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新居异兆
凌晨三点整,手机屏幕倏然亮起,惨白的光打在陈默脸上。
他猛地惊醒,心脏仿佛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黑暗中,只有手机散发着幽光,屏幕上是张从未拍过的黑白合影——背景分明是这间客厅,但布局诡异,中间是个模糊的白衣女子身影,两侧几个低头垂手的人像面容不清。
陈默指尖冰凉地去够床头柜上的烟,烟盒却空了。这是他搬进福安楼307室的第一周。这套位于城市边缘的老旧公寓租金便宜得不像话,现在他大概知道原因了。空气里总飘着淡淡的霉味和尘土气,即使白天开窗也无法彻底驱散。
他坐起身打开床头灯。昏黄灯光照亮房间,墙壁上留着上一任租客的淡淡印痕,像模糊的阴影。那面巨大的老旧试衣镜正对着床,此刻被黑暗笼罩,只能看到模糊轮廓。
手机屏幕暗了下去。他松了口气,试图将恐惧咽下去。自由摄影师的工作昼夜颠倒,神经衰弱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就在这时——
咔哒。
一声极轻微的脆响,在万籁俱寂的凌晨清晰得骇人。
陈默浑身一僵,目光猛地钉在镜子上。声音像是从镜子方向传来的。
他屏住呼吸,心脏在胸腔里沉重撞击。黑暗中一切似乎恢复死寂,只有老式冰箱突然启动的微弱嗡鸣。
也许听错了。他试图安慰自己,但身体无法放松。
突然,一阵细微的、仿佛指甲刮过玻璃的声响从镜子那边断断续续传来。
滋啦……滋啦……
陈默后颈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猛地扭过头,死死盯住镜子。黑暗中,镜面像一片深不见底的墨黑。
刮擦声停止了。他深吸一口气,赤脚踩上冰冷地板,一步步走向镜子。老旧的木地板发出轻微呻吟,在这寂静中被放大得惊心。
他在镜前半米处停住,能看到自己模糊而紧张的倒影。伸出手,指尖颤抖地想要触碰冰凉镜面——
嗡——
床头柜上,手机屏幕再次毫无征兆亮起,光芒刺眼。
陈默猛地回头。手机屏幕上依旧是那张诡异合影,但中间那个白衣女子的身影似乎向前凸出一点,离镜头更近了。那双低垂的眼,仿佛下一秒就要抬起来。
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他冲回床边抓起手机,手指颤抖着想关机。屏幕却像失灵了一样疯狂闪烁,那张合影和正常界面交替出现,最后彻底定格在阴森照片上。照片背景中,307室客厅角落的老式试衣镜里,似乎多了一个模糊的、正在靠近的人影轮廓。
啪!床头灯突然熄灭。房间彻底陷入黑暗,只有手机屏幕散发着唯一光源,映照着陈默惨白的脸。他听到自己的牙齿在打颤。
熟悉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刮擦声再次响起。滋啦……滋啦……这一次声音持续不断,带着令人头皮发麻的执拗,清晰地从镜子深处传来。
第一缕晨光透过窗帘缝隙挤进来时,诡异声响和手机合影悄然退去。陈默瘫坐在地板上,背靠着床,眼眶深陷,整夜未合眼。
天亮后,他仔细检查镜子。镜面冰凉光滑,边框木质雕花虽然繁复破损,积着旧灰,但严丝合缝。检查手机,重启多次,运行流畅,相册里干干净净。
肯定是工作太累,神经衰弱了。中午来看他的女友林婉摸了摸他的额头说道。她是儿科护士,语气带着务实,这老房子氛围是有点压抑,要不我跟同事换个班,今晚陪你
陈默张了张嘴,最终把话咽了回去,只是点头。
送走林婉,陈默整理前几天拍摄的素材。将照片导入电脑放大检查时,后背再次窜起一股凉气——好几张客厅角落照片里,镜子所在区域光线异常浑浊。其中一张镜面边缘有个极其模糊、难以辨认的白色污迹,像一张被抹掉的人脸。
黄昏时分,陈默决定出门买烟。楼道声控灯坏了,忽明忽灭。在一楼信箱旁,他遇到了管理员张伯。老人正眯着眼慢吞吞分发报纸。
小陈啊,搬进来还习惯吧张伯头也不抬,声音沙哑。
还……还行。陈默压低声音,张伯,这楼……以前没出过什么事吧
张伯手停顿了一下,抬起浑浊眼睛瞥他一眼,眼神复杂难辨。楼老了,哪能没点故事。他含糊嘟囔,住得踏实就行,别瞎打听。
陈默注意到307信箱锁孔里塞着一小角白色纸张。他心中一动,趁张伯不注意抠了出来——是张裁剪过的老照片的一角,图像发黄模糊,但隐约能看出是许多人站在一起的合影,背景似乎是这栋老楼。照片背面用褪色墨水写着模糊数字编码和7.16字样。
陈默心跳加速,捏着小纸片像捏着滚烫的炭。
当晚林婉留宿。也许是有人在旁,陈默睡得安稳。直到——嘀嗒。极轻微的水滴声。陈默眼皮颤动。嘀嗒。又一声。清晰冰冷仿佛在卧室门外。
他猛地睁眼,发现林婉也醒了,正睁大眼睛看着他,眼神惊惧。默默,你……你也听到了
嘀嗒。声音再次响起,像是从客厅传来,带着湿漉漉的、令人不适的粘稠感。
陈默打开床头灯,抓起金属笔筒当武器,示意林婉待在床上。他赤脚踩地板,一步步挪向卧室门。
客厅一片黑暗寂静。他打开灯。灯光亮起瞬间,似乎看到镜子前有个模糊佝偻黑影一闪而过,消融在镜面深黑里。
