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他脸上的表情是全然的不屑。
渐渐地，他的眉头微微皱起，表情变得有些古怪。
当他看到云知微那套“股权激励”、“强制性债务重组”、“不良资产再利用”等闻所未闻的理论时，那古怪的表情，最终化作了毫不掩饰的、极致的嘲弄。
“哈！”
他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竟忍不住笑出了声。
他将玉简随手扔在桌面上，像是扔一件垃圾。
他的声音不大，却巧妙地运用法力，清晰地送遍了整个嘈杂的大厅。
“青风峰资本？这是什么不入流的名字？没听过！”
“一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元婴修士坐镇，几个金丹、筑基期的成员，就妄图登上我万象圣城的通天榜？”
这一句话，瞬间吸引了大厅内所有人的注意。
无数道目光，齐刷刷地投向了这个偏僻的角落，投向了云知微和秦珏。
老者很满意这种万众瞩目的效果，他拿起那枚玉简，像是拿着什么污秽之物，继续高声说道：
“老夫我执掌宗门评级数百年，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荒唐可笑的‘计划书’！什么‘股权激励’、‘资产重组’、‘商业联盟’简直是哗众取宠！”
“修仙，乃是敬畏天道，感悟大道，追求的是自身伟力，讲究的是血脉、底蕴与万古传承！岂是尔等这般，用铜臭味十足的凡俗市侩手段，可以衡量和亵渎的！”
他的话，如同在滚油中倒入一瓢冷水，瞬间引爆了全场！
大厅内，那些圣城本地的修士，看向云知微的目光，已经完全变成了在看一个跳梁小丑。
“哈哈哈哈，这是从哪个穷乡僻壤来的乡巴佬？居然把凡人做生意那套，搬到修仙界来了？”
“还资本？真是笑掉我的大牙了！灵石能买来大道感悟吗？能买来对法则的理解吗？”
“玉枢商会的李长老说的没错！这种歪门邪道，就是对大道的侮辱！就该被扫进垃圾堆里！”
嘲笑声，鄙夷声，如同潮水般从四面八方涌来。
秦珏的眼神，已经冷得可以冻结空气。
他握着剑柄的手，青筋毕露，一股压抑的杀气，几乎要控制不住地爆发出来。
然而，云知微依旧平静。
她无视了周围所有的声音，只是走上前，默默地收回了那份被扔回来的“商业计划书”。
她看着那位高高在上的李长老，眼神清澈而认真，问出了一个问题：
“所以，李长老的意思是，只有像玉枢商会这样，依靠着万年不变的垄断地位，制定规则，剥削底层修士，压榨后来者，才算是真正的‘正道’，对吗？”
这句话，轻飘飘的，却像是一把最锋利的刀子，精准地，狠狠地，戳中了玉枢商会那光鲜外皮下，最肮脏的脓疮。
李长老的脸色，瞬间大变！
他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柔弱的女修，竟敢当着全天下人的面，说出如此诛心之言！
“放肆！”他猛地一拍桌子，厉声喝道，“你这是在公然质疑万象圣城的秩序！污蔑我玉枢商会的清誉！来人！”
“把这两个巧言令色，意图扰乱天机阁的狂徒，给我轰出去！”
立刻，两名金丹期的执法卫兵冲了过来，一左一右地架住云知微和秦珏的胳膊，就要将他们强行驱离。
秦珏正要反抗，却被云知微用眼神制止了。
她没有挣扎，任由卫兵将她“请”向大门。
就在她即将被推出天机阁大门的那一刻，她回过头。
目光扫过整个大厅，扫过那些嘲笑她、鄙夷她的面孔，也扫过那位脸色铁青的李长老。
她留下了一句话，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了每个人的耳中。
“你们说得对，用凡俗的商业逻辑来衡量修仙，或许，我的方法是错的。”
“但是很快，你们就会发现”
“是这个市场病了。而且，病得不轻。”
说完，她的身影消失在了门外。
大厅内，短暂的安静之后，爆发出了更加响亮的哄笑声。
没有人将她的话放在心上，只当这是一个失败者最后的嘴硬。
只有那位李长老，看着云知微离去的背影，不知为何，心中竟升起了一丝莫名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