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辈子,父亲强逼着还想上学的我嫁给了方圆十里都穷出名的陆家。
只因为他说：一个女孩子能识字,知道孝顺长辈就行了。你还有个弟弟,他还要上学、结婚,哪有那么多钱给你花。
陆家穷是穷了点,但是穷人家会对媳妇好,而且就在隔壁村离着近,以后你也能帮衬你弟弟一点。
就这样,我忍着泪嫁给了陆时安。
陆时安有一副好相貌,也有个温吞性子,他是对我好,但是对他的寡母还有同母异父的大姐和二哥更好。
新婚当天,大姑姐就让我把给陆时安做的结婚穿的新衣服送给大伯哥穿去上学,因为他是他们陆家唯一的一个大学生,马上要去上学了,没有一件能穿出门的新衣服。
陆时安拉住我的手说都是自家人,不要为一件衣服伤了和气。
当天晚上婆婆就让陆时安收拾东西送陆之远去邻市上学,并嘱咐他把人送过去之后,就在当地找个工作刚好可以照顾他哥。
可是,陆时安走了没多久就要秋收,十几亩的稻子都是我一个人起早贪黑地收。好不容易收完,我躺在床上好几天没起得来。
这时候婆婆才让陆时安回来,他还是让我忍一忍,说以后都会好的。
但是渐渐地村上开始有了风言风语。
听说没,陆家那媳妇可懒了,一到农忙的时候就躺床上不肯起来了。
我听她婆婆亲口说的,她还缠男人,总让她男人回来。
有什么用啊,还不是怀不上,谁像她这样几年都没个声响的,她婆婆昨天还说她是个不下蛋的母鸡。
妇人们掩饰不住的笑声一点点扎进我的心里,但是我似乎已经习惯忍耐。
再后来,我总算怀上了。
村里的声音又变了。
陆家那小媳妇怀上了
可不是,天天挺着个肚子在外面显摆,跟谁还不会生孩子似的。
就是,她大姑姐都说了,她小弟常年不在家,还不知道是谁的种呢！
那时我已经怀胎八月,肩上挑着重重的稻谷往家走。听到这些话,我脚底一滑,从高高的坡地重重地滚了下去。
肚子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眼前渐渐被黑暗笼罩时,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这辈子过得也太窝囊了,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
再睁眼,就看到父亲手上拿着那根我自小就害怕的藤条。
婚姻本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让你嫁你就得嫁。
1
后背传来一阵阵的刺痛,唤醒了我的记忆。
当初我不肯结婚,父亲狠狠打了我一顿,最后是把我按在母亲的灵位前才逼着我同意的。
前世最后的记忆还残留在脑海,那种剧痛现在幻化成浓浓的恨意,看向面前这个逼着我跳进火坑的男人。
父亲看我只是盯着他不吭声,眉头狠狠地皱在一起：
你一个女孩子念什么书,你弟弟不要念了你还有点做姐姐的样子吗
我抬眼看向旁边的弟弟,十几岁的年纪脸上没有一点对我的担忧,全是看好戏的幸灾乐祸。
我让你读到高中是让你知道礼义廉耻、尊师重道的,你现在是要干什么你对得起你早死的妈吗
你要再敢跟老子对着干,我今天就打死你！说着他就又高高举起了手上的藤条。
此时我像是突然回了神,抬起头冷冷地看向他：
好,我嫁。
我要五百元的压箱钱。
姐,你是不是疯了,你要把我家的钱都带去陆家吗弟弟先炸毛了,立刻跳了起来。
父亲放下的藤条又拿了起来：
不行,家里用钱的地方多,没有这么多钱给你。
家里不是没有钱,只是不愿意给我罢了。上辈子我刚结完婚,弟弟闹着要看射雕英雄传,父亲马上就给他买了一台电视。
那您给我陪嫁一台电视,我不管在旁边跳脚的弟弟,接着说道,如果还是不同意,那就打死我吧。
过了许久,父亲不顾弟弟的强烈反对,还是点头答应了。
看着俩人离开的背影,我扶着椅子慢慢站了起来,膝盖上是密密的针扎一样的痛感。
伍佰元的现金不愿意给我,但是同样是伍佰元的电视机他却愿意给我,这不过是因为这能让所有人看到他对女儿的大方,我早就知道我这个女儿远远不如他的面子重要。
2
结婚当天,弟弟看着我喋喋不休。
姐,我看人家姐姐结婚都哭得不行,你咋一滴眼泪都没有
你说你那天那么闹,搞了半天就是为了让爸给你陪嫁一台电视机说到这他站起来气鼓鼓地围着旁边的电视机转了一圈。
姐,你真是太自私了,人家姐姐都是往娘家捞钱,怎么就你是胳膊肘往外拐,以后他们陆家要是欺负你了,我可不会为你出头。