幻觉!他告诉自己。然而下一秒目光凝固在地板上——从卫生间门口一直到试衣镜前,断断续续印着一串湿漉漉的小脚印。
林婉跟出来看到脚印,倒吸一口冷气捂住嘴。
放在客厅茶几充电的林婉手机屏幕突然亮起。没有来电没有通知。屏幕上显示实时拍摄的诡异画面——视角极低,像是有人蹲在客厅角落透过缝隙拍摄。画面里是陈默和林婉惊恐失措的脸,以及他们身后镜面上清晰映照出的——一个穿着湿透灰布衣裳、长发遮面、低垂着头的白衣女人,正静静地站在他们身后。
手机冷光映着两人瞬间失去血色的脸。那串湿漉漉的脚印尽头消失在冰冷镜面前。
第二章:深陷诡影
陈默试图将遭遇归结于幻觉。他刻意将手机放远,甚至下载屏蔽凌晨三点通知的应用程序。白天的307室看似寻常,唯有那面试衣镜透着冷冽浑浊。
但异常以更刁钻方式侵蚀日常。手机每晚三点准时亮起。屏幕上黑白合影日益清晰,影伶每次出现都更逼近一步。陈默能看清她白衣质地如潮湿麻布,低垂发丝间隐约露出苍白下巴。
家中物品静默位移。早晨醒来书桌剪刀总是刀尖朝外;并排拖鞋总变成一正一反;冲洗照片角落虚影轮廓逐渐清晰,竟与手机合影里影伶身旁垂手人像骇人相似。
镜子成为恐惧焦点。陈默避免对视,但余光总捕捉异样。有时经过瞥见镜中自己动作慢半拍,表情凝固僵硬瞬间。最让他头皮炸裂的一次,他正对镜子旁墙壁检查照片,眼角余光清晰看到——镜中他没有低头看照片,而是直勾勾侧头盯着现实中的他,嘴唇无声翕动:来。
陈默猛扭直视镜子,镜中影像却已恢复正常,只是脸色苍白眼神惊惧。
林婉周末前来探望,听完叙述后握着他的手:这房子不对劲!你最近精神太紧张了。她能感觉他指尖冰凉颤抖。
陈默没争辩,只是用力回握。
当晚林婉留宿。凌晨三点,两部手机同时亮起。幽白光照亮卧室一角。林婉被惊醒困惑地摸向手机。
屏幕上陈默沉睡特写。双目紧闭眉头微蹙。照片角落一只毫无血色成年人苍白手掌正搭在他肩膀上,五指纤细指甲缝里嵌着深色污迹。
林婉呼吸屏住,短促惊叫噎在喉咙。她猛坐起看向陈默肩膀——空空如也。手机图像清晰得令人窒息。
理性主义被砸碎,取而代之是毛骨悚然冰凉顺脊椎爬升。……报警,或者找物业!声音颤音紧紧抓着陈默胳膊。
第二天陈默找到物业。工作人员听着描述脸上程式化微笑眼神敷衍:先生老房子线路老化偶尔异常正常。监控真不巧最近检修升级看不了。
孤立无援感如潮水涌来。陈默在冷清灵异论坛匿名发帖描述经历。很快ID探灵小刘回复:哥们福安楼城西那个老筒子楼邪乎得很早年传闻不少。私信发来关键词:双胞胎献祭、镜像实验、总也填不上的地下室。信息支离破碎像冰冷碎冰砸进心底。
恐惧好奇交织驱使陈默行动。经过一楼信箱瞥见307信箱鬼使神差伸手摸索——指尖触到硬硬边缘粗糙小纸片。
飞快抽出是裁剪过老式黑白照片一角。小女孩局部面容约七八岁眼睛大而空洞直瞪镜头嘴角向下撇着带着与年龄不符哀怨。背面钢笔写模糊日期:1983.7.16名字:小雅。
心跳再次失控。1983年7月16日猛想起前几天找到写着7.16纸片!
攥着照片残角冲回307室翻出纸片放在一起——日期完全一致。名字小雅像冰冷针刺入记忆。
目光无意扫过用旧床单罩起镜子——寒意瞬间席卷全身。床单靠近镜子顶部位置不知何时清晰凸出小小类似于孩子拳头抵按轮廓。
仿佛看不见孩子正站镜子前用手隔床单无声抵镜面。
陈默猛后退撞到椅子发出刺耳摩擦声死死盯着凸起呼吸急促。几分钟后凸起缓缓平复仿佛从未存在。
但陈默知道它存在过。东西在示威或传递信息。
接下来几天与镜中影像不同步现象愈发频繁明显。抬手镜中手臂延迟半秒;眨眼镜中眼睛保持睁开;有次对镜子皱眉镜中他却缓缓露出完全陌生讥讽冷笑。
手机收到新照片——几秒短视频。一段显示镜中陈默在房间走动翻看书;另一段镜中他试图用手掌推镜面仿佛想从里面出来!
现实中物品移位更频繁夸张。下班回家发现椅子挪到房间正中;厨房刀具整齐摆客厅地板围成诡异圆圈。常感觉有人身后经过带起冰冷微风伴极低电流杂音般絮语。
录音笔记录睡眠声音回放时除了自己不安鼾声寂静片段里清晰听到另一个极轻微女人哼唱声调子古怪重复像古老摇篮曲却又阴森。
林婉再次留宿那晚成为压垮骆驼最后一根稻草。
深夜林婉被细微持续摩擦声惊醒。睁开眼发现陈默不在床上。
心揪紧。摩擦声似乎来自客厅。
壮胆悄悄下床赤脚走到虚掩卧室门边窥视。
客厅只开昏暗壁灯。陈默背对她闭眼直挺挺站试衣镜前。右手前伸指尖轻轻反复触摸冰凉镜面。
更让林婉血液冻结是——镜子里映出陈默没有闭眼!眼睛睁得极大瞳孔黑得深不见底正一眨不眨带着冰冷好奇凝视现实中被催眠般陈默。镜中他右手也前伸指尖与现实陈默指尖隔玻璃完全相对严丝合缝。
然后林婉看到镜中陈默嘴角极其缓慢向上扯动露出绝对不属于陈默的、充满诡异满足感微笑。
啊——!!!林婉尖叫划破夜寂静。
陈默猛震像从梦游惊醒触电般缩回手茫然回头看着脸色惨白浑身发抖林婉。婉婉怎么了我……我怎么在这里
林婉惊恐指他又指镜子。镜中影像恢复正常陈默一脸困惑疲惫。
你……刚才在干什么!镜子里你……它在笑!它在对你笑!语无伦次眼泪夺眶而出。
陈默试图解释安抚但所有语言在恐怖面前苍白无力。林婉看着他眼神充满前所未有恐惧陌生感。
陈默说实话!到底怎么了房子到底怎么了!是不是惹上不干净东西!歇斯底里喊,我们走!现在就走!离开!求你!
