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说我痴傻,克夫,是京城第一丑女。
所以把我嫁给了边关那个疯癫残疾的九王爷。
我看着喜轿外的漫天黄沙,笑了。
他们以为这是流放,是惩罚。
可我是个现代历史系教授,知道这里埋藏着多少宝藏。
九王爷的疯癫,正好给我自由。
等我把这荒漠变成粮仓,把边关打造成铁壁。
他们就会知道,什么叫真正的绝望。
至于我的痴傻,那只是为了,让他们放松警惕。
01
喜轿的帘子被风卷起一角,灌进来的不是京城的脂粉香,而是带着沙砾的、粗粝的风。
我脸上的所谓疤痕,其实是我用特制的植物汁液画上去的,此刻被风沙磨得有些痒。
送亲的队伍早已不见踪影,只剩下几个王府的护卫,个个面色冷硬,看我的眼神如同看一件晦气的行李。
轿子停下,一个满脸褶子的老嬷嬷掀开帘子,语气里没有半分恭敬。
王妃,到了。我们朔北王府简陋,您自己下来吧。
我顺从地扶着轿门,踩着小凳落地。
眼前是一座与其说是王府,不如说是堡垒的建筑,灰扑扑的墙体在风沙中伫立,透着一股萧索和死气。
王爷呢我用原主苏晚卿那惯有的、怯懦又带点含糊的声音问。
那嬷嬷,也就是府里的管事张嬷嬷,嘴角撇出一抹讥讽。
王爷身体不适,就不见您了。您随我来吧。
她领着我穿过空旷的庭院,直接把我带到最偏远、最破败的一个小院。
以后您就住这儿,没什么事别乱跑,冲撞了王爷,没人救得了你。
她说完,便砰地一声关上了院门,落了锁。
院里只有一间主屋和两间耳房,蛛网遍布,桌椅上积着厚厚的灰。
我不在意,走到水缸边,舀起一瓢水。水质浑浊,带着一股土腥味。
这就是朔北,大燕朝最贫瘠的土地,流放罪臣之地。
京城里的父亲和继母,还有我那位风光无限的太子妃姐姐,此刻大概正在庆祝,终于甩掉了我这个耻辱。
他们不知道,这片在他们眼里的绝境,在我这个专攻古代西北地理与经济史的教授看来,是遍地黄金的天堂。
夜幕降临,我没等来晚饭,只等来一个穿着铠甲、满脸横肉的男人。
他一脚踹开院门,手里提着一个食盒,重重地砸在桌上。
王妃,这是您的晚饭。
我打开食盒,里面只有一个黑乎乎、硬邦邦的窝头,上面还带着点点霉斑。
男人抱着臂,居高临下地看着我:怎么,不合胃口我们边关的将士,有时候连这个都吃不上。王妃金枝玉叶,怕是咽不下去吧
我抬起头,冲他傻傻一笑,拿起窝头,面不改色地咬了一大口。
那男人,朔北军副将李虎,愣住了。
他大概以为我会哭闹,会嫌弃,会像所有京城来的贵女一样,脆弱得不堪一击。
我把窝头咽下去,才慢悠悠地说:好吃的。有吃的,就不会饿死。
李虎的眼神从嘲讽变成了一丝惊疑。
我继续啃着窝头,心里却在冷笑。
想用下马威磋磨我太嫩了。
就在这时,院外传来一阵骚动,紧接着是张嬷嬷惊恐的尖叫。
王爷!王爷您怎么来了!您快回去,这里污秽……啊!
砰!
我那破旧的房门被一股巨力撞开,一个高大的身影逆着月光站在门口。
他穿着一身玄色长袍,半边脸被阴影笼罩,另外半边脸在月色下俊美得惊心动魄。只是那双眼睛,黑沉沉的,翻涌着骇人的疯狂。
他的一条腿微微跛着,手里拖着一把染血的长剑。
张嬷嬷和李虎都跪了下去,浑身发抖。
王爷息怒!