乡下姑娘结婚后最大的依仗就是娘家的弟兄,他小小年纪就把这里面的道理想清楚了,所以对我这个姐姐才会这么肆无忌惮。
可是,上辈子秋收时陆时安总是被婆婆指使出去打工,每次我一个人忙得天昏地暗,想要弟弟来搭把手的时候,他总是说：
姐,你看看我家还有那么多地没收呢,谁家不是带着姑爷一起回娘家帮忙。就你倒好,还让我去给你帮忙,你也太没用了。
前世糟心的事在脑子里转了一圈,我只是看着他冷笑不说话。
直到出门前,按照风俗新娘子要亲兄弟背着出门,弟弟站在门口露出一副——看吧,你再怎么又争又抢,现在还不是要求我来背你。
我一把推开站在身前的弟弟,你放心,从今以后,我就算出去要饭也不会要到你的门前。然后抬脚就快步出了房间。
哎呀,新娘子这样可不吉利。
新娘子可不兴脚底沾土呀！
在一众惊呼声中,我直接坐上了门口的拖拉机,留下弟弟在原地气疯了。
3
到了陆家,陆时安看我的表情就没有上辈子那么温和了,此时他小心翼翼地看向我。
秀英,有个事我想跟你商量一下……
话没说完,门被推开了。
弟媳妇,时安跟你说了没有啊是大姑姐周玉兰。
我看了看两人没有说话,周玉兰看见房间里的电视立刻上手摸了摸。
这电视是几寸的呀放过没能看射雕英雄传吗然后就喊了起来。
娘,娘,你快来,你把弟媳妇这电视搬你屋里去吧,今天晚上我和小凤跟您睡。
我冷冷地看着她,还是一如既往地不要脸,当着我的面就开始安排起我的嫁妆来了。
周玉兰说着看了陆时安一眼,立刻又说道：
衣服怎么还没脱下来你没跟你媳妇说吗说完看着陆时安一脸为难的样子,撇了撇嘴轻声骂道：真是没用,这点事还要我来说。
然后转过头看向我：秀英啊,是这么回事。
她亲亲热热地拉住我的手：之远不是考上大学了吗,马上就要开学了他也没件像样的衣服,时安在家里也用不着穿什么新衣服,所以我就想着不如把这件新做的衣服先给之远穿去上学,等以后有钱了再给时安做一件！
说着就笑眯眯地等着我答应,那时候是陆时安自己来跟我说的。
秀英,我们都是一家人,衣服就先给哥穿吧。大姐和娘知道你大度也会喜欢你的,以后家里有事也能帮着你一点。
但是结果呢,我嫁过来的第一个秋收,我这位大姑姐直接把她娘给叫去她家帮忙去了,几百斤的稻谷都是我一个人一点点挑回家的,肩膀肿得手都抬不起来吃饭。
想到这,我看着她慢慢开了口：
这样啊,但是这衣服是做给我丈夫的,结婚当天就让陆时安脱给陆之远。我笑眯眯地望着她。
那这婚我是跟陆之远结吗
4
我的话音落地,屋里的俩人都睁大了眼睛看着我,陆时安一副想说话又怕他姐的模样,半天没说出一句话。
周玉兰则是直接甩开了我的手,一双细眉竖了起来。
你算什么东西,还想嫁给我二弟,我家志远可是正经的大学生,要你一件衣服你就想赖上我家志远,你也不撒泡尿看看自己配不配！
周玉兰和她妈一模一样,狂妄自大容不得别人忤逆她们一点,在陆家永远是他们两个人说了算,所以我现在的回答在她看来就是在挑战她的权威,她不会反思是自己提的要求太过分,只会觉得是我不识好歹。
既然我不配,那我做的衣服只能让我配的人来穿。我气定神闲地看着气得胸口剧烈起伏的周玉兰。
至于电视机,你要是想看让你娘买了送去你家,这是我的陪嫁只能放在我房间里。
周玉兰气得嘴巴蠕动了好几下都没说出话来,最后恨恨地看向陆时安：
这就是你找的好媳妇,你就看着她这么欺负我
陆时安此时连我也不敢看了,只是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
周玉兰看陆时安这副不争气的模样,又怒气冲冲地看向我：你嫁到陆家来就要守陆家的规矩,你就是这样对大姑姐说话的吗今天我就要村上的人都知道你是怎么做人媳妇的。
你姓陆吗我怎么不知道我嫁到陆家还要守你这个嫁出去的外姓女儿的规矩我也想让村上的人来看看,我刚嫁进来第一天你是怎么算计我的嫁妆的！
你给我等着……
看着周玉兰被气的得踉跄跄地离开,此时我兴奋得手甚至在微微颤抖。上辈子我被她们母女俩变着法子折腾造谣,我那几年每天晚上都在琢磨怎么才能让她们尝尝我受过的罪。今天所有的话都是我在脑子里想过无数遍的。
我缓缓吐出一口积压已久的浊气,余光瞥见陆时安小心地站在旁边偷偷打量我。我立马沉了脸,冷冷说道：
出去,我要躺会儿。
5
没过多久,我的婆婆就来了,周玉兰和陆时安跟在她的身后,俩人一个雄赳赳一个臊眉耷眼。