但陈默犹豫了。合同违约金尚未结清摄影尾款……现实压力像枷锁。更重要混合恐惧病态好奇无形吸引把他牢牢钉在这屋子。隐隐觉得不弄清影伶小雅执念即便逃到天涯海角也无法真正摆脱。
犹豫沉默在林婉看来简直不可理喻疯狂。
激烈争吵爆发。恐惧担忧委屈无力感转化为愤怒指责绝望质问。
最终林婉哭着收拾东西摔门而去。临走前看着陈默眼神绝望一丝不易察觉恐惧:陈默变得好陌生……好自为之!
门砰一声关上。空荡307室只剩下陈默和那面静静立在客厅吞噬光线镜子。
被彻底孤立。精神濒临崩溃。耳边似乎又响起若有若无女人哼唱声镜面指尖刮擦细微声响。
第三章:窥探秘辛
陈默蜷缩客厅角落背后冰冷粗糙墙面。林婉变得好陌生像冰锥反复刺凿神经。空气中弥漫难以言喻陈旧纸张腐殖质混合气味比以往更浓烈仿佛屋子正从内部腐烂。黑暗不纯粹镜子昏暗中泛着油腻吸收光线微光像巨大凝固污迹。
被彻底遗弃在这个茧房般空间唯一陪伴来自无形存在。恐惧尖刺磨钝取而代之更深沉粘稠绝望病态好奇。必须知道真相即便真相吞噬他。
颤抖手将之前找到所有碎片摊开地板:写着1983.7.16泛黄纸片、照片残角眼神空洞小雅、储物间铁盒找到日记残页表情僵硬全家福。手机亮着小刘早些时间发来信息碎片关于福安楼地基下祭祀坑镜像实验禁忌。
像拼凑被恶意打散噩梦图景强迫集中精神。日记残页潦草断续字句最关键线索:
……7月16日。‘镜像’稳定性依旧不足。小静反应比小雅剧烈得多出现排斥现象……到底是不是正确方向……
……小雅似乎越来越适应甚至开始主动靠近镜面。但小静……小静看镜子眼神让我害怕。老林说必经过程但……
……失败了。彻底失败。小静不见了!镜子里只剩下小雅但那种眼神……那不是小雅!到底复制什么出来!老林疯了把一切归咎镜子……说要毁了它……
……镜子还在那里。小雅()偶尔会出现对着我笑那笑容……每晚都做噩梦。老林把自己和镜子锁房间里……听见在里面哭还有……刮擦声。很大刮擦声……
目光猛投向全家福。背景307室中年夫妇面前一对双胞胎女孩——小雅小静。两个女孩穿一样连衣裙梳一样羊角辫但细看右边女孩(根据背面模糊标注可能小静)眼神更加空洞嘴角向下撇着带着与年龄不符哀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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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事实逐渐浮出:1983年这里进行可怕关于镜像复制禁忌实验对象双胞胎女孩小雅小静。实验失败了小静失踪(很可能拖入镜中世界)小雅被某种东西替代侵蚀。那个影伶主要通过镜子电子设备显现白衣女子究竟失败实验产生可怖产物惨死小静怨灵被复制扭曲后小雅
手机嗡嗡震动惊醒冰冷推论。小刘发来信息字里行间透着前所未有焦急恐惧:
默哥!查到更多!福安楼以前私人研究所牵头人姓林好像说那个‘老林’!当时进行意识投射镜像稳固疯狂研究据说想通过镜子当媒介‘备份’‘转移’意识……但出大事死人好像小女孩……资料都被销毁但传闻说核心实验装置一直没被真正拆除就藏楼体结构里!找到那面镜子……默哥可能不只一面镜子!可能……一道门或者接收器!
还有张伯!那个管理员!以前好像研究所勤杂工事情发生后才接手管理栋楼!肯定知道内情!默哥小心点感觉潭水太深……好像……被什么东西盯上家电脑昨晚自己亮屏全雪花点小女孩哭声……得先躲几天……
信息到此戛然而止。无论陈默如何追问都没有回复。不祥预感攫住——小刘可能出事因深入调查。
都和那镜子有关……张伯含糊警告此刻像丧钟回荡。必须找到张伯!
跌跌撞撞冲下楼。管理室门虚掩透出昏黄光线浓烈廉价白酒气味。张伯瘫坐旧藤椅里眼神浑浊脚边倒空酒瓶。似乎一夜之间又苍老许多脸上皱纹深像刀刻。
张伯!声音干涩嘶哑,小雅小静!1983年7月16日!那面镜子!到底知道什么!告诉我!
张伯被惊动缓缓抬头醉眼迷离看咧开比哭难看笑容口齿不清嘟囔:走……走了……都走了……疯了……没了……嘿嘿……都一样……逃不掉……
什么走了谁疯了谁没了!抓住老人干瘦肩膀几乎咆哮。
或许酒精瓦解心防或许积压多年秘密需要倾吐张伯浑浊眼睛闪过一丝清醒痛苦断断续续呢喃:……林工……疯了……把自己和镜子关一起……没了……小静那孩子……多乖啊……也没了……镜子里那个……不是……不是小雅……不是……
猛抓住陈默手腕力气大得惊人指甲几乎掐进肉里声音压得极低充满恐惧:那镜子……它饿……它要‘像’……要‘活’过来……以前住户……有的疯了胡言乱语说镜子里人要出来……有的……直接没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警察来了也查不出……都和那镜子有关!别查了……快跑……跑得越远越好……
说完最后一句像耗尽所有力气头一歪昏睡过去只剩鼾声酒气。
陈默僵在原地浑身冰冷。张伯醉话零碎却恶毒印证所有推测甚至更加可怕——那面镜子活的它会饿需要替代活人来维持自身存在或变得真实!
