.
打掉孩子.朕放你活
剑锋.冰冷刺骨。
我闭上眼.等待着死亡。
但.预想中的疼痛.没有传来。
我睁开眼。
看到.陆烨的剑.在抖。
他的手.也在抖。
他的额头上.布满了冷汗。
他看着我.眼神里.是挣扎.是痛苦.是.我看不懂的.东西。
沈鸢。
他.一字一句地.从牙缝里.挤出我的名字。
你.就这么.想死吗
我看着他.笑了。
能死在.陛下的剑下。
是我的.荣幸。
我的话.像一把刀子.刺进了他的心里。
他.握着剑的手.更抖了。
好。
好。
你.想死.朕.偏不让你死。
他.收回了剑。
然后.他.打横.把我抱了起来。
我.在他怀里.挣扎。
放开我！
你这个.杀人凶手！
他.不理我。
他.抱着我.大步.走进了.他的寝殿。
然后.他.把我.扔在了.他的龙床上。
从今天起.你就住在这里。
哪里.也不许去。
他.要囚禁我。
你休想！
我.从床上.爬起来.就要往外冲。
他.一把.抓住了我。
沈鸢.你别逼朕。
他的声音.很危险。
我.停住了脚步。
我看着他。
陆烨.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想怎么样
他.笑了。
笑得.很凄凉。
我.想.留下你。
也想.留下.我们的孩子。
可是.你.不信我。
你.只想.离开我。
你.只想.去死。
既然这样……
他的眼神.变得.很可怕。
那就.把这个孩子.打掉吧。
我.浑身一震。
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说什么
我说.
他.看着我的肚子.一字一句地说。
打掉他。
只要.打掉了这个孩子。
朕.就放你走。
让你.离开皇宫.离开京城。
从此.你我.两不相欠。
我看着他。
看着这个.前一刻.还说.要留下孩子的男人。
现在.却.能如此.轻描淡写地说出.打掉他。
我的心.彻底.冷了。
原来.他.对我.所有的好.所有的温柔。
都只是.假的。
孩子.对他来说.也只是.一个.可以利用.也可以.随时抛弃的.筹码。
我.笑了。
好啊。
我说。
他.愣住了。
他.大概没想到.我会.答应得.这么干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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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你能.亲手.给我端来.那碗堕胎药。
我就.喝。
我看着他.眼神里.充满了.挑衅。
陆烨.让我看看。
你的心.到底.有多狠。
12.
天牢大火.金蝉脱壳
陆烨.没有.亲手给我端来堕胎药。
他.把我.关了起来。
就在.养心殿。
他.派了无数的侍卫.守在外面。
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他.还是.不肯.放过我。
也不肯.放过.我们的孩子。
他.就那么.耗着。
我.也.不吵不闹。
我每天.按时.吃饭.睡觉。
我.要把自己.养得.白白胖胖。
我.要把孩子.养得.健健康健康。
然后.带着他.离开这个.吃人的地方。
我.偷偷地.联系了.张太医。
我让他.帮我.准备.逃跑的计划。
张太医.劝我。
丫头.三思啊。
陛下.现在.对你.是在气头上。
等他.气消了.就好了。
我.摇摇头。
张伯伯.你不懂。
我和他.不可能了。
他.是皇帝。
我是.罪臣之女。
我们之间.隔着.血海深仇。
就算.没有这些。
我也.不想.再和他.有任何瓜葛了。
一个.可以.拿自己亲生骨肉.当筹码的男人。
不值得。
张太医.叹了口气。
好吧。
我帮你。
我们的计划.很简单。
也很.冒险。
那就是.假死。
只有.我死了。
陆烨.才会.彻底.死心。