他就是我的夫君,疯癫残疾的九王爷,萧玦。
萧玦没有理会他们,目光直直地锁定在我身上,像一头盯住猎物的野兽。
他一步一步地朝我走来,跛足的腿在地上拖出沉闷的声响,每一下都像是踩在人的心上。
他走到我面前,俯下身,属于男性的、带着血腥味的气息将我笼罩。
他伸出手,掐住了我的脖子。
李虎和张嬷嬷吓得头都不敢抬。
我看着他近在咫尺的眼睛,那里面没有传说中的疯癫,只有刺骨的冰冷和探究。
我没有挣扎,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甚至还对他露出一个傻乎乎的笑。
他掐着我脖子的手,缓缓收紧。
02
窒息感传来,但我没有流露出半分恐惧。
我只是抬起手,轻轻碰了碰他掐着我脖子的手背。
我的指尖冰凉,他的皮肤却滚烫。
萧玦的瞳孔猛地一缩,眼底的疯狂似乎凝滞了一瞬。
他大概没想到,一个被他扼住性命的女人,非但不求饶,反而敢触碰他。
我张了张嘴,艰难地发出几个音节:王爷……饿……
他手上的力道,忽然就松了。
萧玦甩开我,像是碰了什么脏东西,后退一步,用一种审视的目光重新打量我。
我跌坐在地上,捂着脖子剧烈地咳嗽,眼泪都咳了出来,看起来狼狈又可怜。
李虎和张嬷嬷趁机爬过来,抖着声音劝道。
王爷,您别跟一个傻子计较……皇上把她送来,就是……就是……
滚。
一个字,冰冷刺骨。
李虎和张嬷嬷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跑了。
房间里只剩下我和萧玦。
他依旧站在那里,像一尊沉默的雕像,只是那双眼睛,始终没有离开我。
我咳够了,从地上爬起来,捡起被我掉在地上的半个窝头,拍了拍灰,继续小口小口地吃。
仿佛刚才那场生死危机,只是一场无关紧要的闹剧。
我就是要让他觉得,我是一个彻头彻尾、不知死活的傻子。
只有傻子,才最没有威胁。
萧玦看了我很久,久到我把整个窝头都吃完了。
他转身,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我看着他跛着脚、却依旧挺拔的背影,嘴角的弧度缓缓加深。
第一关,过了。
接下来的三天,再没人来打扰我。
每天的饭食依旧是那个发霉的窝头,送到门口就走,连院门都不进。
我乐得清静。
我利用这三天时间,把整个王府的地形摸了个遍。
这王府建在山坳里,易守难攻,水源来自后山的一条地下暗河,只是被人为堵塞了大部分,只留了一个细小的泉眼,导致整个王府用水紧张。
而食物,更是匮乏到了极点。
我透过墙缝观察,发现那些士兵的面色都带着菜色,显然是长期营养不良。
一支连饭都吃不饱的军队,谈何战斗力
第四天,我主动走出了那个破败的院子。
张嬷嬷在院外晾晒着几件浆洗得发白的衣服,看到我,立刻板起脸。
谁让你出来的回去!
我没理她,径直朝厨房走去。
厨房里,几个伙夫正在为一锅清得能照见人影的稀粥发愁。
看到我进来,所有人都停下了手里的活,警惕地看着我。
我环视一圈,厨房的米缸见了底,菜架上只有几个蔫掉的土豆。
没吃的了我含糊地问。
一个年轻的伙夫没好气地说:有吃的谁喝这个王妃要是饿了,就再忍忍,等下一批军粮送来就好了。
军粮,什么时候到
谁知道呢上次就迟了十天,送来的还都是发霉的陈米。
我点了点头,转身就往外走。
所有人都以为我要回院子,却见我径直走向了王府大门。
门口的守卫立刻拦住了我。
王妃请留步!王爷有令,您不能离开王府!
我指了指外面漫天的黄沙,傻乎乎地问:外面,有吃的吗
守卫愣了一下,随即嗤笑一声:外面外面只有沙子和石头,吃的王妃您做什么白日梦呢
我没再说话,转身蹲了下来,开始在王府墙角的沙地里挖着什么。
我的举动引来了不少人的围观。
李虎也闻讯赶来,看到我像条狗一样在刨土,脸上满是鄙夷。
王妃这是做什么莫不是饿疯了,想学那土拨鼠打洞
士兵们发出一阵哄笑。
我没理会他们的嘲笑,继续挖着。
很快,我从沙土里挖出了一块块黑乎乎、奇形怪状的根茎。
这东西叫沙地龙,是西北特有的一种植物,它的根茎富含淀粉,是极佳的食物来源。
但在当地人眼中,这东西有微毒,吃了会让人上吐下泻,是喂牲口的料。
可他们不知道,只要处理得当,沙地龙的毒性就可以完全去除。
我抱着一捧沙地龙站起来,在众人惊疑的目光中,再次走向厨房。
李虎跟了上来,一把抓住我的胳膊:你挖这毒物做什么想毒死王爷吗!
他的声音很大,立刻给我的行为定了性。
我挣开他的手,指着怀里的沙地龙,又指了指自己的嘴巴,认真地说:吃的。
放屁!这是毒物!李虎怒喝。
我不再跟他废话,抱着东西冲进厨房,把所有人都关在门外。
我将沙地龙洗净,去皮,切片,用清水反复浸泡漂洗,然后放进大锅里,加入大量的清水,开始蒸煮。
半个时辰后,一股奇异的香气从厨房里飘了出来。
那是一种类似烤红薯和芋头混合的香甜味道。
门外,原本还在叫骂的士兵们,闻到这股香味,都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
门被推开,我端着一盆蒸得粉糯香甜的沙地龙走了出来。
我当着所有人的面,拿起一块,放进嘴里。
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地盯着我。
李虎更是紧张地握住了腰间的刀柄,仿佛我下一秒就会毒发身亡。
我慢慢地咀嚼,咽下,然后又拿起一块。
好吃。我口齿清晰地说了两个字。
所有人都傻眼了。
03
李虎的眼睛瞪得像铜铃,死死地盯着我手里的盆,又看看安然无恙的我,脸上的表情精彩纷呈。
这……这怎么可能沙地龙明明有毒!
