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的妹妹想夺我的夫君,穿书的谋士要抢我的权势,穿越的才女剽窃我的诗文,自带系统的莽夫图谋我的国家。
摄政王为我插花:依夫人的意思
我累了:都斩了吧。
1
禀告夫人,都招了!一个穿越者,一个穿书者,一个异能者,一个重生者。

我大惊,手里的剪子歪了一下,剪坏了一枝梅花。
这都是些什么玩意儿!你莫不是屈打成招
我心里不快,话说得也重,蕊生跪在地上抖了抖:……不敢。
我搁下剪刀,花也放在一旁:罢了,我亲自去问。
夫人!
怎么
是王爷在审。
我顿住,又折返回去把花插进瓶中:知道了,你下去吧。
这些年,夫君没法儿外出,好不容易有个机会见见外人,让他寻点乐子吧。
2
花型理好了,红梅青瓷也相配,我却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风声渐起,我想起来,要白雪红梅才更好看。
于是推开窗,把风雪放进屋子里,瓶中花更显洁净。
远远地,却看见夫君的轿辇往我这里来。
我赶紧关上窗,燃起香炉,推了轮椅去门外迎接。
但愿那穿越女嘴严,没让他审出什么来。
3
轿帘掀起一角,我伸手要扶,却听见他声音沉沉:别,先给我张帕子。
我瞪了一眼旁边的永芯,她从袖中拿出来三张绢帕,全浸透了血,干涸成了褐色。
我一愣,看向永芩,他把里衣从下摆扯出来一点,棉布上也全是鲜红色。
可怜巴巴的。
我憋着笑去屋里拿来素帕和温水,递进轿子里:这儿到底人少,诸多不便,要不要回京城
轿子里只有悉悉窣窣的水声。
等到铜盆从轿子里递出来,才听到他说:不回,烦。
好~那就在这儿过冬天。
永芯接过水盆,我扶着他下轿,轿子里的血腥气太重,夹着冰雪的风都吹不干净。
加上看见他衣袍下边蹭了一点儿血迹,我没忍住皱了皱眉。
怎么弄这么脏
夫人,你有所不知,这次的几个人可很不简单,我花了好一番功夫才逼他们讲真话。
我好不容易把他安顿到了轮椅上,看着那张脸,气消了一半。
以后这种事,叫下人们来做就是。
他仰起头看我,笑得比冬日的阳光还暖人:他们哪里比得上我
我暗自好笑,哄道:是是,我夫君最厉害了。
眼见着他得了夸奖,越发笑得开心,我也松了口气,推着他进屋。
想来没审出来什么,也可能那穿越女本就是个草包。
他一进去就讲他审问的经过,兴致勃勃,我想先给他换一身干净的衣裳,去衣柜中翻找,略应了几声,他却不说话了。
唉,又生气了。
我拿了衣服回转身,却见他歪在轮椅上睡着了。
此地牢房甚是简陋,刑具也少。
难为他弄出那么些血,约莫累坏了。
或许是毒性入骨……
我把他小心放在床上,还是决定去会会那些奇形怪状的囚犯们。
4
宋囡!你个贱人!你给王爷下了什么药!
我看着我血缘上的妹妹做出如此一副狰狞样子,心里很不好受。
但最重要的是:我已经不叫这个名字了。
王爷早就给我改了名姓。
你个攀上高枝就忘了本的贱人!
芳文扯着她的头发就要掌嘴,被我制止。
毕竟还要她说话。
你怎么知道我在何处
她破口大骂,无非是我下贱、卑鄙、不择手段等等。
这些话,十年来我都听腻了。
如果只有这些话,那还是不说的好。
我伸手,指了指墙上的拶指,芳文会意,就要去拿。
却见妹妹突然噤声,发起抖来。
我看了眼芳文,芳文将她被绑住的手举高给我看。
啊!!妹妹凄厉地叫出声,但芳文只是碰了碰她而已。
那双手血肉模糊,有一截手指头悬挂着将掉未掉。
王爷一定很讨厌她。
我素来心软:芳文,去拿药,女孩子家没了双手,以后活不下去。
芳文应声后,退了出去。
妹妹小声啜泣,楚楚可怜。
我实在没有办法,只能把姿态再放低一点:宋珍,你只要说清楚你的意图、你对王府的消息从何而来,我不会难为你。
真难想象,幕后主使到底是为什么要用这样一个人接近王爷
她哭得我心烦,我只好叫人把她拉下去,先审其他人。
府卫们刚碰上她的肩膀,她又开始发抖,一边哭一边诉:明明王爷已经问过一遍了,你为什么还来……你就是为了向我炫耀!炫耀你有多么得宠!你凭什么!