我们.把日子.定在了.一个月后。
那天.是.中元节。
也就是.鬼节。
那天.宫里.会举行.祭祀大典。
守卫.会.相对.松懈一些。
机会.只有一次。
不成功.便成仁。
这一个月.我.过得很平静。
陆烨.没有再来.看过我。
他.好像.也放弃了。
一个月后.中元节.到了。
晚上.张太医.按照计划.来到了养心殿。
他给我.喝了一碗药。
那是一种.可以让人.暂时.假死的药。
喝下后.我的呼吸和心跳.都会.停止。
就像.一个死人。
丫头.别怕。
张太医.握着我的手。
药效.只有十二个时辰。
十二个时辰后.你就会.醒过来。
到时候.我已经.把你.安排出宫了。
我点点头。
张伯伯.大恩不言谢。
以后.你要.多保重。
说完.我.喝下了那碗药。
很快.我就.失去了.意识。
我.不知道.我死后.发生了什么。
我只知道.当我.再次醒来时。
我已经.躺在了一辆.颠簸的马车上。
我.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孩子.还在。
我.自由了。
我.掀开车帘。
外面.是.陌生的.山路。
张太医.坐在我旁边。
他看到我醒了.松了口气。
丫头.你醒了。
我们.成功了
嗯。他点点头。
昨晚.天牢.突然.起了一场大火。
死了.好几个犯人。
其中.就有.你。
我明白了。
金蝉脱壳。
那.陆烨他……
他.信了吗
张太医.看着我.眼神.有些复杂。
他.信了。
他.抱着你.烧焦的‘尸体’.坐了一夜。
今天早上.他下令.为你.修建.皇陵。
还.追封你为.元后。
我听着.心里.没有半分波澜。
元后
皇陵
真是.可笑。
人活着的时候.不珍惜。
死了.再做这些.又有什么用
我们.去哪我问。
江南。张太-医说。
那里.山清水秀.没有人.认识我们。
我们.就在那里.开始.新的生活。
我点点头。
好。
我.靠在车壁上.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风景。
心里.默默地.对京城.说了声.再见。
也对.陆烨.说了声.再见。
从此.我们.山高水远.永不相见。
13.
他为我屠城.江山为我大乱
我以为.我的故事.到这里.就该结束了。
我会在江南.生下孩子。
然后.找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把他.抚养长大。
我会告诉他.他的父亲.是个.很遥远的人。
我们.会过上.平静而幸福的生活。
我.又一次.天真了。
我.低估了.陆烨的.疯狂。
我.也低估了.他.对我的.执念。
我们.到江南的.第二个月。
京城的消息.就传来了。
陆烨.疯了。
在我死后.他.变得.比以前.更残暴.更喜怒无常。
他.以.追查天牢失火.真凶为名.在朝堂上.掀起了一场.腥风血雨。
所有.曾经.反对过他.反对过我的人。
所有.柳承的.旧部。
所有.太后的人。
都被他.用各种罪名.抓了起来。
轻则.罢官流放。
重则.满门抄斩。
整个京城.人心惶惶.血流成河。
他.用最酷烈的方式.完成了.他.登基以来.一直想做.却没做成的事。
那就是.彻底的.集权。
他.成了一个.真正的.孤家寡人。
也成了一个.真正的.暴君。
我听到这些消息.心里.很不是滋味。
我不知道.我该.庆幸.还是.悲哀。
庆幸.我的仇人.都得到了.应有的下场。
悲哀.这一切.都是.因我而起。
张太医.劝我。
丫头.别想那么多了。
这一切.都和你.没关系了。
是他们.咎由自取。
我点点头。
是啊。
都和我.没关系了。
我.只要.过好我自己的日子.就好了。
我.在江南.一个小镇上.安顿了下来。
我.买了一个.带院子的小房子。
我.和张太-医.对外.称是.父女。
日子.过得.很平静。
几个月后.我.生下了一个儿子。
我给他.取名.沈念。
思念的念。
