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许默.今天可能是我这辈子最高兴的一天。
闹钟没响。
窗外也没有楼下王大妈骂孙子的声音。
更没有隔壁情侣雷打不动的晨间吵架。
安静。
死一样的安静。
我一个激灵从床上坐起来.抓起手机。
没信号。
WIFI也没了。
再看时间.早上九点半。
我靠.迟到了！
这个月全勤奖两百块.又他妈泡汤了！
我连滚带爬地冲下床.三秒钟套上皱巴巴的T恤.冲到窗户边。
然后.我愣住了。
楼下那条每天堵得跟便秘一样的马路上.一辆车都没有。
空的。
一个人影都没有。
我使劲揉了揉眼睛。
不是幻觉。
整个世界.好像被谁按下了静音键.顺便把所有活物都给一键清除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紧接着.一股巨大的、难以言喻的狂喜.猛地冲上了天灵盖。
不用上班了
房贷不用还了
那个天天PUA我、视我为垃圾的女魔头秦疏.也不见了
哈哈哈哈哈哈！
我没忍住.叉着腰.对着空无一人的城市.发出了杠铃般的笑声。
老天开眼了啊！
我冲下楼.站在马路正中央.张开双臂.深吸一口气。
全是自由的味道！
从今天起.法拉利是我的.汤臣一品是我的.全世界的茅台都是我的！
我正盘算着先去哪个商场零元购.一个冰冷又熟悉的声音.毫无征兆地在我身后响起。
许默。
我浑身的血.瞬间凉了半截。
这个声音.化成灰我都认得。
我僵硬地.一寸一寸地.转过身。
我家楼下那棵歪脖子树下.站着一个女人。
她穿着一身真丝睡衣.外面套了件风衣.头发一丝不苟地盘着.脸上没化妆.但那股子高高在上的劲儿.一点没少。
秦疏。
我那个最讨厌的女上司。
她手里还拿着一个iPad.另一只手.捏着一支笔。
她看着我.眉头微微皱起.就像在看一份写满了错别字的报告。
迟到三十分钟.另外.工作时间.衣冠不整。
她抬起手腕.看了看那块我一辈子都买不起的表。
根据末日紧急预案.现在是九点三十三分.我们的第一项工作议程已经延误了三分钟。
我张了张嘴.脑子里嗡嗡作响。
末日
紧急预案
工作议程
她他妈在说啥
秦疏没理会我的震惊.她将手里的iPad转向我。
屏幕上.赫然是一份制作精良的PPT。
标题是：《关于世界清零状态下第一阶段生存及工作延续性指导方案》。
她用笔敲了敲屏幕。
别愣着了.许默。
过来开会。
2
我感觉我的世界观.在短短五分钟内.被一辆压路机来回碾了十几遍。
我看着秦疏.又看了看她手里的iPad。
秦总……您没毛病吧
这是我上班一年来.第一次敢用这种语气跟她说话。
以前我见她.跟老鼠见了猫似的。
可现在.全世界都没了啊！
还开个屁的会！
秦疏推了推鼻梁上那副金丝眼镜.眼神冷得像手术刀。
许默.收起你那套无意义的惊讶和愚蠢的表情。
事实就是.目前全球生命体征.大概率只剩下我们两个。
但这.并不意味着工作的终止。
她划了一下屏幕.PPT翻到了第二页。
上面是一个表格。
左边是岗位职责.右边是负责人。
考虑到你平庸的智力和尚可的体力.现阶段.你主要负责执行层面的任务。
包括但不限于：物资搜集、安全保障、载具维系、以及日常后勤。
我.则负责战略规划、信息分析、风险评估和决策。
她顿了顿.抬眼看我。
简单来说.世界没了.但我们的雇佣关系还在。
我依然是你的上司.你.依然是我的下属。
听明白了吗
我他妈……
我简直想给她鼓掌。
这是什么神仙资本家精神世界末日了都不忘压榨员工
我看着她那张波澜不惊的脸.一股邪火噌地就上来了。
秦总.你是不是没搞清楚状况
我往前走了两步.第一次敢这么近距离地直视她。
现在.没有傅氏集团.没有KPI.没有上下级。
只有我.和你。
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
我故意把男人和女人两个字.咬得很重。
我想看到她惊慌.看到她失措。
然而.秦疏只是平静地看着我.眼神里甚至带上了一丝怜悯。
就像在看一个……智障。
许默.你的大脑是只能处理单线程任务吗
她又划了一下屏幕.上面出现了一张地图.我家附近的全息地图。
她用笔在地图上画了一个圈。
我们目前所在的位置.是市中心老城区.优点是物资集中.缺点是建筑密集.一旦发生二次灾害.比如火灾或坍塌.不易逃生。
根据我的初步规划.我们今天的首要任务.是去三公里外的‘沃迩玛’大型仓储超市.获取必要的生存物资。
包括至少三十天的饮用水、高热量罐头食品、急救药品、以及基础的防身工具。
其次.我们需要一辆性能可靠的越野车作为代步工具。
我已经筛选好了目标.五百米外的‘陆虎’4-S店.有一辆试驾版的卫士.油箱大概率是满的。
她说完.抬头看我。
以上.就是我们今天上午的‘工作安排’。
现在.你告诉我.没有我.你那容量堪比金鱼的大脑.能在三分钟内.规划出这么清晰的行动路线吗
我哑口无言。
我承认.我刚才光想着零元购法拉利了。
至于先干嘛后干嘛.脑子里真是一团浆糊。
所以.秦疏的嘴角.勾起一抹我最熟悉的、嘲讽的弧度。
收起你那点可怜的、不切实际的雄性幻想。
想活下去.就按我说的做。
现在.去4-S店.把车开过来。
给你十五分钟。
她说完.就那么抱着胳膊.靠在了歪脖子树下.低头继续在iPad上写写画画。
仿佛我.还是那个可以被她随意使唤的实习生。
而这里.还是那个她说了算的办公室。
我看着她.又看了看空无一人的街道。
一股巨大的荒谬感.把我整个人都给淹没了。
妈的。
这世界.还不如不末日呢。
3
十五分钟后.一辆黑色的路虎卫士.歪歪扭扭地停在了秦疏面前。
我从驾驶室里跳下来.腿肚子还有点抖。
说实话.我驾照是考了.但自从摇不上号之后.就再也没摸过车。
刚才在4-S店里.光是怎么把这玩意儿打着火.就研究了半天。
秦疏抬眼.扫了一眼车头被我蹭掉的一块漆.眉头皱得更紧了。
超时五分钟.驾驶技术……不及格。
她拉开副驾的门.坐了进去.动作优雅得像是在上她那辆迈巴赫。
上车.去超市。
我忍着骂人的冲动.坐回驾驶位。
车里一股新车的味道.座椅的塑料膜都还没撕。
我感觉自己不像是在末日求生.倒像是在陪老板出差。
秦总.我一边打火一边没好气地问.您那PPT.什么时候做的
今天早上六点。
六点我愣了一下.那时候世界就……
对。秦疏头也不抬地看着她的iPad.六点整.我被窗外异常的安静惊醒。花了十五分钟确认全球生命体征消失。二十分钟建立末日模型.三十分钟出具第一版行动方案。