婆婆身高体壮,门被她一把推开撞在墙上又弹了回去。
外面天光大亮,你年纪轻轻的躺在床上还把时安给赶出来,你那个教书的爹就是这么教你的一点规矩也没有。
再次看见她我还是会不由自主地害怕。此时她话音落地,我背上的汗毛立刻竖了起来。
就是这样,她总是能抓住一点小事大做文章,用长辈的姿态指责我不懂事,进而诋毁我的娘家。上辈子我就是既怕陆时安为难又怕让娘家丢脸,任她一点点搓圆揉扁,最后被她死死踩在脚下。
我双手握拳,指甲深深地掐进肉里。
妈,我爹只教过我进别人房间要敲门、不拿别人的东西也不能让别人拿了自己的东西。
至于您陆家的规矩,我确实不懂。
婆婆双眼一眯,冰冷的目光细细地打量着我,然后笑了起来。
我倒是不知道李建章的女儿这么牙尖嘴利！今晚时安要送他二哥去学校,玉兰不过是担心你一个人害怕,才想着带着小凤一起过来住陪陪你,没想到好心当成驴肝肺了。
时安还不去收拾东西你媳妇厉害着呢,你也不用担心她了,把你哥送到学校就在那找个工作,也好跟你哥有个照应。
婆婆两句话一说,明天村上保证就都知道我是一个不知好歹又厉害的儿媳妇了。
看着陆时安忙不迭地收拾衣物,我拉住了他的衣袖。
陆时安,你不许去。
6
转眼陆时安走了快有半个月了,眼看着就要开始秋收了。地里的稻谷沉甸甸地弯了腰,我看在眼里既开心又害怕。
今天照常去田里转了一圈,一路上遇见了好几个同样来地里看庄稼的人。我礼貌地打着招呼,但是一连几个人看我的眼神都意味深长。
直到我沿着小路一路走到了陆家的后门口,听见周玉兰扯着大嗓门在说话：
嫂子,你可不知道我家这个弟媳妇有多厉害。
我是拿你当自己人才跟你说这些事,这些话说出来我都嫌丢人。这李家以前看着多正经的人家,谁知道教出这么个女儿。
啧啧啧,她当着我跟我娘的面就敢拉着我小弟不放,大白天的她就在屋里睡觉。她也不管我小弟有正经事就拦着他不让他出门,你说说看谁家新媳妇是这种做派……
真是好一张颠倒黑白的好嘴,上辈子我最恨的就是没有亲耳听见她在外面造谣,没能撕了她那张破嘴。
我直接快步走到了门口,看着说得嘴角都泛起白沫的周玉兰冷冷一笑。
我当是谁在门口满嘴喷粪呢！
周玉兰没想到我当着隔壁杨嫂的面直接开骂,她脸上的心虚一扫而空。
你骂谁呢
你不是就喜欢在背后嚼舌根吗说我不正经,说我缠男人,你嘴这么臭是吃了公家的大粪吗
杨嫂瞪大双眼看看我又看看周玉兰,周玉兰此时脸已经涨成了猪肝色。
你…
你什么你,我不正经我缠男人你怕不是忘了,你不姓陆。你们姐弟三人三个爸,你的亲妈我的亲婆婆是离了三次婚结了四次婚的人,要说馋男人那是谁也比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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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周玉兰气急了就要冲过来打我,我一个箭步躲到了杨嫂身后。
杨嫂,你说我怎么这么命苦,结婚当天陆时安就被叫去送陆志远去上学。他陆志远是小孩子吗上学还要弟弟去送,这么多年他考大学跟我婆婆结婚一样来来回回地考了四次才考上,家里一点多余的钱都没有。结婚当天还让时安把身上穿的新衣服脱下来给他穿,更是让时安直接在学校附近找个工作就近照顾他。
杨嫂一边拦着周玉兰劝架：哎呦,玉兰你别打了,一边又诧异我的话,真的还有这事
可不是,我不过让时安等过了秋收再去,就被我这个大姑姐在村里造谣我不正经,杨嫂你给我评评理,我怎么就缠男人了
周玉兰气得隔着杨嫂又狠狠捶了几拳头,你个骚货,看我不把你的嘴撕烂了。
我稳稳地躲在杨嫂的身后,没被打到一下反而杨嫂被捶得生了气,她生得比周玉兰高人也有劲,手上一使劲就把周玉兰甩在了地上。
差不多得了！你也是的,你小弟结婚当天就走了,你还在外面说你弟媳妇缠男人,哪有你这样做大姑姐的。
我在杨嫂身后立刻点头接上。
是呀,时安为了这个家付出这么多,眼看着就要秋收了,我天天去地里转,就怕耽误了时间,谁知道却被自己的大姑姐造这种谣。
我这心里太难受了,不是为了我自己,我是为了时安难受。这么一大家子人都是靠他养着,结果他才出去半个月就被自己姐姐这么造谣老婆。如果大家都信了她的话,村上人在背后要怎么笑话时安这当姐姐的怎么能这么害自己的弟弟我看她就只把那个上大学的当自己的弟弟,时安就只配给他们当牛做马吗