失魂落魄回307室。恐惧被冰冷明悟取代。想起搬进来第一天出于摄影师习惯无意中用相机对那面镜子拍张照片。因为这个吗因为捕捉影像某种联系就建立了就像实验吸引小雅小静职业行为让成为合适目标诅咒还……选择
就在这时手机突然疯狂震动起来。不是来电不是信息而自动开启视频通话请求——发起方赫然小刘账号!
手指颤抖点下接听。
屏幕亮起但出现却不小刘脸。画面剧烈晃动模糊不清像极度奔跑中拍摄。背景一片黑暗只能隐约看到似乎某种狭窄布满管道空间(福安楼传说地下室)。急促压抑喘息声听筒里传来夹杂小刘断断续续充满极致恐惧哭喊:
默哥……救……它找到我了!它跟着网线过来了!啊——别过来!不是……不是小雅!走开!!
画面猛天旋地转最后定格张极度贴近镜头惨白女孩脸庞上。不小刘!那张脸酷似全家福里小雅但五官扭曲眼睛全然漆黑没有眼白嘴角咧到非人角度正对镜头露出贪婪冰冷微笑。
然后屏幕被大片浓稠暗红色液体(血吗)彻底覆盖伴随声尖锐到极致非人惨叫某种类似玻璃被剧烈刮擦刺耳噪音。
视频通话骤然中断。
手机从无力手中滑落砸地板屏幕碎裂如同最后一道心理防线。
小刘……因为提供帮助被它顺着网络追踪到了被它……杀害了或者更糟——被它附身了
现在它不再仅仅局限于这间屋子。小刘成了新传播节点新威胁。
缓缓抬起头目光绝望投向那面镜子。镜面此刻异常平静清晰映照出苍白憔悴濒临崩溃脸庞。
但下一秒镜中他没有跟随呼吸节奏。镜中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抬起手指竖苍白嘴唇前做出嘘手势。嘴角同时向上弯起勾勒出与视频里那个小雅如出一辙冰冷诡异微笑。
真正陈默感到寒意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
斗争失败了。调查引来更糟结果。逃跑已经失去意义。
它不会放过他。小刘遭遇就是明证。
必须直面它。
不是它死。
就亡。
或者……变得和它一样。
第四章:镜界侵蚀
陈默盯着那面被旧床单罩住的镜子,床单顶部那个小小的、拳头般的凸起轮廓已经消失,但恐惧像一张无形的网,收得更紧。他不能再坐以待毙,调查必须继续,但那面镜子仿佛一个无声的威胁,让他不敢轻易触碰。
罩着镜子的旧床单,在某天清晨无声无息地滑落在地,像被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扯下。陈默发现时,心脏几乎跳出胸腔。那面镜子毫无遮挡地立在客厅,镜面似乎比以往更加清晰,却也更显冰冷,映照出的房间色调莫名变得冷冽,仿佛透过一层薄薄的寒雾观看现实。
异常现象开始以更刁钻、更频繁的方式侵蚀他的日常。手机每晚凌晨三点准时亮起,如同一个阴魂不散的闹钟。屏幕上的黑白合影日益清晰,影伶的身影不再模糊,每一次出现都似乎更逼近镜头一步。陈默甚至能看清她白衣的质地像是某种潮湿的麻布,低垂的发丝间,隐约露出小半截苍白得毫无血色的下巴。
家中的物品开始上演静默的位移。早晨醒来,书桌上的剪刀总是刀尖朝外;并排放在床边的拖鞋,总会变成一正一反;他冲洗出来的照片,角落里那个原本淡淡的虚影,轮廓逐渐清晰,竟与手机照片里影伶身旁的一个垂手人像有几分骇人的相似。
那面镜子成了所有恐惧的焦点。陈默开始避免与它对视,但余光总能捕捉到异样。有时他快步经过,瞥见镜中的自己动作似乎慢了半拍,表情凝固在一个僵硬的、不属于他的瞬间。最让他头皮炸裂的一次,他正对着镜子旁的墙壁检查照片,眼角的余光清晰地看到——镜中的他并没有低头看手里的照片,而是正直勾勾地侧头盯着现实中的他,嘴唇无声地翕动,吐出一个冰冷的字眼:来。
陈默猛地扭头直视镜子,镜中的影像却已恢复正常,只是脸色苍白,眼神里充满了他自己都无法掩饰的惊惧。
这房子不对劲,陈默!你最近精神太紧张了。周末前来探望的林婉,听完他压抑着恐惧的叙述后,握着他的手,语气充满护士特有的务实与担忧。她能感觉到他指尖的冰凉和细微的颤抖。
陈默没再争辩,只是用力回握她的手,仿佛那是唯一的浮木。
然而,恐惧并未因白日的温情而退却。当晚林婉留宿,似乎是为了证明什么,陈默没有将手机拿开。
凌晨三点,两部手机屏幕同时亮起。
幽白的光照亮了卧室一角。陈默的心脏骤停一拍。林婉也被光线惊醒,困惑地摸向自己那部亮起的手机。
屏幕上,是一张陈默沉睡的特写。他双目紧闭,眉头微蹙,似乎正陷入不安的梦乡。然而,照片的角落,一只毫无血色的、属于成年人的苍白手掌,正轻轻地搭在他的肩膀上,五指纤细,指甲缝里似乎嵌着深色的、像是泥垢又像是干涸血渍的污迹。
林婉的呼吸瞬间屏住,一声短促的惊叫噎在喉咙里。她猛地坐起,惊恐地看向身旁的陈默——他的肩膀上空空如也,只有睡衣的布料。
但手机屏幕上的图像清晰得令人窒息。
她的理性主义在这一刻被砸得粉碎,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毛骨悚然的冰凉,顺着脊椎急速爬升。她手指颤抖着想关掉屏幕,手机却像是被冻结了一般,毫无反应,那张恐怖的照片持续显示着,足足过了近一分钟,屏幕才倏地暗下。
……报警,或者找物业!林婉的声音带着无法控制的颤音,紧紧抓着陈默的胳膊。
第二天,陈默找到了物业。工作人员听着他的描述,脸上挂着程式化的微笑,眼神里却是不加掩饰的敷衍:先生,老房子线路老化,偶尔有点异常很正常的。您说的监控啊,真不巧,咱们这栋楼的楼道监控最近正在检修升级呢,看不了。
孤立无援的感觉像潮水般涌来。陈默在网上一个冷清的灵异论坛匿名发帖,描述了部分经历。很快,一个ID叫探灵小刘的人回复了他。
哥们,你说的福安楼是不是城西那个老筒子楼那地方邪乎得很,早年传闻不少。小刘私信他,发来几个模糊的关键词:双胞胎献祭、镜像实验、总也填不上的地下室。信息支离破碎,却像一块块冰冷的碎冰,砸进陈默的心底。
恐惧和好奇交织,驱使着陈默的行动。他经过一楼信箱时,又瞥见了307信箱。鬼使神差地,他再次伸手进去摸索——这次,指尖触到了一张硬硬的、边缘粗糙的小纸片。
他飞快地抽出来,是一张被裁剪过的老式黑白照片的一角。上面是一个小女孩的局部面容,约莫七八岁,眼睛大而空洞,直瞪着镜头,嘴角却向下撇着,带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哀怨。照片背面,用钢笔写着一个模糊的日期:1983.7.16,以及一个名字:小雅。
陈默的心跳再次失控。1983年7月16日他猛地想起前几天找到的那张写着7.16的纸片!