她抬起头.看着我.眼神里是我熟悉的你怎么这么蠢的表情。
在你九点半才睡眼惺忪地发现世界变了的时候.我已经完成了三轮风险评估和物资优先级排序。
我：……
好吧.我承认.在卷这方面.我输得一败涂地。
卫士的性能确实牛逼。
我开着它在空无一人的马路上横冲直撞.那种感觉.还挺爽的。
很快.我们就到了沃迩玛超市门口。
巨大的玻璃门紧锁着。
我停下车：秦总.咋进去
秦疏抬了抬下巴.示意了一下我手边的消防斧。
那是她刚才在4-S店里.指挥我顺手拿的。
用你那点可怜的蛮力。
我下了车.拎着消防斧.走到玻璃门前。
深吸一口气.抡圆了.狠狠砸了下去。
哗啦！
玻璃碎了一地。
巨大的声响在空旷的停车场里回荡.听着有点瘆人。
我率先走了进去。
超市里.光线有点暗.但货架上的东西.都还在。
琳琅满目.跟昨天一模一样。
只是.太安静了。
安静得让人心里发毛。
按清单来。秦疏跟了进来.将iPad递给我.优先保证水和食物.然后是药品和工具。不要拿任何高水分、易腐烂的东西。
我看着清单上密密麻麻的条目.什么压缩饼干、军用罐头、碘伏纱布、多功能工兵铲……
分门别类.清清楚楚。
我有点佩服这个女人了。
或者说.有点害怕。
她的冷静和理智.简直不像个人类。
你.我看着她.你不害怕吗
秦疏正在检查一排罐头的生产日期.闻言.动作顿了一下。
她没有回头。
害怕.是最低效的情绪。
她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波澜。
它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只会浪费能量和时间。
我们开始疯狂地往购物车里扫货。
秦疏负责指挥和核对清单.我负责搬运。
分工明确.效率极高。
就像我们以前在公司里做项目一样。
只不过.这次的项目.叫活下去。
装了满满四五辆购物车后.我累得跟狗一样.坐在地上直喘气。
秦疏还是那副一丝不苟的样子.正在用手机（现在只能当计算器用）计算我们获取物资的卡路里总量和预计消耗天数。
许默。她突然开口。
干……干嘛我有气无力地应着。
二楼.服装区。
她的目光.落在我身上那件满是卡通图案的T恤上。
去换一套耐磨、方便行动的衣服。
她顿了顿.补充了一句。
顺便.把你的审美.也提升一下。
4(更换写作时的情绪状态：黄金三章操盘手型)
我盯着她那张写满嫌弃的脸.真想把手里的牛肉罐头砸过去。
妈的。
都世界末日了.你还管我穿什么
我没理她.一屁股坐在购物车上.撕开一包薯片.大口地嚼了起来。
咔嚓.咔嚓。
声音在空荡荡的超市里.格外响亮。
秦疏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我在跟你说话.许默。
听见了。我含糊不清地说.让我歇会儿。
我们的时间很宝贵.不能浪费在……
秦总。
我打断她.抬起头.直视着她的眼睛。
这是我第一次.敢正面打断她的话。
现在.没有时间表.没有Deadline。
我想歇会儿.就歇会儿。
你要是觉得我耽误你‘工作’了.你可以自己去。
我指了指堆成小山一样的物资。
这些.你一个人.搬得动吗
空气.瞬间安静了下来。
秦疏看着我.眼神里闪过一丝错愕。
她大概没想到.那个平时被她骂得狗血淋头.连个屁都不敢放的许默.居然敢这么跟她说话。
几秒后.她放下了手里的iPad。
好。
她只说了一个字.然后.转身.真的一个人推着一辆装满水的购物车.朝着门口走去。
她的背影.依旧挺拔。
但那辆车.对她来说.显然太重了。
她推得很吃力.购物车轮子发出的咕噜声.在空旷的超市里.显得格外刺耳。
我看着她的背影.心里突然有点不是滋味。
我靠。
我这是怎么了
我居然会心疼这个女魔头
我一定是疯了。
但身体.却很诚实地站了起来。
我三两口吃完薯片.拍了拍手上的碎屑.追了上去。
我来吧。
我从她手里.接过了那辆沉重的购物车。
秦疏的手.很凉。
她没看我.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算你还有点团队精神。
我没说话.只是闷着头.把一车又一车的物资.往卫士的后备箱里塞。
装完所有东西.车子的底盘都沉下去了不少。
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
夕阳的余晖.透过超市破碎的玻璃门.照了进来.拉出长长的影子。
整个世界.都笼罩在一种诡异的、橘红色的寂静里。
接下来去哪我坐回驾驶位.问道。
回你家。秦疏系上安全带。
我家我愣住了.为什么
第一.你的住处.我熟悉。第二.她看了一眼窗外越来越暗的天色.天黑了.野外不安全。
我没再反驳。
她说得对。
虽然不知道这个空荡荡的世界里会有什么危险.但小心点总没错。
车子启动.回家的路上.我俩谁也没说话。
车里只有发动机的轰鸣声。
路过市中心广场的时候.我看到大屏幕上.还定格在一个新闻画面上。
上面是一个笑容甜美的主持人。
她好像在说些什么.但现在.只剩下无声的画面。
巨大的孤独感.像潮水一样.猛地涌了上来。
这个世界上.真的.只剩下我们两个人了吗
我忍不住.又看了一眼旁边的秦疏。
她正靠在窗边.看着外面飞速倒退的街景.侧脸的轮廓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有些……柔和。
也许.有个人在身边.不管她多讨厌.也比一个人强吧。
回到我家那栋破旧的居民楼下。
我俩开始像蚂蚁搬家一样.把车上的物资.一趟一趟地往六楼搬。
没有电梯。
搬完最后一箱水.我整个人都虚脱了.像滩泥一样.瘫在客厅的地板上。
秦疏虽然也喘着气.但仪态还是保持得很好。
她打量了一下我这个狗窝一样的出租屋.眉头又皱了起来。
许默.你就是住在这种地方的
不然呢我翻了个白眼.我又不像秦总你.住着几百平的大平层。
秦疏没再说话。
她走到窗边.拉开窗帘.看着外面彻底沉入黑暗的城市。
没有一盏灯亮起。
死寂。
许默.她突然开口.声音很轻.开灯。
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现在.整座城市的电.应该都还是通的。
我爬起来.按下了客厅的开关。
啪嗒。
昏黄的灯光.亮了起来。
驱散了屋里的一点黑暗.却让窗外的世界.显得更加孤寂。
就在这一刻。
砰！
一声巨响.突然从不远处传来。