一个胆大的士兵忍不住小声问:副将,这东西……闻着可真香啊。
饥饿是最好的催化剂。
我将盆往前一递,用我那傻乎乎的语调说:吃,都吃,管饱。
士兵们面面相觑。
最终,一个最年轻的士兵顶不住肚子的抗议,颤颤巍巍地走上前,拿起一小块,犹豫了半天,闭着眼睛塞进了嘴里。
他嚼了几下,眼睛猛地亮了。
甜的!是甜的!还很面!他惊喜地叫出声。
有了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剩下的人再也按捺不住,一拥而上。
一盆沙地龙转眼间就被抢了个精光。
李虎站在原地,看着手下们狼吞虎咽的模样,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他想呵斥,可看着他们那一张张因为吃到久违的饱足食物而露出满足表情的脸,呵斥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我没管他,转身又回了厨房。
很快,我又端出了一锅汤。
我用煮过沙地龙的水,加上厨房里仅剩的一点点粗盐,熬成了一锅微黄的汤。
喝汤,解渴。
士兵们呼啦啦地围过来,一人一碗,喝得酣畅淋漓。
一个下午的时间,我就用一种他们眼中的毒物,解决了几十个士兵的温饱问题。
傍晚,我提着一个食盒,走到了王府最深处的主院。
门口的守卫认识我,却没有阻拦,只是眼神复杂。
我推开门,萧玦正坐在窗边,手里拿着一卷书,但他的目光,却投向窗外血色的残阳。
听到动静,他转过头,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落在我身上。
我把食盒放在桌上,打开,里面是几块精心挑选、蒸得最软糯的沙地龙。
王爷,吃饭。
他没有动,只是看着我。
你不怕我他的声音沙哑,像被砂纸磨过。
我摇了摇头,指了指他那条跛了的腿,又指了指自己的脸。
我们,一样。
都是被世人嫌弃的,残缺的人。
萧玦的身体僵了一下,眸色瞬间变得无比锐利,仿佛要将我洞穿。
我却像是毫无所觉,拿起一块沙地龙,递到他嘴边。
甜的,好吃。
他盯着我,最终还是张开了嘴。
我把沙地龙喂进他嘴里,他慢慢地咀嚼着,没有说话。
我收回手,安静地站在一边。
你叫什么他问。
苏晚卿。这一次,我没有用痴傻的语调,声音清晰而平静。
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没再说话,只是将桌上剩下的几块沙地龙,都吃完了。
我收拾好食盒,准备离开。
走到门口时,他忽然开口:明日起,李虎和他的亲卫队,都归你调遣。
我脚步一顿,没有回头。
好。
走出主院,月光洒在我身上,我脸上的疤痕在月色下显得格外狰狞。
但我知道,从今天起,这朔北王府,开始有我的一席之地了。
第二天一早,李虎黑着脸,带着二十个亲卫,出现在我的小院门口。
王妃,王爷有令,我等听候您的差遣。他的语气里充满了不甘和憋屈。
我点了点头,指着院外。
去,把王府附近所有的沙地龙,都给我挖回来。
李虎的脸更黑了:王妃是想让我们朔北军,都变成刨土的伙夫吗!
我看着他,忽然笑了。
李副将,你觉得,是填饱肚子重要,还是所谓的面子重要
我的声音不再痴傻,清亮而冷静。
李虎猛地抬头,震惊地看着我:你……你不傻
有时候傻,有时候不傻。
我模棱两可地说,现在,我需要你们去干活,有问题吗
李虎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最终还是咬着牙,抱拳领命。
属下遵命!
看着他带着人离去的背影,我知道,征服这支军队的第一步,已经迈出。
但光有沙地龙是不够的,这只能解一时之急。
我需要真正的粮食。
我带着两个士兵,以勘察水源为名,走出了王府,来到了后山。
朔北并非寸草不生,只是土地盐碱化严重,加上气候干旱,普通作物难以生长。
但我知道,有一种作物可以。
我绕到山的背阴面,在一片看似干涸的河谷里,仔细地寻找着。
终于,我在一堆乱石下,发现了一丛野生的、毫不起眼的植物。
它的叶子细长,顶端结着一簇簇暗红色的小穗。
这是藜麦。
一种耐寒、耐旱、耐盐碱,营养价值极高的作物。
在我的时代,它是备受追捧的健康食品。
而在这个时代,它只是无人问津的野草。
我小心翼翼地采集了所有的种子,用布包好,贴身藏起。
这就是我的希望,是能让这片荒漠变成粮仓的钥匙。
04
回到王府,我没有声张。
沙地龙的出现暂时缓解了王府的粮食危机,士兵们每天都能吃饱,虽然食物单一,但士气明显好了很多。
李虎对我,也从最初的敌视,变成了一种复杂的好奇和观望。
他想不通,一个京城来的丑女傻妃,怎么会认识那种能吃的毒物。
我利用这段时间,让李虎带人清理堵塞了后山泉眼的淤泥和碎石。
当一股清澈的水流重新涌入王府的水渠时,整个王府都沸腾了。
有了充足的水,我便在我的小院里,开辟出了一小块试验田。
我将采集回来的藜麦种子,小心地种了下去。
萧玦偶尔会来我的院子,他什么也不说,只是静静地站在远处,看我像个真正的农妇一样,在田里忙碌。
我知道他在观察我,试探我。
我坦然地接受他的审视。
我们像两只互相舔舐伤口的野兽,保持着安全的距离,却又在不知不觉中,习惯了彼此的存在。
一天晚上,我正在灯下研究一张简陋的朔北地图,房门被推开。
萧玦走了进来。
他换下了一身铠甲,只穿着一件单薄的寝衣,脸色在烛光下显得有些苍白。
你在看什么他问。
看哪里能种地。我回答。
他走到我身边,目光落在地图上我用炭笔圈出的几个位置。