他攥着这照片残角,像是攥着一块烧红的炭,冲回307室。他从抽屉里翻出之前发现的那张写着7.16的泛黄纸片,将两者放在一起。
日期完全一致。
而那个名字,小雅,像一根冰冷的针,刺入他的记忆。他隐约觉得有些熟悉,却一时想不起在哪里听过。
就在这时,他的目光无意间扫过那面被他用旧床单罩起来的镜子。
一股寒意瞬间席卷全身——床单靠近镜子顶部的位置,不知何时,清晰地凸出了一个小小的、类似于孩子拳头抵按出来的轮廓。
仿佛有一个看不见的孩子,正站在镜子前,用手隔着床单,无声地抵着镜面。
也抵着陈默最后一道脆弱的心理防线。
陈默猛地后退一步,撞到了身后的椅子,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他死死盯着那块凸起,呼吸变得急促。几分钟后,那凸起缓缓平复,仿佛从未存在过。
但陈默知道,它存在过。那个东西在向他示威,或者……传递某种信息。
接下来的几天,陈默发现自己与镜中影像的不同步现象愈发频繁和明显。他抬手,镜中的手臂会延迟半秒才抬起;他眨眼,镜中的眼睛可能保持睁开;甚至有一次,他对着镜子皱眉,镜中的他却缓缓露出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带着讥讽的冷笑。
更可怕的是,手机开始收到新的照片——不再是静态的合影,而是几秒钟的短视频。一段视频里,显示镜中的陈默正在他的房间里走动,翻看他书架上的书;另一段里,镜中的他甚至试图用手掌推开镜面,仿佛想要从里面出来!
现实中的物品移位现象也更加频繁和夸张。有时下班回家,会发现椅子被挪到了房间正中央;或者厨房的刀具整整齐齐地摆放在客厅的地板上,围成一个诡异的圆圈。他常常感觉有人从他身后经过,带起一阵冰冷的微风,伴有极低的、仿佛电流杂音般的絮语,仔细去听却又消失不见。
他尝试用录音笔记录睡眠时的声音。回放时,除了自己不安的鼾声,在一片寂静的片段里,他清晰地听到了另一个极轻微的女人哼唱声,调子古怪而重复,像是某种古老的摇篮曲,却又透着说不出的阴森。
林婉再次留宿的那晚,成为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深夜,林婉被一阵细微的、持续的摩擦声惊醒。她睁开眼,发现身旁的陈默不在床上。
她的心一下子揪紧了。摩擦声似乎来自客厅。
她壮着胆子,悄悄下床,赤脚走到虚掩的卧室门边,向外窥视。
客厅只开了一盏昏暗的壁灯。陈默背对着她,闭着眼,直挺挺地站在那面试衣镜前。他的右手向前伸着,指尖正轻轻地、反复地触摸着冰凉的镜面。
而更让林婉血液冻结的是——镜子里映出的陈默并没有闭眼!
镜中的那个他眼睛睁得极大,瞳孔黑得深不见底,正一眨不眨地、带着一种冰冷的好奇凝视着现实中被催眠般的陈默。更可怕的是,镜中他的右手也向前伸着,指尖与现实中陈默的指尖隔着玻璃完全相对,严丝合缝。
然后,林婉看到,镜中的陈默,嘴角极其缓慢地向上扯动,露出了一个绝对不属于陈默的、充满诡异满足感的微笑。
啊——!!!
林婉的尖叫划破了夜的寂静。
陈默猛地一震,像是从梦游中被惊醒,触电般缩回手,茫然地回头看着脸色惨白、浑身发抖的林婉。婉婉怎么了我……我怎么在这里
林婉惊恐地指着他,又指指镜子。镜中的影像已经恢复正常,陈默一脸困惑和疲惫,映照着现实。
你……你刚才在干什么!镜子里的你……它在笑!它在对着你笑!林婉语无伦次,眼泪夺眶而出。
陈默试图解释,试图安抚,但所有的语言在如此确凿的恐怖面前都苍白无力。林婉看着他,眼神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恐惧和陌生感。她无法理解,也无法再相信这只是压力过大或幻觉。
陈默,你告诉我实话!你到底怎么了这房子到底怎么了!你是不是惹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她歇斯底里地喊道,我们走!现在就走!离开这!我求你!
但陈默却犹豫了。合同、违约金、尚未结清的摄影尾款……这些现实的压力像枷锁一样捆着他。更重要的是,一种混合着极度恐惧和病态好奇的无形吸引,把他牢牢钉在这间屋子里。他隐隐觉得,如果不弄清楚影伶和小雅的执念,即便他逃到天涯海角,恐怕也无法真正摆脱。
他的犹豫和沉默,在林婉看来简直是不可理喻的疯狂。
激烈的争吵爆发了。恐惧、担忧、委屈、无力感在这一刻全部转化为愤怒的指责和绝望的质问。
最终,林婉哭着收拾了自己的东西,摔门而去。临走前,她看着陈默,眼神里充满了绝望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陈默,你变得好陌生……你好自为之!