秀英
我说得起劲的时候,被一声熟悉的男人声音打断。
一转头就看见风尘仆仆的陆时安一脸复杂地看着我。
8
时安,你还站在那里干什么你这个媳妇快把咱家的脸丢尽了。周玉兰看见陆时安身上的气焰立刻嚣张了起来。
你今天不把她打服了,她在这家就要上天了。
陆时安听到周玉兰的声音,身上的懦弱立刻浮现出来,看向我的眼神闪了闪。
姐,有什么事回家再说吧。
陆时安的不听话让周玉兰立刻爬了起来,伸着手就要指到我的面前,我见状立刻站到陆时安身边。
是啊,大姐,时安刚回来,你就要挑唆我们夫妻俩打架,你是安的什么心
刚刚的动静已经吸引了好几个人来围观,听见我的话都对着周玉兰指指点点,周玉兰气得双眼通红,直接冲到我的面前扬起了手。
啪。
一声响亮的巴掌声,让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我从陆时安身后探出头,看到了他脸上慢慢浮现的五个手指印。
哎呀,都肿起来了,大姐怎么能打时安呢虽然我是故意躲到陆时安身后,让他替我挨了这巴掌,也没想到周玉兰下手这么狠。
都在闹什么不嫌丢人吗婆婆不知道从哪里闲聊回来了,眼睛在我们几人身上转了一圈,然后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周玉兰跑到婆婆面前张口就是告状。
妈,小弟他娶了媳妇就忘了娘……
够了,有什么话回家再说,在家门口闹成这样传到志远学校里去让他怎么抬得起头。
在这个家,婆婆才是真正当家作主的人,而她最看重的只有陆志远。
周玉兰消停了,围观的人也慢慢散了,在婆婆的示意下几人一起回了家,关上门的瞬间婆婆就翻了脸。
跪下！
9
陆时安立刻就跪了下来,周玉兰在一旁双手抱胸看得洋洋得意。
谁让你回来的
妈,马上要秋收了,我想着家里这么多亩地您可能忙不过来,所以……
哼,婆婆冷哼一声,眼睛却直勾勾地看着我,怕我忙不过来是怕你媳妇累着吧！
妈,我就说小弟娶了媳妇忘了娘,现在他连您的话都不听了。周玉兰趁机在旁边煽风点火。
小弟,你是不是忘了,你爹死的早,家里家外都是靠着妈才过到现在的样子。闻言我抬头看了看破旧的土房,下雨就会漏雨的茅草顶,真是好一副家徒四壁的样子。
婆婆看着我四处打量的样子,脸色沉了下去,伸手重重拍了一下桌子。
现在志远读书才是最要紧的事,你就这样跑回来了,他要是病了或者没钱了怎么办
志远以后是有出息的人,我们都是一家人,要齐心协力地帮着他,以后他出来工作了有能力了也会带着你们一起过上好日子。
上辈子婆婆就是这样天天在家给大家洗脑,所有的资源、人力都要向陆志远倾斜。陆志远毕业之后谈了一个城里对象,婆婆二话不说立刻给他在市里买了一套房子,但是从结婚开始他们就再也没回过老家,婆婆去市里住了两天也被赶了回来,最后只能天天在我面前耍婆婆的威风。
果然恶人还得恶人磨,想到这我开了口。
是啊,家里的事你就不要操心了,妈现在身强体壮的十几亩地肯定没有问题。大姐都说了以前就是妈一个人操持,现在还有大姐和姐夫来帮忙,你明天就赶紧回去,照顾好大伯哥是正经事。
10
我一通乖巧的言论下来,陆时安看我的眼神都不对劲了,毕竟上次他离开的时候,我就表现得非常不同意。
这次回来也是因为我跟他再三强调秋收他要是不回来,我就跟他离婚,此时看我一副乖巧懂事的模样他眼里全是不解。
只有周玉兰立马不高兴了：你算什么东西,还来指挥我我自己家还有十来亩的稻子呢,我凭什么来帮你啊！
我夸张地看着她：姐,你这说的什么话呀家里十几亩地有大伯哥的四亩、有时安的四亩,还有妈的四亩,就是没有我的,怎么会是帮我呢
而且,妈刚刚才说大家都是一家人,要齐心协力地帮助大伯哥读完大学。她自己这么大年纪都不怕下地干活,你怎么倒不愿意了
大姐,你是把我这个弟媳妇当外人,还是把你自己当外人呢果然嫁出去的女儿心就不在娘家了呀！
闻言,婆婆眯着眼睛不满地看了看周玉兰没吭声,周玉兰见状立刻反驳道：妈你别听她放屁,我肯定是向着咱家的,我看她才是胳膊肘往外拐。
我嫁进了陆家,自然是胳膊肘拐向陆家,以后娘家那边才是外人。大姑姐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周玉兰一下愣住了,一张脸憋得通红,说对也不是,不对也不是。
我看得心中大为畅快,以前就是因为我真的把自己当做陆家的人,活让我干、气让我受,然后她们上下嘴皮一碰,我还是个外人。
