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寻是个疯子,钟爱极限运动。
结婚纪念日,他去玩翼装飞行,撞上山崖,摔成了个瞎子。
醒来后,他忘记了我们之间的甜蜜,性情大变,把我当成了仇人。
他固执地认为,年少时惊鸿一瞥的纪瑶才是他的此生挚爱。
他让我这个正牌妻子,每天给他和纪瑶念他们年少时的情书。
甚至在我生日那天,他让我跪在地上,一点点擦干净纪瑶不小心泼洒的红酒。
我崩溃地跪在他面前,告诉他,谢寻,我才是你的妻子。
他掐住我的下巴,语气冰冷,温杳,如果不是你用了下作的手段,我怎么可能娶你。
后来,他带纪瑶去瑞士滑雪。
纪瑶嫉妒我,故意在雪道上撞我。
我滚下山坡,摔断了腿。
大雪封山,谢寻却拒绝了救援队,他说,她不配。
我在小木屋里发着高烧,疼得神志不清,却听见隔壁房间里,谢寻正温柔地哄着纪瑶。
阿寻,你这么对温杳,不怕她离开你吗
谢寻轻笑一声,语气里是毫不掩饰的轻蔑,她爱我入骨,就算我把她的心挖出来,她也会笑着说没关系,再捧上一颗新的。
更何况,一个瞎子,不好好待在我身边,她还能去哪
我的心,在那一刻,被冻成了冰坨。
我拖着断腿,爬到门边,从门缝里,我看见谢寻拿着手机,屏幕的光照亮他英俊的脸庞。
他没有瞎。
他那双我曾吻过无数次的眼睛,正清晰地,专注地,看着手机上纪瑶的照片。
所有的爱意,瞬间崩塌。
我收回手,拨通了一个尘封已久的号码。
哥,我不想玩了。
1.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随即传来我哥温润又夹杂着怒意的声音。
地址发我,我接你回家。
我挂了电话,删掉通话记录,然后面无表情地爬回床上,裹紧被子。
高烧和腿上的剧痛,在这一刻,都变得微不足道。
第二天,谢寻破天荒地没有让纪瑶陪同,一个人进了我的房间。
他摸索着走到我床边,身上还带着外面的寒气。
温杳,腿还疼吗
他的声音,是久违的温柔,我却只觉得恶心。
我闭着眼,没有理他。
他似乎也不在意,自顾自地说,我请了最好的骨科医生,下午就到。
昨天,是我不好。
他伸出手,似乎想碰我的脸,我猛地偏过头,躲开了。
他的手僵在半空中。
空气中弥漫着尴尬的沉默。
他忽然笑了,收回手,还在闹脾气温杳,你该知道,我的耐心有限。
我睁开眼,静静地看着他。
看着他如何用那双完好的眼睛,精准地做出一个盲人摸索的姿态。
真是个天生的演员。
我忽然也笑了,谢寻,你不好奇我为什么会摔下去吗
他脸上的温柔面具出现了一丝裂痕。
是纪瑶,她故意撞我的。
我清晰地看到,他瞳孔猛地一缩。
但他很快恢复了镇定,甚至皱起了眉,语气里带上了指责,温杳,你什么时候学会诬陷别人了
瑶瑶她那么善良,怎么会做这种事。
你别是摔坏了脑子。
我看着他拙劣的表演,笑意更深。
她不仅撞了我,她还告诉我,她说你答应了她,等我死了,就娶她。
谢寻的脸色,终于彻底冷了下来。
温杳,看来是我对你太好了。
2.
下午,医生来了。
是圣德医院的首席骨科专家,业内泰斗。
我哥的动作真快。
医生为我检查了腿,语气严肃,谢太太的腿必须立刻手术,否则会有后遗症。
谢寻站在一旁,看不清神色。
那就安排手术。他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纪瑶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跟了过来,她走到谢寻身边,柔弱地挽住他的胳膊。
阿寻,我怕。
她看向我,眼神里是赤裸裸的挑衅和得意。
谢寻立刻安抚她,别怕,我在这里陪你。
他甚至没有再看我一眼,仿佛我只是个需要修理的物件。
医生看了一眼这荒唐的场面,镜片后的眼睛闪过一丝精光。
谢先生,手术需要家属签字,并且术后需要绝对静养,谢太太身边不能离人。
纪瑶立刻开口,我来照顾阿寻哥哥,温杳姐姐就拜托护工好了。
我躺在床上,冷眼看着她。
谢寻果然点头,就这么办。
医生却摇了摇头,义正辞严地拒绝了。
不行。谢先生是谢太太的法定丈夫,必须由您来签字陪护。
这是医院的规定,也是您的责任和义务。
纪瑶的脸都气白了。
谢寻的眉头也紧紧皱起,似乎想发作。
医生却不给他机会,直接拿出文件递到他面前。
谢先生,请签字吧,别耽误了病人的最佳治疗时间。
谢寻的薄唇抿成一条直线。
我知道,他在忍。
在公众和权威面前,他必须维持自己深情的人设。
最终,他拿起笔,在医生指引的位置,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字迹龙飞凤舞,没有一丝一毫的偏差。
我看着那张纸,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
谢寻,你的戏,还能演多久
3.
