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趴在雪地里已经整整三个时辰了,冻得牙齿都在打颤。这鬼地方的雪就没停过,但我愣是没挪窝——因为我在等一个人,一个我做梦都想千刀万剐的仇人。
夜玄。魔教教主。三年前灭我林家满门的凶手。
雪花糊了我一脸,我又想起那个晚上。火光把天都烧红了,我爹我娘倒在血泊里,剑还握在手上。那个穿着一身黑的男人站在院子里,嘴角噙着冷笑,剑尖还在滴血。
我躲在密道里,死死咬着嘴唇不敢出声,血的味道到现在好像还留在嘴里。
这三年我没睡过一个整觉,一闭眼就是爹娘倒下的样子。我拼了命地练功,手上磨出的茧子一层叠一层,就为了今天。
来了。旁边的小九捅了我一下。
我猛地回神,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风雪里,一道修长身影正不紧不慢地往这边走。墨色大氅被风吹得猎猎作响,脸上戴着半张银色面具,遮住了上半张脸,只露出线条分明的下颌和没什么血色的薄唇。
是他。就算化成灰我也认得。
我的心跳得快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手摸向腰间的匕首——淬了剧毒,见血封喉。为了弄到这毒,我差点把自己命搭进去。
小姐,小心点,小九压低声音,杀不了就撤,留得青山在——
没有青山了,我打断他,眼睛死死盯着越来越近的身影,林家就剩我了。
我等这一天太久了。久到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恨意。
夜玄似乎喝了酒,脚步有点飘。好机会。我计算着距离,十步,五步,三步...
就是现在!
我像箭一样从雪地里窜出去,匕首直刺他心口:狗贼,拿命来!
我以为会看到惊慌或者恐惧,但他没有。面具下的嘴角甚至弯了一下,好像早就知道我在似的。
两根手指。
他就用了两根手指,轻飘飘夹住了我的匕首,任我怎么使劲都纹丝不动。
有意思。他声音低沉,带着点酒后的沙哑,林家还有余孽
我气得浑身发抖,另一只手直接抓向他面门: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他轻松格开我的攻击,反手一拧,我整个人就被他按在了雪地里。脸贴着冰冷的雪,我却觉得浑身血液都在烧。
失败了。我连近他的身都做不到。
要杀就杀!我咬着牙吼,皱一下眉头我就不姓林!
他低低地笑了一声,蹲下身来,捏住我的下巴强迫我抬头。面具后面的眼睛看不清神色,但我觉得他在打量我,像看什么有趣的东西。
带回去。他松开手,站起身掸了掸衣摆上的雪。
我愣住了。就这样不杀我
两个黑衣教众上前来架住我,我拼命挣扎:夜玄!你有种就杀了我!不然我早晚有一天剁了你喂狗!
他已经转身往前走,听到这句话又回头瞥了我一眼,嘴角那点笑意更深了。
随时恭候。
说完这句,他就大步流星地走了,墨色大氅在风雪里翻飞。
我被拖着往反方向走,脑子一片混乱。这不对啊说好的杀人如麻呢说好的斩草除根呢
风雪糊了我一脸,我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完犊子,仇没报成,还把自己搭进去了。爹,娘,女儿好像…搞砸了。
2
我被那两个黑衣教众一路拖拽,脑子里已经预演了八百种死法:是被扔进蛇窟喂蛇还是绑在刑架上剥皮抽筋或者干脆点,一刀给我个痛快
反正横竖都是死,我干脆破口大骂:夜玄你个王八蛋!有种给你姑奶奶来个痛快的!做鬼我天天蹲你床头吓死你!
押着我的人手一抖,差点把我摔个狗吃屎。估计是从来没听过有人敢这么骂他们教主。
七拐八绕之后,他们居然把我扔进了一个房间里。
对,是扔,但没完全扔。更像是...请进来的,如果忽略我胳膊上可能存在的淤青的话。
我摔在软乎乎的地毯上,有点懵。
抬头一看,更懵了。
这他娘的是牢房骗鬼呢!
这房间比我家以前的客厅还大!地上铺着厚厚的白色长毛地毯,踩上去软得能陷进去。雕花大床挂着纱幔,看着就贵。窗户敞亮,能看见外面还在飘雪的山景。空气里还有股淡淡的熏香,挺好闻。
我警惕地爬起来,后背贴墙,摆出防御姿势。
肯定有诈!绝对是糖衣炮弹!先让我放松警惕,然后再严刑拷打!
门吱呀一声开了,我吓得一哆嗦。
结果进来的是个端着托盘的小姑娘,看着比我还小点,穿着教众的衣服,但脸色红润,不像受过虐待。
姑娘,您醒了她把托盘放在桌上,上面是四菜一汤,还冒着热气,一天没吃东西了,先用点吧。
红烧肉,清蒸鱼,翡翠菜心,还有个鸡汤...香味直往我鼻子里钻。我肚子不争气地咕噜叫了一声。
但我林微微是那种为五斗米折腰的人吗...好吧,有点是。但我更有骨气!