门砰的一声关上。
空荡荡的307室里,只剩下陈默一个人,和那面静静立在客厅、吞噬着光线的镜子。
他被彻底孤立了。精神在这一刻濒临崩溃的边缘。耳边似乎又响起了那若有若无的女人哼唱声,还有镜面被指尖刮擦的细微声响。
第五章:绝望溯源
陈默蜷缩在客厅角落,背后是冰冷粗糙的墙面。林婉摔门而去时那句你变得好陌生像一把冰锥,反复刺凿着他的神经。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陈旧纸张和腐殖质混合的气味,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浓烈,仿佛这间屋子正在从内部加速腐烂。黑暗并不纯粹,那面镜子在昏暗中泛着一种油腻的、吸收光线的微光,像一块巨大的、凝固的污迹。
他被彻底遗弃在这个茧房般的空间里,唯一的陪伴来自那个无形的存在。恐惧的尖刺已然磨钝,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沉、更粘稠的绝望与病态的好奇。他必须知道真相,即便那真相会吞噬他。
他颤抖着手,将之前找到的所有碎片摊开在地板上:那张写着1983.7.16的泛黄纸片、照片残角上眼神空洞的小雅、从储物间铁盒里找到的日记残页和那张表情僵硬的全家福。手机屏幕亮着,是小刘早些时候发来的最后几条信息碎片,关于福安楼地基下的祭祀坑和镜像实验的禁忌。
像拼凑一幅被恶意打散的噩梦图景,他强迫自己集中精神。日记残页上潦草、断续的字句是最关键的线索:
……7月16日。‘镜像’稳定性依旧不足。小静的反应比小雅剧烈得多,出现了排斥现象……这到底是不是正确的方向……
……小雅似乎越来越适应了,甚至开始主动靠近镜面。但小静……小静看镜子的眼神让我害怕。老林说这是必经的过程,但……
……失败了。彻底的失败。小静不见了!镜子里只剩下小雅,但那种眼神……那不是小雅!我们到底复制了什么出来!老林疯了,他把一切都归咎于镜子……他说要毁了它……
……镜子还在那里。小雅()偶尔会出现,对着我笑,那笑容……我每晚都做噩梦。老林把自己和镜子锁在了房间里……我听见他在里面哭,还有……刮擦声。很大的刮擦声……
陈默的目光猛地投向那张全家福。背景是307室,一对中年夫妇,和他们面前的一对双胞胎女孩——小雅和小静。两个女孩穿着一样的连衣裙,梳着一样的羊角辫,但细看之下,右边女孩(根据照片背面模糊标注,可能是小静)的眼神更加空洞,嘴角向下撇着,带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哀怨。
一个冰冷的事实逐渐浮出水面:1983年,这里曾进行过一场可怕的、关于镜像或复制的禁忌实验,对象是这对双胞胎女孩小雅和小静。实验失败了,小静失踪(很可能被拖入了镜中世界),而小雅则被某种东西替代或侵蚀了。
那个影伶,那个主要通过镜子和电子设备显现的白衣女子,究竟是失败实验产生的可怖产物,是惨死小静的怨灵,还是被复制或扭曲后的小雅
手机嗡嗡震动,将他从冰冷的推论中惊醒。是小刘发来的信息,字里行间透着前所未有的焦急和恐惧:
默哥!我查到更多!福安楼以前是个私人研究所,牵头人姓林,好像就是你说的那个‘老林’!他们当时在进行一种意识投射和镜像稳固的疯狂研究,据说想通过镜子当媒介‘备份’或‘转移’意识……但出了大事,死了人,好像是个小女孩……资料都被销毁了,但传闻说核心的实验装置一直没被真正拆除,就藏在楼体结构里!你找到的那面镜子……默哥,那可能不只是一面镜子!它可能是……一道门,或者一个接收器!
还有,张伯!那个管理员!他以前好像是研究所的勤杂工,事情发生后才接手管理这栋楼的!他肯定知道内情!默哥,你小心点,我感觉这潭水太深了……我好像……我好像被什么东西盯上了,我家电脑昨晚自己亮屏,全是雪花点和一个小女孩的哭声……我得先躲几天……
信息到此戛然而止。无论陈默如何追问,都没有再得到回复。一种不祥的预感攫住了他——小刘可能出事了,因为他的深入调查。
都和那镜子有关……
张伯之前含糊的警告此刻像丧钟般在他脑海里回荡。他必须找到张伯!
陈默跌跌撞撞地冲下楼。管理室的门虚掩着,里面透出昏黄的光线和一股浓烈的廉价白酒气味。张伯瘫坐在旧藤椅里,眼神浑浊,脚边倒着一个空酒瓶。他似乎一夜之间又苍老了许多,脸上的皱纹深得像刀刻一般。
张伯!陈默的声音干涩嘶哑,小雅和小静!1983年7月16日!那面镜子!你到底知道什么!告诉我!
张伯被惊动,缓缓抬起头,醉眼迷离地看着陈默,咧开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口齿不清地嘟囔:走……走了……都走了……疯了……没了……嘿嘿……都一样……逃不掉……
什么走了谁疯了谁没了!陈默抓住老人干瘦的肩膀,几乎是在咆哮。
或许是酒精瓦解了心防,或许是积压多年的秘密需要倾吐,张伯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清醒的痛苦,他断断续续地呢喃:……林工……他疯了……把自己和镜子关一起……没了……小静那孩子……多乖啊……也没了……镜子里那个……不是……不是小雅……不是……
他猛地抓住陈默的手腕,力气大得惊人,指甲几乎掐进陈默的肉里,声音压得极低,充满了恐惧:那镜子……它饿……它要‘像’……要‘活’过来……以前的住户……有的疯了,胡言乱语,说镜子里的人要出来……有的……直接就没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警察来了也查不出……都和那镜子有关!你别查了……快跑……跑得越远越好……
说完最后一句,他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头一歪,昏睡过去,只剩下鼾声和酒气。
陈默僵在原地,浑身冰冷。张伯的醉话,零碎却恶毒地印证了他的所有推测,甚至更加可怕——那面镜子是活的,它会饿,它需要替代活人来维持自身的存在或变得真实!