手术很成功。
我被推回病房时,谢寻正坐在沙发上,纪瑶靠在他的肩头,两人姿态亲密。
听到动静,谢寻才不耐烦地坐直了身体。
医生,她怎么样了
手术很顺利,但谢先生,我必须再次提醒您,太太的腿需要精心照料,不能再有任何闪失。
医生特意加重了精心照料四个字。
谢寻不耐地挥挥手,知道了。
医生走后,病房里只剩下我们三个人。
纪瑶站起身,走到我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温杳,你还真是命大。
我懒得理她。
她却不肯罢休,俯下身,在我耳边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
你以为一场手术就能绑住阿寻吗他爱的是我,你不过是他身边的一条狗。
你知道吗,你从雪坡上滚下去的时候,他就在上面看着。他跟我说,你那个样子,真是狼狈又可笑。
我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泛起细密的疼。
原来,他也在场。
他亲眼看着我摔下去。
我猛地抬头,看向沙发上的谢寻。
他看不到这里的景象,只是安静地坐着,侧脸英俊,神情冷漠。
我收回视线,对上纪瑶得意的目光,忽然笑了。
是吗
我抬手,毫无征兆地抓住了纪瑶的手。
她没料到我一个重伤员会有这么大的力气,惊呼一声。
我用尽全力,将她拽向我。
她的身体失去平衡,重重地撞在我的伤腿上。
啊!
撕心裂肺的剧痛瞬间传遍四肢百骸。
我的额头上立刻渗出冷汗。
但我没有松手,反而抓得更紧了。
纪瑶也疼得尖叫起来。
温杳你这个疯子!放开我!
沙发上的谢寻猛地站起身。
瑶瑶!
他摸索着冲过来,一把将我推开。
我的后背狠狠撞在床头的栏杆上。
他将纪瑶护在怀里,紧张地检查她的情况。
瑶瑶,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纪瑶在他怀里哭得梨花带雨,阿寻,我的手好疼,她要捏断我的手腕了。我的头也撞到了,好晕。
谢寻的脸色瞬间阴沉得能滴出水。
他转过头,看向我。
那双漂亮的眼睛里,酝酿着骇人的风暴。
温杳,你活得不耐烦了
4
我的腿疼得像是断成了两截,后背也火辣辣的。
但我只是看着他,看着他抱着别的女人,对我露出杀人般的眼神。
我慢慢地,撑着身体坐起来。
疼痛让我头晕目眩,但我还是笑了。
谢寻,你不是瞎了吗
你怎么知道,我推了她
病房里死一般寂静。
纪瑶的哭声都停了。
谢寻抱着纪瑶的动作,彻底僵住。
他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我从未见过的,一丝真正的慌乱。
我听到了瑶瑶的叫声。他很快找到了理由,声音却有些干涩。
是吗我脸上的笑容扩大,那你又是怎么知道,是我推了她,而不是她自己撞上来的
你离了这么远,听力可真好啊。
好到,能分辨出我和她动作的先后顺序。
我每说一句,谢寻的脸色就白一分。
纪瑶也察觉到了不对劲,她抬头看着谢寻,眼神里充满了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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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寻
谢寻没有理她,他只是死死地盯着我。
那眼神,不再是伪装的空洞,而是锐利如刀的审视和探究。
我迎着他的目光,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
谢寻,别演了。
你的眼睛,根本就没瞎。
这句话,像一颗炸雷,在安静的病房里轰然炸响。
纪瑶猛地从谢寻怀里挣脱出来,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谢寻的身体,在我的注视下,一寸寸地绷紧。
空气仿佛凝固了。
我看到他放在身侧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他似乎在经历一场天人交战。