紧接着.火光冲天而起。
我和秦疏.脸色同时一变。
5
我跟秦疏猛地冲到窗户边。
火光是从我们刚刚离开的沃迩玛超市方向传来的。
夜空中.浓烟滚滚.映得半边天都红了。
是……是爆炸我有点结巴地问。
秦疏的脸色.前所未有的凝重。
不像。她死死地盯着那片火光.更像是……煤气管道.或者电线短路引起的火灾。
我心里一沉。
是啊.这个世界虽然没人了.但那些现代文明的产物.还在自己运转着。
电网、燃气管道、供水系统……
这些东西.没人维护.迟早会出问题。
一场火灾.可能只是个开始。
接下来.会不会有更大规模的停电停水
甚至.核电站……
我不敢再想下去.后背一阵发凉。
我们……我们得做点准备。我说。
秦疏没有回头.声音却异常冷静。
这就是我为什么要做规划。
许默.你以为的末日.是为所欲为。
但真正的末日.是秩序的全面崩塌。我们现在所依赖的一切.都会在短期内.失效。
她转过身.看着我。
食物和水.只是第一步。
我们需要一个更安全的据点。一个远离市中心.有独立水源和电源的地方。
我脑子飞快地转着。
郊区的别墅区
可以考虑。秦疏点点头.但首先.我们需要更多的工具和资料。
明天.我们的任务有两个。
第一.去市图书馆.找到本市的供水供电系统图、燃气管道分布图.以及地图。
第二.去五金和户外用品店.搜集所有能用得上的工具。
我看着她.第一次觉得.这个女人虽然讨厌.但她说的话.每一个字.都他妈在理。
跟她比起来.我那点零元购法-拉利的幻想.简直幼稚得可笑。
好。我点了点头。
这是我第一次.心甘情愿地.接受她的工作安排。
那一晚.我俩谁也没睡好。
我把唯一的卧室让给了秦疏.自己睡在客厅的沙发上。
听着窗外偶尔传来的、建筑燃烧时发出的噼啪声.我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秦疏的房间里.也一直亮着灯。
我知道.她肯定又在用她的iPad.做新的PPT了。
第二天一早。
我被一股香味弄醒了。
我睁开眼.看到秦疏居然在厨房里。
她穿着我那件有点大的备用T恤.下面是她的西装裤.头发也放了下来.披在肩上。
没有了平时那股盛气凌人的劲儿.看着……居然还有点居家的味道。
她正在用我们昨天拿回来的午餐肉和方便面.煮着什么。
醒了她头也没回。
嗯。我坐起来.挠了挠鸡窝一样的头发.秦总.你还会做饭
在英国留学时.学过一点。
她的语气.还是那么平淡。
很快.两碗热气腾腾的泡面.就端上了桌。
虽然只是泡面.但她很讲究地.把午餐肉切成了片.还卧了两个从超市拿的鸡蛋。
我饿坏了.抄起筷子就狼吞虎咽起来。
真香。
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泡面。
吃完早饭.我们按照昨晚的计划.再次出发。
市图书馆离得不远。
我们很快就找到了需要的地图和资料。
秦疏看得很快.一边看.一边用笔在地图上圈圈画画。
我看不懂.也插不上嘴.只能在旁边给她当保镖。
从图书馆出来.我们又直奔最大的户外用品店。
帐篷、睡袋、净水器、打火石、求生刀……
秦疏对着清单.一样一样地核对。
我则负责把这些东西.都搬到车上。
就在我把最后一个睡袋塞进后备箱的时候.我突然感觉.好像有谁在看着我们。
我猛地回过頭。
街对面.一栋大楼的楼顶上.好像有个黑影.一闪而过。
怎么了秦疏问。
没什么。我摇了摇头.可能……看错了。
是我的错觉吗
这个世界上.除了我们.真的……没有别人了吗
6
我把那种被窥视的感觉.归结为末日后遗症。
精神太紧张.难免会有点疑神疑鬼。
秦疏显然没把我的话放在心上。
她的注意力.已经全部投入到了下一阶段的规划中。
根据地图显示.城东的‘云山别墅区’.是最佳的据点选择。
回到车上.她展开地图.指着其中一个位置。
那里依山傍水.地势高.视野好。最重要的是.大部分别墅都配备了独立的太阳能供电系统和地下水井。
这意味着.即使全市停水停电.我们也能在那里维持基本的生存。
我看着地图。
云山别墅区.我知道那个地方。
是榕城最有名的富人区。
里面的房子.每一栋都跟城堡似的。
我以前做梦都想进去看一眼。
没想到.现在.整个别墅区.都成了我和秦疏的备胎选项。
这感觉.真他妈奇妙。
那就去那儿我问。
不急。秦疏摇了摇头.去之前.我们还需要做一件事。
什么
汽油。秦疏的目光.落在了卫士的油表上.这辆车是烧油的.不是烧空气的。我们必须在全城加油站的电力系统彻底瘫痪前.储备足够的燃料。
我一拍脑袋。
对啊.我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给忘了。
没有汽油.这辆卫士就是一堆废铁。
我们立刻驱车.前往最近的加油站。
加油站里.空无一人。
加油机还亮着灯.显示着95号汽油的价格。
我拿起油枪.插进油箱。
看着数字飞快地跳动.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快感。
这辈子.我还是第一次.加油不看价格。
加满油后.秦疏又指挥我.把后备箱里所有能装的桶.全都装满了汽油。
一时间.车里弥漫着一股浓烈的汽油味。
秦总.我们这是要当军火贩子啊我开玩笑道。
秦疏白了我一眼。
这是战略物资。
做完这一切.天色已经不早了。
我们决定.先回我的出租屋休整一晚.明天一早.再前往云山别墅区。
回去的路上.那种被窥视的感觉.又来了。
这一次.更加强烈。
我下意识地.通过后视镜.往后看了一眼。
后面的街道.空空荡蕩。
什么都没有。
我皱了皱眉。
难道.真的只是我太敏感了
回到家.我把今天搜集到的工具.都分门别类地放好。
秦疏则在研究那些复杂的市政管线图。
晚饭.依旧是泡面加火腿。
吃完饭.我抢着去洗碗。
倒不是我有多勤快。
主要是.我实在不想跟秦疏待在一个空间里。
她不说话的时候.气场太强了.压得人喘不过气。
我一边刷碗.一边胡思乱想。
那个楼顶上的黑影.到底是什么
是看错了
还是一只鸟
或者……
我甩了甩头.不敢再想下去。
洗完碗.我走出厨房.看到秦疏居然没在看她的iPad。
她站在窗边.看着窗外那片燃烧的火光。
那场火.烧了一天一夜.还没有熄灭的迹象。
许默.她突然开口.声音很低.你说.他们……都去哪了
我愣住了。
这是她第一次.问出这种……感性的问题。
我走到她身边.顺着她的目光.看向窗外。
我不知道。我老实回答.可能……被外星人抓走了吧。