他失魂落魄地回到307室。恐惧已被一种冰冷的明悟取代。他想起自己搬进来的第一天,出于摄影师的习惯,曾无意中用相机对着那面镜子拍了一张照片。是因为这个吗因为他捕捉了它的影像,某种联系就被建立了就像实验吸引了小雅和小静,他的职业和行为,让他成为了一个合适的目标这是一种诅咒,还是一个……选择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突然疯狂震动起来。不是来电,也不是信息,而是一个自动开启的视频通话请求——发起方,赫然是小刘的账号!
陈默手指颤抖地点下接听。
屏幕亮起,但出现的却不是小刘的脸。画面剧烈晃动,模糊不清,像是在极度奔跑中拍摄的。背景一片黑暗,只能隐约看到似乎是某种狭窄的、布满管道的空间(福安楼传说中的地下室)。急促、压抑的喘息声从听筒里传来,夹杂着小刘断断续续、充满极致恐惧的哭喊:
默哥……救……它找到我了!它跟着网线过来了!啊——别过来!你不是……你不是小雅!走开!!
画面猛地天旋地转,最后定格在一张极度贴近镜头的、惨白的女孩脸庞上。那不是小刘!那张脸,酷似全家福里的小雅,但五官扭曲,眼睛是全然的漆黑,没有眼白,嘴角咧到一个非人的角度,正对着镜头露出一个贪婪的、冰冷的微笑。
然后,屏幕被一大片浓稠的、暗红色的液体(是血吗)彻底覆盖,伴随着一声尖锐到极致的、非人的惨叫,以及……某种类似玻璃被剧烈刮擦的刺耳噪音。
视频通话骤然中断。
手机从陈默无力的手中滑落,砸在地板上,屏幕碎裂,如同他最后一道心理防线。
小刘……因为他提供的帮助,被它顺着网络追踪到了被它……杀害了或者更糟——被它附身了
现在的它,不再仅仅局限于这间屋子了。小刘成了一个新的传播节点,一个新的威胁。
陈默缓缓抬起头,目光绝望地投向那面镜子。镜面此刻异常平静,清晰地映照出他苍白、憔悴、濒临崩溃的脸庞。
但下一秒,镜中的他并没有跟随他呼吸的节奏。镜中的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抬起手指,竖在苍白的嘴唇前,做出了一个嘘的手势。嘴角,同时向上弯起,勾勒出与视频里那个小雅如出一辙的、冰冷诡异的微笑。
真正的陈默,感到一股寒意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
斗争失败了。调查引来了更糟的结果。逃跑已经失去了意义。
它不会放过他。小刘的遭遇就是明证。
他必须直面它。
不是它死。
就是他亡。
或者……变得和它一样。
第六章:终末回响
凌晨两点五十分。
福安楼307室寂静如墓。
空气粘稠冰冷,弥漫着浓郁的陈旧纸张和腐殖质的混合气味,仿佛这间屋子正在从内部加速腐烂。唯一的光源来自陈默手中紧握的手机屏幕,以及那面在昏暗中泛着油腻的、吸收光线微光的试衣镜,它像一块巨大的、凝固的污迹,矗立在客厅中央。
陈默站在镜子前,面色惨白如纸,眼眶深陷,但瞳孔里燃烧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决绝。他被彻底遗弃在这个茧房般的空间里,唯一的陪伴来自那个无形的存在。恐惧的尖刺已然磨钝,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沉、更粘稠的绝望与病态的好奇。他必须知道真相,即便那真相会吞噬他。
脚边地板上,散落着所有他搜集到的碎片:那张写着1983.7.16的泛黄纸片、照片残角上眼神空洞的小雅、从储物间铁盒里找到的日记残页和那张表情僵硬的全家福。小刘最后发来的、关于镜像实验和祭祀坑的信息碎片,像最后的咒语,烙印在他脑海里。
他的计划简单而疯狂——源于日记残页上一段模糊的记载和某种直觉的驱使。他要用自己的血,在这镜面上画下那些在日记边缘发现的、含义不明的扭曲符号,并在凌晨三点整,同时用重物击碎镜面。这不是道术,更像是一种绝望的等价交换,一种试图强行关闭通道的同归于尽。
滋滋……哒……
头顶的老旧灯管开始疯狂闪烁,明灭不定,将房间切割成一段段跳跃的、失真的恐怖片片段。墙壁内部传来细微而密集的刮擦声,仿佛有无数指甲正在奋力刨抓。
陈默深吸一口气,用颤抖的手拿起旁边桌上那把锈迹斑斑的沉重扳手——这是他在楼下废弃自行车棚里找到的唯一称手的武器。另一只手,则紧握着一块尖锐的碎玻璃,刃口对准了自己的掌心。
两点五十八分。
手机屏幕突然自动亮起,不再是之前的黑白合影,而是一个实时拍摄的诡异画面——视角仿佛来自镜子深处,清晰地映照出陈默自己站在镜前、举起碎玻璃准备划破手掌的背影。而在他的背影之后,镜子的倒影里,一个穿着湿透灰布衣裳、长发遮面的白衣女人——影伶,正静静地、一动不动地站立着,她的双手,正虚拟地、轻柔地搭在镜中陈默影像的肩膀上,脸庞贴得极近,几乎要嵌入他的后颈。
陈默的后颈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一股冰冷的寒意穿透骨髓。但他没有回头。
两点五十九分。
他猛地用玻璃划破手掌,剧痛传来,温热的鲜血瞬间涌出。他无视痛楚,将流血的手掌猛地按在冰冷的镜面上,然后凭借记忆,快速地、歪歪扭扭地画下那个符号。
鲜血接触到镜面的瞬间,并没有顺流而下,反而像是被贪婪地吸收了一般,迅速渗入镜面,留下暗红色的、仿佛具有生命的痕迹。整个镜面开始剧烈地波动,如同漆黑的水面。镜中的影像开始扭曲、拉长、融化。
嗡嗡嗡——
一种低频的、震耳欲聋的嗡鸣声从镜子深处传来,震得陈默牙齿发酸,五脏六腑都跟着颤抖。房间里的温度骤降,呵气成霜。
凌晨三点整!
