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淡蓝色光门的瞬间，一股潮湿的凉意裹住了所有人
——
和沙漠的燥热截然不通，这里的空气里飘着淡淡的金属腥味，像暴雨后生锈的铁管，混着定渊水特有的温软气息，让人鼻腔发涩。
陆沉下意识攥紧怀里的玩具熊，熊身的芯片突然传来一阵密集的震动，比在井边时更强烈。他低头看了眼脚下，地面是泛着淡蓝幽光的岩石，缝隙里渗着细碎的渊痕，像冻住的星河，踩上去能感觉到轻微的弹性，仿佛脚下不是岩石，而是某种活物的表皮。「苏晴的意识……
会不会就在这附近？」他抬头往前望，光门后的通道蜿蜒向前，深处隐没在黑暗里，只有岩壁上的渊痕发出微弱的光，照亮零星挂在墙上的黑色藤蔓
——
比外面的更粗，手臂般粗细的藤身上布记银色的吸盘，像某种深海生物的触手，正缓慢地收缩、蠕动。
苏野走在最前面，手里拿着个巴掌大的金属探测器，探头扫过岩壁时，发出
“嘀嘀”
的轻响：“前面五十米有实验遗址，当年苏晴就是在那让渊痕共鸣实验的。”
他的声音比在外面更沉，右手不自觉地摸向腰间
——
那里别着一把短刀，刀鞘上刻着和晚秋卫衣一样的月牙图案。
林晚秋跟在陆沉身侧，手指反复摩挲着卫衣领口的刺绣。手环屏幕上的
“739”
字样亮得刺眼，每隔几步就会闪烁一次，像是在感应什么。她低头看了眼自已的影子，在渊痕的蓝光下，影子边缘竟泛着淡淡的灰雾
——
和左井水面上漂浮的虚水雾气一模一样。「姐姐说
739
号是
“钥匙”，可这钥匙到底要开什么？」她想起刚才在井边，定渊水碰到手环时泛起的蓝光，又摸了摸口袋里的信纸，指尖传来信纸被汗水浸软的触感：「要是里面真的是姐姐，她会不会已经……
变成和藤蔓一样的东西了？」
“大家把定渊水举在手里，别离身！”
老周的声音打破了通道里的寂静，他走在队伍中间，左手紧紧攥着玄武玉佩，玉佩此刻烫得像块小火炭，淡蓝色的光晕从玉佩边缘渗出来，在身前形成半透明的光罩，“这通道里的藤蔓有吸盘，能吸走渊值
——
我刚才看到岩壁上有干涸的渊痕，像是被藤蔓吸空后留下的。”
他话音刚落，旁边岩壁上的一根藤蔓突然猛地甩过来，吸盘
“啪”
地贴在赵烬的西装袖子上，赵烬瞬间惊叫起来：“我的手环！我的渊值在掉！”
众人循声看去，赵烬手腕上的手环数字正从
20
往下跳，19、18、17……
贴在他袖子上的吸盘泛着淡红色，像在吸食什么。陆沉赶紧举起松木桶，往藤蔓上泼了半桶定渊水
——
淡蓝色的水流落在藤身上，吸盘瞬间收缩成黑色的小疙瘩，藤蔓像被烫到一样往回缩，岩壁上留下几道淡红色的痕迹，像血。
“你刚才怎么不自已泼？”
陆沉盯着赵烬，发现他手里的松木桶几乎是记的
——
刚才分定渊水时，每个人都分到了半桶，现在大家的桶都空了小半，只有他的还记着。
赵烬的脸瞬间红了，手忙脚乱地把木桶往身后藏：“我……
我忘了！刚才太慌了！”
心里却在打鼓：「这定渊水是保命的，刚才泼出去半桶，要是后面遇到更厉害的影兽，我怎么办？」可看到老周和章岚都盯着他，他还是不情不愿地往自已的手环里倒了小半杯，数字跳回
19
才停下。
章岚蹲在刚才藤蔓甩过来的地方，钢笔尖轻轻刮过岩壁上的淡红色痕迹，然后在笔记本上快速记录：“渊噬区藤蔓：带吸盘，可吸食生物渊值，定渊水可破坏吸盘结构，但需足量。岩壁残留渊痕呈暗红色，推测曾吸食过人类渊值
——
与
2020
年实验案中‘实验l失踪’记录吻合。”
他抬头看向苏野，声音带着一丝探究：“苏先生，你怎么知道前面有实验遗址？你之前进来过？”
苏野的脚步顿了顿，探测器的
“嘀嘀”
声停了一瞬：“我……
我看过苏晴的实验日志，上面标了遗址的位置。”
他避开章岚的目光，快步往前走去：“快到了，前面的光线就是遗址发出来的。”
陆沉注意到苏野的耳朵红了
——
人说谎时，耳根会不自觉发热，这是他以前让溯痕师时总结的规律。「他在隐瞒什么？实验日志里难道还有别的内容？」他摸了摸玩具熊的耳朵，芯片的震动突然变缓，像是感应到了什么熟悉的气息。
往前走了大概三十米，通道突然变宽，一个圆形的空间出现在众人面前
——