这些地方,都是盐碱地,长不出庄稼。他的语气很平淡,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那可不一定。我抬头看他,王爷,我们做个交易如何
他挑了挑眉,示意我说下去。
你把城外那片最大的盐碱地给我,再给我一百个人手。
三个月后,我给你一个粮仓。
萧玦的黑眸里闪过一丝光芒。
你要是做不到呢
做不到,我的命,随你处置。
我直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
他沉默了。
烛火跳动,映着他轮廓分明的侧脸。
许久,他才低低地笑了一声。
好。我倒要看看,你这个傻子,能变出什么花样来。
第二天,我带着李虎和一百个士兵,浩浩荡荡地来到了城外那片被当地人称为白骨滩的盐碱地。
这里白花花的一片,连野草都难得一见。
士兵们看着这片地,脸上都写满了绝望和不解。
王妃,这地方……别说种粮食,就是草都活不了啊!一个士兵忍不住说。
我笑了笑,从怀里掏出一包东西。
谁说我要直接种了
我让他们去附近的草甸,挖来一种叫碱蓬的植物,烧成灰,然后均匀地撒在盐碱地里。
碱蓬草木灰富含钾元素,是天然的土壤改良剂。
接着,我又让他们引来河水,反复冲刷浸泡土地,将表层的盐分带走。
这一套操作下来,士兵们都看傻了。
他们从未见过如此折腾土地的种地方法。
李虎更是眉头紧锁,几次想开口质疑,但看到我那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又把话咽了回去。
半个月后,试验田里的藜麦发芽了。
当那一抹抹嫩绿从白色的盐碱地里钻出来时,所有人都震惊了。
李虎蹲在地头,用粗糙的手指,小心翼翼地碰了碰那脆弱的叶片,满眼的不可思议。
活了……真的活了……
我站在他身后,淡淡地说:这只是开始。
我将试验田里长势最好的藜麦苗,移栽到了大田里。
接下来的日子,我带着士兵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施肥,除草,灌溉。
我教他们制作简易的农具,教他们分辨害虫。
我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王妃,而是一个皮肤晒得黝黑、满身泥土的农人。
士兵们对我的称呼,也从王妃,变成了带着一丝亲近和敬佩的苏姐。
萧玦没有再来过田里,但他每天都会站在城墙上,远远地看着。
看着那片白色的白骨滩,一天天被绿色覆盖。
看着那个瘦弱的女人,带领着一群糙汉子,创造着一个他从未想过的奇迹。
两个月后,藜麦抽穗了。
沉甸甸的穗子,在风中摇曳,汇成一片红色的海洋。
丰收在望。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麻烦来了。
一支来自京城的队伍,打着犒赏三军的旗号,来到了朔北城。
领头的人,是我曾经的未婚夫,当朝太子,萧景。
以及,我那位风光无限的太子妃姐姐,苏灵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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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
太子和太子妃的车驾,在一众官员的簇拥下,停在了朔北城外。
他们大概以为会看到一座破败荒凉的边城,一群面黄肌瘦的残兵。
然而,当他们看到城外那片一望无际、如火焰般燃烧的红色麦浪时,所有人都惊呆了。
苏灵儿掀开车帘,看着眼前壮观的景象,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这……这是什么朔北何时有了这等丰饶的土地
太子萧景的眼中也满是震惊和疑虑。
我站在城门口,身后是李虎和一众身形挺拔、精神饱满的士兵。
我和萧玦并肩而立。
他依旧穿着那身玄色长袍,只是眼中的疯癫早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让人不敢直视的威严。
苏灵儿一眼就看到了我。
她看到我一身粗布衣衫,皮肤被晒得黝黑,脸上的疤痕在阳光下丑陋不堪。
她眼中的震惊立刻变成了鄙夷和幸灾乐祸。
妹妹,许久不见,你……你怎么变成了这副模样
她用手帕掩着口鼻,仿佛我身上有什么难闻的气味。
萧景的目光也落在我身上,眉头紧蹙,眼神里满是厌恶。
苏晚卿,见到本宫与太子妃,为何不跪
我还没说话,身旁的萧玦冷冷地开了口。
皇兄忘了她是本王的王妃,见你,为何要跪
萧景的脸色一沉。
他这个九弟,自被打断腿、从战场上捡回一条命后,就变得疯疯癫癫,没想到今日竟能说出如此条理清晰的话。
苏灵儿娇笑着打圆场:殿下息怒,九王爷许是护妻心切。
只是妹妹,你这脸……在边关受苦了吧
我看着她那张虚伪的脸,扯出一个傻笑。
姐姐,这里好,有肉吃。
苏灵儿的笑容再次僵住。
萧景的目光则被我们身后那些士兵吸引。
他发现,这些传说中的残兵败将,非但没有丝毫颓气,反而个个眼神锐利,站姿如松,身上透着一股久经沙场的悍气。
这绝不是一支吃不饱饭的军队该有的样子。
他的视线最终落在了那片红色的麦浪上。
九弟,这片田地,是何物
粮食。萧玦的回答言简意赅。
粮食萧景皱眉,本宫从未见过此等颜色的麦子。来人,去割一些来看看。
立刻有侍卫上前,想要进入麦田。
李虎上前一步,横刀拦住。
没有王爷和王妃的命令,任何人不得踏入田地半步!