我.希望他.能永远.记得.我们沈家的.冤屈。
念念.长得很像.陆烨。
尤其是.那双眼睛。
黑得.像.深夜的.星辰。
我.有时候.看着他.会.不自觉地.出神。
然后.又会.狠狠地.掐自己一下。
告诉自己.不准再想那个男人。
日子.就这么.不咸不淡地.过着。
转眼.两年过去了。
念念.已经会.走路了。
会.咿咿呀呀地.叫我娘了。
他.是我.这辈子.最大的.慰藉。
我以为.这样的日子.会.一直.过下去。
直到.那天。
我.带着念念.在镇上.赶集。
突然.整个街道.都.戒严了。
一队.穿着.黑色盔甲的骑兵.从街头.疾驰而来。
他们.是.禁军。
是.陆烨的.亲兵。
我的心.一下子.就凉了。
他.还是.找来了。
为首的.是一个.高大的身影。
他.骑在马上.穿着一身.玄色的长袍。
他.瘦了.很多。
也.沧桑了.很多。
但.那张脸.我.化成灰.都认得。
是.陆烨。
他.翻身下马。
一步一步.朝我.走来。
他的眼神.死死地.锁着我。
那眼神里.有.失而复得的.狂喜。
有.压抑了.两年的.思念。
还有.滔天的.怒火。
我.抱着念念.一步一步.后退。
你……你怎么.找到我的
他.笑了。
沈鸢。
你.跑到.天涯海角。
朕.也能.把你.找出来。
14.
千里追妻.铁骑踏破
我.被带回了京城。
再一次.住进了.养心殿。
只不过.这一次.不是偏殿。
是.正殿。
是.陆烨的.寝殿。
他.把整个皇宫.都.翻新了一遍。
所有的东西.都.换成了.我喜欢的样子。
他.还为我.建了一个.巨大的.花园。
里面.种满了.我最喜欢的.海棠花。
他.遣散了.后宫.所有的妃嫔。
整个后宫.只剩下.我一个人。
他.把念念.立为了.太子。
给了他.这个世界上.最尊贵的身份。
他.做了一切.他能做的.来弥补我。
他.以为.这样.就能.留住我。
他.又错了。
我.不理他。
我.不和他.说一句话。
我.把他.当成.空气。
他.也不生气。
他.每天.还是.像以前一样.来陪我。
给我.讲.朝堂上的事。
给我.读.我喜欢的话本。
给我.剥.我爱吃的橘子。
他.变得.很有耐心。
也变得.很卑微。
有时候.我看着他.那张.写满了.小心翼翼的脸。
我.甚至会觉得.有些.可怜。
但.一想到.我沈家.那一百多条人命。
我.所有的.心软.就都.烟消云散了。
这天.他又来了。
手里.拿着一个.拨浪鼓。
是.给念念的。
念念.很喜欢他。
虽然.我从没告诉过他.这是他爹。
但.血缘.是种.很奇妙的东西。
念念.总是.很粘他。
爹……爹……
念念.抓着拨浪鼓.咿咿呀呀地.叫他。
陆烨.听到这声爹.眼圈.一下子.就红了。
他.抱起念念.把他.举得.高高的。
哎.我的好儿子。
他.在念念的脸上.亲了又亲。
那副样子.就是一个.最普通的.父亲。
我看着.眼前这一幕.心里.很不是滋味。
我.别过头去。
陆烨.抱着念念.走到我面前。
鸢儿。
他.叫我的.小名。
我们.谈谈吧。
我.没有说话。
我知道.你还在.恨我。
我也知道.我.罪该万死。
但是.为了孩子.行吗
给他一个.完整的家。
完整的家
我看着他.笑了。
陆烨.你配吗
你.杀了我的家人。
现在.又想.和我.组建一个新的家
你不觉得.恶心吗
我的话.很重。
他的脸.白了。
他.抱着念念的手.收紧了。
念念.被他.弄疼了.哇的一声.哭了。
我.连忙.把念念.抢了过来。
你.别碰他！
我.抱着念念.哄着。
念念不哭.娘在。
陆烨.看着我们.眼神里.充满了.痛苦。
他.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对不起。
他说。
我……我不是故意的。
我.懒得理他。
我.抱着念念.就要走。
他.拉住了我。
鸢儿.别走。
你.到底要我.怎么样
你.才肯.原谅我
我看着他。
我.不会.原-谅你。
永远.不会。
15.