11
晚上我高兴地回房睡觉,一转头发现陆时安就跟在我的身后。
我伸手就拦住了他,陆时安一脸疑惑地望着我。
你自己找地方睡,省得明天你姐又出去说我缠男人了。
陆时安不死心地还要开口,我打断他。
赶紧去睡,明天还要早起,我明天早上跟你一起去一趟市里。
看着陆时安垂头丧气地离开,我立刻关上了门仔细上了锁,然后我把陪嫁的电视机仔仔细细的包装好。
第二天一大早,婆婆还没起床,我就拉着陆时安扛上电视机出了门。
路上,我们遇到一辆也要去市里的拖拉机,立刻带着东西坐了上去。突突的拖拉机声音中,陆时安扯着嗓门问我。
秀英,你这是要干什么
卖电视机。
啊为啥呀你把电视卖了我妈,你爸会生气的。
我白了他一眼。
我要去读书。
路不平,坐在拖拉机上的人本来就坐不稳,此时陆时安更是坐不住了。
你都跟我结婚了,还读什么书呀,我们家什么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供我哥一个人读书已经够呛了,哪里还有钱供你。
那是你家的事,反正我要去读书,我满不在乎地接着说道,你要是不同意,我们就离婚。
现在我就跟个渣男一样,只要陆时安让我不开心了我就提离婚,时间久了陆时安就知道这时候他该闭嘴了。
我看着陆时安坐在我身边抓耳挠腮,结婚才短短半个多月,他像是老了有十岁。
上辈子,陆时安在我和他妈之间完美隐身。他不是不知道他自己的亲妈是什么人,他只是不愿意为了我去得罪她们。他看着我被他家的两只母老虎一点点玩弄、折磨,最后榨干所有血肉吞入腹中。
我不会忘了,陆时安才是真正把我一点点骗进这个深渊的伥鬼。
12
到了市里,我看着陆时安一步三回头地离开,然后转头去了最热闹的集市,以低于售价一百元的价格把电视机卖了出去。
当我拿着钱去了学校找到以前的班主任,跟她说明我还想接着读书的时候,她一把抱住了我。
秀英,好好学,有任何困难你都可以来找我。
住在陆家的每一晚都会让我心惊胆战,我一次次地算计,不敢让自己露出一点软弱,生怕救不了我自己。
我每晚做梦又回到上辈子,一次次感受腹部剧烈的疼痛时,我没哭。
直到此刻,我的眼泪像是决了堤。
老师给了我一堆高考需要的旧书,我扛着偷偷回了陆家,藏在了我的房间,开始没日没夜地开始学习。
秋收已经第三天,我也三天没出过门了,我躲在房间装生病。
婆婆在地里干了三天,也躺在了床上。我咳嗽,她咳的更大声。
我们婆媳两人就这样躺在床上又过了三天,周玉兰坐不住了,她几次来找婆婆过去帮忙,被我拦下了。
妈去不了,你这时候让她去帮你不是要她的命吗你赶紧带上姐夫来家里帮忙。
周玉兰被我说的没办法,直接去了我的娘家找了我还在上课的爹。
我家人口简单,加上我爹是职工户口,家里的地只有三四亩,周末还会有他的学生来帮忙,所以我家的稻子早就收完了。
当我弟弟被爹从电视机面前抓来陆家的时候,他气得直跳脚,大老远的我就听见他在鬼叫。
姐姐怎么就不能自己下地了,以前在家都是她下地干活。
我会干什么呀,爹,今天下午还有两集电视剧,你让姐跟你下地吧！
然后他抬头就看见了倚在门口的脸色苍白的我。
13
咳咳,爹,我自己去地里吧,让弟弟回家看电视吧。我拿上手边的镰刀就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农忙时节,村上的人最多,此时路上的人看向弟弟的眼神都带着轻视。
更有人直接开口道：
李老师,儿子是个宝,女儿是棵草呀。
父亲脸色有些尴尬,一直一巴掌呼在了弟弟头上,闭嘴。
然后拿过我手上的镰刀递给了弟弟,你在家好好休息,怎么会病得这么严重,也不来家说一声,还是你大姑姐来告诉我们的,早知道我就早点带着你弟弟来帮忙了。
我装病的第一天就不做饭了,婆婆没办法自己下厨烧了一锅粥。我舀粥的时候舀起了一块抹布,当场我就恶心地差点吐出来,从那以后她烧的东西我就一口也不吃了,还好我藏了两包桃酥在房间里,但是这几天下来,也吃的差不多了,再加上没日没夜地看书。
此时我确实双眼发花,之前是三分真七分假,这几天饿下来就成了七分真三分假了。
看着弟弟嘀嘀咕咕地下了地,我就又回房间装病实则看书去了。
几天下来,弟弟和父亲瘦了一大圈,毕竟他们都没有干过这么重的活,尤其是弟弟除了干农活还要赶着烧午饭,毕竟我也没力气烧给他们吃。如果他不烧就要饿着,弟弟每天一边在厨房烧饭一边骂人,骂完我就骂我婆婆。