侍卫大怒:放肆!太子殿下的命令你也敢违抗
在朔北,我们只听九王爷的!李虎身后的士兵齐声怒喝,声势震天。
萧景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他没想到,区区一个朔北,竟然已经不把他这个太子放在眼里。
苏灵儿连忙出来安抚:大家都是为朝廷效力,何必动气。
九弟,我们远道而来,不请我们进城坐坐吗
萧玦冷漠地看她一眼,转身进城。
开门。
我和萧玦领着他们进了王府。
王府内虽然依旧简朴,但干净整洁,巡逻的士兵井然有序,与他们想象中的混乱破败截然不同。
晚宴上,我亲自下厨。
主食,是白花花的藜麦饭,配菜是烤沙地龙,还有用新发现的野菜做的凉拌菜。
苏灵儿看着桌上这些她闻所未闻的东西,一口都吃不下去。
她假惺惺地给我夹了一筷子她自己带来的山珍海味。
妹妹,看你都瘦成什么样了,多吃点好的补补。
我当着她的面,把那筷子菜,倒进了旁边的垃圾桶。
然后,我端起一碗藜麦饭,大口地吃了起来。
苏灵儿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萧景重重地放下筷子。
九弟!你就是这么管教你的王妃的吗目无尊长,毫无规矩!
萧玦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嘴,抬眼看他。
我的王妃,我觉得她很好。不劳皇兄费心。
他又看向我,眼神里是我从未见过的柔和。
好吃吗
我点了点头:好吃。
他们两人旁若无人的互动,彻底激怒了萧景和苏灵儿。
这根本不是他们预想中的剧本!
那个丑陋的傻子,为什么没有被折磨得不成人形
那个疯癫的瘸子,为什么看起来比以前更加深不可测
这趟名为犒赏,实为探查和打压的行程,从一开始,就脱离了他们的掌控。
宴会不欢而散。
深夜,我正准备睡下,萧玦却推门走了进来。
他身上带着酒气,但眼神清明。
他们是冲着兵权和粮食来的。他说。
我点了点头:我知道。
父皇的身体越来越差,萧景等不及了。
他需要朔北军的支持,更需要这里的粮食来稳定京城的粮价,收买人心。
我走到他身边,帮他整理了一下微乱的衣领。
所以,我们不能给。
他抓住我的手,滚烫的掌心包裹着我的微凉。
晚卿,你不傻,对吗
我看着他,不再伪装,轻轻地点了点头。
从一开始,就不傻。
他笑了,那笑容像是冰雪初融,带着一种惊心动魄的俊朗。
我就知道。
他把我拉进怀里,紧紧抱住,我的王妃,是天底下最聪明的女人。
我靠在他坚实的胸膛上,听着他有力的心跳。
我知道,我们的敌人,已经亮出了爪牙。
而我们,也该准备好,给他们一个永生难忘的惊喜了。
06
第二天,萧景召见了李虎,许以高官厚禄,意图收买。
李虎回来后,一五一十地向我和萧玦做了汇报。
太子说,只要我肯归顺于他,日后他登基,便封我为镇北大将军。
李虎的脸上带着不屑。
萧玦冷笑一声:镇北大将军他倒是真敢画饼。
我问李虎:你怎么回的
李虎挺直了胸膛:属下说,我的命是王爷救的,这条命,就只听王爷一个人的!
我赞许地点了点头。
与此同时,苏灵儿也没闲着。
她带着她的侍女,在王府里四处慰问,试图用一些小恩小惠,拉拢人心,打探消息。
她找到了张嬷嬷。
嬷嬷,你跟着九王爷辛苦了。这点银子你拿着,买点好东西补补身子。苏灵儿将一个沉甸甸的荷包塞进张嬷嬷手里。
张嬷嬷推了回去,脸上没什么表情。
多谢太子妃赏赐,只是王妃待我们不薄,我们现在顿顿都能吃饱,不辛苦。
苏灵儿的笑容僵在脸上。
她又找到了那些士兵的家眷,送去布料和点心。
那些家眷收下了东西,却在转头就把东西都上交给了我。
王妃,太子妃给的东西,我们不敢要。是您让我们过上了好日子,我们心里有数。
苏灵儿所有的收买和试探,都如同石沉大海,没有激起半点涟漪。
她气急败坏地找到萧景。
殿下,这朔北上下,简直是铁板一块!
那个苏晚卿,也不知道给他们灌了什么迷魂汤!
