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渊收回了落在她头顶的目光,缄默的看向午后日光染红的半边天空。
微风轻轻的吹拂过他冷雾般长发,世事沧桑都随着枯败的灰紫色发梢飘荡,瞳眸像是蒙尘的水晶,没有倒映出任何光亮,似乎不想理她,还有点想走的意思。
“沧隗·厄渊,你说话!你给我下来!别装哑巴兽!
你今天要是不召集其余两族鲛王彻查冰鲛族,我就”
沈瑶怕他跑了,费劲儿的仰着脖,踮起脚尖,伸出纤长的手指去拽垂悬的银紫鳞大鲛尾!
指尖即将触及那虚薄如蝉翼的纱鳗鲛尾瞬间,他恶作剧般缓慢的摆荡了下。
她抓了个空险些跌进静止的潮浪里,稳定身形后,恶狠狠威胁道,
“我就把这棵你喜欢的树烧了!我这人,坏的很,不达成目的,不善罢甘休!”
他坐着的潮浪在水池中缓缓散开,矮了许多许多,直到视线能与她平视,将漫天刺目的日光重新还给她。
沈瑶蹙眉,侧脸避开直视光源,就听他轻淡说道,
“我没有喜欢海桐树,只是它的气息能够影响西暗荒地曾出现过的黑翼飞龙。
极狱也存在狱龙兽,极狱狐王用类似的方式压制狱龙兽混乱的情绪。
吾想告诉你,如果狱熔·赤烟因为胜利的欲望放出狱龙兽,九焰兽人也会被毁灭,但他没有。
他也在维持和吾一样的秩序,尽管对他来说代价同样沉重。”
这话里多少有点欣赏赤烟同时教化她的意味,深度总结就是:
海城兴衰、毁灭或繁荣,对他来说不过弹指一瞬间。
他需要做的仅有维持秩序,让海族内部维持着“凋零与繁荣”的循环。
至于这千千万万年会怎么循环,内部种族谁强谁弱、谁尊谁卑、自由发展。
他的天平不想偏向任何人。
沈瑶觉得可笑,可笑在挑不出他的错处。
只要不是损害他人,人人都有自己的选择。
她还能“道德绑架”一个神吗?
可是,她难道要看着贝贝甲成为任人宰割的奴隶吗?
要看着一个又一个傻大个卑贱的被商人灌毒、虐打吗?
要看着交易会主权长久掌握在王庭手上,其余人只能低三下气吗?
这就不可能!
既然这棵树这么重要,她也不能烧。
绝对不能让他跑了!
否则,再想见他,估计难了。
突然。
她伸出手去拉他,海韵霞光的眼眸催动了影响心智的效果,
“我只知道人只要还喘着气,不管是强、是弱、神或者人,就要努力,就要前行,就要争取想争取的一切,至死方休,你就没什么愿望吗?你帮我,我帮你。
我们可以做朋友,互相帮助,这样总行了吧?”
沧渊本能的抬手避开的她的手,清瘦的身形稍稍后倾,庄重圣洁的眉眼间终于多了一丝波澜,名叫:无奈。
“你这个人神,怎么这么难说话!”
沈瑶抓了个空,发现他和墨麟一样丝毫不受狐瞳影响,羞愤的踹了一脚他拿来坐凳子的水,“哗啦啦”溅到两人身上。
这神嫌她烦对吧?
那她就烦的他觉得,被她死缠烂打花费的精力,比处理冰鲛王族、处理永汐多了多,不就行了?
权衡利弊,他不懂的吗?
再抬头时,她换了副脸色,眉目舒展,浅笑提议,
“你不是觉得繁华或者衰落都无所谓吗?你就当帮我嘛,让我带着我喜欢我人繁华一次!我保证,等解决了永汐的问题,我再也不烦你~”
说着话试图分散他注意力,她再次去抓他胳膊。
可惜,还是没抓到。
因为他冰白狭长的手指稍稍动了动,她的手腕就被一道水流缠绕上动不了。
虽然不疼,但冰冰凉凉,不太舒服。
她这叛逆心上来,眼尾掠过一抹暗芒。
一只手被束缚了,另一只手换了距离更近的目标,他的头发!
她动作极快,带着不成功便成仁狠劲儿扯住他一撮垂落的发尾,触手软滑不涩,握到手立刻在掌心缠了两圈,
“抓住你了!别想跑,你到底答应不答应?”
“你松开。”
沧渊的视线落在她的手上,又巡视到她的脸上,嗓音还算平静,但皮肤上漫漫龙鳞纹路因紧绷泛起一阵雪银光感
尽管他不认为沈瑶对他有任何威胁,但除了海水外,鲜少有什么能够这么接近他。
沈瑶眉梢挑了挑,带着几分明艳痞气,悠然说道,
“我不放,你到底答应不答应,你不答应,我就一直抓着你,反正我回去也没什么用,赚再多晶壳也改变不了很多人的命运,还不如抓着你来的有价值。”
继而,打量着他,故意说道,
“再说了,你这个神,虽然瘦了点,但胜在长的俊俏,看着就像是花似得赏心悦目,脾气还好,我觉得缠着你还挺不错,我有的是时间和你耗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