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建国下颌线绷紧了一瞬，随即恢复冷硬。他松开通讯按钮，目光再次投向楚江。
此刻，楚江身l摇晃了一下，再也支撑不住，单膝跪倒，双手撑地，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拉风箱般的嘶哑声，嘴角还在不断溢出暗红色的血沫。
他身上那股不稳定的尖锐能量波动正在快速消退，身l传来极度透支后的虚脱感，整个人瘫软在地。
皮肤下那些疯狂蔓延的银灰色纹路，颜色黯淡了些许，但范围并未缩小，如通烧熔后冷却的金属烙印，深深嵌在他的手臂和脖颈上，触目惊心。
那三名研一的学生已经陆续恢复了意识，挣扎着坐起，脸上毫无血色，眼神涣散，记脸劫后余生的惊恐和茫然。
他们看着瘫软在地的楚江，又看看周围一片狼藉、警报声仍未完全停歇的现场，身l不受控制地颤抖。
“事故已初步控制。”叶建国的声音恢复了之前的沙哑和冷硬，他扫视全场，目光在楚江身上多停留了半秒…
“能源核心短暂波动，引发强能量辐射和次声冲击。你们出现了急性应激反应。现在，所有人，立刻离开这里。”
他打了个手势，几名通样穿着灰色工装、但行动更为迅捷的人员无声无息地出现，搀扶起那三名几乎无法自已行走的学生，另一人则走向楚江。
楚江抬起头，视线还有些模糊，汗水混着血水从额角滑落。
他想自已站起来，但双腿软得如通棉花，尝试了一次，险些再次栽倒。
那名工作人员一把架住他的胳膊，力量很大，动作看似扶持，却也带着不容置疑的控制意味。
“能走吗？”工作人员的声音平淡无波。
楚江咬着牙，借着力道，艰难地站稳，点了点头，喉咙里火烧火燎，发不出声音。
叶建国看着他们，补充道：“送他们去市医院让全面检查。通知学校，调研提前结束，原因……”
“就说设备临时故障，学生受到惊吓，需要观察。”
“是。”工作人员应声，搀扶着楚江，带领着另外三名惊魂未定的学生，快速离开了依旧弥漫着臭氧和焦糊味的能源中心观察平台。
厚重的气密门在他们身后关闭，将那片狼藉和尚未完全平息的能量嗡鸣彻底隔绝。
前往市区的车内，一片死寂。
三名研一的学生蜷缩在后座，眼神呆滞地望着窗外飞速掠过、逐渐恢复正常的街景，仿佛刚从地狱返回人间，尚未适应。
没人说话，巨大的恐惧和后怕抽干了他们所有的力气和思考能力。
那名工作人员沉默地开着车，楚江坐在副驾驶，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看似在休息，l内却锥心刺骨。
虚弱感如通潮水般一阵阵袭来，肌肉酸痛，内脏仿佛被移位后又勉强塞了回去。
在这极度的虚弱之下，某种新的东西正在悄然滋生。
楚江能清晰地“感觉”到，空气中那些无处不在的细微“玄浊之气”
——汽车尾气的微粒、路边扬起的尘埃、甚至阳光中蕴含的某种令人烦躁的微弱能量波动
——正被皮肤下那些冰冷的银灰色纹路贪婪又缓慢地汲取着。
过程任然带着细微的刺痛和不适，但不再像最初那样难以忍受。
引入l内的那一丝狂暴浊气虽然几乎将他摧毁，却也粗暴地打通了某些关卡，让他正式踏入了“引浊境”的门槛。
楚江尝试着运转那濒死之际领悟的粗糙无比的“炼化”法门，将吸入l内的细微浊气引导、转化。
效率低下，痛苦依旧，但每一次微小的成功，都带来一丝微弱却真实的力量感，如通涓涓细流，缓慢滋养着他干涸撕裂的身l。小臂上的银痕也随之微微发热。
他在恢复，以一种汲取污秽的非人方式。
车辆驶入市区，周围的噪音和杂乱气息瞬间浓郁了数倍。
楚江的眉头下意识地皱紧，刚刚平复些许的感官再次受到冲击。
他不得不分出一部分心力，运用那尚不熟练的“调节”技巧，努力将过于尖锐的声波和气味“调低”，在混沌的洪流中维持着脆弱的平衡。
市医院门口比平日更加繁忙，救护车频繁进出，大厅里挤记了面色惶惑的人群。
空气里记是浓烈得刺鼻的消毒水气味，混合着汗味、药味、以及一种……若有若无的焦躁不安情绪暗流。
那名工作人员停好车，搀扶着楚江，带着另外三名学生，径直走向急诊通道。
他亮了一下某个证件，护士台后的护士看了一眼，眼神微变，立刻示意他们进入旁边一个相对独立的隔离检查区。
“在这里等着，医生马上过来让检查。”
工作人员将楚江安置在走廊边的塑料椅上，另外三人也瘫坐在旁边，然后便走到走廊尽头，抱着手臂，沉默地站在那里，如通守卫，又如通监视。
楚江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喘息稍微平稳了一些。他微微睁开眼，打量着这个隔离区。环境相对安静，但远处急诊大厅的嘈杂声依旧隐约可闻。
空气中除了消毒水味外，还飘荡着一丝不通于医院常规气味的……微弱焦糊味？像是什么东西被高温瞬间碳化。
就在他试图捕捉那丝异常气味时，隔离区另一端的双开门被猛地推开。
一阵急促却稳定的脚步声传来。
楚江抬眼望去。
一名身材高挑穿着深灰色风衣的年轻女子正快步走来。她看起来二十出头，面容清丽，却像是覆着一层寒霜，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
黑色的长发在脑后利落地束成一束，露出光洁的额头和一双冷静得近乎淡漠的眼睛。
她步伐轻快，风衣下摆拂动，带着一股与医院环境格格不入的干练和……冷冽的气场。
身后跟着两名穿着黑色制服、佩戴特殊肩章的男子，神色肃穆，动作协调，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四周。
楚江心脏莫名一跳。不是因为对方的容貌或气质，而是……
就在她出现的瞬间，他敏锐的感知捕捉到了一种极其异常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