早不病晚不病,就等这时候病,都病得起不来床了,怎么还吃得下去饭的。
怎么不干脆病死算了,让我给给你们一家干活烧饭,你是有多大脸。
陆家都是土结做的房子,弟弟在厨房骂,婆婆在房间听得一清二楚。
等吃饭的时候,还要咬着牙笑着跟弟弟说：辛苦你了……
就这样整整干了五天,收回了几百斤的稻子,弟弟带着一手的泡头也不回的走了。
14
等陆时安回家的时候,家里的稻子都已经晒了三遍。
婆婆在弟弟走了的当天病就好了,她来来回回地数了好几遍家里装粮的口袋,恨不得晚上就睡在口袋上。
等陆时安回来的第一天,我就拉着他出门叫了一辆拖拉机,这么多粮食要先去粮管所缴了公粮,剩下的才是自己的。
我见婆婆不在家,直接让司机帮着把家里的粮食都搬上了车,只留下三袋子当作口粮,一辆拖拉机装得满满当当。
到了粮管所,陆时安跟着工作人员去缴纳公粮,我看着车上剩下的粮食,直接大手一挥让司机开去了卖粮的地方。
等陆时安找到我的时候,粮食换成了我口袋里的三张毛爷爷了,他看着空空的拖拉机,茫然无措地问我,
粮呢
卖了。
你怎么给卖了现在的价格便宜,这时候卖比年底的时候卖亏好几十块钱呢,被我妈知道了肯定要骂人的……
我捂着装钱的口袋,心里无比踏实,这下我上学的钱基本没什么问题了。
我们离婚吧。
钱呢卖了多少钱
我们同时说话,我冷静地看着陆时安,他则直接傻在了原地。
这钱是这段时间我们一家人的劳动所得,我不会给你的。
找个时间我们把婚离了,以后我们就没有关系了。
为什么呀我已经什么都听你的了,我会对你好的。陆时安双目通红。
因为我不想和你过,我不想在你们陆家生活,我不想被你们陆家当作一个无足轻重的牺牲品。我把心中压了这么久的话一口气都说了出来。
我想过我自己的好日子。
15
直到我们回了陆家,陆时安还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婆婆问他今年的粮价时,他还恍恍惚惚说不清,婆婆一副看不上他的样子再次去了放粮的房间,然后传出了一声尖叫。
哎呦,哎呦,不得了了……
时安,时安,家里遭贼了,家里的粮都被人偷走了啊。
此时,陆时安才像是回了魂,听着他妈的哭喊神情复杂地看了我一眼,快步去了屋里。
妈,妈,没有遭贼……
就剩三袋子了,就是被人偷了,天杀的呀！
粮是我卖了。我的一句话直接打断了她的嚎哭。
你卖的你凭什么卖我的粮钱呢你卖了多少钱婆婆的手差点指到我的面前。
妈,你都这么大年纪了,这次生病生得都没能下地,以后这些事你就不要操心了。
婆婆那双恶狠狠盯着我的眼睛眯了起来,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就是,这钱就放我这了。
哼,时安,你就看着你媳妇这样爬到我脸上了我告诉你,除非我死了,否则这陆家就还是我说了算。
陆时安夹在中间左右为难,婆婆一直以来的威压让他的背都弯了下去,妈,不是,她不是这个意思……
我打断陆时安,直接开口问道：
妈,你什么时候死
16
看着他们母子二人像是两只呆头鹅愣在原地,我又淡淡开口：
你死了,我好当家作主啊！
陆时安一双眼睛瞪得老大,婆婆更是气得脸皮都在颤抖。
啪！猝不及防,我被她一巴掌狠狠扇在了脸上。
陆时安站在一边想要过来看看我,又不敢动,只是一个劲地喊着妈,妈……
我怎么会把你这种贱货娶进门没娘的东西怎么会是什么好东西,我今天就好好收拾收拾你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畜生。
难听的话不要钱地从婆婆的口里说出来,我摸了摸被打得发麻的脸,看着她又高高举起的手,恶狠狠地开口。
有本事你就打死我,否则我今天晚上就爬上你的床用那条围巾勒死你。
婆婆被我眼里的恨意吓得不敢动,却还是嘴硬地骂我。
你就是个恶鬼,我是上辈子做了什么孽啊。
是的,你就是作孽作多了,我来找你讨债的！
我双眼通红地看着婆婆,真像是地狱爬出的恶鬼,婆婆吓得不敢对我怎么样,直接拿起了前段时间装病时用的拐杖狠狠地打在陆时安的身上。
我打死你个没用的东西,你就看着你媳妇这样欺负我啊。
当初我生下你还不如直接扔在尿桶里,也比现在站在旁边连个屁也放不出来的好。
你明天就去跟她离婚,把她给我送回去,看她那个教书的爹以后还怎么好意思去当老师。
我站在一边淡定开口：您离三次婚都没觉得丢人,我离一次又能算得了什么呢!
