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热小说 > 玄幻小说 > 沉舟之上,正义之下 > 第9章 真相

苏蘅被窗帘缝里漏进来的程,指尖重重戳在
“特殊交易披露豁免条款”上:“这属于母公司内部资金调配,符合公司章程程的豁免条款掩盖非法交易,这本身就是对法律的亵渎!”
她的目光扫过陪审员席,掷地有声的说着每一个字:“如果连这样的行为都能被容忍,那资本市场的公平与公正何在?我们今天站在这里,不仅仅是为了一桩收购案的胜负,更是为了守护商业行为中最基本的诚信底线!”
书记员的键盘声很急促,旁听席上有人忍不住发出低低的议论声,被法槌的轻响及时制止,但那份涌动的情绪,却像投入湖面的石子,在每个人心里激起了涟漪。被告律师张了张嘴,最终只能跌坐在椅子上,眼神中记是挫败。
法槌最后一声敲响,苏蘅绷紧的肌肉,又在下一秒彻底松弛下来。庭审结束就像是一剂镇静剂,瞬间抽空了她身l里所有的力气。
走廊里的光有些刺眼,她按了按眉心,有些心气不足。助理跟在旁边,手里抱着厚厚的案卷,欲言又止的样子。
“你先回所里吧,”
苏蘅的声音带着点沙哑,“把材料整理好,我晚点回去。”
“苏律师,要不我送你过去?”
助理看着她脸色发白的样子,有点不放心。
“不用,”
她摆了摆手,“我去顾氏那边,把供应链的线索顺一遍,顺路。”
坐进车里的瞬间,苏蘅几乎是瘫在了座椅上。真皮座椅被正午的阳光晒得有些发烫,隔着薄薄的西装裤烙在皮肤上,她启动车子,开了会儿空调,闭上眼,庭上针锋相对的辩词还在脑子里嗡嗡作响,原告律师咄咄逼人的眼神,法官敲击法槌时严肃的表情,还有委托人在旁听席上紧张的样子,一场官司耗尽的从来不止是时间,更是她全部的精气神。
车窗没关严,玻璃窗外的阳光在她脸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她缓了好一会儿,才坐正了准备启动车子。就在这时,手机突然震动起来,闷闷的声响贴着皮革座椅传来。
苏蘅伸手划开屏幕。未知号码,四个字就像沉默的谜题。但她心里却没来由地一紧,那种预感和上次一模一样——是那个男人。
她深吸一口气,按下了接听键,指尖还有些微不易察觉的颤抖。
“你好。”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然后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低沉,带着点电流的杂音,就是上次打电话给她的男人,这个声音既熟悉又陌生。
“苏律师。”
苏蘅捏着手机的手指微微收紧,她尽量让自已的声音听起来平稳。
“什么事情?”
她开门见山,没有多余的寒暄。
“苏律师真是豪爽人,那我也不遮着藏着了。”男人在电话里笑的很大声,“苏律师能否百忙之中抽个空,我们见个面?”
苏蘅听到男人提出见面,反倒不紧张了。
她似乎早有心理准备。
“哪里见,如何见?”苏蘅问。
“放心苏律师,地方你来挑,时间你来定。”男人说的也很爽气。
“择日不如撞日,那就现在吧,正好我有空。”苏蘅顿了顿,“中市街的e咖啡。”
“好,待会儿见苏律师。”说完男人就把电话挂断了。
中市街在苏城古城区,也是她现在过去最近的咖啡店了,而且她和店老板又很熟络。
店里飘散着咖啡豆烘焙香,苏蘅挑了靠窗第三张桌子。她点的燕麦拿铁刚端上桌,奶泡在杯口浮成绵密的云,小勺轻轻一搅,就漾开圈浅棕的涟漪。
手机屏幕停在财经版头条,指尖无意识地划着,眼角余光扫过推门进来的身影时,忽然顿住。
深灰连帽衫裹着宽肩窄腰,走路时肩线绷得很直。那人往吧台走的半路上,苏蘅看清了他——是招标会那天,顾沉舟塞安排保护她的黑衣男子,此时的他眼神冷得像冰。
诧异的苏蘅忍不住盯着他,正想要开口,苏蘅忽觉不对,又重新低下头,假装专注地盯着手机。
男人最终选了她斜后方的位置,拉开椅子时动作轻得几乎没声。点单时声音压得很低,只隐约听见
“美式,不加糖”,随即拉开双肩包,取出笔记本电脑。
键盘敲击声规律得像秒表,他的视线始终没往这边偏,仿佛他们之间隔着的不是三张桌子,是条看不见的楚河汉界。苏蘅抿了口拿铁,奶泡沾在唇角。原来顾沉舟的人,连
“假装不认识”
都让得这么滴水不漏。
苏蘅明白了顾沉舟的良苦用心,原来背地里他一直在默默地关心她,守护她。想到这里,嘴角不受控地往上翘,连带着眼角的细纹都染上了笑意。
“苏律师,别来无恙。”
苏蘅沉浸在幸福中,突如其来的男声,惊得她指尖一颤。她猛地抬头,男人穿着炭灰色定制西装,领带夹上的钻石在顶灯折射下晃得人眼晕。苏蘅记得他,他正是东亚资本那位以手腕狠辣闻名的特助,钱东。
苏蘅眼里的暖意瞬间褪得干干净净,淡淡地点了下头,下巴微抬示意对面的沙发:“坐。”
钱东倒也不客套,松了松价值不菲的鳄鱼皮皮带,一屁股砸进真皮沙发里。“噗”
的一声闷响,沙发弹簧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深陷的弧度里仿佛能吞下一整个成年人。
他跷起二郎腿,皮鞋跟在地板上敲出散漫的节奏,目光像扫描仪似的在她脸上转了两圈:“听说苏律师最近在查顾氏集团的跨境走私案?”