萧景的脸色也极为难看。
软的不行,他决定来硬的。
他以太子的身份,强行下令,要征用城外所有的红色麦子作为军粮,运回京城。
命令传到王府,士兵们群情激愤。
凭什么!那是王妃带着我们辛辛苦苦种出来的!
那是我们的活命粮!给了他们,我们吃什么
李虎直接冲到我面前,红着眼说:王妃,下令吧!我们跟他们拼了!
我安抚住他:别急。粮食还没收割,主动权还在我们手里。
我找到萧玦,他正在擦拭他的长剑。
那把剑,曾是前朝名匠所铸,名为破阵。
萧景要抢粮了。我说。
我知道。他头也不抬。
他不敢在朔北直接动手,但他会传信回京,让父皇下旨。
一旦圣旨到了,他们就占了理。
到时候,我们若是不给,就是抗旨不遵,形同谋反。
所以,我们必须在圣旨到达之前,把粮食变成他拿不走的东西。
我看着他,眼中闪烁着光芒。
萧玦停下手中的动作,抬起头,与我对视。
我们两人,相视一笑,心中已有了同一个计划。
当天晚上,朔北王府灯火通明。
我下令,全城军民,连夜抢收藜麦。
一时间,城外火把连天,人声鼎沸。
萧景和苏灵儿站在城墙上,看着这壮观的景象,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们想干什么连夜收割,是想把粮食藏起来吗苏灵儿咬牙切齿。
萧景冷哼一声:一座小小的朔北城,他们能藏到哪里去
由他们折腾,等圣旨一到,我看他们交不交!
他们以为,我们只是在做无用功。
他们不知道,我真正的目的,根本不是藏粮食。
三天三夜,所有的藜麦全部收割完毕,堆积在王府的粮仓里,像一座座红色的小山。
萧景派人日夜监视着粮仓,防止我们转移。
第四天,京城的八百里加急终于到了。
传旨的太监趾高气昂地在王府大殿上,展开了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朔北新获奇粮,朕心甚慰。
特令九王爷萧玦,将其全部上缴国库,由太子萧景押运回京,以解京城粮荒之急。钦此——
太监尖着嗓子念完,斜着眼看我们。
九王爷,王妃,接旨吧。
萧景和苏灵儿站在一旁,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得意。
他们赢了。
在皇权面前,任何挣扎都是徒劳的。
然而,萧玦和我,却都没有动。
萧玦甚至还轻笑了一声。
公公,这旨,怕是接不了了。
传旨太监脸色一变:九王爷!你敢抗旨
萧景也厉声喝道:萧玦!你想造反吗!
我上前一步,从怀里慢悠悠地掏出另一卷东西,递给那太监。
公公一路辛苦,不如先看看这个
那太监疑惑地接过,展开一看,瞬间脸色煞白,手一抖,那卷东西掉在了地上。
那是一份账目。
一份详细到每一斤粮食、每一文钱的账目。
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朔北王府,已于昨日,将所有新收藜麦,共计五十万斤,全数酿成了酒。
而买家,是西域最大的马商,用以交换的,是五千匹上等战马。
合同上,不仅有我和马商的签字画押,还有一个鲜红的、属于朔北军的大印。
军粮,没了。
变成了酒。
酒,已经卖了。
变成了战马。
生米,已经煮成了战马。
萧景看着那份合同,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你……你……你好大的胆子!
我冲他露出一个无辜的笑容。
太子殿下,这有什么问题吗
我们朔北贫瘠,将士们连过冬的棉衣都买不起。
我这个做王妃的,总得想办法为大家创收啊。
卖点土产,换点军备,合情合理吧
你……萧景一口气没上来,差点晕过去。
苏灵儿扶住他,怨毒地瞪着我。
苏晚卿!你这是在挖大燕的墙角!你这是通敌!
姐姐这话就严重了。
我脸上的笑容不变,西域马商,是我大燕的合法商人,我们的交易,也是在官府备了案的。
何来通敌一说倒是太子殿下,拿着圣旨来强抢边关将士的活命粮,若是传出去,不知天下百姓,会作何感想
我的话,如同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抽在他们脸上。
他们布下的死局,被我用一种他们想都想不到的方式,轻而易举地破解了。
粮食没了。
想找茬我们合情合理,手续齐全。
他们千里迢迢地来,不仅什么都没捞到,反而赔上了自己的脸面。
萧景死死地盯着我,那眼神,恨不得将我生吞活剥。
他终于明白,眼前这个女人,根本不是什么丑陋的傻子。
她是一头披着羊皮的、会咬人的狼。
07
萧景和苏灵儿灰溜溜地走了。
他们带走了那份酿酒的合同,想必是要回京城,在父皇面前告我一状。
但我不在乎。
木已成舟,皇帝再生气,也不可能为了这点事,真的把镇守边关的儿子怎么样。
最多,也就是不痛不痒地申斥几句。
而我们,却用这批粮食,换来了最急需的东西——战马。
五千匹膘肥体壮的西域战马,足以将朔北军的战斗力,提升一个档次。
送走瘟神,朔北城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士兵们看着马厩里那些高大的战马,眼睛里都在放光。
李虎更是激动得满脸通红,围着我,一个劲儿地喊王妃英明。
我笑了笑,把目光投向了更远的地方。
光有粮食和战马,还不够。
朔北之所以贫弱,除了土地问题,更重要的是,它没有自己的支柱产业。
它就像一个输血管,只能被动地接受京城的补给,一旦被切断,就只能等死。
我要改变这一切。
我把目光,锁定在了朔北城外那片连绵不绝的黑石山上。
在当地人眼中,那只是普通的石头山,唯一的用处就是开采一些石料建房子。
但在我这个历史系教授眼里,那黑色的石头,是宝藏。
是煤。
是工业革命的血液。
我带着李虎和一队亲卫,来到了黑石山。
我让他们在山脚下,朝着我指定的位置,往下深挖。
士兵们虽然不解,但出于对我的信任,还是二话不说地开始干活。
挖了约莫两天,一个士兵惊喜地大喊:王妃!挖到了!黑色的石头,好大一片!