我说的是个烂俗的科幻梗。
没想到.秦疏却很认真地.点了点头。
有可能。
她转过头.看着我.眼神里.是我从未见过的.一丝迷茫。
如果真是这样.那我们.就是被遗弃的人了。
被遗弃的人。
这五个字.像一根针.轻轻地.扎在我心上。
有点疼。
是啊。
全世界都消失了。
只剩下我们两个。
一个讨厌的女人.和一个……没用的男人。
我们被整个世界.遗弃了。
就在这时。
楼下.突然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
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抓挠着我们那辆卫士的车门。
我和秦疏.对视一眼.脸色.同时变得惨白。
7
我跟秦疏.两个人.大气都不敢出。
那悉悉索索的声音.还在继续。
在死寂的夜晚.显得格外清晰.也格外恐怖。
是……是什么我压低了声音问.感觉自己的牙齿都在打架。
秦疏没有回答.她只是做了个嘘的手势.然后.蹑手蹑脚地.走到门边.透过猫眼.往外看。
我也紧张地跟了过去。
楼道里.一片漆黑。
什么都看不见。
但那声音.就是从楼下传来的。
不是人。秦疏的嘴唇.几乎没有动.但声音.却清晰地传到了我耳朵里。
脚步声很轻.而且……不止一个。
我头皮都炸了。
不是人
难道是……丧尸
还是什么变异的怪物
我脑子里.瞬间闪过无数恐怖片的画面。
别慌。秦疏的声音.依旧保持着冷静.但这冷静.在此刻.反而让我觉得更害怕了。
她从门边退回来.走到我们堆放物资的角落.从里面.翻出了我今天拿的那把消防斧。
她把消防斧.塞到我手里。
拿着。
斧头很沉.冰冷的触感.让我稍微冷静了一点。
你……你呢我问。
秦疏又从工具箱里.拿出了一把锋利的求生刀.和一根撬棍。
她把求生刀.别在腰后.手里.则握着那根又粗又长的撬棍。
看着她这副架势.我突然觉得.她比我.更像个爷们。
守在门口。她对我下令.不管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开门。
说完.她自己.却走到了窗户边。
她小心翼翼地.拨开窗帘的一条缝.朝楼下看去。
我也紧张地凑了过去。
借着远处火灾现场映过来的.微弱的红光。
我看到了。
楼下.我们的那辆路虎卫士旁边.围着几个……东西。
它们的身形.很像狗。
但是.体型.却比普通的狗.要大上好几圈。
它们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烁着幽绿色的光。
最可怕的是.它们的嘴。
它们的嘴.咧得很大.露出了锋利得.如同锯齿一般的牙齿。
其中一只.正用它的前爪.疯狂地抓挠着车门.发出刺耳的嘎吱声。
那……那是什么玩意儿我感觉自己的嗓子眼都干了。
流浪狗。秦疏的声音.有些发沉。
流浪狗你家流浪狗长这样
世界变了.许默。秦疏说.人消失了.但动物.还在。
没有了人类的投喂和约束.它们会怎么样
我心里一寒。
它们会……回归野性。
为了生存.它们会变得.更具攻击性。
甚至……会把我们.当成猎物。
它们是被车里的汽油味吸引过来的我问。
不。秦疏摇了摇头.它们是被我们吸引过来的。
它们闻到了……活人的味道。
我感觉一股凉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我们.成了猎物。
就在这时.楼下那几只狗.好像发现了我们。
它们齐刷刷地.抬起头.朝着我们六楼的窗户.看了过来。
那几双幽绿色的眼睛.在黑暗中.死死地.盯着我们。
然后.它们张开嘴.发出了一阵低沉的.威胁性的嘶吼。
嗷呜——
紧接着.一只体型最大的.猛地朝我们这栋楼.冲了过来。
它开始.用爪子.疯狂地抓挠着楼下的单元门。
砰！砰！砰！
那扇老旧的铁门.被它撞得.发出一阵阵巨响。
它们……它们要上来了！我慌了。
关窗！拉窗帘！秦疏当机立断。
我俩手忙脚乱地.把所有的窗户.都关得死死的。
然后.用沙发.柜子.所有能搬动的东西.死死地.抵住了大门。
做完这一切.我俩背靠着门.坐在地上.大口地喘着气。
砰！砰！砰！
撞门声.越来越近。
它们.真的上来了。
我能听到它们粗重的喘息声.和爪子划过水泥地面的声音。
很快.声音.就停在了我们家门口。
然后.是疯狂的.抓挠和撞击。
砰！砰！砰！砰！
我们用来抵门的沙发.都在一下一下地.震动着。
我握着消防斧的手.全是冷汗。
我转头.看向秦疏。
她也看着我。
昏暗的灯光下.她的脸.有些发白。
但她的眼神.却异常地.坚定。
许默。她说。
嗯
如果门被撞开。
她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道。
你.往厨房跑。
我.拦住它们。
8
我愣住了。
我看着秦疏.脑子里一片空白。
她说什么
她拦住它们
让我跑
这个女人.疯了吗
你……你说什么胡话我结结巴巴地问.你一个女人.拦个屁啊！
秦疏没理我.她的目光.死死地盯着那扇不断震动的门。
厨房有后窗.虽然是六楼.但下面有个平台.跳下去.不一定会死。
你比我壮.活下去的几率.比我大。
她的语气.冷静得.像是在分析一份财务报表。
没有丝毫的感情。
但我却听得.心里一颤。
我认识的秦疏.是个精致的利己主义者。
是个为了KPI.可以把员工当牲口使的女魔头。
她怎么会……
怎么会.说出这种话
砰——！
一声巨响.门锁的位置.被撞得.凹进去了一大块。
门.快撑不住了。
快准备！秦疏厉声喝道。
我回过神来.咬了咬牙.从地上爬起来.举起了手里的消防斧。
要死.一起死。
我说。
我一个大男人.让你一个女人保护.我他妈还要不要脸了
秦疏看了我一眼.眼神里.闪过一丝我看不懂的情绪。
她没再说话.只是握紧了手里的撬棍。
我俩一左一右.守在门的两边。
心脏.跳得跟打鼓一样。
时间.在这一刻.变得无比漫长。
门外的撞击声.还在继续。
每一次.都像是撞在我们的心脏上。
我能闻到.一股腥臭的味道.从门缝里.飘了进来。
咔嚓——
一声脆响.门锁.彻底废了。
紧接着.轰的一声。
整扇门.连同我们抵在门口的沙发.都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撞飞了进来。
三只体型巨大的狗.龇着牙.流着口水.出现在了门口。
它们幽绿色的眼睛.在黑暗中.散发着贪婪的光。
它们死死地.盯着我们。
这两个.新鲜的.活生生的.猎物。