她喊了起来,我挥手,府卫退下。
你根本就不知道我上一世在这里受了什么样的折磨!
凭什么你两辈子都是好命!
明明是上一世是我被选中!明明我比你更貌美!
你到底用了什么手段!你怎么可能哄得了齐王……那个怪物!你——
——啪!
我受不了听到任何说王爷的不是,把手边的青瓷盏砸了过去。
她的唇边顿时流下血来,青瓷片碎了一地。
我这才后知后觉地开始心疼。
那可是这地方最后一个青瓷盏!
芳文去而复返,看见了这一幕连忙跪下。
我不想叫她尴尬,压下怒气:为她治疗吧,皮肉伤拖得久了人要生病。
妹妹又开始哭,芳文显然也烦了,但她做事从来不含糊,我看着她为妹妹上药包扎,放了心,思绪也慢慢飘远。
这个所谓的妹妹,说上一世。
那么她就是那个重生者。
上一世她被王爷折磨了吗所以这一世王府的人来挑奴才,才忙不迭把我推了出去。
可我没有重生,我当时还挺感激她。
毕竟家里太穷了,王府至少好吃好穿。
王爷从前待人不大和善,但是近年来因我不爱见血,已经改了。
王爷第一次愿意听我的话,是什么时候来着
5
想起来了,五年前,王爷站不起来的那天,他说:往后王府诸事,你来掌管。
我真怕王爷从此一蹶不振,但他没有,他只是不再见外人。
小人迫害,亲朋离散,王爷能如此,已经很不容易。
再早些时候,他确实很不听话的。
6
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十年前,那个时候还是我有意讨好。
他因为总管李伯买回了我,大发雷霆:狗奴才,你敢糟蹋本王的银子买这种没人要的东西!
李伯跪伏在地上发抖:王爷息怒,她爹娘说、说这丫头很勤快!就是瘦了点……
王爷更生气了:难道王府要用人,还得先把人喂养出来!
李伯没吭声,我觉得王爷生气得有道理。
亲生爹娘都不愿意养我呢。
我觉得有道理,于是默默点头。
王爷却笑了:你点什么头!你知道自己是没人要的东西
我觑了一眼王爷的笑脸,又点了点头。
剑眉星目,神采奕奕。
王爷是我来到这个世界以来,见过最好看的人。
王爷哼笑一声,说:那对招子倒是挺亮的,本王知道你该做什么用了。
李伯忽然抬头,怪叫道:王爷!她才十二岁啊!
王爷的声音冰凉:你要替她
李伯就又低了头。
王爷带上我走去另一个院落,一路上所有人都低头行礼。
我觉得挺新鲜,也莫名心虚。
但王爷在前面走得很快,我来不及还礼。
进了那个院子,我被奇形怪状的各种器具惊了一惊。
然后才注意到满院子的血,有的干了,有的还新鲜。
王爷叫我:喂,你跪到那边儿去。
我看向他手指的方向,有一个形状奇怪的坐具。
我走过去,坐下。
王爷失笑:我让你跪!唉……算了算了,把自己绑起来,会吗
坐具两边垂着几根皮带,设计极为精巧,我将他们的卡扣扣上,除了双手,身体再动不了一丁点儿。
王爷满意地点了点头:还挺机灵。
他在门边的桌上挑选着什么。
我知道王爷想做什么了,我的手还能动。
当第一枚飞刀离我的眼睛还有半寸的时候,我接住了。
王爷笑得很开怀,第二枚、第三枚接替到来。
每一次都更急一分,每一次接住都离我的眼睛更近一分。
王爷哈哈大笑,声音让人想起春雷。
我有心要他高兴,最后一次接住时,眨了眨眼,一根睫毛落下来,我的眼睛也有一点点刺痛。
哎呀!你受伤啦!王爷跑过来看我。
我还以为你很厉害呢!他的笑里有止不住的兴奋,我的视野正在变红。
我没说话,努力酝酿情绪,直到眼睛里开始发酸、湿润。
欸,之前好好儿的,你哭什么呀!王爷拂袖要走,我一把拉住他的下摆。
你竟敢!