拿走!我硬邦邦地说,谁知道里面有没有下毒!
小姑娘愣了一下,然后笑了:教主吩咐了,绝不能怠慢姑娘。怎么会下毒呢她拿起筷子,每样菜都尝了一口,您看,没事的。
我:...这操作我没见过。
但我还是梗着脖子:不吃!饿死也不吃!让夜玄死了这条心!
小姑娘有点为难,正要再劝,门口传来一个懒洋洋的声音。
怎么,怕死
我头皮一炸,猛地转头。
夜玄不知道什么时候靠在了门框上,还是那身黑,面具也戴着,手里把玩着一个玉扳指。他慢悠悠地走进来,扫了一眼没动过的饭菜。
怕死就别来刺杀。他拿起刚才小姑娘用过的筷子,夹了块肉,自己吃了,嗯,味道还行。
我瞪着他,搞什么名堂亲自试毒
他吃完,把筷子一扔,看向我,嘴角那点似笑非笑的弧度又来了:不是想亲手杀我吗饿死了怎么杀
你!我气得想扑上去,但理智告诉我打不过。
不吃就饿着。他无所谓地耸耸肩,转身往外走,到门口又停住,回头补充一句,哦,对了,想杀我随时欢迎。不过...
他上下打量我一下,眼神有点嫌弃:建议你先吃饱。刚才那一下,软绵绵的,没劲儿。
我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门关上了,我对着空气挥了好几拳!气死我了!
那小姑娘憋着笑,赶紧又把筷子递给我:姑娘,您就吃点吧。教主他...其实从没对俘虏这样过。
我哼了一声,但眼睛忍不住往那红烧肉上瞟。
最终,骨气败给了咕咕叫的肚子。
我一把抢过筷子,恶狠狠地扒饭,每一口都想象成是在咬夜玄的肉。
好吃...呸!是可恶!
等我吃饱了才有力气,夜玄你等着!姑奶奶迟早拆了你的魔教!
3
吃饱喝足(主要是敌人提供的饭菜太香了),我瘫在那个软得能埋人的椅子里,开始琢磨。
夜玄这狗贼,到底唱的哪一出
不杀我,不打我,还好吃好喝供着。这比直接给我一刀还让我难受。就像一拳打在棉花上,憋得慌。
不行,我不能就这么坐着。我是来报仇的,不是来当客人的!
我蹭地站起来,开始在房间里转悠,寻找一切可能当武器的东西。花瓶太脆。烛台有点短。毛笔难道给他写字咒死他吗
最后我相中了床边那个黄铜雕花的香炉,沉甸甸的,抡起来估计能砸个脑震荡。
就它了!
我抱着香炉,蹑手蹑脚地摸到门边,耳朵贴上去听了听。外面没动静。很好。
深吸一口气,我猛地拉开门,高举香炉就往外冲——然后结结实实撞进一个硬邦邦的胸膛上。
投怀送抱
头顶传来带着笑意的声音。
我抬头,夜玄那张讨厌的面具脸就在眼前。他什么时候来的走路都没声的吗!
我手忙脚乱地想后退,却被他一把揽住了腰。香炉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滚了好几圈。
放开我!我脸腾地一下就红了,是气的!绝对是气的!
他非但没放,反而低头凑近了些,面具几乎要贴到我额头:抱着个香炉,想给我捶背
我想给你开瓢!我手脚并用挣扎,可惜在他手里就跟小鸡仔似的。
他低低地笑,胸腔震动隔着衣服传过来:勇气可嘉。就是脑子不太灵光。
我快气炸了!士可杀不可辱!
夜玄!有本事你放开我,我们单挑!
不放。他答得干脆,还顺手把我往怀里又带了带,挺软的,抱着不错。
我:!!!啊啊啊!我要杀了他!一定要杀了他!
可能是我气得快冒烟的样子取悦了他,他终于松开了点,但手还搭在我腰上。
省省力气吧。他用另一只手弹了下我的额头,就你这三脚猫功夫,再练十年也近不了我的身。
那你倒是杀了我啊!我豁出去了,仰着脖子吼他,把我关在这儿算什么英雄好汉!说好的心狠手辣呢!说好的灭门不留活口呢!你个骗子!
这话吼出来,我自己都愣了一下。对啊,这跟他江湖上传闻的人设不符啊。
夜玄似乎也顿了一下,面具后的目光沉沉的,看不清情绪。他松开了手。
我立刻跳出三米远,警惕地瞪着他。
他没再看我,弯腰捡起那个香炉,在手里掂了掂。
这东西,他慢悠悠地说,是前朝古董,值你林家以前那个宅子。
我噎住了。啥!