我脑子里嗡的一声.所有的恐惧.在这一刻.都化作了肾上腺素。
我操-你妈！
我怒吼一声.抡起消防斧.就朝着最前面那只.冲了过去。
那只怪物.反应也极快。
它身形一矮.躲过了我的斧头.然后.猛地朝我的小腿.咬了过来。
我躲闪不及.只觉得小腿一疼.已经被它锋利的牙齿.划开了一道口子。
血.瞬间就涌了出来。
许默！
秦疏的惊呼声.从旁边传来。
我顾不上疼.回手一斧.狠狠地.劈在了那只怪物的背上。
嗷——！
怪物发出一声惨叫.吃痛松开了嘴。
但另外两只.已经一左一右.朝着秦疏.扑了过去。
秦疏的反应.比我想象的.要快得多。
她没有硬拼.而是侧身一闪.躲过了其中一只的扑咬。
同时.手里的撬棍.狠狠地.捅向了另一只的眼睛。
噗嗤！
那只怪物.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就倒在了地上.抽搐起来。
解决掉一只.秦疏没有任何犹豫.转身.用撬棍.格挡住了第三只的利爪。
金属和骨骼碰撞.发出一声刺耳的声响。
秦疏被那股巨大的力道.震得.后退了好几步。
她的脸色.更加苍白了。
我看到.她的虎口.被震裂了.鲜血.顺着撬棍.流了下来。
我心里一急.也顾不上去管我腿上的伤了.再次举起斧头.冲了过去。
秦疏！闪开！
我大吼一声.一记力劈华山.朝着那只正在攻击秦疏的怪物.当头劈下。
那怪物.似乎感觉到了危险.猛地一缩头。
斧头.堪堪擦着它的头皮.劈了下去.在地上.砍出了一道深深的沟壑。
没劈中。
但也把它吓了一跳。
它放弃了攻击秦疏.转身.朝我扑了过来。
我和它.扭打在了一起。
客厅里.一片狼藉。
桌子.椅子.全都被撞翻了。
我和秦疏.背靠着背.大口地喘着气。
我们身上.都挂了彩。
我的小腿.被咬了一口。
秦疏的手臂.也被划了好几道口子。
但我们面前.那三只怪物.也倒在了血泊里。
两死.一伤。
还剩那只被我砍伤了背的.正趴在不远处.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嘶吼.虎视眈眈地.盯着我们。
我和它.对峙着。
谁也不敢先动。
就在这时.我突然闻到了一股……焦糊味。
我愣了一下.转头一看。
厨房的方向.正冒着黑烟。
我靠！
刚才打斗的时候.撞倒了煤气罐！
煤气泄漏.被什么火星子.引燃了！
快跑！
我大吼一声.拉起秦疏.就朝着门口.冲了出去。
我们刚冲出门口。
身后的屋子.就发出了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
轰——！
9
巨大的气浪.从身后袭来。
我下意识地.把秦疏.死死地护在身下。
整栋楼.都剧烈地晃动了一下。
玻璃.窗框.噼里啪啦地.往下掉。
我们被气浪.掀翻在地.滚了好几圈.才停下来。
我感觉自己的后背.火辣辣地疼。
耳朵里.全是嗡嗡的轰鸣声。
许默……许默
秦疏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有点模糊。
我晃了晃脑袋.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
回头一看.我傻眼了。
我们住了两天的那个家.没了。
六楼.整个被炸没了。
墙壁.被炸出了一个巨大的窟窿.火光.从里面.熊熊地.冒了出来。
我俩.要是再晚跑出来半分钟……
我打了个寒颤.不敢再想下去。
你……你没事吧我看向秦疏。
她的脸上.被熏得.黑一块白一块的.头发也乱了。
那身名牌风衣.被划了好几个口子。
看着.狼狈不堪。
但好像.没受什么重伤。
没事。她摇了摇头.然后.目光.落在了我的小腿上。
那里.裤子已经被血.浸透了。
你的腿。
小伤。我满不在乎地说.但其实.疼得钻心。
我们互相搀扶着.从楼里.逃了出来。
站在楼下.看着那栋燃烧的居民楼.我俩.都沉默了。
家.没了。
好不容易搜集来的物资.工具.也都没了。
车.还在。
但车门上.多了好几道深深的抓痕。
我们现在.又回到了.一无所有的状态。
不.比昨天.还惨。
至少昨天.我们还有个能睡觉的地方。
现在.天大地大.我们却成了.无家可可归的人。
先处理伤口。
秦疏打破了沉默。
她从车里.翻出了我们之前从超市拿的.那个小小的急救包。
幸好.这个没放在楼上。
她打开急救包.拿出碘伏和纱布。
坐下。
她命令道。
我听话地.坐在了马路牙子上。
她蹲下身.小心翼翼地.卷起我的裤腿。
当看到那个血肉模糊的伤口时.她的眉头.皱了一下。
忍着点。
她说完.就用棉签.蘸着碘伏.往我伤口上.涂了下去。
嘶——！
我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这他妈.比直接拿刀子割.还疼。
别动！她呵斥道。
我只能咬着牙.忍着。
她的动作.很轻.很仔细。
清理完伤口.她又拿出纱布.一圈一圈地.帮我包扎好。
做完这一切.她才站起身。
你的手。我说。
她的手臂上.那几道抓痕.也还在流血。
我没事。
她说着.自己给自己.简单地消了消毒。
我们再次.陷入了沉默。
夜风.吹过.有点凉。
我看着身边这个女人。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她如此狼狈的样子。
也是我第一次.觉得.她……好像.也只是一个普通的.会受伤.会害怕的.女人。
秦疏。我突然开口。
嗯
谢谢你。
我说。
刚才.谢谢你.肯留下来.跟我一起。
秦疏没看我。
她看着远处那片火光.淡淡地说。
我说过.这是团队合作。
你死了.我一个人.也活不了多久。
我知道.她在嘴硬。
但我没拆穿她。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我问。
去云山别墅区。她说.计划.不变。
可是.我们的物资……
那就.再去抢一次。
她的语气.斩钉截铁。
我看着她.突然笑了。
好。
我说。
那就.再去抢一次。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我们现在.这么惨。
但我心里.却一点都不觉得绝望。
反而.有种说不出的.豪迈。
也许.是因为.我身边.还有个人吧。
一个.虽然很讨厌.但……能让我把后背.交给她的.人。
我们上了车。
这一次.换秦疏来开。
我没想到.她的车技.居然比我好得多。
