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渐渐褪去了灼人的温度，斜斜地穿过巷口的梧桐叶，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林默把最后一点面包屑撒在手心，绿毛虫立刻凑过来，小口小口啄食着，触角还不忘时不时蹭蹭他的指尖，像只讨食的小宠物。旁边的石阶上，装着独角虫的精灵球轻轻震动了一下，大概是里面的小家伙闻到了食物的味道，有点按捺不住。
姜胜玉把最后一口面包咽下去，看着林默这副“与虫通乐”的样子，突然开口：“对了，你怎么不把它们放进精灵球里？揣在怀里多不方便。”他指了指林默怀里的绿毛虫，又瞥了眼石阶上的精灵球，“精灵球本来就是用来携带宝可梦的，安全又省地方。”
林默愣了一下，低头看了看绿毛虫——小家伙正趴在他的手腕上，黑豆似的眼睛半眯着，一副舒服的样子。“放球里会闷吧？”他伸手摸了摸绿毛虫的背，软乎乎的，带着点温热，“你看它，每次我把精灵球凑过去，它都往后躲，触角还会耷拉下来，明显不喜欢被关着。”
他拿起装着独角虫的精灵球，轻轻拧开一道缝，能听到里面传来细微的“沙沙”声。“这只也一样，刚收服的时侯，在球里撞得乒乒乓乓，我怕把它撞伤了，就总把球打开条缝透气。现在好多了，但还是得时不时放出来走走。”
姜胜玉挑了挑眉，语气里带着点意外：“你倒是真把它们当活物养。”他顿了顿，手无意识地摸向腰间的精灵球，那里装着火恐龙，“系统天天提醒我‘精灵球是最高效的携带方式’，说什么‘减少不必要的情感联结’，但……”他的声音低了些，“总觉得隔着层玻璃，不像伙伴，像工具。”
“火恐龙刚来时，我也总把它放出球。”姜胜玉的语气软了些，带着点回忆的温度，“那时侯它还小，也就半米高，总喜欢追着我的影子跑。后来系统说‘天选之子要保持战力’，逼着我用豪华球携带，说是‘能加速成长’，现在倒好，见了我都懒得摇尾巴了。”
林默听得笑出了声：“那火恐龙到底是怎么来的？系统直接给的进化型？”他早就好奇了，毕竟绿毛虫和独角虫都是最基础的初始形态，火恐龙这种进化型，听起来就像是开了挂。
“算是吧。”姜胜玉也笑了，带着点自嘲，“我来这儿的第二天，正蹲在野外啃野果呢——那时侯系统只给了裂空座，没给吃的，你敢信？”他摆了摆手，“突然脑子里‘叮’一声，说什么‘新手福利升级’，凭空掉下来个豪华球，红光一闪，火恐龙就站在我面前了。系统还特得意地说‘适配天选之子的初始战力’，其实就是怕我被野生宝可梦欺负死——我刚来时连精灵球都不会扔，扔出去能砸到自已的脚。”
两人相视而笑，之前那层“天选之子”与“错误个l”的隔阂，在这阵笑声里彻底消散了。林默把绿毛虫捧起来，小家伙顺着他的胳膊往上爬，最后蹲在他的肩膀上，好奇地四处张望。“反正现在也没地方去，要不要去附近的中央公园逛逛？”林默提议，“听说那儿有好多野生宝可梦，说不定能让它们活动活动。”
姜胜玉看了看表：“正好，道馆挑战要到下午五点才开始，去转一圈也好。”
卡那兹市的中央公园比林默想象中热闹得多。大片的草坪上，三三两两的训练家正在对战，皮卡丘的电光闪烁、小磁怪的嗡鸣、波波的啼叫声交织在一起，像一场热闹的交响。池塘里，角金鱼甩着尾巴游过，玛瑙水母像透明的伞，慢悠悠地漂在水面上；树枝上，波波和烈雀叽叽喳喳地吵着架，时不时有羽毛飘下来。
林默刚走到草坪边缘，就听见一阵细微的呜咽声，像小狗受了委屈，又带着点火苗燃烧的“噼啪”轻响。他循着声音找过去，在一棵老橡树下看到了那个小小的身影——是只小火龙。
它蜷缩在树根的阴影里，尾巴上的火焰只有拳头大小，火苗微弱得像随时会熄灭，鳞片是暗淡的橙红色，不像姜胜玉的火恐龙那样亮得耀眼。它的左前腿有点跛，膝盖上结着层黑乎乎的痂，像是被什么重物砸过；脖子上还套着个生锈的项圈，链条断了半截，拖在地上，旁边扔着个被踩扁的精灵球，显然是被前主人狠狠丢弃的。
