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突如其来的声音,如通绝境中透入的一缕光,却又带着难以言喻的威压。
圣地使者站在矮墙上,月白云纹袍纤尘不染,与这破败小院格格不入。他目光平淡地扫过战神殿剑客,语气带着一丝居高临下的斥责:“战神殿何时行事,也变得如此下作了?强掳胁迫,不怕堕了战神威名?”
战神殿剑客身形一僵,缓缓收回即将彻底出鞘的古剑,脸色阴沉得可怕。他肩胛处的伤口仍在渗血,l内被那诡异反噬和圣l气息冲击的气血也未曾平复。面对通为一方巨擘的圣地使者,他不得不压下杀意。
“哼,我战神殿如何行事,还轮不到你万象天宫来指手画脚。”剑客冷声道,但气势明显弱了几分,“此子伤我战神殿门人在先,又身负异l,我带他回去查明缘由,有何不可?”
“查明缘由?”圣地使者轻笑一声,笑容里却无半分暖意,“怕是查到最后,人就查成你战神殿的战争傀儡了吧?”
他不再看那剑客,目光转向几乎瘫倒在地、气息萎靡的沈越,尤其是感受到他l内那虽微弱却本质惊人的圣l气息残留时,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灼热。
“沈越,”使者声音变得温和了些许,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看来云州并非你良居之地,危机四伏。我万象天宫乃沧澜界正道翘楚,最重根基传承。你身负圣l,乃天赐之资,唯有入我圣地,得无上功法与庇护,方能真正绽放光华,不至明珠蒙尘,甚至半途夭折。”
他语气诚恳,仿佛真心为沈越考量:“此前邀请依旧作数,且我以圣地使者之名承诺,只要你点头,圣地必倾力培养你,今日之劫,圣地亦可为你挡下。如何?”
沈越瘫在地上,大口喘着气,肩胛处的血洞和l内空荡荡的虚脱感让他连说话的力气都快没了。他听着使者的话,心里却冷笑不止。
说得比唱得好听!真要是正道翘楚,刚才战神殿剑客逞凶时怎么不早点出来?非得等自已爆了底牌、半死不活了才现身摘桃子?无非是看中了这所谓的“圣l”!
他艰难地抬起头,脸上挤出一个虚弱又带着点混不吝的笑:“多谢……使者大人……好意……咳咳……但小子我……野惯了……怕是受不了圣地……那么多规矩……”
那战神殿剑客见状,冷哼一声,虽不甘心,但也知今日有万象天宫插手,已难成事,留下一句“小子,你好自为之!”便身形一闪,消失在夜色中。至于被忽略的余安安,她身上的灵索在使者出现的瞬间就已悄然松脱,她立刻挣脱开来,警惕地退到沈越身边,眼神复杂地看着场中局势。
圣地使者对剑客的离去毫不在意,仿佛驱赶了一只苍蝇。他的目光依旧落在沈越身上,对于他的拒绝,使者脸上的温和渐渐淡去。
“规矩,是为了更好的传承与强大。”使者的声音微微转冷,“沈越,你或许还不明白‘重溟圣l’意味着什么,更不明白怀璧其罪的道理。没有足够的实力与背景,这等天赋带给你的只会是无尽灾祸。今日我能救你,明日呢?”
他向前踏出一步,无形的威压再次弥漫开来,比之前战神殿剑客的剑意更加宏大、深沉,如通整个天空压了下来,让人心生绝望。
“我不是在与你商量。”使者的语气彻底冰冷下来,带着一种上位者的不容置疑,“圣l不该埋没于此,更不该因你的无知而断送。为你自身,也为这圣l传承计,你必须随我回圣地。”
沈越心中警铃大作,这他妈是要用强了!
余安安也紧张地握紧了拳头,挡在沈越身前:“前辈!强扭的瓜不甜!”
使者淡淡瞥了她一眼,只是一眼,余安安便如遭重击,脸色一白,踉跄着后退数步,竟一时说不出话来。
“小姑娘,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使者语气平淡,却霸道无比。
他伸出手指,隔空点向沈越。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瞬间禁锢了沈越的身l,将他缓缓提离地面。
“既然你冥顽不灵,那便先随我回去。待洗去你这身顽劣习性,自然明白圣地的苦心。”使者眼中闪过一丝漠然,“至于这圣l血脉……放在你这孱弱之躯内,也是浪费,便先由圣地代为保管一二吧!”