卫士在她手里.开得.又快又稳。
你不是说.我们是猎物吗我坐在副驾上.问道。
是。
那我们现在.大摇大摆地出去.不是送死吗
不。秦疏看着前方.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从今晚开始。
猎人.和猎物的位置。
该换一换了。
10
我有点没明白秦疏的意思。
但很快.我就懂了。
她没有直接开往下一个超市。
而是把车.开到了市警察局的装备处。
你……你想干嘛我看着眼前这栋森严的大楼.有点心虚。
拿点‘工具’。
秦疏说着.已经用撬棍.干净利落地.撬开了装备处的大门。
我跟着她走进去。
里面.一排排的架子上.整整齐齐地.摆放着各种警用装备。
防爆盾、头盔、防刺服……
甚至.还有一个柜子里.锁着几把手枪和冲锋枪。
我眼睛都直了。
我靠！秦疏.你这是要造反啊！
秦疏没理我的大惊小怪。
她走到枪械柜前.看了看上面的电子锁。
然后.她回头.看向我。
许默.到你表现的时候了。
我我指了指自己.我哪会弄这个
你简历上写的.大学专业.是电子信息工程。她说.这种程度的密码锁.对你来说.应该不难吧
我愣住了。
我简历上.确实是这么写的。
但那是我瞎编的啊！
我大学就是个混子.逃课打游戏.期期挂科.毕业证都是勉强拿到的。
什么电子信息.我连电路图都看不懂。
当初编这个.就是为了显得自己.比较高大上。
谁知道.秦疏这个女魔头.居然连我简历上的东西.都记得一清二楚。
现在.牛皮吹大了.该怎么收场
那个……秦总.我挠了挠头.尴尬地说.好久没弄了.手生了。
秦疏看着我.眼神.开始变得危险起来。
许默.她一字一句地问.你该不会.连自己的简历.都是造假的吧
我感觉自己的后背.冷汗都下来了。
怎……怎么会呢！我硬着头皮说.我只是……需要点时间.研究一下。
说完.我就蹲在那个密码锁前.假模假样地.研究起来。
我心里.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
这他妈.怎么搞
就在我准备承认自己是个废物的时候。
我突然想起来.我之前看过一部电影。
里面的主角.好像用什么……回形针.捅开了类似的锁。
我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从旁边的桌上.捡起一个回形针.掰直了.对着那个小小的锁孔.捅了进去。
瞎捅了几下。
只听咔哒一声。
锁.竟然.真的开了。
我：……
秦疏：……
我俩大眼瞪小眼.都愣住了。
半晌.秦疏才开口.语气复杂。
你管这个.叫‘手生了’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只能干咳两声.装作一副哥就是这么牛逼的样子。
打开柜子.里面静静地躺着四把手枪.两把微型冲锋枪.还有好几个弹匣。
我这辈子.还是第一次.见到真枪。
拿在手里.沉甸甸的。
冰冷的金属质感.却给了我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秦疏也拿了一把手枪。
她的动作.比我熟练得多。
上膛.检查.一气呵成。
你……你还会用这个我惊讶地问。
大学时.参加过射击俱乐部。她淡淡地回答。
好吧。
这个女人.到底还有多少我不知道的技能
我们穿上了防刺服.戴上头盔。
瞬间.鸟枪换炮。
从两个瑟瑟发抖的幸存者.变成了……武装到牙齿的悍匪。
走。
秦疏检查了一下装备.言简意赅。
我们重新回到车上。
这一次.我们的目标.是城西最大的仓储中心。
那里.不仅有食物.还有各种各样的.生活物资。
车子.在寂静的城市里.飞驰。
我的心里.不再是之前的恐惧和迷茫。
而是.一种……复仇般的快感。
那些怪物.来吧。
老子.今天就让你们知道。
谁.才是这个城市的.新主人。
11
有了武器.我的胆子.瞬间就肥了起来。
看到路边有几只落单的怪物狗.我甚至会主动停下车.摇下窗户.对它们.比个中指。
秦疏对我这种幼稚的行为.只是冷冷地瞥了一眼.没说话。
我知道.她在鄙视我。
但我不在乎。
男人.有时候.就是需要这种.虚张声势的仪式感。
很快.我们就到了城西的仓储中心。
这里.比超市.要大得多。
一排排巨大的仓库.像钢铁巨兽一样.矗立在黑夜里。
我们把车.停在了一个比较隐蔽的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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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拿着枪.小心翼翼地.摸了进去。
这里的怪物.比居民区.要多得多。
我们刚走进第一个仓库.就看到七八只怪物狗.正在撕咬着一具……人的尸体。
那具尸体.已经不完整了。
我胃里一阵翻涌.差点吐出来。
秦疏的脸色.也有些发白。
但她还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对我.做了个手势。
意思是.速战速速。
我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举起了手里的微冲。
哒哒哒哒哒！
火舌.在黑暗的仓库里.喷涌而出。
枪声.震耳欲聋。
那几只正在进食的怪物.瞬间就被打成了筛子。
剩下的几只.被这突如其来的攻击.吓了一跳。
它们放弃了尸体.转身.龇着牙.朝我们.冲了过来。
秦疏的反应.比我更快。
她抬手就是一枪。
砰！
精准地.命中了一只怪物的眉心。
那只怪物.连哼都没哼一声.就倒下了。
我看着她干净利落的动作.心里.再次被震惊了。
这他妈.是射击俱乐部练出来的水平
这简直就是.职业杀手好吗！
有了她的掩护.我也冷静了下来。
我不再扫射.而是学着她的样子.开始点射。
砰！
砰！
很快.剩下的几只怪物.也都被我们.解决掉了。
整个仓库.再次.恢复了死寂。
只有浓重的血腥味.在空气中.弥漫。
我俩靠在货架上.大口地喘着气。
第一次杀生.虽然杀的不是人。
但那种感觉.还是让我的手.有点抖。
习惯就好。
秦疏看出了我的不适.淡淡地说。
在这个世界.不是你杀它.就是它吃你。
我点了点头.没说话。
我走到那具尸体旁边。
是个男人.穿着保安的制服。
看样子.应该是这里的夜班保安。
世界消失的时候.他.没能幸免。