他猛地回身,而后看见我的眼睛里鲜血已经被眼泪洗净,愣住了。
你的眼睛……没事啊
王爷,我的眼睛好疼,没事吗我明知故问。
他凑近,凑得很近。
他看见了我的眼皮上那一点点小小的伤口,也不得不和我对视。
凝视是危险的。
他突然躲开了我的视线,结结巴巴地说:你、你可真厉害啊。
我也垂下眼,不让他看见我眼里的得意。
我在现代,投掷过的飞镖恐怕比你见过的还要多呢。
7
后来,王爷就再也没和我玩过这种游戏,反而逢人就夸我的厉害。
本王新买来一个特别机灵聪敏的侍女!
我当然没有辜负他的夸奖,拼了命去学习我所不知道的一切。
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四书六艺。
后来,他自认骑射输给了我,涨红了脸,却没发脾气。
府中人再行礼时,我便不必还礼。
再后来,他突然赶走了教我诗词的先生。
我那时光诗文已经在京城小有名气,他却很不高兴。
你是不是觉得那个酸书生很能耐他问。
没有,他比起王爷差远了。我郑重地摇了摇头。
差在哪儿本王从不曾舞文弄墨!他性子别扭,总要听见我夸他才高兴。
文章小道也,王爷定天下,才是真英雄。我凑近,要他看见我的真心。
他忽然重重地捏住我的肩膀,我看见他的喉结轻动。
是时候了。
我低下头,任君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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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却久久没动作,直到我又抬眼看他。
他凑近,轻轻舔了舔我眼皮上那一小块旧疤。
8
我成了齐王府第一个妾室。
其实我很不满意。
但是他那时还没下定决心。
再等等,等你生了孩子我便将你扶正。母亲、皇兄,都还看着我呢。
我真不想要他为难,只是有些不痛快。
王爷心软,总是在意血亲。
直到有一天,他的皇兄成了王府的座上宾。
舞乐纷繁,丝竹靡靡。
我坐在王爷身边,给他斟了一杯酒。
那主座的人突然开口:哈哈,齐王好福气啊!朕也想尝一尝美人斟的酒。
一旁的侍女就要倒酒,却被拦下:欸,让她来。
那人指着我。
王爷抿了抿嘴,居然真叫我上去。
我一向听话。
主座上那个人捉住了我的手腕:早听说齐王纳了一个伶俐的爱妾,今日一见,竟连斟酒的姿态都更曼妙啊!
我没动。
我在心里默数,一、二、三。
王爷站了起来:陛下,请您松手。
狗皇帝似笑非笑:哦
哗啦啦的拔剑声响起,两边人都够多。
我并不知道谁对谁错,但是皇帝离我太近了。
他太小看我了。
当我袖中的软剑在他的脖子上拉出一道血印时,他才反应过来,在主人家的酒桌上要放尊重些。
王爷也给足了面子,让他活着出去。
但是他带来的人都得死,那是御林军的精锐,为了他甘愿牺牲。
三个月后,我成了名正言顺的齐王妃。
同年,皇帝病重,齐王摄政。
你这妖女!叫齐王都成了你的傀儡!齐王府真正的主人一直是你!
9
我这才拉回思绪,不知几时,我的妹妹已经被带了下去,现在瘫在地上嘶吼着的又换了个人。
噫,浑身都脏臭得恶心。
我掩住了鼻子,皱眉问道:你是,哪一个来着
他已经面目全非。
蕊生说这几个人都长得不错呢,可惜了。
他不答话,只是骂我:你这个贱人!毒妇!
毁我国祚,乱我朝纲!你便是今天就杀了我,也别想我朝你低头!
齐王也是个英雄!偏偏是你……咳咳,偏偏被你迷惑!咳……咳咳咳!