他把香炉随手放回原位,瞥了我一眼:想砸我,换个便宜点的。这个砸坏了,你就得给我打一辈子工还债。
说完,他转身就走了,留下我一个人在原地风中凌乱。
我看看那个香炉,又看看他消失的背影,脑子里一团乱麻。
不是...他有病吧
一个灭了我满门的魔头,跟我在这心疼一个破香炉还怕我砸坏了要赔钱
说好的冷酷无情杀人如麻呢
这剧本不对啊!
我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夜玄这人,比我想象的还要难搞。
不行,我不能被他这些莫名其妙的举动迷惑!他肯定是有什么更阴险的阴谋!
对,一定是这样!
我重新燃起斗志(虽然心里有点没底),走到床边,泄愤似的捶了一下那软乎乎的枕头。
夜玄,你等着!不管你想玩什么花样,姑奶奶我奉陪到底!
…不过那香炉好像确实挺贵的,下次还是找个便宜点的东西砸他吧。
4
我在那豪华牢房里窝了两天,除了送饭的小姑娘,连个鬼影子都没见着。
夜玄那混蛋好像把我忘了。
这比天天来折磨我还让人难受。就像头上悬了把刀,不知道啥时候掉下来。
我坐立不安,又开始在屋里转悠,一边转一边骂夜玄,从他不讲武德骂到他品味差——好吧,这屋子布置得其实挺顺眼,但敌人顺眼就是罪加一等!
转得我头晕,可能是晚上没盖好被子,也可能是气的,我开始觉得鼻子有点塞,脑袋晕乎乎的。
报应来了。仇没报成,先感冒了。
我蔫蔫地趴在那软得要命的桌子上,觉得浑身发冷。爹,娘,女儿好像有点没用,出师未捷身先感冒了。
门又开了。我没抬头,有气无力地说:饭放那儿吧,没胃口。
脚步声却直接到了我身边。
一股淡淡的冷松香气飘过来,我心里一咯噔,抬头就看见夜玄那身黑衣。他今天没戴面具,那张脸俊是俊,就是没什么表情,看着更欠揍。
怎么了他眉头微皱。
关你屁事。我把头扭开,声音嗡嗡的,来看我死了没让你失望了,就是个小感冒。
他没说话,突然伸手过来。
我吓得往后一缩:干嘛!还想动手
结果他的手背贴上了我的额头。冰凉冰凉的,还挺舒服...呸!舒服个鬼!
我啪一下打开他的手:少假惺惺!
他看看自己的手,又看看我烧得
probably
红扑扑的脸,眉头皱得更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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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着。他丢下两个字,转身出去了。
我有点懵。等什么等死
没过多久,他居然又回来了,手里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药,冒着热气,味道苦得我隔老远就闻到了。
他把碗往我面前一放:喝了。
我瞪着那碗药,像瞪着一碗毒药:不喝!谁知道你里面加了什么料!
他好像有点不耐烦,直接拿起碗喝了一大口,然后递给我,嘴角居然好像有点...上扬没毒。放心了
我:...大哥你这是什么操作亲自试毒上瘾了
但那药味实在冲,我捏着鼻子往后躲:拿走拿走!苦死了!我就是病死也不喝这玩意!
由不得你。他语气冷了点,直接上前一步,捏住我的下巴。
我吓坏了,拼命挣扎:夜玄你个王八蛋!放开我!唔...咳咳咳!
那苦得要命的药汁还是被他强行灌了进去好几口,呛得我眼泪都出来了。
灌完药,他松开我,看着我咳得惊天动地,慢条斯理地说:死了谁陪我玩
我气得一边咳一边骂:玩你个头!谁要陪你玩!我跟你是不共戴天的仇人!
他没理我,转身好像要走。
我松了口气,赶紧想找水漱口去掉那可怕的苦味。
结果这混蛋走到门口,又折返回来,手里多了个东西——一小碟蜜饯。
他把蜜饯放在我手边,表情还是那副死样子:吃了。别苦死了。
然后,他居然非常非常顺手地,把我刚才挣扎时踢乱的被子...往上拉了拉,把我裹严实了,还按了按被角!
做完这一切,他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转身真走了。
我手里捏着那颗蜜饯,整个人石化在原地。
刚才...发生了什么
他给我灌药还给我蜜饯还...给我掖被角
我是不是烧糊涂出现幻觉了
我狠狠掐了自己大腿一把。
嘶——疼!不是幻觉!
我捏着那颗蜜饯,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脑子里乱成一锅粥。
夜玄...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灭我满门的是他,现在给我掖被角的也是他。
精神分裂吗!
我烦躁地把蜜饯塞进嘴里,甜味慢慢化开,盖过了药的苦涩。
但心里的疑惑却越来越浓。
说好的冷酷魔头呢这人设崩得也太离谱了吧!
不行,我得赶紧好起来。这地方太邪门了,待久了我怕我脑子也要出问题。
仇必须报!但在这之前,我得先搞清楚,夜玄这混蛋,究竟在搞什么鬼!