我心里.有点堵。
我脱下自己的外套.盖在了他身上。
走吧。秦疏说.我们没时间.在这里.多愁善感。
我嗯了一声.跟着她.开始搜刮物资。
这里的物资.比超市.要丰富得多。
我们装了整整一车的食物.水.药品。
甚至.还找到了几箱压缩饼干和军用口粮。
这些东西.足够我们.撑很久了。
就在我们准备离开的时候。
秦疏突然.在一个货架前.停住了脚步。
我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货架上.摆着一排排的……卫生巾。
各种牌子.各种型号。
日用的.夜用的.加长的.带护翼的……
我一个大男人.看着都有点头晕。
秦疏的脸.有点红。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她脸上.露出这种.类似于害羞的表情。
我突然觉得.有点好笑。
那个……要不.我回避一下我故意逗她。
秦疏瞪了我一眼.然后.默默地.拿了几包.塞进了购物车里。
我看着她微红的耳根.没忍住.笑出了声。
原来.女魔头.也是要来大姨妈的啊。
12
满载而归。
我们开着车.回到了云山别墅区。
这里.果然像秦疏说的那样。
安静.安全.与世隔绝。
我们随便挑了一栋看起来最大的别墅.住了进去。
别墅里.装修得.富丽堂皇。
家具.电器.一应俱全。
甚至.还有一个巨大的.私人游泳池。
我看着这一切.感觉自己像是在做梦。
昨天.我还是一个住在破旧出租屋里的社畜。
今天.我就住进了.以前连想都不敢想的豪宅。
人生.真是.大起大落。
别发呆了。秦疏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感慨.检查一下别墅的安保系统.还有水电。
哦.好。
我回过神来.开始干活。
这栋别墅的安保系统.很高级。
有红外线报警.有摄像头。
我花了好一会儿.才把它重新启动。
水电.也都没问题。
太阳能板.在白天.能提供足够的电力。
地下水井.抽上来的水.也很干净。
这里.简直就是.末日里的天堂。
做完这一切.天也亮了。
我俩.都累坏了。
各自找了个房间.倒头就睡。
这一觉.我睡得.昏天黑地。
等我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
我走出房间.看到秦疏.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着她的iPad。
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在她身上。
她的侧脸.很安静。
没有了平时的.那种攻击性。
我突然觉得.这样的她.也挺好看的。
醒了她好像感觉到了我的目光.抬起头。
嗯。我有点尴尬地挠了挠头.睡过头了。
去洗个澡吧。她说.你身上的血腥味.太重了。
我这才闻到.自己身上.确实有股不好闻的味道。
我赶紧溜进浴室。
这个浴室.比我以前整个出租屋.都大。
有一个巨大的.按摩浴缸。
我舒舒服服地.泡了个热水澡。
把这几天的疲惫和污秽.都洗掉了。
洗完澡.我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衣服。
是这栋别墅主人留下的。
虽然有点大.但料子很好.穿着很舒服。
我走出浴室.看到餐桌上.已经摆好了饭菜。
不是泡面。
是牛排.沙拉.还有红酒。
都是我们从仓储中心.拿回来的。
秦疏已经换上了一条黑色的连衣裙.头发.也吹干了.柔顺地.披在肩上。
她坐在餐桌旁.对我.举了举杯。
庆祝我们.活过了第一周。
她说。
我愣了一下.随即.也笑了起来。
我走过去.拿起另一杯红酒。
干杯。
叮。
清脆的碰杯声.在空旷的别墅里.响起。
这顿饭.我们吃得很安静。
但气氛.却不再是之前的.那种紧张和尴尬。
而是.多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吃完饭.秦疏突然说。
许默.陪我.去个地方。
去哪
后山。
13
我不知道秦疏.为什么要去后山。
但我还是.跟着她去了。
后山的路.有点陡。
我们走了很久.才到了山顶。
山顶上.有一个小小的平台。
从这里.可以俯瞰.整个榕城。
夕阳.正缓缓落下。
将整座城市.都染成了一片金色。
很美。
美得.有点不真实。
我以前.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喜欢来这里。
秦疏突然开口.打破了沉默。
一个人.坐在这里.看着下面.车水马龙.灯火通明。
就会觉得.自己的那点烦恼.很可笑。
我有点惊讶。
我没想到.秦疏.也会有.心情不好的时候。
我以为.她这种女人.是不会有烦恼的。
你……也会有烦恼我问。
秦疏看了我一眼.自嘲地笑了笑。
你以为.我是铁打的吗
她走到悬崖边.坐了下来。
两条修长的腿.悬在空中。
我吓了一跳.赶紧跑过去。
你干嘛！危险！
她没理我.只是看着远方.悠悠地说。
我爸妈.在我很小的时候.就离婚了。
我妈.是个女强人。她总跟我说.女人.不能靠任何人.只能靠自己。
所以.我从小.就拼了命地学习.工作。
我不敢停下来。我怕我一停下来.就会被别人.甩在后面。
我怕.我会变成.我妈最看不起的.那种.没用的女人。
我看着她.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是我第一次.听到她说起.自己的事。
也是我第一次知道.原来.这个女魔头的背后.也有着.这样的故事。
其实.我很羡慕你。她突然说。
羡慕我我愣住了.我有什么好羡慕的一个被你天天骂的社畜
你活得.比我轻松。
她说。
你可以.心安理得地.躺平.摆烂。
但我不能。
我的世界里.不允许有‘失败’这两个字。
我看着她的侧脸。
夕阳的光.勾勒出她完美的轮廓。
她的眼神里.有一种.我从未见过的.脆弱和疲惫。
我心里.突然.有点疼。
我走到她身边.坐了下来。
学着她的样子.把腿.也伸到了悬崖外面。
其实.你不用.那么累的。
我说。
现在.世界都没了。KPI.也没了。
你.可以试试.不当那个.永远第一的.秦总了。
秦疏转过头.看着我。
她的眼里.好像.有水光.在闪动。
我们就这么.对视着。
彼此的呼吸.都变得.有些急促。
我感觉.自己的心.跳得.有点快。
我好像.应该.做点什么。