我走过去,看着那裸露出来的、乌黑发亮的煤层,满意地笑了。
有了煤,就有了稳定的热源。
有了煤,我就可以做很多事情。
比如,炼铁。
朔北军的兵器,一直都是朝廷统一配发,质量差,损耗大。
我早就想建立自己的兵工厂。
我画出了一份简易的高炉图纸,又根据记忆,改良了炼铁的配方。
我让士兵们开采煤矿和附近山上的铁矿石,建起了朔北的第一个炼铁高炉。
当第一炉火红的铁水从高炉中流出时,所有人都欢呼起来。
我们用自己炼出的铁,打造出了第一批钢刀。
李虎拿着一把新刀,和一把朝廷发的旧刀,用力互砍。
只听当的一声脆响,那把旧刀应声而断。
而新刀,刀刃上连一个豁口都没有。
李虎激动地抚摸着刀身,眼眶都红了。
神兵!这才是真正的神兵啊!
有了优质的钢铁,我们不仅可以打造兵器,还可以制造更精良的农具,改进各种工具。
朔北的生产力,开始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飞速提升。
除了炼铁,我还发现了另一项宝藏。
盐。
朔北有一片巨大的盐碱湖,当地人只会用最原始的方法,从里面刮取一些粗劣的盐土。
我教他们用晒盐法,修建盐田,引流湖水,利用日照和风力,结晶出洁白细腻的精盐。
当第一批雪白的精盐被生产出来时,整个朔北都轰动了。
盐,在任何时代,都是硬通货。
朝廷对盐实行专卖,私盐是重罪。
但我打了个擦边球。
我将精盐加工,加入各种香料,制成了香料盐,作为朔北的土特产,通过西域的商队,销往各地。
这些包装精美的香料盐,在西域各国和中原的贵族圈子里,备受追捧,价格堪比黄金。
源源不断的财富,流进了朔北的府库。
我们有了钱,可以招募更多的士兵,可以给他们最好的装备,可以把城墙修得更高更坚固。
短短半年时间,朔北,已经从一个贫瘠的流放之地,变成了一个兵强马壮、富甲一方的独立王国。
而这一切,京城里的那些人,还被蒙在鼓里。
他们大概还以为,我和萧玦,正在这片黄沙里,苦苦挣扎。
这天晚上,萧玦处理完军务,回到房间。
我正在灯下,画着一张新的图纸。
那是一张弩机的改良图。
他从身后抱住我,下巴抵在我的肩上,看着图纸。
又在想什么新花样
在想,怎么让我们的士兵,能以一当十。我笑着说。
他握住我的手,将我的笔抽走。
别太累了。他的声音低沉而温柔。
这些事,交给下面的人去做。
我转过身,看着他。
他的腿,在我的调理下,已经好了大半,虽然还不能像常人一样奔跑,但行走已经没有问题。
他脸上的线条,也比刚来时柔和了许多,那双曾经只有冰冷和疯狂的眼睛,如今看着我时,总是盛满了暖意。
萧玦,我抚上他的脸,你脸上的伪装,什么时候能去掉
他所谓的疯癫,早已不需要了。
他笑了笑,握住我的手。
快了。等我把京城里那些苍蝇,都清理干净。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厉色。
我知道,他在等一个机会。
一个,可以让他光明正大,拿回属于他的一切的机会。
而这个机会,很快就来了。
北方的蛮族,集结了十万大军,南下入侵。
兵锋直指朔北。
京城震动。
朝堂之上,吵成一团。
太子萧景主张议和,割地赔款。
而皇帝,却下了一道谁也想不到的圣旨。
他命萧玦,戴罪立功,率领朔北军,抵御蛮族。
若胜,则免其旧罪,官复原职。
若败,则朔北城破,他就是大燕的千古罪人。
这是一道,把他往死路上逼的圣旨。
所有人都认为,萧玦和他的朔北残兵,必死无疑。
萧景和苏灵儿,更是在东宫,提前摆下了庆功宴。
他们等着看,萧玦是如何被蛮族的铁蹄,踏成肉泥。
接到圣旨的那一刻,萧玦笑了。
他看着我,眼中是熊熊燃烧的战意。
晚卿,我们的机会,来了。
08
蛮族十万大军压境,消息传到朔北,城中却无半点慌乱。
士兵们摩拳擦掌,将士们战意高昂。
这半年来,他们吃得饱,穿得暖,用的是削铁如泥的兵器,骑的是日行千里的战马。
他们早就不是当初那支任人宰割的残兵。
他们渴望一场战争,来证明自己的价值。
我站在城墙上,看着远处地平线上扬起的烟尘,心里一片平静。
这一战,不仅是朔北的生死之战,更是我们对京城那些人,吹响的反攻号角。
我为这场战争,准备了太久。
我改良的连发弩机,已经装备了全军。
我用煤和硝石,制作了大量的震天雷。