17
说完话我直接离开,留婆婆在那里又狠狠打了陆时安好几下才舒了一口气。
陆时安扶着腰敲开我的房门时,我正在背英语,他的额角肿了好大一块。
什么事
你一定要离婚吗
当然,你妈不是也让你跟我离婚吗
那你等我拿到这个月的工资,到时候我把钱都给你,反正这个家如果没有你也没有人会关心我。陆时安伤感地看着我,等你离开了,我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了。
好啊,你留个字据吧,不要到时候又反悔了。
你…陆时安没想到我会这么说,一脸受伤地看着我,过了许久才慢慢挤出几个字,好,好吧,我写…
话还没说完,陆时安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双眼泛白,嘴角还慢慢吐出了白沫。
我吓得不知所措,手在他的人中胡乱地掐着,陆时安却开始不自觉地抽搐起来。
我着急忙慌地跑去了婆婆房门口,拼命地敲门。
妈,不好了,陆时安晕过去了！
妈,救命啊！
门被我敲得震天响,婆婆却一点没有起来的样子,只是淡淡回我一句话：我又不是医生,找我有什么用。
18
你婆婆的心是真狠,自己的亲儿子怎么可以做到无动于衷。
就是啊,你在你家叫的那个声我都听见了,当时我就叫你杨嫂赶紧起来去看看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还好是救回来了,就是年纪轻轻的怎么会得了癫痫,以前也没听说他有这个病啊。
等把陆时安好不容易送到医院、脱离危险,已经是半夜两点,被我喊来帮忙的杨嫂一家人也陪着我在医院,到此时才离开。
我趴在陆时安的身边眯了一会儿,直到有人轻轻碰了碰我的手。
你醒了,我给你倒点水喝。一抬头就看见陆时安睁开了眼。
我是怎么了就你一个人在吗他看了看还是漆黑一片的窗外。
癫痫,医生说以后要长期吃药了,如果下次发病的时候没有人在旁边,你会窒息的。
我顿了顿,接着说道：就我一个人来的。我发病的时候去找你妈了,她说她又不是医生,找她又有什么用。是杨嫂一家把你送到医院来的。
陆时安肉眼可见地沉默了下去。冷清的病房里,我轻轻地开口：
我做过一个梦,梦见和你结婚好几年才有了孩子,却在怀孕八个月的时候死了。
陆时安一脸震惊地看着我：怎么会
你说的对我好,就像是你家房梁下挂着的那刀咸肉,说是留着给我吃的,但是其实就算等到长满了绿毛也不会给我吃的。
陆家就是个龙潭虎穴,你妈和你姐是豺狼虎豹,哪有好人能在你家活下去的,你自己不是也清楚吗
在陆家,他们又把你当人看过吗
那天过了好久,陆时安都没再说话,直到天空泛白。
等我拿到工资,我们就离婚吧。
19
陆时安出院的时候,班主任已经帮我安排好了宿舍,我在陆家的东西也早就搬到了宿舍。
明天我们去把婚离了吧,陆家我就不回去了。
好。
在陆时安的注视下,我转身离开,第一次我感觉到了自由就快属于我了。
第二天我准时出现在乡人民政府,半个小时之后陆时安才出现。
他脸上是一个明显的巴掌印,下巴也青了,身上穿着我给他做的结婚穿的衣服,只是胸口的两个扣子都被撤掉了,只剩细线在胸口飘荡。
我没有多问,只是跟着他一起去办了手续,给我们办事的工作人员看了我们好几眼,才犹犹豫豫地把离婚证给了我。
这些钱,你拿着。办完事出了门,陆时安掏出了一叠钱给我。
我接过钱,数出了一部分,医院的钱我留下了,其他的我不要。
你拿着吧……陆时安失魂落魄地看着我手上的钱没有接。
贱货,我让你骗我家的钱。
还没回过神来,我就被风风火火追来的婆婆一把抢过我手上的钱。
你嫁到我家三个月,吃我的喝我的,活是一点不干,还敢偷偷卖了家里的东西。说到这,她抬头看向周围的人。
来来来,大家都来看看,这就是李建章李老师的女儿,她嫁到我家就是来偷我家的钱呀！
妈,妈陆时安一时之间竟然拉不住她,她冲到我的面前就想打我。
你是看我儿子得了癫痫就想怕怕屁股走人,我告诉你别做梦了。
话音落地,周围人看陆时安的眼神都变了。陆时安被婆婆的唾沫喷了一脸也愣住了,但是眨眼的功夫,他的脸上泛出尴尬、无奈,然后是愤恨的表情。