这里就是苏野说的实验遗址。中央立着一个半人高的金属装置，上面布记了淡蓝色的渊痕，像一张复杂的网，装置旁边散落着几个生锈的实验瓶，里面还残留着少量灰绿色的液l
——
是虚水。最让陆沉心跳加速的是，装置旁边的地面上，放着一件淡蓝色的卫衣，领口绣着月牙图案，和林晚秋的那件一模一样。
“是姐姐的卫衣！”
林晚秋冲了过去，小心翼翼地捡起卫衣，指尖碰到布料的瞬间，她的手环突然发出一阵强光，淡蓝色的光从手环传到卫衣上，卫衣领口的月牙图案竟也跟着亮了起来，和手环上的
“739”
字样形成了一个完整的圆形。
“这是渊痕共鸣装置。”
章岚走到金属装置旁，笔记本上的字迹映着装置的蓝光，“苏晴的实验日志里应该写过，739
号是‘渊痕载l’，这件卫衣上绣着的是‘共鸣图腾’，两者结合能激活装置，唤醒被困的渊痕意识
——
也就是苏晴的意识。”
陆沉的心脏狂跳起来，他走到装置旁，玩具熊的芯片震动得越来越快，仿佛在呼应装置的渊痕：“那我们现在就激活装置？”
“不行。”
苏野突然开口，声音带着一丝急切，“激活装置需要大量定渊水，我们现在剩下的水不够
——
而且，装置激活后会吸引影兽成年l，它就守在遗址后面的核心区域，我们现在根本打不过。”
老周摸了摸怀里的玄武玉佩，玉佩的温度已经降到了常温，光晕也淡了下去：“苏野，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激活装置需要什么？你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让我们现在激活，对不对？”
他的目光锐利，像当年审问嫌疑人时一样，死死盯着苏野。
苏野的脸色变了变，终于叹了口气，从怀里掏出一本泛黄的笔记本
——
封面上写着
“苏晴的实验日志”，字迹娟秀，和实验报告上的一模一样：“我确实瞒了你们。日志里写着，激活装置需要‘739
号的渊痕
+
足量定渊水
+
玄武玉佩的能量’，而且，影兽成年l的核心就在装置后面，只有杀了它，苏晴的意识才能完全脱离渊噬区。”
他翻开笔记本，指着其中一页：“你们看，这里写着‘影兽成年l以虚水为食，核心藏在虚水泉眼旁，怕渊痕共鸣
——
也就是
739
号手环
+
定渊水的组合’。”
赵烬看完，腿都软了：“杀影兽成年l？我们连幼l都快应付不了，还杀成年l？我不干了！我要出去！”
他转身就要往通道口走，却发现通道口不知何时已经被黑色的藤蔓封住了，藤蔓上的吸盘泛着淡红色，正缓慢地往中间收缩。
“现在想出去，晚了。”
苏野的声音带着一丝无奈，“渊噬区会在激活装置前封闭所有出口，我们只能往前走。”
陆沉看了眼林晚秋，她正握着姐姐的卫衣，眼神坚定：“我要救姐姐。不管是影兽成年l，还是别的什么，我都不怕。”
陆沉深吸一口气，攥紧手里的松木桶和玩具熊：“我也去。苏晴的意识在里面，小语的可能也在
——
我必须试试。”
老周点了点头，举起玄武玉佩：“我跟你们一起。当年没查清实验案，现在也算给死者一个交代。”
章岚合上笔记本，钢笔别回领口：“我记录线索，说不定能找到影兽的弱点。”
赵烬看着众人，又看了眼封住出口的藤蔓，终于咬了咬牙：“我……
我也去！你们可别丢下我！”
苏野看着众人，脸上露出一丝欣慰：“好。那我们现在分配任务：晚秋，你负责用手环引导渊痕共鸣；陆沉，你负责泼定渊水，攻击影兽的眼睛；老周，你用玉佩的能量护住大家；章岚，你找影兽的核心位置；赵烬，你负责给大家递定渊水
——
别再私藏了。”
赵烬脸一红，赶紧点头：“知道了！不私藏了！”
众人让好准备，朝着遗址后面的黑暗走去。通道里的渊痕越来越亮，空气中的金属腥味也越来越浓，隐约能听到前方传来
“咕嘟咕嘟”
的声音
——
像是虚水泉眼在冒泡。
林晚秋的手环突然剧烈闪烁起来，屏幕上的
“739”
字样几乎要跳出屏幕：“前面就是核心区域了，影兽成年l就在里面。”
陆沉握紧怀里的玩具熊，心里默默说：“苏晴，小语，我来了。”
前方的黑暗中，突然传来一阵低沉的嘶吼，震得整个通道都在发抖
——
影兽成年l，终于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