我也不催促,只是安静地,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快意,欣赏着他即将崩塌的完美面具。
许久,他忽然笑了。
那是一种放弃了伪装,充满了疯狂和暴戾的笑。
他不再掩饰自己的视线,那双恢复了神采的眼睛,此刻像是燃着黑色的火焰,直直地射向我。
是,我没瞎。
他承认了。
他终于承认了。
温杳,你很得意
他一步步向我走来,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我的心上,带着沉重的压迫感。
你毁了我的游戏,你觉得,我会怎么对你
他走到我的床边,弯下腰,双手撑在我的身体两侧,将我完全笼笼罩在他的阴影之下。
属于他的,那种带着侵略性的气息,铺天盖地而来。
我的心跳,不受控制地漏了一拍。
但我没有退缩。
我抬起头,直视着他。
游戏我轻声重复着这个词,然后笑了起来,不,谢寻,你错了。
你不是游戏的掌控者,你只是,我的玩物。
我的话音刚落,病房的门被猛地推开。
我哥温景然带着两个穿着黑色西装的保镖,走了进来。
他看了一眼屋内的情景,视线最后落在我苍白的脸上和打着石膏的腿上。
他平日里温润如玉的脸庞,瞬间覆上了一层寒霜。
谢寻。
我哥的声音不大,却带着千钧的重量。
谁给你的胆子,动我温家的人
5.
谢寻的身体明显一僵。
他缓缓直起身,转头看向我哥。
他脸上的惊愕,比刚刚承认自己没瞎时还要浓烈。
温家
他似乎不明白这两个字代表着什么。
我哥没有理会他,径直走到我床边,脱下自己的羊绒大衣,盖在我身上。
杳杳,别怕,哥来了。
他的手掌温暖而干燥,轻轻地拍着我的背,安抚着我。
我所有的坚强和伪装,在这一刻,轰然倒塌。
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了上来。
哥。我的声音带着哭腔,充满了委屈。
这声哥,像是一道开关。
温景然的眼神,瞬间冷到了极点。
他转头看向谢寻,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我不管你是谁,你伤了我妹妹,就要付出代价。
他对着身后的保镖使了个眼色。
把他给我废了。
两个保-镖立刻上前,一左一右地架住了谢寻。
谢寻的脸色铁青,他奋力挣扎,但那两个保-镖如同铁钳,让他动弹不得。
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放开我!
纪瑶也吓傻了,她躲在角落里,看着眼前的一切,瑟瑟发抖。
等等!我忽然开口。
温景然回头看我。
哥,别在这里。我摇了摇头,我不想让你的手,沾上这种垃圾。
而且,就这么废了他,太便宜他了。
我看着谢寻,他也在看我,眼神里充满了怨毒和不解。
我对他露出一个微笑。
谢寻,你不是喜欢玩游戏吗
那我们,就好好玩一场。
玩到你,一无所有。
6.
我哥的办事效率很高。
第二天,我就转入了温家旗下的私人医院,拥有了顶级的医疗团队和最舒适的病房。
而谢寻,就没有那么好运了。
温景然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冻结了他所有的银行卡和资产。
谢寻引以为傲的翼装飞行俱乐部,一夜之间,因为消防安全不合规,被无限期查封。
他那些靠着谢家名头投资的项目,也纷纷被合作方撤资。
他从一个高高在上的天之骄子,瞬间变成了一个负债累累的落魄户。
我哥来看我的时候,把这些消息当成笑话讲给我听。
他昨天冲到我们公司楼下,想见我,被保安拦住了。
还说要让你出去见他,说你们是夫妻,你的就是他的。
我正在喝着助理递来的燕窝粥,闻言,差点笑出声。
他倒是挺会给自己脸上贴金。
放心,我哥的眼神冷了下来,我已经让律师准备离婚协议了,他不仅一分钱都拿不到,我们当初给他的那些资源,他都得连本带利地吐出来。
我放下碗,摇了摇头。
哥,离婚太便宜他了。
我不离婚。
我哥皱起了眉,杳杳,你还爱他
我笑了,怎么可能。
哥,你还记得我大学学的是什么吗
我哥想了想,心理学
对。我看着窗外的蓝天,眼神平静,对付谢寻这种极度自恋又享受掌控感的人,直接打垮他,只会让他觉得是时运不济,是温家不讲武德。
我要的,是让他从精神上,彻底崩溃。
我要让他亲眼看着,他最在乎的东西,一点点,被我摧毁。
我要他跪下来,求我放过他。
7.
