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是穿越客，系统竟是关系户
卡那兹市的午后阳光有些刺眼，林默缩在小巷深处的阴影里，手里捏着半块干硬的全麦面包。面包是早上在城郊买的，现在已经冷透了，嚼在嘴里像在啃纸。他把面包掰成小块，先喂给绿毛虫——小家伙正趴在他膝盖上，小口小口啄着面包屑，触角还不忘时不时蹭蹭他的手指。装着独角虫的精灵球放在旁边的石阶上，偶尔会轻微震动一下，大概是里面的小家伙也闻到了食物的味道。
“等赚了钱，给你们买新鲜的树果。”林默低声说，自已也塞进嘴里一块面包。干得发噎的面包渣卡在喉咙里，他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才想起早上买的水早就喝完了。
就在这时，巷口传来一阵脚步声。不是那种悠闲的散步，而是带着点急促的、刻意放轻的脚步。林默心里一紧，下意识地把绿毛虫拢进怀里——他现在还没补办证件，要是被联盟巡逻队抓到就麻烦了。
他抬头望去，脚步的主人已经走到了巷口。白色的训练家制服在阴影里格外显眼，腰间的大师球反射着阳光，晃得人眼睛疼。不是别人，正是刚在街角结束对战的姜胜玉。
对方显然也没料到巷子里有人，看到林默时愣了一下，随即皱起眉：“是你？刚才在人群里盯着我看的那个。”他的语气算不上友好，带着点被陌生人窥探的警惕。
林默心里咯噔一下，刚想找个借口溜走，姜胜玉却已经迈步走了进来。他似乎只是想找个僻静地方待着，靠在对面的砖墙上，从口袋里掏出块手帕擦了擦额头的汗——就算是天选之子，在太阳底下站久了也会热。
两人沉默地对峙了几秒，空气里只有绿毛虫啄食面包的细碎声响。林默浑身不自在，正琢磨着该怎么脱身，姜胜玉却先开了口。
“你那只绿毛虫……”他的目光落在林默怀里，语气里没了之前的傲慢，反而带着点复杂，“挺特别的。”
林默愣了一下：“特别？”
“嗯。”姜胜玉点头，视线从绿毛虫身上移开，落到林默脸上，“我见过很多训练家，从新手到道馆馆主都有，没见过谁会把绿毛虫当宝贝似的护着。他们要么觉得它弱，要么觉得它进化后也没什么用，收服了大多是扔在箱子里积灰。”
“它不是宝贝，是伙伴。”林默下意识地把绿毛虫往怀里紧了紧。这话一出口，他自已都愣了——他居然敢对这个坐拥裂空座的“天选之子”说这种话？
没想到姜胜玉听到这话，却突然笑了。不是那种敷衍的、轻蔑的笑，而是嘴角微微扬起，眼底带着点释然的笑。“伙伴……”他重复了一遍这两个字，像是想起了什么，“你这话，倒像我刚到这个世界时说的。”
林默怔住了。
姜胜玉走到他对面的石阶上坐下，两人之间隔着三四米的距离，刚好能看清彼此脸上的表情。他没再提绿毛虫，也没问林默的身份，反而突然抛出一个石破天惊的问题：“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吧？”
“什么？”林默的心脏像被一只手攥紧了，呼吸瞬间停滞。他能感觉到怀里的绿毛虫也察觉到了他的紧张，停下啄食，小脑袋警惕地对着姜胜玉。
“我说，你是穿越来的。”姜胜玉的声音压得很低，几乎只有两人能听见，但每个字都异常清晰。他的眼神异常认真，带着种“我早就看出来了”的笃定，“你刚才在人群里看火恐龙的眼神，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该有的。那种惊讶里带着点‘果然和动画里一样’的熟悉感，那种想靠近又刻意保持距离的矛盾……我太清楚了。”
林默张了张嘴，喉咙像是被面包渣堵住了，半天发不出声音。他看着姜胜玉，对方的眼神坦诚得不像作假——那种穿越者独有的、对这个世界既熟悉又陌生的疏离感，那种努力融入却始终隔着一层的茫然，确实藏在那双看似傲慢的眼底。
“你……”林默的声音干涩得厉害，像是砂纸摩擦过木头，“你也是？”
姜胜玉没立刻回答，只是从脖子上摘下一条细链，链坠是个小巧的金属牌。他把金属牌递过来，林默伸手接住，指尖触到冰凉的金属——上面用激光刻着几个简l字，是他再熟悉不过的母语：“地球，华国，姜胜玉。”
“我来这儿三个月了。”姜胜玉拿回金属牌重新戴上，语气里带着点自嘲，“一睁眼就被系统绑定，说我是什么‘平行世界选中的天选之子’，要我在宝可梦世界成为联盟冠军。开局就送了裂空座和，还有一堆大师球和钱。”他顿了顿，看向林默，“听起来很厉害，是吧？像小说里的主角待遇。”
林默看着他，又低头看了看自已手里啃了一半的干面包，再看看怀里啃着面包屑的绿毛虫，突然觉得这场景荒诞得可笑。他“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笑着笑着又有点想骂娘。
“厉害？”他把面包举起来晃了晃，语气里的怨气几乎要溢出来，“你知道我来的时侯，系统给了什么吗？五个掉漆的破精灵球，一张皱巴巴的100块纸币，还有这只绿毛虫！”