他突然猛烈地咳嗽起来,比我那妹妹还聒噪。
说的话也没有一句有用。
我叫芳文把王爷惯用的飞刀拿上来,但她刚把东西呈上,我又改主意了。
你下去,叫蕊生来吧。
芳文噗通跪倒:夫人,王爷吩咐过,奴婢不能离开这儿的。
她从小便跟着王爷,一般不听我的话。
我温声道:那你便留在这儿,叫蕊生也来。
但我很喜欢她,她懂事。
芳文没说话。
我趁着那个地上的咳嗽正欢,矮了身子,压低声音:王爷今儿又昏睡过去了。
她磕了个头,应道:奴婢这就去叫他。
还是和聪明人说话省事儿,知道现在、未来都该效忠于谁。
芳文和蕊生来得很快,那地上的人仍喋喋不休,只是已经没力气喊了。
蕊生一见他就知道:夫人,这是那个异能者,他此前说自己有什么……系统好像是这个,王爷差点生生剥了他的皮,他才说那东西藏在尾骨处,现在已经挖出来了,在——
他突然看了一眼芳文,不吭声了。
芳文抬头望着我,满眼愕然。
我笑着安抚:王爷已经都告诉我了,只是他昏睡得太沉,我想再为他分担分担。
我独自来,她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
但她确实懂事,又磕了三个头,磕到额头出血,这才起身,从袖中拿出一个小布包来。
我一边慢慢打开一边笑着劝:这种东西,你随身带着多不安全呢
她颤抖着声音:奴婢,知错……
小布包层层叠叠,最里面一层已经浸透了血。
我小心打开,里面竟然是一颗莹润的宝珠,米粒儿大,圆滚滚,莹莹发着白光。
我拿在手里捻了捻,没什么感觉,稀奇道:听说你在京城名气好大,能未卜先知,从无错卦,就靠的这个
那地上的人好似突然有了力气,发了狠大吼一声:归来!
那珠子顿时从我指尖跳出,直直朝他的方向飞去。
他虽浑身只有脑袋还能动,此刻却也露出一副振奋的笑脸儿来,眼睛瞪得极大,死死看着珠子。
蕊生傻了眼,张大了嘴,芳文失声叫道:不能让——
我当即拣起一把飞刀甩过去,正正把那小米粒儿劈成了两半,钉在他的面前。
啊啊啊啊啊啊!!
他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使尽了全身的气力去够那点儿珠子,整个人像是奋力蠕动的蛆。
我捂住耳朵:让他闭嘴!
蕊生跑过去用浸透药水的帕子捂住他的口鼻,被他一口咬住了手也没放开,不一会儿,那人便晕了过去。
清静了。
他也颇为可怜,离得已经很近,脸颊都挨上了飞刀的刀刃,一道细细的血线显出来,但没用。
那珠子散成两半儿,在飞刀一左一右,现在一丁点儿光泽都不见,成了陈米。
芳文的面色也发灰,抖着手把那两半珠子又收进布包里。
我安慰她:别怕,王爷那边我来说。
她好像听不到似地。
我只好交待蕊生:你收拾收拾,也看着点,别叫王爷下次来看见他死了。
他被折磨成这样,王爷一定不想他死得太快。
我记得王爷很久以前就讨厌他。
10
王爷刚刚摄政那会儿,春风得意。
只是总有人不识抬举,要和他唱反调。
那个时候我就听闻京城中有奇人,修得神仙术法,一心开创盛世。
正是这个神棍挑拨,才让皇帝对王爷起了疑心,但王爷心软,摄政后对神棍也很优待。
结果他还是不领情。
王爷日理万机,还要挨骂,脾气越来越坏。
他靠在我怀里抱怨:夫人,我又想杀人了。
我为他按揉额角,劝解:还不是时候呢,他的声望太高。
他烦躁:哪天才到时候啊
我想了想:他建言献策,还没出过差错。
王爷睁开眼,盯着我:那你的意思,是孤错了
我去挠他的睫毛,被他一把抓住我的手腕。
还是这么不经逗。
我与他对视:让他出个错儿,不就得了
王爷愣住,眨了眨眼,手上的力道也松了。
我如愿拔下来他一根睫毛,被他翻个身压上,欺负了好一会儿。
只可惜这样的好日子不多。
王爷没等到那个神棍出错,就站不起来了。
其实他太老实,我哪里是要他等呀!