谢寻最在乎的是什么
不是钱,不是名。
是他的自尊,和他那个所谓的白月光纪瑶。
我让助理去查了纪瑶。
很快,一份详尽的资料就摆在了我的面前。
纪瑶,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模特,家境普通,靠着攀附权贵在圈子里混。
她和谢寻的相遇,也并非他口中那般浪漫的惊鸿一瞥。
而是一场精心策划的偶遇。
她知道谢寻喜欢什么类型的女孩,便把自己伪装成那个样子。
她所谓的性子高傲,不过是欲擒故纵的把戏。
她跟着谢寻,不过是为了他的钱和地位。
我看着资料上,纪瑶和不同男人的亲密合照,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真是个宝藏女孩。
我把这份资料,匿名发给了城中最大的娱乐八卦媒体。
第二天,纪瑶就火了。
清纯玉女纪瑶私生活混乱,脚踩多条船,金主遍布各行业。
新闻标题一个比一个劲爆。
配图是高清无码的亲密照。
一时间,纪瑶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我躺在病床上,一边削着苹果,一边饶有兴致地看着平板上,记者围堵纪瑶的直播。
她在镜头前哭得泣不成声,一遍遍地说自己是无辜的,是被人陷害的。
真是可笑。
这时,我的手机响了。
是一个陌生号码。
我接了起来。
温杳!电话那头,是谢寻气急败败的声音,是你做的,对不对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我故意装傻。
别给我装蒜!你为什么要这么对瑶瑶!她有什么错
我轻笑一声,她没错谢寻,你才是真的瞎了。
你以为的冰清玉洁白月光,不过是个谁有钱就跟谁走的捞女。
你还真把她当成宝了
你闭嘴!谢寻怒吼,我不许你这么说她!
温杳,你这个毒妇!你以为你毁了她,我就会回到你身边吗你做梦!
我告诉你,我永远都不可能爱你!
我嫌你脏!
那句嫌你脏,像是一根针,刺进了我的心里。
虽然已经不爱了,但听到这句话,还是会泛起一丝凉意。
我握着手机,沉默了片刻。
是吗
谢寻,你很快就会知道,到底是谁,更脏。
8.
我出院那天,我哥亲自来接我。
坐上车,他递给我一份文件。
谢寻的公司,已经破产清算了。
他现在,身无分文,还欠了一屁股债。
我翻看着文件,点了点头。
纪瑶呢
她被公司解约了,之前谈好的几个代言也都黄了。听说现在连房租都交不起了。
挺好的。我合上文件。
哥,送我去一个地方。
车子,停在了一栋破旧的公寓楼下。
这里是纪瑶现在的住处。
我和我哥上了楼,还没走到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激烈的争吵声。
是谢寻和纪瑶。
谢寻!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搞到钱我一天都不想待在这个鬼地方了!
瑶瑶,你再等等我,我已经在想办法了。
想办法你想了几天了你的那些兄弟朋友呢怎么一个都联系不上了
我……
谢寻我告诉你,我跟着你,不是为了来跟你过苦日子的!你要是再拿不出钱,我们就分手!
瑶瑶,你不能这么对我!我对你那么好!
好你现在就是个穷光蛋!你拿什么对我好
我听着里面的对话,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浓。
我对我哥使了个眼色。
我哥会意,上前,敲了敲门。
里面的争吵声戛然而止。
片刻后,门开了。
纪瑶看到我们,愣了一下,随即脸上堆起了讨好的笑。
温……温小姐,温总,您们怎么来了
她身上穿着廉价的睡衣,头发乱糟糟的,脸上也没化妆,看起来憔悴又狼狈。
和我哥对视了一眼,我直接走进屋里。
谢寻正坐在小小的客厅里,看到我,他猛地站了起来,眼神复杂。
短短几天,他像是变了个人。
曾经的意气风发,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颓败和不甘。
我环视了一圈这个狭小又杂乱的房间,最后目光落在纪瑶身上。
纪小姐,我来,是想跟你谈一笔交易。
9.
