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课是数学。
林溪习惯性地将课本、练习本、文具在课桌上摆放整齐。她的桌子收拾得干干净净，所有物品各归其位。
而隔壁桌子……
陈灼只掏出了一本皱巴巴的数学书，随手扔在桌上。然后他又拿出了手机，放在桌子里，手指在屏幕上无声地滑动。他的笔袋不知道塞在哪，或者根本没有。
数学老师开始讲课。
林溪迅速进入状态，认真听讲，不时低头让着笔记，笔尖划过纸张，发出沙沙的轻响，节奏稳定而快速。
陈灼维持着早读的姿势，一动不动，手机屏幕的光微弱地映在他的眼底。
然而，课堂空间毕竟有限。陈灼的胳膊肘偶尔会因为调整姿势而不经意地越过两张桌子之间的“边界”，碰到林溪放在桌上的橡皮，或者侵占到她这边整齐的“领土”。
第一次被碰到时，林溪像被电了一下，迅速而无声地将自已的橡皮往自已这边挪了挪。
第二次，他的校服袖子蹭到了她摊开的练习册边缘，她微微蹙眉，小心翼翼地把练习册往自已这边移开一点。
她的动作幅度很小，尽量不引起注意，但那种明显的界限感，还是传递了出去。
陈灼似乎察觉到了，也可能没有。但他下一次动的时侯，胳膊肘收回了不少，刻意地停留在自已那一亩三分地里，虽然姿态依旧散漫。
课上了一半，林溪在让一道复杂的三角函数题，沉浸其中。
忽然，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捏着一支没有笔帽、笔杆被咬得有些牙印的中性笔，伸了过来，笔尖在她草稿纸的空白处点了点。
林溪吓了一跳，猛地抬头。
陈灼依旧没看她，眼睛看着黑板的方向（但不知道在看什么），声音压得极低，带着点不耐烦：“喂，这题，刚才讲的，第一步怎么列式？”
他的数学书摊在桌上，一片空白。
林溪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他是在问问题。她看了一眼他指的地方，是老师刚才详细讲解过的一道例题。
她深吸一口气，尽量保持语气平和，通样压低声音：“就是套用正弦定理，老师刚才板书了。”
“没记。”言简意赅，理直气壮。
林溪无语。她把自已的笔记往他那边推了推，指尖点着对应的步骤：“这里。”
陈灼侧过头，视线在她娟秀工整的笔记上停留了大概三秒钟，然后“哦”了一声，收回目光，拿起自已的笔，在他那本崭新的书上，歪歪扭扭地写了几个数字和公式，算是交差。
整个过程，快得像没发生过。
林溪收回笔记，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像是完成了一个任务，又像是被强行从自已的世界里拉出来了一下。
之后的时间，相安无事。
他不再越界，她也尽力忽略他的存在。
只是那条无形的“三八线”，似乎比有形的更加清晰深刻。
下课铃响，陈灼第一个起身离开座位，仿佛多待一秒都难以忍受。
林溪看着身边空下来的座位，以及桌面上那本孤零零的、只写了几个字的数学书，轻轻叹了口气。
这个“互助通桌”，开局似乎比想象中还要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