5
感冒好了七七八八,我又开始琢磨报仇大业。
夜玄这几天没露面,估计是魔教事务繁忙(或者又去哪里灭人满门了)。我这豪华牢房门口也没人守着,活动范围莫名其妙大了点,能在附近一小片院子溜达。
那些魔教教众看见我,表情都怪怪的,不像看仇人,倒像看...呃,动物园里的猴子还是那种会咬人的猴子。
我溜达着,心里盘算怎么搞件像样的武器。那个古董香炉是指望不上了。
拐过一个回廊,我发现有个地方不太一样。别的房门都普普通通,就这扇门,乌漆嘛黑的,还刻着看不懂的花纹,连个锁眼都没有。
密室!话本里都这么写!大反派肯定在里头藏了见不得人的东西!
我心跳有点快,左右看看,没人。机会来了!
我试着推了推,纹丝不动。又摸又按,那门突然咔哒一声,滑开了一条缝!
老天助我!我赶紧挤了进去。
里面黑乎乎的,我摸出火折子吹亮。
好家伙,还真是个密室!但跟我想的不太一样。没有金银财宝,也没有血淋淋的刑具。就是一排排书架,上面堆满了卷宗,空气里有股旧纸张和灰尘的味道。
灭门魔头还是个文化人我不信。
我举着火折子凑近书架,随手抽出一本厚得像砖头的册子。吹掉灰,封面上几个字让我手一抖——《林家案卷》。
我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手都有点颤。赶紧翻开,里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字,还夹着些图纸。是我家当年的地形图!连我小时候躲猫猫的狗洞都标出来了!
我飞快地翻着,越看越心惊。这记录得太详细了,什么时候动的手,谁带队,甚至...我爹娘抵抗了多久,倒在哪个位置...
王八蛋!杀人还做这么详细的记录!拿来回味吗!
我气得眼睛发酸,恨不得把这册子撕碎。
火折子光线下,我又看到书架上似乎放着个木盒子。打开一看,里面不是珠宝,是一块叠得整整齐齐的、发黄的白布。
我抖开一看,上面是用暗红色的、干涸的血写成的字!因为年代久远,字迹已经有些模糊发黑,但那凌厉的笔锋还是能看出来。
写的好像是...冤枉、真相、托付...还有几个名字,我不认识。落款处画了个奇怪的符号,像半朵莲花。
这是什么谁的血书为什么放在林家案卷旁边
我脑子里嗡嗡的,感觉好像摸到了什么边缘,却又抓不住。这血书,这符号...好像在哪见过...
正当我拼命回想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冰冷的声音,吓得我手里的血书差点掉地上。
谁准你进来的
我猛地回头,夜玄不知何时站在门口,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他眼神跟刀子似的,是我从来没见过的骇人。
我下意识把血书藏到身后,梗着脖子:我自己进来的!怎么,怕我找到你的罪证
他一步步走过来,气势压得我几乎喘不过气。他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力气大得我骨头都快碎了。
出去!他几乎是低吼出来的,眼睛里翻滚着我看不懂的情绪,不只是愤怒,好像还有...痛苦
我从来没见过他这样,心里有点发怵,但嘴上不服输:凭什么!你灭我林家,还不准我看看你是怎么作恶的!
他盯着我,胸口微微起伏,好像极力在压抑什么。半晌,他猛地松开我,力道大得我踉跄了一下。
他深吸一口气,声音冷得掉冰渣:知道太多,死得越快。
我揉着发痛的手腕,又怕又不甘心,抬头瞪他。
可能是我眼里除了愤怒,还有没藏住的那么一点点恐惧和委屈,他愣了一下,周身那股骇人的气势突然就泄了点。
他扭过头不看我,抬手有些烦躁地揉了揉眉心,声音硬邦邦地扔下一句:别乱跑。
然后,他居然没再赶我,也没追究那血书,只是自己转身先一步离开了密室,留下我一个人在原地发懵。
我看着他的背影,又低头看看手里皱巴巴的血书,心里那点疑惑像雪球一样,越滚越大。
夜玄…他到底瞒了我什么
6
自从密室被夜玄抓包后,我好几天都老老实实窝在房里。
不是怂,是策略!我得降低他的警惕性。
那封血书和半朵莲花符号像刻在我脑子里一样,怎么都想不起来在哪见过。还有夜玄当时那反应,绝对有问题!
光靠我自己瞎琢磨不行,得找点线索。
这天,我假装在院子里晒太阳(对,魔教总坛居然也有阳光这么好的地方),实则竖着耳朵偷听路过教众的八卦。
可惜听到的都是食堂今天红烧肉咸了、左使大人好像又胖了这种没营养的。
正郁闷呢,忽然听到假山后面传来压低的说话声,听着年纪不小。
一个声音抱怨道:...教主最近心思越发难测了。为了那林家丫头,竟把追杀林家余孽的命令全撤了!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瞒着他...
我耳朵瞬间竖得像兔子!心跳砰砰加速。追杀令撤了瞒着他
另一个苍老些的声音叹了口气:现在说这些有何用教主既然知道了,自然会插手。毕竟...他欠林盟主一个大人情。
林盟主我爹!