玉玺给你.别再不要朕
我.又一次.逃跑了。
这一次.我没有.跑很远。
我.被他.抓了回来。
他.没有.惩罚我。
他只是.把养心殿的守卫.又增加了.一倍。
我.彻底.成了一只.笼中鸟。
我.开始.绝食。
我.想用.这种方式.来抗议。
来.逼他.放了我。
我.又一次.低估了.他的.无耻。
我不吃饭。
他.就.撬开我的嘴.硬灌。
我不喝水。
他.就.用嘴.渡给我。
我.折磨自己。
他.就.加倍地.折磨他自己。
我.不睡觉。
他.就.陪着我.一起.熬。
几天下来。
我.瘦了一圈。
他.也.憔悴得.不成样子。
我们.就像.两只.困兽。
在.互相.撕咬。
在.互相.伤害。
直到.念念.病了。
念念.发了.高烧。
浑身.滚烫。
小脸.烧得.通红。
一直.说胡话。
叫着.娘.叫着.爹。
我.抱着他.心.都碎了。
太医们.都.束手无策。
他们说.念念.这是.心病。
是.被我们.吓到了。
如果.我们.再这样下去。
念念.可能.就.真的.不行了。
我.看着.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儿子。
我.终于.妥协了。
我.走到陆烨面前。
我.吃饭。
我说。
他.看着我.眼睛里.布满了血丝。
好。
我.开始.吃饭。
开始.喝水。
我.配合.所有的治疗。
我.只有一个.条件。
让我.陪着念念。
他.答应了。
我.搬到了.念念的房间。
我.日夜不离地.守着他。
陆烨.也.守着我们。
他.不说话。
就.默默地.坐在一旁。
给我们.端茶倒水。
给我们.打扇驱蚊。
三天后.念念的烧.退了。
他.醒了过来。
看到我和陆烨.都在他身边。
他.笑了。
笑得.很开心。
我.看着他的笑脸.心里.百感交集。
或许.我.真的.错了。
我不该.把.上一代的恩怨.牵扯到.下一代身上。
孩子.是无辜的。
他.需要.一个.完整的家。
晚上.念念.睡着了。
我和陆烨.坐在院子里.看月亮。
我们.很久.没有.这样.心平气和地.待在一起了。
鸢儿。
他.突然.开口。
嗯
我.把.沈家的案子.翻了。
我.浑身一震。
所有的.冤屈.都洗刷了。
所有.害过你们家的人.都.付出了代价。
我.还为你爹.建了.衣冠冢。
以.国公之礼.厚葬。
我听着.眼泪.不自觉地.流了下来。
这是.我.一直以来.最想做的事。
他.替我.做了。
谢谢你。
我说。
这是.我.第一次.对他说.谢谢。
他.笑了。
傻瓜。
他.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塞到我手里。
那东西.沉甸甸的.方方正正的。
是.传国玉玺。
我.愣住了。
你……
他.握着我的手.把玉玺.放在我的掌心。
我.想了很久。
这个江山.没有你.我要着.也没什么意思。
我.也当不好.一个皇帝。
以后.你来当.好不好
我看着他.说不出话来。
你.当女帝。
我.给你.当皇后。
他.说得.很认真。
然后.他.把头.靠在我的肩膀上。
像个.寻求安慰的孩子。
江山和朕.都是你的了。
鸢儿.别再.不要我了.好吗
我.看着.手里的玉玺.又看看他。
心里.那座.冰封了.多年的.高山。
好像.开始.有了一丝.融化的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