但王爷既然没了心气儿,我也懒得去找旁人的麻烦。
11
蕊生拖着神棍走出去,在地上留下血痕,我也颇为唏嘘。
谁能想到呢
这个神棍竟大胆到来找我的麻烦。
他居然想用对历史的预知打败一个现代人。
芳文好半天才站起来,魂不守舍:奴婢还想着……若是这东西能用,说不定能治好王爷。
她倒是忠心。
我也站起身,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肩,踏着地上的血往外走。
芳文跟着我:夫人,审讯室燃了火炉,地牢里没有,恐太冷了。
我叹气:我也知道,但我心系王爷,哪里还能坐得住呢
芳文话多起来:都那么久了,除了刚刚那个人,哪还有人能有本事给我们王爷治病……
我停了步子,她立时闭上嘴,而后开始自己掌嘴。
芳文对王爷的忠心,多少掺着点别的想法,话一多就显露出来。
我听她打了几个巴掌,就喊了停:你忠心,我知道。但王爷已经废了他,难道还指望他以德报怨吗
她的声音有些沙哑含糊:奴婢知罪。
我摇了摇头,她也没那么懂事。
但我的确忧心王爷,也信不过那个小米粒儿大的系统,它输给我了。
能信得过的,只有我和我的同类。
你在哪儿呢
我一步步往里走,路过一个很特别的犯人。
一个衣冠楚楚的瞎子。
是你吗
12
他盘腿坐在地牢角落里,一点幽光照出身形。
非常眼熟。
我在他面前站了片刻,讶然:赵迭
芳文答:他自称是穿书而来,他说我们所处的世界,只是一本小说。
我猜错了。
但他比我以为的还有趣。
他在角落里开了口:王妃,您想要的一切,我都可以给。
他眼睛处的血洞尚新。
我起了惜才的心思:赵迭,我知道你有本事。但你现在自保都难,还说大话!不如把你们的谋算和王爷坦白,说不准他会留你一命。
王爷一定也这样想,只是不知道他是为什么被剜眼。
赵迭不愧是赵王府第一谋士,瞎了眼睛都能看穿我的心思:王妃,我并不是你们认识的那个人。但我比他知晓更多,我到这个世界来,便是为了给您效劳。
我笑道:你是帮着赵王偷袭王爷的人,差点毁了我的一切,现在还说什么疯话
他说话时一字一顿:那三个人都太蠢!您和王爷也比我想象的更默契……但我保证,从此以后我再也不会与您作对,我们的计划我早已经向王爷坦白,王爷也已经愿意收我做谋士,只是,我更希望能为您效忠。
说话时,他把为您两个字咬得很重。
我笑不出来了。
蠢货。
比赵迭差远了。
我与王爷各有各的心腹,他是第一个说出来的,可我不相信他是第一个看出来的。
王爷或许早就知道。
芳文和蕊生一定心知肚明。
他一个别家的谋士,成了囚犯还妄议齐王,真该死。
我确定这不是我要找的人,继续向前。
王妃他的声音犹犹豫豫地响起。
王妃!王妃!我知道很多事情的!我真的知道!他在地上爬着的声音传来,我没回头。
王爷是中了圣上下的慢毒!他的膝盖碎裂是赵王的刺客所为!王妃您、您的后腰有一处桃花印记!
我停了步子,前两句都还好说,他约莫与皇家交情匪浅,这最后一句……
我看向芳文:王爷没说赐死
芳文摇了摇头:王爷审的时候,他说的不是这些。
我好奇:那说了什么
芳文抬起头,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说了赵王的计划以及他们此次行动的全部谋算!
她看着我,似乎等我问,但我已经懒得问这些:那,王爷为什么还要取了他的眼睛
芳文愣了愣,小声答道:他还说,说王爷身上有一处红痣,在——
我笑出了声:哈哈哈……好,我知道了,你可不许说!
芳文红了脸,低下头。
这么笑上一遭,我心里舒坦不少,那个瞎了眼的傻子没死也算是王爷惜才。
我不想再与芳文置气,紧了紧身上的大氅:好冷。
芳文立刻说:我去给您拿一个手炉!
