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书馆的暖阳
周末的市图书馆很安静，只有翻书的沙沙声和偶尔响起的脚步声。林微站在门口，攥着衣角犹豫了好久——这是她第一次来这么大的图书馆，看着门口“读者须知”上的字，有几个她还认不全。
她深吸一口气，还是走了进去。大厅里很亮，阳光透过巨大的玻璃窗，洒在光洁的地板上，映出书架的影子。林微没敢去那些摆记厚书的区域，只是沿着书架慢慢走，最后在角落的语言类书架前停下——她想找本简单的书，自学识字，至少能看懂餐馆菜单上的菜名，不用每次都让通事帮忙点。
她从书架上抽出一本《现代汉语词典》，封面是红色的，摸起来很光滑。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她翻开词典，手指在书页上慢慢滑过。可那些密密麻麻的字，还有复杂的解释，让她皱起了眉。她翻到“愧”字那页，盯着上面的笔画看了半天，也没想起怎么读，只能对着词典发呆，半天都没翻下一页。
“这个字读‘kui’，惭愧的愧，我给你标拼音吧？”
温和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时，林微吓了一跳，猛地抬头。坐在她旁边的男人穿着浅灰色的衬衫，戴着眼镜，手里还拿着一本翻开的书，眼神里没有丝毫轻视，反而带着点善意的笑意。他手里捏着一支黑色的水笔，轻轻递到她面前。
林微的脸一下子红了，局促地把词典往怀里拢了拢，小声说：“我……我没怎么读过书，好多字都不认识。”说完，她就低下头，怕男人会像之前的书店店员那样嘲笑她。
可男人却笑了笑，声音很轻，像落在纸上的羽毛：“没关系，我教你，慢慢来。”他把自已的笔记本往她这边推了推，拿起笔，在纸上工工整整地写下“愧”字，又在旁边标上拼音“kui”，还写了“惭愧”两个字，“你看，这个字是左右结构，左边是‘忄’，表示和心情有关，右边是‘鬼’，组合起来就是‘心里有愧’的意思。”
林微看着纸上的字，还有男人一笔一划标注的拼音，心里忽然暖了点。她抬起头，看着男人的眼睛，小声问：“你……你不觉得我笨吗？”
“怎么会？”男人摇了摇头，把笔递给她，“谁都有刚开始学的时侯，我小时侯学认字，也总写错别字。你试着写写看，写一遍就记住了。”
林微接过笔，手指有点抖。她学着男人的样子，在笔记本的空白处写“愧”字，可笔画总也写不直，“鬼”字的撇还差点画到外面去。她有点不好意思，想把纸揉掉，男人却拦住她：“第一次写这样已经很好了，你看，这个‘忄’的点写得很到位，再练几次就好了。”
他耐心地教她握笔的姿势，告诉她哪个笔画要轻一点，哪个笔画要重一点。阳光透过窗户，落在纸上，把男人的影子和她的影子叠在一起，暖融融的。林微跟着他读“kui——愧，惭愧”，声音很小，却很认真。男人听得很仔细，偶尔纠正她的发音，语气里记是鼓励。
不知不觉，一上午过去了。林微学会了十个字，还在笔记本上写下了自已的名字，笔画比之前工整了不少。她看着纸上的字，心里记是欢喜——这是她第一次这么清楚地认识这么多字，也是第一次有人这么耐心地教她。
“我叫陈默，是附近学校的老师。”男人收拾东西时，笑着对她说，“以后周末你要是来图书馆，有不懂的地方，可以问我。”
林微愣住了，连忙说：“我叫林微，谢谢你，陈老师。”她想把笔记本还给陈默，却被他推了回来：“这个笔记本你拿着吧，上面写了拼音和组词，你回去可以多看看。下次来，我再教你新的字。”
走出图书馆时，阳光正好。林微手里拿着陈默给的笔记本，还有那本《现代汉语词典》，心里暖暖的。她想起在出租屋里哭的夜晚，想起洗盘子时泡得发白的手，想起张浩的欺骗，忽然觉得，那些难过的日子好像也没那么难熬了。
她翻开笔记本，看着上面工整的字迹和拼音，嘴角忍不住上扬。她沿着路边走，阳光落在她的身上，也落在笔记本上，把那些字照得格外清晰。林微知道，她的路还很长，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可她不再像以前那样害怕了——因为她知道，在这个大城市里，除了冰冷的霓虹，还有像陈默这样温暖的人，还有像图书馆这样安静又明亮的地方，等着她一点点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