手机屏幕上的图像定格在那最恐怖的一幕——镜中的影伶猛地抬起了头,长发向两侧散开,露出底下……一片空无一物的、混沌的黑暗!没有五官,只有无尽的虚无!
就是现在!
陈默用尽全身力气,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咆哮,双手高举那沉重的扳手,向着剧烈波动的镜面中心,猛砸下去!
砰——!!!!!
并非玻璃碎裂的清脆声响,而是一种沉闷的、如同击中腐烂皮革的可怕声音。扳手砸中的镜面并未立刻碎裂,而是向内凹陷出一个诡异的弧度,仿佛那后面不是墙壁,而是某种富有弹性的、活着的肉体!
紧接着,以砸中的点为中心,无数道漆黑的、如同血管般的裂纹瞬间在镜面上蔓延开来!裂纹中,并非空无一物,而是涌动着粘稠的、暗红色的液体,像是稀释的血,又像是某种腐败的汁液,汩汩地向外渗出,顺着光滑的镜面流淌,滴落在地板上,发出嘀嗒、嘀嗒的声响,那声音在死寂的房间里被放大得无比清晰。
同时,一阵尖锐到极致的、混合着无数女人哀嚎、孩童哭泣、玻璃刮擦的噪音,猛地从镜中爆发出来,如同实质的音波,冲击着陈默的耳膜和神经。
呃啊——!陈默痛苦地捂住耳朵,踉跄后退。
就在此时,更骇人的一幕发生了。
那布满裂纹、渗出黑血的镜面上,开始浮现出一个个模糊的、扭曲的影像。不仅仅是那个白衣的影伶,还有更多……更多曾经在这间屋子里消失或疯掉的人!他们像是被困在镜中的囚徒,面容扭曲,无声地尖叫,疯狂地拍打着镜面,使得整个镜子如同一个可怖的多层囚笼!
陈默甚至在其中看到了小刘那张惊恐万状、毫无血色的脸!
而原本影伶所在的位置,那片虚无的面孔中央,猛地撕裂开一道惨白的缝隙,像是一张疯狂大笑的嘴!
手机屏幕在这一刻骤然熄灭。
绝对的黑暗。
绝对的寂静。
只有那面镜子,在黑暗中散发着幽幽的、不祥的微光,裂纹中的黑血仍在不断渗出。
陈默瘫倒在地,精疲力尽,意识在痛苦和恐惧的边缘徘徊。他不知道自己成功了没有。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几分钟,也许一个世纪。
第一缕灰白的晨光,勉强透过肮脏的窗帘缝隙,挤进了307室。
陈默艰难地睁开眼。
那面镜子还立在那里。镜面上的裂纹依旧密布,但不再渗出黑血,那些扭曲的影像也消失了。镜面变得异常浑浊,像蒙上了一层厚厚的、无法擦去的污垢,再也映照不出任何清晰的影像。
房间里那种令人窒息的冰冷和压迫感,似乎……消失了。
手机屏幕忽然亮起,显示着正常的待机界面。时间,早晨六点整。
结束了
陈默挣扎着爬起来,环顾四周。剪刀好好地躺在桌上,拖鞋并排放在床边。没有移位的物品,没有异常的声音。
他踉跄着冲出门,几乎是连滚爬梯地逃离了福安楼,甚至不敢回头再看一眼。
他在林婉工作的医院附近找了个廉价旅馆住下。林婉闻讯赶来,看到他狼狈不堪但似乎正常了的样子,抱着他痛哭失声。她请了牌,悉心照顾他。
日子似乎恢复了平静。他退了307室的租,押金和违约金几乎掏空了他本就不多的积蓄,但他毫不吝惜。他换了新手机,新号码,试图切断与过去的一切联系。
但是……
偶尔,在极度的疲惫后,或是某个不经意的瞬间,当他路过商场光可鉴人的玻璃幕墙,或是端起一杯清水时,在水面晃动的倒影里,他会瞥见一个极其短暂的、陌生的扭曲影像——那不是他的脸,不是一个完整的形象,只是一种感觉,一种转瞬即逝的异样感,冰冷而突兀,让他心脏骤停一瞬。
林婉虽然回到了他身边,担忧却从未真正散去。有时,她会怔怔地看着他,眼神里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和困惑。
默默,某天傍晚,她终于犹豫着开口,声音很轻,仿佛怕惊扰什么,你最近……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你偶尔……看我的眼神,好像有点……陌生。
陈默端着水杯的手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水面微微晃动。他抬起头,对林婉露出一个疲惫但温柔的笑容:傻瓜,吓坏了吧都过去了。我可能就是太累了。
林婉看着他,似乎稍稍安心了些,但眼底那丝疑虑并未完全散去。
几天后,陈默独自在租住的小单间里整理东西。他站在窗前,望着窗外夕阳下的城市,下意识地抬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
窗户玻璃清晰地映出他的身影。
然而,就在他整理完毕,转身离开的刹那——
玻璃上他的那个倒影,并没有随之转身消失。
它依旧停留在原地,保持着整理衣领的姿态,头颅却以一种非人的、极其缓慢的速度,一点点地转了过来,正对着陈默真正的、已经转过去的背影。
玻璃倒影的脸上,缓缓地、缓缓地,咧开了一个嘴角几乎延伸到耳根的、冰冷而诡异的微笑。
那笑容,与那晚在307室镜中看到的、影伶那虚无面孔上裂开的惨白缝隙,如出一辙。
窗外,城市华灯初上,一片喧嚣繁华。
窗内,一片死寂。
只有玻璃上那定格的、诡异的倒影,无声地凝视着对此毫无察觉的陈默。
本故事纯属虚构,仅供娱乐,请勿过度代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