我拉住她:慢着,一会儿蕊生该来了,你告诉我还有一个在哪儿我懒得慢慢找。
她的神情古怪起来:在最里头,但是她大概审不出什么了。
我心里一沉:她死了
芳文低下头:她疯了。
13
我急急往里走,芳文小跑着跟上,倒豆子似地往外说:当时,他们吟诵的全是您写了还没往外传阅的诗文,王爷本就动了气,那个女人还有意学您往常的举止,所以——
不需她说完,我已亲眼看见了。
地牢尽头背光的牢房里,蜷缩着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
见有人来,她膝行到了牢门前,口齿不清地说:我来自两千年后,诗文是抄的,这次的主谋是赵迭,我只是想出名……我来自两千年后,诗文是抄的,这次的主谋是赵迭,我只是想出名……
我看见她的手臂扶着牢门,双手无力地垂下,鲜血从指尖滴落,暗道不好。
芳文,她的手
她已经被王爷挑断了手筋脚筋。
除了这些话,可还审出什么了
不曾……她一开始什么都不说,刚用刑就疯了,只会重复这几句。
我知道了,你去接蕊生,他来得太慢了。
是。
等到芳文走远,我蹲下身,手伸到牢门里,刚一靠近,她便躲了。
两种可能。
一、她太傻太天真,不知道这个时代的残酷,真的被吓疯了。
二、她在装傻。
别动,否则杀了你。
我威逼。
她顿时不再动弹。
我浅笑:这不是挺明白吗
她哆哆嗦嗦地开始重复:我来自两千年后……
我打断:我也是。
她抬头看向我,眼睛里的光芒我还从未在这个时代的女人眼里见过。
如果我不是在三十岁魂穿到那个小女孩儿身上,那么她就是我。
我利诱:告诉我,怎么回去我保证留你一命。
她沉默,我催促:快点!你只能相信我!齐王不会留一个没用的废人,赵迭已经投诚。
她犹犹豫豫,我再加一把火:赵迭说,他是穿书者,你是穿越者。但你太蠢了,抄的诗文以为是无名氏的遗留,却其实都是出自我的手笔。
我自知非此时之人,凡有佳作,都不敢署名。
她闭了闭眼,再睁眼时有些决然:每月满月之时,行道家阴阳步,可通上古和未来。
我愣住,我以为是什么简单可靠的法子,譬如身死魂归,譬如寻个高人。
她说,两千年。
我以为两千年是个虚数,这个时代距离我的故土约莫两千五百年。
我试探着问:你来的那年,皇帝是个孩子
她看着我,点了点头。
我疑惑:你为什么不去未来兴许那里有真正的好光阴。
她摇头:不敢。我来时战火四起,未来恐是蛮夷之国。
我反而奇怪,她太像个现代人:你看起来脑子很清醒,怎么做出这样的傻事
她也咬牙:我已历经十几个朝代,见过无数兴衰,还从没见过像齐王这样……
我掐住了她的脖子,她的声音弱下去:这样不讲道理,却又,权倾朝野的人。
她看向我,落下泪来:我行动之前就知道,我们会被俘虏。但我指望着齐王能善待我,他养了不少门客。
可我现在才明白,齐王府的幕后之人,是你。
我并非无用之人,我可穿越古今,只是现在,连站立都不行……你若不信,等下一个月圆之夜,医好我的腿,我能证明。
我勾了勾唇,听到芳文和蕊生走过来的脚步声,站了起来。
14
我怀抱手炉回到床边的时候,王爷将醒未醒。
他拉扯我的衣裳,我离得近些,他又嫌弃:怎么一股血腥味儿
刚去了地牢。
他醒了,坐起身来:你怎么一个人去!
我解下大氅,把手炉放在一边:芳文和蕊生都在,很安全。
他抿了抿嘴:可是我正想和你说呢,你自个儿都审完了。
我掀了被子闹他:我也正要说你!把人折磨成那样!
他边笑边躲:哎呀!我就只对那一个人下了重刑!
我按住他的手:他死了。
王爷满不在乎:死就死了呗,我本来就要赐死。
我问:那王爷的毒谁来解
传言中,齐王身中剧毒,药石罔效,除了京中那个大显身手又一朝隐居的奇人,无人能治。
传言是真的。
王爷的脸上出现了已经消失许久的愤恨:孤即便是死,也不会求着他做事!
我说:其实还有别的办法。
他看向我,冷冷地:什么
我怀疑他知道。
他是一直知道吗
也许不知道。
我不在乎:那个自称两千年后来的女人,能助我们去往另一个时空,在那里,王爷可恢复健康。
他嗤笑:你相信
我与他鼻尖相触:试一试总没坏处,很简单的。
他扼住我的咽喉,把我拉得远了点:夫人,你可不是第一次骗我了。
我没作声,轻轻挠了挠他的手腕。
他再一次露出那种眼神,无奈又痴迷,随即自己凑近。
15
元庆二十年冬,摄政王遇刺,捉拿刺客四人,无一生还,只余一人尸身,其余人尸骨无存。同年,摄政王齐及其王妃于京郊失踪,帝大恸,感念齐王开国、杀敌、治乱之功,于皇陵处特设齐王衣冠冢。
天感帝与齐王骨肉亲情,降仙人于帝梦中,帝疾愈,大赦天下。
16
今天立春,是他出院的日子,我换了身新裙子去接他。
他在病床上扑腾着要自己下来,高声叫我:夫人!
同一个病房的病人及家属都偷笑。
我跑过去捂嘴:你忘了!这儿不能这么叫了,人家都在看我们。
他笑,按着我的手蹭了蹭脸:好的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