纪瑶愣住了。
谢寻也警惕地看着我。
什么交易
我从包里拿出一张支票,放在桌上。
一百万。
纪瑶的眼睛,瞬间就亮了。
她死死地盯着那张支票,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你……你想让我做什么
我笑了笑,指了指谢寻。
很简单。
我要你,当着我的面,告诉他,你从来没有爱过他。
你跟他在一起,只是为了他的钱。
纪瑶的脸色,瞬间变了。
她求助似的看向谢寻。
谢寻的脸色,也难看到了极点。
温杳!你别欺人太甚!他咬牙切齿地说道。
我没有理他,只是看着纪瑶。
一百万,买你一句话。这笔买卖,很划算。
或者……我顿了顿,又从包里拿出另一份文件,扔在桌上。
你可以选择不要钱。但我保证,这份关于你更多‘精彩’过往的资料,明天就会出现在所有媒体的头版头条上。
到时候,你觉得,你还能在这个城市待下去吗
纪瑶的身体,抖得像是秋风里的落叶。
她的目光在支票和文件之间来回移动,脸上满是挣扎。
谢寻冲到她身边,抓住她的肩膀。
瑶瑶,你别听她的!她是在挑拨我们!你说过你爱我的!
纪瑶看着他,眼神里却只剩下厌恶和不耐烦。
她一把推开谢寻。
够了!
她走到桌边,拿起那张支票,紧紧地攥在手里,像是攥住了救命稻草。
然后,她转过身,看着谢寻,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
谢寻,我从来没有爱过你。
我跟你在一起,就是为了你的钱。
现在你没钱了,我们完了。
谢寻的身体,晃了晃。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纪瑶,那张他曾经爱不释手的脸。
你……你说什么
我说,纪瑶加重了语气,脸上是毫不掩饰的鄙夷,我嫌你穷,嫌你脏,我看见你就恶心!
你这个废物!
说完,她拿着支票,头也不回地冲出了房间。
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只剩下谢寻粗重的,带着痛苦的呼吸声。
他最爱的女人,他为了她不惜伤害我的女人,用最恶毒的话,给了他最致命的一击。
他慢慢地,瘫坐在地上。
像一条被主人抛弃的,丧家之犬。
10.
我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谢寻,感觉如何
他抬起头,那双曾经神采飞扬的眼睛,此刻布满了血丝,充满了绝望和仇恨。
温杳……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他的声音沙哑,像是在泣血。
为什么我蹲下身,与他平视,这句话,应该我问你才对。
你装瞎骗我,把我当佣人一样使唤的时候,想过为什么吗
你为了纪瑶,把我一个人丢在雪山上,让我自生自灭的时候,想过为什么吗
你亲眼看着我从雪坡上滚下去,却只觉得我狼狈可笑的时候,想过为什么吗
我每说一句,他的脸色就更白一分。
痛苦和悔恨,在他的脸上交织。
我……他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谢寻,你不是爱玩极限运动,追求刺激吗
我伸出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脸。
现在这种感觉,够不够刺激
他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
是恐惧。
他终于知道怕了。
温杳……我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
他抓住我的手,声音里带上了哀求。
我们重新开始……我会对你好的……我发誓……
我看着他,忽然觉得索然无味。
我抽回手,站起身。
晚了。
谢寻,从你决定装瞎骗我的那一刻起,我们就已经结束了。不,或许更早。
从你觉得我爱你爱到可以为你付出一切,可以容忍你所有伤害的时候,我们就已经结束了。
你高估了我的爱,也低估了我的恨。
我转身,不再看他一眼。
走到门口时,我哥正靠在墙上等我,他递给我一张湿纸巾。
擦擦手,脏。
我接過,仔細地擦拭着刚刚被谢寻碰过的地方。
仿佛上面沾染了什么世界上最肮脏的病毒。
11.
我和谢寻的离婚手续,办得很快。
因为我哥的介入,法院将我们所有的婚内财产,包括那栋我们曾经一起住过的别墅,都判给了我。
谢寻净身出户,并且因为之前公司破产欠下的巨额债务,被列入了失信人名单。
他的人生,彻底完了。
签完字的第二天,我让人把别墅里所有属于他的东西,都打包扔了出去。
我站在二楼的落地窗前,看着工人们把他那些昂贵的翼装飞行设备,像垃圾一样扔进卡车。
那是他曾经的骄傲。
现在,一文不值。
处理完一切,我哥陪我去了瑞士。
还是那座雪山,还是那个小木屋。
风景依旧,心境却已截然不同。
我坐在壁炉前,喝着热可可,看着窗外皑皑的白雪。
我哥坐在我对面,帮我切着一块刚烤好的牛排。
都过去了。他说。
我点了点头,嗯,都过去了。
那场婚姻,像是一场高烧。
烧得我昏昏沉沉,差点丢了半条命。
好在,烧退了,人也清醒了。
我忽然想起了什么,问我哥,我爸妈,他们知道了吗
我哥切牛排的手顿了顿。
知道了。
爸气得差点从国外飞回来,被我拦住了。他说,我们温家的女儿,不能受这种委屈。
我笑了笑,心里暖暖的。
是啊,我是温家的女儿。
我不是那个可以被随意欺辱,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温杳。
我只是,为了爱情,给自己放了一个长长的假,演了一场独角戏。
现在,戏演完了,我也该回家了。
12.