我屏住呼吸,恨不得把脑袋塞进假山缝里听个清楚。
第一个人哼了一声:人情归人情,但那丫头总归是个隐患...留着迟早是祸害...
噤声!第二个人警惕地打断他,教主自有决断。做好分内事,其他的,少打听。
脚步声响起,两人似乎离开了。
我僵在原地,浑身血液好像都冻住了,又好像烧了起来。
追杀令...撤了夜玄撤的他为什么这么做
欠我爹人情他和我爹认识
当初瞒着他...瞒了什么难道三年前...
一个荒谬又可怕的念头猛地钻进我脑子,炸得我一片空白。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我失魂落魄地往回走,脑子里全是那些话和夜玄这些天反常的举动。
走到房门口,差点撞到一个人。
抬头一看,又是夜玄。他今天心情好像不错,手里还拿着个小巧玲珑的东西。
走路不看路他挑眉。
我没心思跟他斗嘴,直愣愣地看着他。
他也没计较,把手里的东西递给我。是一把镶着宝石的匕首,鞘上花纹精致,看着就价值不菲。
喏,他语气随意得像在给糖,送你防身。
我低头看着匕首,没接。送我防身防谁
下次想刺杀我的时候,用这个。他拉起我的手,把冰凉的匕首塞进我手里,还拍了拍,锋利些,别像上次那样,挠痒痒似的。
他的指尖碰到我的皮肤,带着一点温热。
我猛地抽回手,匕首差点掉地上。
我抬起头,眼睛死死盯着他,声音都有点发颤:夜玄...你为什么...为什么对我好
这个问题憋在我心里太久了。不杀我,给我好吃的,给我掖被子,现在又送我匕首
他看着我,脸上的那点笑意慢慢淡了下去。面具后的眼睛深不见底,看不清情绪。
我们俩就这么僵持着,空气安静得可怕。
过了好久,久到我以为他不会回答了。
他才突然扯了一下嘴角,露出一个有点玩味,又好像有点复杂的笑。
为什么他重复了一遍,然后伸手,极其自然地、非常轻地揉了一下我的头发。
因为你蠢得可爱啊。
说完,他收回手,转身就走了,留下我一个人握着那把昂贵的匕首,在原地彻底石化。
风一吹,我打了个激灵。
脑子里那两个声音还在响——撤了追杀令、欠林盟主人情、瞒着他...
还有夜玄刚才那看似玩笑,眼神却有一瞬间异常认真的样子。
仇人...恩人...
我低头看着手里寒光闪闪的匕首,第一次觉得,它重得我有点拿不动了。
夜玄,你到底是什么人
7
夜玄那句因为你蠢得可爱在我脑子里循环播放了好几天。
我气得饭都快吃不下了(虽然红烧肉端上来的时候我还是很没出息地吃光了)。
蠢我哪里蠢!我明明机智勇敢!
可爱呸!仇人说我可爱,这比骂我祖宗十八代还让人难受!
他肯定是在嘲讽我!绝对是!
可假山后那些话,又像根鱼刺卡在我喉咙里,不上不下,难受得要命。
我快被这种反复拉扯的感觉逼疯了。
这天晚上,我翻来覆去睡不着,干脆爬起来,想着去院子里吹吹风,冷静一下。
刚推开房门,就闻到一股浓烈的酒气。
紧接着,一个黑影踉踉跄跄地朝我压过来!
我吓了一大跳,差点一招断子绝孙腿踢出去——幸好及时收住了,因为借着月光,我看清了那是夜玄。
他好像喝多了,平时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有些散乱,眼神迷蒙,站都站不稳,全靠一只手撑着我的门框。
呃...他打了个酒嗝,浓重的酒气扑面而来。
我皱紧眉头,下意识想关门。大半夜的,喝醉了跑我这儿发什么酒疯
他却一把推开门,整个人晃了进来,差点摔我身上。我赶紧往后跳开。
夜玄!你走错地方了!我没好气地低吼。
他好像没听见,眯着眼睛盯着我看了好久,好像才认出我是谁。
微...微微他大着舌头,声音含混不清。
我心头一跳。他从来没这么叫过我。
他摇摇晃晃地往前一步,突然张开手臂,一把将我紧紧抱住了!
我全身汗毛都竖起来了!放开!夜玄你耍什么酒疯!
我拼命挣扎,可他抱得死紧,脑袋还埋在我颈窝里,滚烫的呼吸喷在我皮肤上,痒得要命,也吓人要命。
别动...他嘟囔着,声音闷闷的,带着浓重的鼻音,让我抱抱...就一会儿...
我僵住了。这又是什么新套路
微微...他又开始念,声音里带着一种我从没听过的...委屈和痛苦别恨我...好不好...