我还在城外,挖掘了无数的陷阱和壕沟。
萧玦一身戎装,站在我身边,他手中的破阵剑,在阳光下闪着寒光。
怕吗他问我。
我摇了摇头,握住他冰冷的手。
有你在,我不怕。
他反手将我握紧,低头在我额上印下一吻。
等我回来。
说完,他转身,走下城墙。
城门大开,萧玦骑着他心爱的黑马,一马当先。
他身后,是三万朔北铁骑,如一股黑色的洪流,冲向了来犯的蛮族大军。
我站在城楼上,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漫天黄沙中。
我知道,他一定会赢。
战争持续了七天七夜。
战况的急报,雪片般地飞向京城。
第一天,蛮族先锋军三万人,在城外遭遇埋伏,全军覆没。据说,是朔北军用了一种可以连发的弓弩,箭雨之下,蛮族骑兵毫无还手之力。
第三天,蛮族中军强攻朔北城,却被一种会爆炸的铁疙瘩炸得人仰马翻,死伤惨重。
第五天,萧玦率领骑兵,绕后突袭,直取蛮族王帐,阵斩蛮族可汗。
第七天,蛮族大军溃败,十万大军,逃回去的不足一万。
朔北大捷!
消息传回京城,举国震惊。
没有人能相信,那个疯癫残疾的九王爷,竟然创造了如此辉煌的战绩。
朝堂之上,一片死寂。
那些曾经主张议和的大臣,一个个面如死灰。
太子萧景,更是瘫坐在椅子上,面无人色。
他输了。
输得一败涂地。
皇帝在龙椅上,听着战报,久久没有说话。
最终,他吐出三个字。
宣他,回京。
当传旨的太监再次来到朔北时,态度已经是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他跪在萧玦面前,恭恭敬敬地递上圣旨。
圣旨上,是皇帝亲笔写下的嘉奖,恢复了萧玦的一切爵位和兵权,并召他即刻回京,接受封赏。
萧玦接过圣旨,看都没看,就扔在了一边。
他对那太监说:你回去告诉父皇,朔北军务繁忙,我暂时,回不去。
太监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跑了。
我走到萧玦身边,轻声问:你不想回去吗
他摇了摇头,拉着我,走上城墙。
他指着城外,那片被我们改造成良田的土地,指着那座冒着黑烟的炼铁高炉,指着这座被我们打造成铁壁的雄城。
晚卿,这里,才是我们的家。
他转过头,看着我,眼中是前所未有的认真。
我不要那个冰冷的皇位。我只要你,只要我们的朔北。
我笑了,靠在他的怀里。
好,我们哪儿也不去。
我们拒绝了回京的圣旨。
这个举动,在京城掀起了轩然大波。
所有人都明白,九王爷萧玦,这是要拥兵自立,不听朝廷号令了。
他已经不再是那个任人拿捏的残疾王爷。
他现在,是手握重兵、战功赫赫的朔北王。
皇帝气得卧病在床。
太子萧景,则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
他知道,萧玦不会放过他。
果然,没过多久,一份奏折从朔北,送到了京城御前。
奏折里,详细揭露了当年萧玦是如何被萧景陷害,如何在战场上被自己人暗算,导致重伤残疾。
证据确凿,无可辩驳。
随同奏折一起送到的,还有苏灵儿的母亲,当年是如何害死我亲生母亲,并将我这个嫡女,伪装成痴傻丑女的所有罪证。
两份罪证,如同两颗重磅炸弹,将京城炸得天翻地覆。
皇帝看完,当场吐血昏迷。
太子萧景被废,打入天牢。
苏家满门抄斩。
苏灵儿,则被一纸休书,赶出了东宫。
据说,她疯了。
她穿着一身破烂的衣服,跑到曾经的苏府门口,哭喊着她才是太子妃,她是未来的皇后。
没有人理会她。
她最终,饿死在了京城一个下着雪的冬天。
而我,那个曾经被他们视为耻辱的京城第一丑女,此刻正和我的王爷,站在朔北的城墙上,看着我们亲手建立的王国。
荒漠变成了粮仓。
边关,变成了真正的铁壁。
那些曾经嘲笑我们,欺辱我们的人,都得到了应有的下场。
他们曾经以为的流放和惩罚,最终,变成了他们自己的绝望。
萧玦从身后拥住我,温暖的气息拂过我的耳畔。
晚卿,你看,下雪了。
我抬起头,看到一片片洁白的雪花,从空中飘落,覆盖了这片土地。
瑞雪兆丰年。
我知道,属于我们的,更好的日子,才刚刚开始。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