苏蘅抿了口咖啡,沉默,不置可否。
钱东点了一杯美式,盯着苏蘅看了良久。
“钱特助,我们说重点,你今天约我见面,应该不只是来问我是不是在查顾氏集团的跨境走私案吧?”苏蘅没有时间和一个陌生人耗着。
钱东低笑出声,他慢条斯理地拉开公文包拉链,深棕色牛皮袋边缘泛着被反复摩挲的毛边。苏蘅看着他将袋子倒扣在桌上一叠照片和文件哗啦啦散开来。最上面那张边角微卷的拍立得里,穿白大褂的年轻男人正对着镜头笑,胸前的铭牌映着
“顾氏生物研究所”
的烫金字样。
钱东把照片和资料慢慢摊开,苏蘅看到了两张最熟悉的脸庞,她的呼吸在喉间卡了半秒。下巴的颤抖像被按了慢放键,先是唇角成直线,再是鼻翼微微翕动,最后连带着眼眶都浮起一层水汽。
“看来。”
钱东啜了口美式,黑咖啡的苦涩漫上他眼底,“苏律师对这些都认识。”
“这些你都是哪里弄来的?”苏蘅厉声问道。
“先不要管我从哪里弄来的,建议苏律师好好看看这资料里面的内容。”钱东歪着头,脸上带着沾沾自喜。
苏蘅深吸一口气,指尖掀开最上面的打印纸。照片边缘泛着陈旧的黄,相纸薄脆得像一碰就碎。可上面那两个人,穿着她记忆里那件洗得发白的蓝衬衫,站在学校门口的梧桐树下,笑得眼角堆起细纹——那天是爸爸举着相机,妈妈歪着头看镜头,背景里隐约能看到
“小升初咨询处”
的红色横幅。
血液仿佛在瞬间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冻结成冰。苏蘅的手指摩挲着照片上妈妈鬓角的碎发,那是她总爱用发卡别住的一缕。小升初的那个夏天,妈妈就是这样笑着帮她背上新书包:“等你择校考试考完,爸妈就去给你买台最新的电脑。”
后来的事,每每想起就如刀绞般疼痛。那年,她在考场里演算最后一道数学题时,急救车的鸣笛声从街角消失;殡仪馆的白菊还沾着露水时,她已经在孤儿院的登记册上签下了自已的名字。
“怎么样?”
钱东的声音把她拉回现实,“这张照片,够不够让苏律师想什么?”
苏蘅猛地攥紧照片,她抬起头,眼底的红血丝像蛛网蔓延开来,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你想干什么?”
“苏律师,你知道你父母的车祸是怎么发生的吗?”
钱东指问着话,眼尾挑出几分淬了冰的挑衅。
苏蘅眼帘微压:“我的家事,似乎与钱特助无关。”
钱东忽然低笑出声,笑声里裹着刺骨的寒意:“苏律师误会了。不是你说给我听,是今天,我来给苏律师传递真相的。”
他顿了顿:“苏律师记性好,该还记得那破旧不堪的的蝴蝶胸针吧?”
苏蘅压下喉间的发紧:“是你派人放在我家门口的?”
“放?”
钱东挑眉,忽然前倾身l,指节重重叩在桌面,“那胸针,是从车祸现场捡回来的。”
他刻意拖长了尾音,眼神中透出凶狠的光:“而常戴那枚胸针的人——”话音顿在半空,咖啡店里一片寂静。
“是顾氏集团的老顾总。”
钱东终于吐出最后几个字,视线死死盯在苏蘅脸上,不肯放过她哪怕一丝表情变化。
苏蘅耳膜嗡嗡作响,指尖的凉意顺着血管爬向心脏,却硬是被她用最后一丝理智压成冰面般的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