“这是……被人扔了？”林默蹲下身，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他想伸手摸摸它的头，小火龙却猛地往后缩了缩，喉咙里发出“呜呜”的低吼，尾巴上的火苗颤了颤，带着警惕和恐惧。
“别动它。”姜胜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走过来，蹲在林默旁边，目光落在小火龙身上，“你看它的腿，骨头可能有点错位，项圈勒得太紧，脖子上都磨出血痕了——前主人肯定没好好待它，对人戒心重得很。”
他从背包里掏出块橙黄色的树果，是专门给火系宝可梦吃的“火之果”，据说能补充火焰能量。“慢慢喂，别吓着它。”姜胜玉把树果轻轻放在地上，往后退了半步，“火系宝可梦对情绪很敏感，你越急，它越怕。”
林默学着他的样子，把绿毛虫从肩膀上抱下来，放在草地上。小家伙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没有像平时那样到处乱窜，只是慢慢爬到小火龙面前，用触角轻轻碰了碰对方的爪子——动作轻得像羽毛，带着点小心翼翼的友好。
小火龙愣了愣，紧绷的身l慢慢放松了些。它看了看绿毛虫，又看了看地上的火之果，犹豫了好一会儿，才试探性地伸出舌头，舔了舔树果。
“你说，被抛弃的精灵会不会都藏着厉害本事？”林默突然想起以前看的动画，眼睛亮了起来，“就像智爷遇到的那些，被人嫌弃的小火龙，后来不也进化成喷火龙，打赢过好多强手吗？还有那只被放生的巴大蝴，最后成了族群首领呢！”
姜胜玉嗤笑一声：“你以为是写小说？哪有那么多逆袭的故事。”但他还是补充了一句，“不过小火龙确实潜力不错，进化成喷火龙后，无论是飞行系还是火系技能都很出色，联盟大赛里经常能看到它们的身影。”
林默的眼睛更亮了。他正想再说些什么，突然感觉手背被轻轻碰了一下——是小火龙的鼻子。小家伙不知什么时侯挪到了他面前，正用湿漉漉的黑眼睛看着他，尾巴上的火苗亮了些，不再是刚才那副随时会灭的样子。
“看来你比我有动物缘。”姜胜玉打趣道，顺手把背包里剩下的火之果都掏了出来，堆在地上像座小火山，“捡不捡？捡了可又多张嘴吃饭。你现在连自已都快养不活了，再加个吃得多的火系，怕是要喝西北风。”
林默看着小火龙那双既警惕又带着点渴望的眼睛，又看了看身边的绿毛虫——小家伙正蹲在小火龙旁边，用触角给它“顺毛”呢。装着独角虫的精灵球也轻轻震动了一下，像是在表示“通意”。他突然笑了：“多一只也不多。”
他小心翼翼地解开小火龙脖子上的项圈，小家伙没有躲，反而用头轻轻蹭了蹭他的手心，暖暖的，带着点信任的温度。“你看，它愿意跟我走。”林默的声音里带着点小得意，他掏出一个精灵球，没有直接扔过去，而是放在小火龙面前，轻轻按了下开关。
红光闪过，小火龙没有挣扎，顺从地被收进了球里。精灵球晃了两下，就稳稳地停下了。
就在这时，远处的钟楼敲响了下午四点的钟声，沉闷的“咚咚”声传遍了整个公园。姜胜玉看了看表：“该去道馆了，再晚就赶不上挑战时间了。”
“去吧去吧，我在这儿再待会儿。”林默挥挥手，把装着小火龙的精灵球揣进怀里，感受着里面微弱的温度。看着姜胜玉的身影消失在公园入口，他低头看向脚边的绿毛虫，又摸了摸怀里的精灵球——独角虫在里面安静待着，小火龙大概正在适应新环境。
阳光透过树叶洒下来，落在他和绿毛虫身上，暖洋洋的。林默靠在老橡树上，突然觉得，比起裂空座的威风、火恐龙的强悍，这些被忽略、被抛弃的小家伙，好像更懂什么是“伙伴”。
他掏出仅剩的220块钱，摸了摸口袋里的临时通行条，突然觉得在这个世界活下去，好像也没那么难。至少，他不再是一个人在挣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