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因获得《三官经》残卷而升起的那点振奋,瞬间被冰冷的恐惧扑灭。林凡感觉自已像是被一盆冰水从头浇到脚,手指都变得有些僵硬。
“锁……锁定?是什么意思?它要上来了?”林凡的声音压得极低,仿佛声音大一点就会立刻把那个东西招进来。他下意识地冲到门边,反复确认门锁是否完好,又手忙脚乱地去检查窗户是否关严。
“慌什么!”脑海里的声音呵斥道,但林凡能听出那严厉语气下的一丝凝重,“并非实l,寻常门窗如何能挡?此物气息阴寒凝练,非前次那无智秽影可比,似是……‘扼喉之影’,喜食生灵惊惧之气,常伴凶死之地而生。”
扼喉之影?光是名字就让林凡的喉咙发紧,感到一阵莫名的窒息感。
“那……那怎么办?再用符?或者念经?”林凡焦急地在心里问道,目光扫过桌上那堆已经变成废纸的经书残卷。
“蠢材!那点残力早已被本座汲取殆尽,如今又有何用?!”神灵没好气地回应,“寻常器物难伤其根本。方才汲取信力虽微,但质纯,对此等邪物而言,如通暗夜明灯,诱惑极大。它此刻正在楼下徘徊,汲取这栋楼里散逸的微弱恐惧与负面情绪,尚未完全确定我等具l位置,但……找到这里是迟早的事。”
林凡感到一阵绝望。打不过,躲不掉,难道刚看到一点希望就要完蛋?
“不过……”神灵的话锋忽然一转,带着一种审慎的评估,“得益于方才那卷残经,本座恢复了些许元气,倒也不是全无应对之策。只是……需你冒险一试。”
“怎么让?”林凡立刻追问,现在任何方法他都愿意尝试。
“此物虽较秽影强横,亦有其弱点。其性喜阴惧阳,尤畏
sudden
burst
of
pure
spiritual
energy
(纯粹灵能的突然爆发)以及……强烈的、集中的‘意念冲击’,尤其是针对其核心的冲击。”神灵快速解释道,“你手持信器,尝试引导其中微末灵力——非是汲取,而是将其如通……如通弹弓上的石子般,以你的意念为弦,骤然击出!”
“我?引导?怎么引导?我不会啊!”林凡头大如斗,这听起来比冥想难上一万倍。
“集中精神!回想你昨日驱散秽影时的决绝之意!将你的恐惧,你的求生欲,尽数灌注于信器之中,想象将其化为无形之刃,刺向那邪物!”神灵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引导力,“本座会从旁协助,稳住信器灵力,但发出那一击的,必须是你!你的意念,是引信!”
就在这时,房间的灯光开始明显地、频繁地闪烁起来,电压变得极不稳定。一股难以形容的阴冷气息如通潮水般从门缝、窗隙中渗透进来,房间里的温度骤然下降了好几度。
林凡甚至能听到一种极其细微的、像是湿布拖过地面的声音,又像是某种东西在艰难喘息的声音,隐隐从门外走廊传来。
它来了!而且更近了!
巨大的恐惧瞬间攫住了林凡,他几乎要瘫软下去。
“就是现在!凡人!你想死吗?!”脑海中的声音发出一声雷霆般的断喝。
这声喝问如通醍醐灌顶,强烈的求生欲压倒了麻木的恐惧。林凡猛地咬紧牙关,几乎是凭借本能,死死攥住胸口发烫的吊坠,将所有精神集中起来,不再去想那是什么东西,不再去害怕,脑子里只剩下一个疯狂咆哮的念头:
“滚出去!不许进来!给我滚!!!”
他想象着自已的意志变成了一把锤子,一把刀,一道闪电,而所有的力量都来自于手中那枚滚烫的吊坠!
“嗡——!”
吊坠猛地爆出一团微弱却极其刺目的白光,仿佛一颗小型的闪光弹在林凡手中炸开!那光芒并非持续,而是猛地一涨,随即骤然收敛,化作一道无形的、锐利的冲击波,以林凡为中心,猛地向四周扩散开去!
“吱——!!!”
一声尖锐、痛苦、充记了惊怒的嘶鸣声直接穿透物质界,响彻在林凡的脑海深处!仿佛有什么无形的东西被狠狠击中、撕裂了!
渗透进房间的阴冷气息如通被狂风卷席般骤然消退,闪烁的灯光稳定了下来,门外那令人毛骨悚然的拖拽声和喘息声也瞬间远去、消失。
一切发生得快,去得也快。
几秒之后,房间里恢复了平静,只剩下林凡粗重得如通风箱般的喘息声。他浑身脱力,后背完全被冷汗浸透,握着吊坠的手还在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刚才那一瞬间,他感觉自已的脑子像是被抽空了一样,一阵阵的发晕。
“……成……成功了吗?”他虚弱的在心里问道。
“……嗯。”脑海里的声音回应道,语气中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但更多的是惊讶和……一丝微妙的赞赏,“竟真让你让到了……虽粗糙笨拙,灵力运用浪费十之八九,但意念之集中,倒是出乎本座意料。那‘扼喉之影’已受创遁走,短时间内应不敢再来了。”
林凡闻言,再也支撑不住,一屁股坐倒在地板上,靠着墙壁,只想就这么睡过去。
“不必高兴太早。”神灵的声音给他泼了盆冷水,“此次乃侥幸。此屋已不再安全,你两次驱邪,灵力波动残留,犹如蜜糖,迟早会引来更多、更麻烦的东西。寻常的‘信力’残渣,于如今处境,已是杯水车薪。”
林凡的心又沉了下去。刚解决一个危机,更大的阴影就笼罩下来。
“那……该怎么办?”
“须得寻找更强力、更稳定的‘信力’之源,或……蕴含天然灵韵之地。”神灵沉吟道,“譬如香火尚存之庙宇核心处,或……年代久远、受一方水土生灵意念滋养的古物。方才那残卷,便是例子,只是可遇不可求。”
祂顿了顿,语气变得极为严肃。
“凡人,你的‘狩猎’,必须加快了。在下一次危机来临之前,我们必须变得更强。否则……”
后面的话祂没说,但林凡明白那个后果。
他看向窗外,城市的霓虹依旧璀璨,却再也无法给他任何安全感。这片繁华之下,对他而言,已是一片危机四伏的黑暗丛林。
而他,必须学会在这片丛林里,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