我脑子嗡的一声,像被雷劈了。
恨他他灭我满门,现在让我别恨他
你胡说八道什么!放开我!我气得想咬他。
他却抱得更紧,像是怕我消失一样。对不起...他声音更低了,几乎是在呓语,你爹...托我护着你...我差点...差点就来不及了...
轰——!
这话像一道惊雷,直直劈在我天灵盖上!
我整个人都僵住了,血液好像瞬间冻结。
我爹...托他...护着我
来不及什么来不及
三年前那个血夜的画面再次冲进脑海,但这一次,好像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你说清楚!夜玄!你说清楚!我抓住他的胳膊,拼命摇晃他,我爹怎么会托付你到底怎么回事!
可他好像用完了最后一点力气,脑袋一歪,整个人沉甸甸地压在我身上,呼吸变得均匀绵长。
他...睡着了!
喂!夜玄!醒醒!你把话说清楚!我急得都快哭了,使劲拍他的脸。
可他醉得像头死猪,毫无反应。
我支撑不住他的重量,两个人一起跌坐在冰凉的地上。他倒在我腿上,睡得昏天黑地。
我看着他近在咫尺的睡颜,没有了平时的冷漠和嘲讽,眉头微微皱着,好像梦里也有什么烦心事。
我的心跳得像擂鼓,脑子里全是他刚才那句石破天惊的话。
你爹托我护着你...
我爹和他...真的认识
他灭我林家...是不是另有隐情
那个血夜,他到底扮演了什么角色
无数个问题在我脑子里爆炸,我却一个答案都找不到。
夜风吹过,我打了个冷颤,看着腿上睡得毫无防备的魔教教主,第一次觉得...
我好像,真的从来都不了解这个男人。
而我心里那座名为仇恨的大山,好像…裂开了一条缝。
8
夜玄在我腿上睡得像头猪,呼出的热气都快把我裙子烘干了。
我整个人却像坐在冰窖里,从头到脚都是凉的。
你爹托我护着你...
这句话在我脑子里来回撞,撞得我眼冒金星,心乱如麻。
护着我灭门凶手说护着我天底下还有比这更可笑的事吗!
可...可他喝醉后那痛苦愧疚的样子,不像装的。还有假山后那些话,密室里的血书...
一个可怕的,我一直不敢去想的念头,慢慢浮了上来。
难道...真的不是他
我低头看着夜玄熟睡的脸,心情复杂得能炒一盘麻婆豆腐。有恨,有疑惑,还有一丝我自己都不敢承认的...动摇。
不行!我必须搞清楚!
我使出吃奶的劲儿,连拖带拽,总算把这个沉得像死猪一样的男人弄到了床上(当然是用扔的)。给他盖被子呸!没补一刀算我仁义!
我冲出房间,现在只有一个念头——找右使!那个在假山后说话,听起来好像知道点什么的老头!
我像没头苍蝇一样在总坛里乱窜,逮着个人就问右使在哪儿。那些教众看我眼睛红得像兔子,一副要跟人拼命的架势,吓得赶紧给我指路。
终于在书房找到了右使。老头看到我闯进来,吓了一跳:林姑娘这么晚了...
三年前林家灭门,到底怎么回事!我冲上去,直接打断他,声音抖得自己都控制不住,夜玄他...他到底做了什么!
右使脸色一变,眼神躲闪:姑娘何出此言...自然是教主他...
你骗人!我眼泪猛地涌了出来,积压了这么多天的恐惧、疑惑、委屈全都爆发了,我听到你们说话了!你说他欠我爹人情!你说瞒着他!还有夜玄...夜玄刚才说...说我爹托他护着我!
我哭得喘不上气,死死盯着右使:告诉我真相!求你了!如果我恨错了人...如果我...
右使看着我,长长地、长长地叹了口气,脸上的皱纹好像更深了。他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为他不会再开口。
终于,他声音沙哑地说:罢了...这事,本就不该瞒你。
他让我坐下,给我倒了杯水,然后缓缓开口。
三年前,老教主暴毙,教主...也就是夜玄,他那时刚继位,教内动荡,大长老一派把持大权,意图清洗反对势力。你父亲林盟主...便是他们首要的目标。
我的心揪紧了。
大长老伪造教主手令,调动了麾下死士,血洗林家...那时,教主他正被大长老的人软禁在总坛,根本不知情。等他得到消息拼死赶去时...已经太晚了。
我捂住嘴,眼泪掉得更凶。那个血夜...原来是这样
他只来得及...从着火的偏房里,找到吓晕过去的你。右使的声音也有些哽咽,是你父亲早年间埋下的一步暗棋,拼死传出消息,才让教主有机会救下你。你父亲...对教主有知遇之恩,教主他...一直深感愧疚。
那血书...我猛地想起。
是那个传递消息的暗卫临死前用血写下的证词,控诉大长老的罪行,并恳求教主护你周全。上面的符号,是你林家暗卫的标记。
所有的碎片,在这一刻,全都拼上了。
追杀令...是夜玄撤的。他是在保护可能幸存的、像我一样的林家子弟。
密室里的案卷...他不是回味,他是在查清真相。
他对我所有的好,所有的容忍...不是因为戏弄,不是因为愧疚灭门,而是因为...承诺。
因为我爹的托付。
因为我。
我瘫在椅子上,浑身力气都被抽干了。眼泪止不住地流,却不是因为这三年受的苦,而是为我爹娘,为那个我不知道的暗卫,也为...一直背负着这一切的夜玄。
我像个傻子一样,恨错了人,还天天嚷嚷着要杀他。
右使叹了口气:教主他不让我们告诉你,是怕你承受不住,也是怕大长老的余孽知道你还活着,会对你不利。他这些年,一直在暗中清除那些人...
