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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句话,像淬了毒的冰锥,扎进谢景行的耳膜。
“严禁‘谢先生’和‘犬类’入内。”
他成了她口中,与狗并列的存在。
手机屏幕上,他的脸和“世纪渣男”、“豪门骗局”的字眼捆绑在一起,被无限放大,推送给全城的人。
每一个字,都是许念安亲手为他钉上的耻辱烙印。
谢景行缓缓抬头,望向顶层。
阳台上,那个坐在轮椅里的身影,纤弱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散。
可就是这样一个他以为早已被自己驯服、掌控在股掌之间的女人,此刻却成了高高在上的猎人。
而他,是她网里那只狼狈不堪、无处可逃的猎物。
他看着她,她也正看着他。
隔着生与死的距离,隔着血与恨的深仇。
“我要见她。”
谢景行的声音沙哑,像是从喉咙里硬生生挤出来的。
保安面无表情地伸出手,拦住他。
“先生,请您离开,不要影响我们医院的正常秩序。”
“滚开!”
谢景行一把推开保安,疯了一样冲向电梯。
他这辈子,从未如此失控,如此渴望见到一个人。
另外两个保安立刻冲上来,一左一右,死死架住了他的胳膊。
“放开我!”
他剧烈地挣扎着,西装外套在拉扯中变得凌乱不堪,领带歪到了一边,头发散乱,再也没有了半分平日里的矜贵。
“你们知道我是谁吗?!”
“放开!”
他的嘶吼,引来了大堂里所有人的侧目。
那些目光,混杂着鄙夷、好奇和幸灾乐祸,像无数根细密的针,扎在他的皮肤上。
他不在乎。
他什么都不在乎了。
他只想冲上去,抓住那个女人,问她一句为什么。
为什么要这么狠。
就在这时,顶层阳台上,走出了另一个人。
顾时深。
他穿着一身干净的白大褂,手里拿着一张薄毯,弯下腰,温柔地、仔细地盖在了许念安的腿上。
那个动作,亲昵又自然。
然后,他直起身,站在许念安的身后,双手搭在轮椅的推手上。
他朝楼下的谢景行看了一眼。
那眼神,居高临下,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与胜利者的姿态。
仿佛在说:你看,你不要的珍宝,现在被我捧在手心。
轰的一声。
谢景行脑子里最后一根弦,彻底绷断了。
嫉妒和愤怒像岩浆一样,灼烧着他的五脏六腑。
凭什么?
那个女人是他的妻子!
就算是恨,也只能由他来折磨!
凭什么让别的男人站在她的身边!
“许念安!”
他用尽全身力气朝着楼上吼了一声。
“你给我下来!”
顶楼的两个人纹丝未动。
许念安只是静静地坐着,像一尊没有生命的雕塑。
回答他的只有大堂里越来越响的议论声。
“那不是谢氏集团的谢景行吗?新闻上那个”
“就是他,骗了老婆三年,太不是东西了。”
“活该,你看他现在这样子,跟疯狗一样。”
谢景行被保安死死地控制着,动弹不得。
他所有的尊严和体面,在这一刻,被许念安亲手撕碎,扔在地上,任人践踏。
一辆黑色的奔驰停在了医院门口。
车门打开,走下来一个穿着高级定制西装、戴着金丝眼镜的中年男人。
是王律师。
他拎着公文包,目不斜视地从谢景行身边走过,仿佛他只是一团碍眼的空气。
保安看到他,立刻恭敬地放行。
王律师畅通无阻地走进了电梯。
电梯门缓缓合上,倒映出谢景行扭曲、狰狞的脸。
他被彻底地,隔绝在了她的世界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