够了,我说够了。他狠狠的拽住婆婆的手,冲着她不断地大吼。
我说了,我的命是她救的,这是我欠她的。
20
那天之后,我和陆家就没了联系,专心在学校读书。
这期间我的父亲和弟弟都来找过我,我只是淡淡告诉他们。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以后就当我死了吧。
父亲像是老了许多,只有弟弟还是那样咋咋呼呼地给我放着狠话,然后灰溜溜的离开。
再后来,我考上了大学,是和陆志远一样的师范大学。
我坐车离开的那天,看到了陆时安。
他颓废了很多,只是站在站台上看着我笑了笑,嘴巴张了张不知道说了些什么,然后我的火车就飞快地开走了。
大学四年,我开始了新的生活,父亲因为弟弟的不学无术而再次找到我。
秀英,回家吧,以后我的工作让你接班。
父亲,你现在说的一切对我来说不过是锦上添花,我不在乎了。
我不过是希望我的女儿能够回到我的身边。父亲老泪纵横。
我当年也不过是希望能去读书,但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时隔五年,我受班主任的邀约,回到了我的母校任教。
她说：这个地方太小了,太落后了,她们看不到不一样的人生是什么样的。
你回来,她们才会知道人生还有其他选择。
21
小小的乡镇像是被时间遗忘了,我再次回到这里的时候,陆家和陆时安的一切像过去的一阵风不管不顾地吹向我。
陆时安在和我离婚之后,他妈又给他张罗了好几次相亲。
但是条件好的看不上他,条件差的他妈又看不上,慢慢地陆时安就不愿意再找对象了。
后来工作单位知道了他的病,变着法地辞退了他,再找工作也越来越难。
现在他就天天躺在家里,像一个废人一样,他妈也管不了他了,因为中风了。
陆志远也在我们学校任教,他还是和上辈子一样在城里买了房,娶了一个城里媳妇,还是一样看不起乡下的婆婆。
陆时安的妈因为陆时安不工作,不愿意跟着他过苦日子,就去投奔了老大,结果没住两天就被她引以为豪的城里媳妇气回了家。
回到家一看,自己偷偷藏在衣柜里的一点私房钱又被女儿周玉兰偷偷拿走了,她直接气得中了风,从那以后吃喝拉撒都要几个子女轮流服侍。
学校午休的时候,我遇到过陆志远一次,他正在和几个男老师抱怨。
我姐和弟都不是什么东西,我家里的老娘躺在床上他们都不愿意照顾,还要我回去。
你们说说我哪有这个时间,我最多十天半个月回去一趟看看她,你们都不知道他们有多畜生。我前两天回家,我老娘躺在床上饿得嗷嗷叫,让我把桌上的白粥和豆腐乳拿给她吃,我看了一眼差点吐出来。
我就看着她吃进嘴里的腐乳不太对劲,拿到手里一看才发现那罐子里都是蛆,我在门口吐了半天……
22
那天之后过了大概一个星期,陆志远请了丧假,他妈死了。
没多久大家就都知道了,他妈是喝农药自杀的。
当陆志远再次出现在学校时,是为了他的高级职称而来的。
看着他压不下去的嘴角还要装出一副悲伤的模样,周围人还一一上前来恭喜和安慰他。
假,实在是太假了。
我直接去了校长办公室,实名举报了陆志远,他收受家长的现金礼物,对班上的学生区别对待。
送了礼的就笑脸相迎,各种班干部、班级荣誉都安排上。而对那些贫困生则是安排各种脏活累活,到了学期结束就算成绩优异也跟荣誉证书无缘,为此班上早就怨声载道了。
现在他自己的亲妈更是因为子女的不奉养而选择自杀,我不认为这样一个占了家里所有资源却自私自利,而且不懂一点孝道的人可以在学校教书育人。
我从校长办公室出来之后没多久,学校就开始调查陆志远,只是短短一个星期,他的高级职称就被取消,更因为影响恶劣直接被学校开除。
陆志远从学校离开的时候,我站在窗前看了许久。
我的班主任马上就要退休了,我这次的举报对我不是没有影响,但是被她保了下来。
她问我：为了这么个人,值得拿自己的前途冒险吗
我粲然一笑：学校就该是教书育人最光明的地方。
而我,就是容不下这些脏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