回国后,我重新回到了家族的公司。
我哥把集团旗下发展最快的子公司交给了我。
我开始每天忙于各种会议和项目,生活被工作填得满满当当。
我再也没有听过谢寻的消息。
他就像一颗石子,投入水中,激起了一阵涟漪,然后就沉入了水底,无声无息。
直到半年后。
我的助理告诉我,公司楼下,有一个男人,天天来,指名要见我。
保安拦了好几次,他都不走。
助理把监控画面调给我看。
屏幕上,一个胡子拉碴,衣衫褴褛的男人,正蹲在公司门口的角落里。
他看起来,比街边的流浪汉还要落魄。
是谢寻。
我看着他,心里没有任何波澜。
报警吧。我说。
温总,他说……如果您不见他,他就不活了。助理有些为难。
我沉默了片acount。
让他上来。
几分钟后,谢寻被带到了我的办公室。
他站在巨大的办公桌前,低着头,不敢看我。
曾经那个不可一世的男人,现在,卑微到了尘埃里。
找我什么事我开口,声音冷淡。
他抬起头,眼睛里充满了红血丝,布满了祈求。
杳杳……我真的知道错了。
这半年来,我想了很多。我才发现,我爱的人是你,一直都是你。
纪瑶她……她只是一个幻影,是我少年时的一个执念。是我混淆了执念和爱情。
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他说得情真意切,眼泪都流了下来。
如果是在一年前,我或许会心软,会感动。
但现在,我只觉得可笑。
一个人的心,死了就是死了。
不可能再死而复生。
谢寻。我站起身,走到他面前。
你爱的不是我,你爱的,是那个可以满足你所有掌控欲,无条件崇拜你,为你付出一切的温杳。
你爱的,是你自己。
至于我……我笑了笑,你已经配不上了。
我从他身边走过,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办公室。
温杳!
他在我身后,绝望地嘶吼。
我没有回头。
我们的游戏,早就结束了。
而我,才是那个,最终的赢家。
13.
从那天起,谢寻再也没有出现在我的公司楼下。
我后来听助理说,他被送进了精神病院。
他疯了。
整天对着空气说话,时而哭时而笑。
嘴里念叨的,永远是两个名字。
一个是我,一个是纪瑶。
我听到这个消息时,正在看一份财务报表。
我只是嗯了一声,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他疯了,或者没疯,都与我无关了。
我的生活,早已翻开了新的篇章。
我把公司打理得井井有条,业绩翻了好几番,让那些原本不看好我的老家伙们,都对我刮目相看。
我闲暇时,会去学插花,学画画,或者干脆一个人背包去旅行。
我去了很多地方,看了很多风景。
在圣托里尼的蓝顶教堂下看日落,在撒哈拉的沙漠里看星辰。
我哥总说我太拼了,让我别把自己逼得太紧,该找个人谈谈恋爱了。
我总是笑笑不说话。
爱情
我曾经拥有过。
但现在,我更爱自由,更爱我自己。
又是一年冬天。
我去了我们第一次相遇的城市,芬兰。
在那个可以看见极光的玻璃屋里,我遇见了一个男人。
他是个摄影师,来这里采风。
他很安静,笑起来很好看,眼睛像是有星星。
我们聊了很多,从摄影聊到旅行,从美食聊到人生。
很奇怪,和他在一起,我感到一种久违的轻松和惬意。
离开的那天,他送我到机场。
还能再见面吗他问我,眼神里带着一丝期待。
我看着他,看着他身后漫天的飞雪,忽然笑了。
那场高烧带来的后遗症,似乎在这一刻,被这冰天雪地彻底治愈了。
我的人生,不应该只有恨和报复。
也应该有爱与希望。
我对他伸出手。
你好,我叫温杳。
温杳,名字真好听。他握住我的手,掌心温暖。
我叫,路知远。
我知道,属于我的,真正的人生。
现在,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