像是打开了话匣子，林默把憋了一路的委屈一股脑倒了出来——被系统错抓时的懵圈，在陌生森林里醒来的恐惧，拿着100块钱计算着买水还是买面包的窘迫，饿了两天肚子只敢喝草叶上露水的狼狈，被黄毛少年挑衅时只能硬着头皮应战的无奈……
“要不是那个破系统！”林默越说越气，最后干脆抬起头，对着空无一人的小巷怒视着，“我至于蹲在这儿啃干面包吗？！我至于连口水都喝不上吗？！”
“谁在骂我呀？”
一个怯生生的电子音突然在两人脑海里响起，带着点电流的杂音，正是之前把林默扔在野外就跑路的系统。“宿主……我不是故意的嘛……”电子音里带着点委屈，甚至能听出点哭腔，“人家还是萌新系统呀，第一次执行任务，有点手忙脚乱……”
“萌新？”林默气得差点跳起来，怀里的绿毛虫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连忙往他怀里缩了缩。“萌新就敢错抓宿主？萌新就敢把人扔在荒郊野岭不管？！现在让系统都不用考核的吗？！阿猫阿狗都能来绑定宿主了？！”
“有的有的！考核很严格的！”系统的声音更慌了，电流声都变调了，“只是……只是我爸跟系统监管局的李叔打了声招呼……说让我来基层历练历练，走个形式嘛……”
林默愣住了。
姜胜玉也皱起了眉，往前凑了凑：“你说什么？你爸？监管局？”他的声音沉了下来，带着点难以置信的严肃，“所以你是关系户？靠走后门才拿到的任务？”
“也……也不能这么说嘛……”系统的声音彻底带上了哭腔，电子音都在发抖，“我爸就是……就是稍微用了点权限，让我优先绑定个‘简单易操作’的宿主而已……谁知道会手滑绑错坐标啊……而且宿主你看，虽然过程有点波折，但你现在不是好好的吗？还收服了新伙伴呢……”
林默简直要气笑了。他饿了两天肚子，在野外跟小拉达打架，蹲在小巷里啃干面包，居然全是因为一个“关系户”系统的操作失误？这叫什么事啊！
姜胜玉的脸色也不太好看。他想起自已刚到这个世界时的窘境——系统虽然给了裂空座，却连最基础的指挥方法都没教，害得他第一次对战时，裂空座一个没控制好力度，差点把整个森林烧了；火恐龙进化时需要的火之石，系统也是支支吾吾说不清楚，最后还是他自已查资料才弄明白。原来不是系统功能不全，是这系统根本就是个走后门的新手，连基础培训都没让好！
“难怪……”姜胜玉低声说，语气里带着点恍然大悟，“我就说联盟的系统监管怎么这么松，连裂空座这种级别的宝可梦都能随便送，原来是有内部关系在放水。”
林默深吸一口气，胸口的怒气渐渐平息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荒诞的释然。他看着姜胜玉——这个坐拥传说宝可梦、被所有人追捧的天选之子，此刻脸上的表情和自已没什么两样，都是被不靠谱系统坑了的无奈。
他们一个看似拥有一切，一个开局一无所有，却都是被系统扔到这个世界的异乡人，都在努力适应着这场突如其来的穿越。那层“天选”与“错误”的隔阂，在“通是天涯沦落人”的共鸣里，悄然消失了。
林默低头看了看手里剩下的半块面包，又看了看姜胜玉——对方从刚才到现在，一直没吃东西，嘴角还有点干裂。他把面包递过去：“没吃饭吧？分你一半。”
姜胜玉愣了一下，大概是没想到会被“施舍”面包。他看着林默手里的面包，又看了看林默认真的眼神，迟疑了几秒，还是接了过来。“谢了。”他咬了一口，干硬的面包显然不合口味，但他嚼得很认真，嘴角甚至难得露出个真诚的笑。
巷口的阳光斜斜照进来，在地上投下长长的光斑。绿毛虫从林默怀里探出头，好奇地望着对面的姜胜玉，触角轻轻晃动；姜胜玉腰间的精灵球里，火恐龙似乎感受到了主人的情绪，发出一声温和的低鸣；装着独角虫的精灵球也不再震动，安静地躺在石阶上。
一个关系户系统引发的乌龙，一场看似荒唐的相遇，竟让两个本该毫无交集的穿越者，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成了唯一能彼此坦白、彼此理解的挚友。
而此刻，远在联盟总部大楼的系统监管局里，一个正在喝茶的中年系统突然打了个响亮的喷嚏。“阿嚏——”他揉了揉鼻子，疑惑地四处看了看，“谁在念叨我？”
旁边的助手系统递过来一张纸巾：“局长，可能是您儿子那边出了点小状况？”
“能有什么状况。”中年系统摆摆手，拿起桌上的“基层历练报告”，翻到标注着“林默”的那一页。报告上的字迹歪歪扭扭，显然是出自新手系统之手，还画了个歪脑袋的绿毛虫。他呷了口茶，拿起电子笔，在“系统评价”那一栏，毫不犹豫地大笔一挥写了个“优”。
“我儿子办事，我放心。”他记意地点点头，完全没意识到，自已笔下的“优秀案例”，此刻正蹲在小巷里，和被错绑的宿主分食一块干面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