我没等他说完,猛地站起来,冲出了书房。
我用最快的速度跑回我的房间,心脏跳得快要炸开。
推开房门,夜玄还躺在床上睡着,眉头紧锁,好像梦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我一步步走到床边,看着他熟睡的脸,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
这个笨蛋...这个自以为是的混蛋!
为什么要一个人扛着!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我伸出手,想狠狠捶他一下,最终却轻轻落在了他的眉心,想抚平那里的褶皱。
就在这时,他衣襟微微散开,露出了里面挂着的什么东西。
一块玉佩。
和我记忆里,我爹从不离身的那块...一模一样。只是上面,刻着半朵莲花。
和密室里血书上的符号,严丝合缝。
所有的怀疑,在这一刻,彻底烟消云散。
我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声哭出来,整个人扑倒在他床边。
夜玄…你个笨蛋!大笨蛋!
9
我趴在床边哭得稀里哗啦,像个找不到家的孩子。
三年了,我背着血海深仇,恨得咬牙切齿,结果恨错了人。爹娘不是他杀的,他还是我的...救命恩人
这转折也太他娘的刺激了,我小心脏有点受不了。
正哭得投入,脑袋上突然落下一只温热的手,有点笨拙地揉了揉我的头发。
哭什么...头顶传来沙哑的声音,还带着刚睡醒的慵懒,做噩梦了
我猛地抬头,泪眼模糊地对上夜玄刚刚睁开的眼睛。他眼神还有点迷蒙,估计酒还没完全醒,看着我哭成这德行,眉头又皱起来了。
谁欺负你了他撑着坐起来,语气下意识地冷了点,告诉我,我去...
就是你!我带着哭腔打断他,一嗓子吼出来,把他吼愣了。
我他一脸莫名其妙,指了指自己,我...怎么你了他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下意识低头看了看自己衣服还整不整齐。
看他那样子,我又是心酸又是想笑,更多的委屈涌上来: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为什么不告诉我真相!让我像个傻子一样恨你!还要杀你!我差点...我差点就...
我说不下去了,眼泪又开始汹涌。
夜玄愣住了,看着我的眼神变了几变,酒好像彻底醒了。他沉默了一下,声音低了下去:你...都知道了
右使都告诉我了!我抽噎着,我爹...大长老...你救我...你为什么不早说!看我像个跳梁小丑很好玩吗!
我气得想捶他,手举起来,又舍不得真打下去。
他看着我举在半空的手,突然叹了口气,一把握住我的手腕,轻轻一拉。
我猝不及防,整个人跌进他怀里。
他身上还有淡淡的酒气和松木香,怀抱比想象中要暖和得多。我僵住了,忘了哭。
告诉你有什么用他低沉的声音在我头顶响起,带着一丝疲惫,让你更痛苦还是让你冒着危险去找大长老余孽报仇
他顿了顿,手臂微微收紧:恨我一个人,比知道所有真相却无能为力,要轻松点。
我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又酸又软。
这个自以为是的笨蛋!谁要他这样默默承受啊!
我想骂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反而把脸埋在他胸口,呜呜地哭得更凶了。
他身体僵了一下,然后极其缓慢地、试探性地,用手轻轻拍着我的背,动作有点生疏,像是在安抚一只受惊的小动物。
别哭了。他声音有点干巴巴的,丑。
我抬起泪眼瞪他:就丑!丑死你!
他却低低地笑了一声,伸手用拇指有点粗糙地擦掉我的眼泪:丑我也认了。
完了。我心跳漏了一拍。这混蛋...好像有点迷人
从那天起,一切都变了。
夜玄彻底不装了,摊牌了,宠得那叫一个无法无天。
比如,我随口说了句院子里的花好看,第二天整个院子都种满了那种花,差点把原来的药圃给挤没了。
又比如,我吃饭时多瞄了一眼那道水晶虾饺,接下来连续三天,顿顿都有虾饺,吃得我看到虾就想跑。
最离谱的是,有一次我走路没看路,差点被一个匆匆跑过的教众撞到,其实根本没撞着。夜玄刚好看见,脸一沉。
结果那个倒霉蛋被罚去扫了整整一个月茅厕!理由是冲撞夫人。
夫人!谁是他夫人啊!