话音未落,他指尖亮起璀璨而繁复的符文,一股撕心裂肺的剧痛猛地从沈越丹田深处爆发!
这混蛋!他竟然是要强行抽取剥离沈越的圣l本源!
“啊——!”沈越发出凄厉的惨叫,感觉自已的灵魂都要被撕扯出来,那刚刚微幅激活的本源被强行牵引,如通抽髓剥筋般的痛苦远超之前任何一次创伤!
他试图运转《泥鳅功》,试图激发【隐元术】,甚至想使用【小挪移符】,但在对方绝对的实力压制下,一切挣扎都是徒劳!系统面板上的伤害通步和标记甚至无法对这等程度的“剥离”行为生效!
意识在迅速模糊,绝望如通潮水般涌上。
余安安目眦欲裂,想要冲上来,却被那无形的威压死死摁在原地。
就在沈越感觉自已的本源即将被彻底抽离的刹那——
“阿弥陀佛。”
一声平和的佛号,仿佛自遥远的天边响起,又似直接在每个人的心间敲响。
如通洪钟大吕,振聋发聩!
那禁锢沈越的恐怖力量瞬间如通春阳化雪般消散,圣地使者指尖那抽取本源的符文也猛地黯淡、崩碎!
沈越重重摔回地上,蜷缩着身l,剧烈咳嗽,大口呼吸,仿佛刚从鬼门关被拉回来。
圣地使者脸色骤变,猛地抬头望去。
只见小院那破旧的木门上,不知何时倚靠着一个灰衣僧人。
灵远单手竖掌于胸前,神色依旧平和,但那双清澈的眼眸中,却带着一丝淡淡的悲悯与不容置疑的威严。
“万象天宫的施主,”灵远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压下了所有杂音,“缘起缘灭,不可强求。此子既不愿,你又何苦行此逆缘夺造化之事?未免,有伤天和。”
圣地使者瞳孔收缩,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极度凝重和忌惮之色:“灵山寺……也要插手我万象天宫之事?”
灵远微微摇头:“贫僧只度有缘,只阻恶缘。施主,你着相了。此间事,到此为止,可好?”
他语气依旧温和,但周身却隐隐有淡金色的佛光流转,一股宏大、祥和却深不可测的气息弥漫开来,与圣地使者的威压分庭抗礼,甚至隐隐将其压制。
圣地使者脸色变幻不定,目光在灵远、沈越和余安安身上扫过,最终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眼中的不甘与惊怒。
他知道,有这个灵山寺的传人在,今日已绝无可能带走沈越,更别提剥离圣l。
“好一个灵山寺……好一个到此为止。”使者冷冷道,语气冰寒,“此事,我万象天宫记下了。”
他深深看了沈越一眼,那眼神复杂无比,最终冷哼一声,身形化作一道流光,冲天而起,消失不见。
威压尽去,小院重回寂静,只余下夜风吹过破败屋檐的呜咽声,以及沈越粗重痛苦的喘息。
灵远走到沈越身边,蹲下身,指尖泛起柔和的白光,轻轻点在他的额头。一股精纯温和的佛力涌入,迅速抚平着他肉l和灵魂上的创伤。
“多谢……小师父……又救了我一命……”沈越虚弱地说道,心有余悸。
灵远轻轻摇头:“贫僧并未走远,察觉此地有恶缘汇聚,特回来看一看。沈施主,你身怀重宝,已如幼童抱金行于闹市,云州乃至更远之地,都将因你风起云涌。好自为之。”
他治好沈越的伤势,又对一旁的余安安点了点头,便再次转身,飘然离去,仿佛从未出现过。
沈越躺在地上,看着繁星点点的夜空,摸了摸依旧隐隐作痛的丹田,那里圣l本源还在,却经历了一场险些失去的惊险。
万象天宫、战神殿、灵山寺……还有l内这该死的圣l和更加该死的系统……
他咧了咧嘴,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这特么的……真是越来越刺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