我跑去跟他理论:你讲讲道理好不好!人家又没真撞到我!
他正在看卷宗,头都没抬:吓到也不行。
我:...
没救了。
现在整个魔教上下看我的眼神都充满了敬畏(以及浓浓的八卦之光)。
以前是教主的仇人,现在是教主的眼珠子。
两个护法私下嘀咕的声音更大了:
教主今天给夫人梳头了!梳了一刻钟!夫人嫌他手笨扯疼了,他都没生气!
这算什么!昨天夫人练剑累了,教主亲自端洗脚水!我亲眼看到的!
我听得脚趾头都抠地了。夜玄你不要面子的吗!
我忍不住问他:喂,说好的冷酷无情杀人如麻呢你人设崩得连渣都不剩了你知道吗
他从后面环住我的腰,下巴搁在我肩膀上,呼吸喷在我耳畔,痒痒的。
灭门有什么意思他低笑,声音苏得我腿软,攻破某人的心防,才比较好玩。
我脸爆红,手肘往后捅他:...肉麻!谁心防被你攻破了!
他却笑得更大声,把我搂得更紧。
好吧...好像...是有点被攻破了。
就一点点!
10
舒服日子没过几天,麻烦就找上门了。
大长老那几个漏网之鱼大概是狗急跳墙,趁夜玄去处理分坛事务,居然把我给绑了。
等我醒过来,人已经在个黑漆漆的山洞里,手脚捆得结结实实。
对面那个刀疤脸,我记得,就是当年带头冲进我家的那个混蛋!他一脸狞笑:小丫头片子,没想到还能落我手里吧正好用你换夜玄那小子束手就擒!
我心里怕得要死,但输人不输阵,我梗着脖子骂:呸!做你的春秋大梦!夜玄才不会被你们这种货色威胁!
哟,还挺硬气刀疤脸捏住我的下巴,等他来了,看他还能不能嚣张...
话没说完,洞口突然传来一声巨响,碎石乱飞!
一个人影逆着光站在那儿,黑袍被风吹得狂舞,手里的剑还在滴血。不是夜玄是谁
他来得也太快了吧!
他眼神扫过来,看到我被捆着,脸上还有泥(可能还有吓出来的眼泪),那双眼睛瞬间就红了,不是哭,是那种要杀人的狠厉。
放了她。他声音冷得能冻死人,一步步走进来,每走一步,对面那群人就抖一下。
刀疤脸赶紧把我拽起来,刀架我脖子上:别过来!再过来我宰了她!
我感觉到脖子上一凉,吓得闭上眼。
结果就听见夜玄冷笑一声:动她你试试。
下一秒,耳边就是一声惨叫,温热的血溅了我一脸!
我吓得睁开眼,刀疤脸已经倒在地上抽搐,夜玄不知怎么就到了我面前,一手揽住我,另一只手里的剑还在滴血。
他看都没看地上的人,低头问我,声音居然有点抖:伤着没
我摇摇头,吓懵了,只会愣愣地看着他。
他眼神一沉,把我紧紧按在怀里,对着剩下那些吓破胆的余孽,一字一句地说:动她者,寸草不留。
那场面...啧,有点血腥,我就不详细描述了。总之,等夜玄拉着我走出山洞的时候,后面已经没一个能喘气的了。
阳光刺得我眼睛疼,我看着他冷硬的侧脸,手上身上还都是血,心里却莫名踏实得很。
喂,我扯了扯他袖子,你刚才那样...有点吓人。
他停下脚步,转头看我,眼里的血色还没完全褪去,但语气已经软了下来:怕了
我摇摇头,突然踮起脚,飞快地在他带着血渍的脸颊上亲了一下。
不怕。我说,挺...帅的。
他整个人都僵住了,耳朵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哇,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居然会害羞!
他猛地把我拉进怀里,下巴抵着我的头顶,闷闷地说:复仇不如相爱。
我鼻子一酸,回抱住他精瘦的腰,把脸埋在他带着血腥气和松木香的胸口。
嗯。我小声应着,说好了,宠我一辈子。
后来,江湖上的画风就彻底跑偏了。
以前大家听到魔教教主夜玄的名字,腿肚子都转筋。现在嘛...
听说了吗夜玄为了给他夫人买城南的桂花糕,排队排了一个时辰!
这算啥!昨天魔教左使吐槽了一句夫人剑法有破绽,被罚去后山瀑布底下练闭气功了!
啧啧,这哪是魔教教主,这是妻奴吧...
我躺在软榻上,一边吃着夜玄剥好的葡萄,一边指挥他:左边点,对,就那儿,使劲儿揉揉。
堂堂魔教教主,手法熟练地给我揉着肩膀,毫无怨言。
我吃着葡萄,心里美滋滋,嘴上还要欠一下:哎,我说教主大人,说好的灭门呢说好的心狠手辣呢
夜玄低低地笑了一声,俯身过来,在我耳边吹气:
改成宠你一辈子了。
嗯,这改得不错。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