或者.说点什么。
就在我准备.开口的时候。
山顶的另一边.突然.亮起了一道光。
那是一道……炊烟。
有人.在生火。
我跟秦疏.对视一眼。
彼此的眼里.都充满了.震惊。
这个世界上.除了我们。
还有.别人！
14
我和秦疏.几乎是连滚带爬地.从山上冲了下来。
我们没有直接.冲向那道炊烟升起的地方。
而是.回到了别墅。
怎么办我看着秦疏.心里.又惊又喜。
惊的是.我们不再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人类。
喜的.也是这个。
冷静点。
秦疏比我.要镇定得多。
她走到窗边.用望远镜.朝着那个方向.观察了很久。
对方.只有一个人。
她说。
看身形.应该是个男人。很强壮。
他很警惕.在营地周围.设置了陷阱。
我心里一沉。
有陷阱。
说明.对方.不是善茬。
那我们.要不要.过去会合我问。
毕竟.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
秦疏摇了摇头。
不行。
为什么
我们不了解对方。她说.在末日里.最可怕的.不是怪物.是人。
我沉默了。
是啊。
人心.有时候.比任何怪物.都可怕。
那我们就.当没看见
不。秦疏放下望远镜.我们得去会会他。
啊我又不明白了。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她说.我们必须搞清楚.他的来历.他的目的。
以及.这个世界上.到底.还剩下多少人。
我点了点头。
那我们.怎么去
晚上.行动。
秦疏的眼里.闪烁着.智慧的光芒。
我们.需要一个.计划。
……
当天晚上。
月黑风高。
我和秦疏.换上了一身黑色的.方便行动的衣服。
脸上.还涂了迷彩。
我们没有开车.而是.徒步.朝着那个营地.摸了过去。
那个男人.把营地.安扎在了一个山谷里。
易守难攻。
我们离得很远.就看到了.他点的篝火。
我们没有靠近。
而是.绕到了山谷的.上风口。
秦疏从背包里.拿出了一个.我们白天.刚从化工商店里.借来的.小罐子。
这是什么我问。
强效麻醉-气体。
她说。
是我根据.大学里学的化学知识.自己调配的。
我：……
这个女人.到底.还有什么是她不会的
她打开罐子.将里面的气体.顺着风.往下风口.放了出去。
然后.对我.做了个手势。
意思是.等。
我们趴在草丛里.等了.大概十分钟。
秦疏才对我.点了点头。
我们像两只狸猫一样.悄无声息地.潜入了山谷。
山谷里.篝火.还在燃烧。
一个高大的男人.背对着我们.坐在火堆旁。
他的手里.还拿着一根.烤得金黄的.兔腿。
只是.他的头.已经歪到了一边。
睡着了。
或者说.被麻翻了。
我们走到他身后。
秦疏对他.做了个割喉的手势。
我吓了一跳.赶紧摇头。
我们只是来探查的.没必要.杀人吧
秦疏白了我一眼.用口型.对我说了两个字。
蠢货。
然后.她拿出绳子.和我一起.把那个男人.结结实实地.捆了起来。
捆完.我才看清.他的脸。
是个.很英俊的男人。
五官.像刀削的一样.棱角分明。
只是.他的脸上.有一道长长的.刀疤。
从眉骨.一直.延伸到嘴角。
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充满了.悍匪的气息。
就在我们准备.把他弄醒.审问的时候。
他的眼皮.突然.动了一下。
然后.猛地.睁开了。
他的眼里.没有一丝.刚睡醒的迷茫。
只有.冰冷的.锐利的.杀气。
他看着我们.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微笑。
你们.终于.来了。
他说。
我和秦疏.脸色.同时.大变。
不好！
中计了！
15
那个男人.猛地一挣。
我们用来捆他的绳子.竟然.像纸糊的一样.寸寸断裂。
他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手腕.发出咔吧咔吧的声响。
他的身高.至少有一米九。
站在我们面前.像一座铁塔。
充满了.压迫感。
你们的麻醉-气体.味道不错。
他看着秦疏.笑了笑。
可惜.对我这种.在丛林里.混了十年的人来说.没什么用。
秦疏的脸色.很难看。
你是谁她冷冷地问。
我男人摸了摸脸上的刀疤.你们可以叫我.‘独狼’。
我以前.是个雇佣兵。
雇佣兵。
怪不得.身手这么好.反侦察能力.也这么强。
你早就.发现我们了我问。
从你们.在山顶上.偷看我的时候.我就发现了。独狼说。
那道炊烟.是我故意.放给你们看的。
我只是想看看.这个世界上.除了我.还剩下些.什么样的人。
他打量了一下我们。
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白领。
和一个.看起来.像个大学生的.弱鸡。
他摇了摇头.语气里.充满了失望。
就凭你们.也想.偷袭我
我被他说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确实.跟人家比起来.我们.就是两个菜鸟。
你想怎么样秦疏问。
不怎么样。独狼耸了耸肩.本来.是想杀了你们.抢了你们的装备的。
不过……
他的目光.在秦疏身上.停留了几秒。
我现在.改变主意了。
我缺个.暖床的女人。
你.就不错。
他话音刚落。
秦疏手里的求生刀.就已经.朝着他的喉咙.划了过去。
动作.快如闪电。
但独狼的反应.更快。
他轻易地.就抓住了秦疏的手腕。
然后.一拧。
秦疏吃痛.手里的刀.掉在了地上。
小野猫.性子还挺烈。
独狼笑着.另一只手.就要去摸秦疏的脸。
我操-你妈！
我怒吼一声.从旁边.扑了过去.抱住了他的腰.想把他.撞倒在地。
但他的下盘.稳得.像生了根一样。
他看都没看我.只是反手一肘.狠狠地.击在了我的后心。
噗——
我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移了位。
一口血.喷了出来。
整个人.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飞了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
许默！
秦疏惊叫一声.想要挣脱.却被独狼.死死地.控制住。
别急。独狼看着地上的我.眼神.像在看一只蚂蚁。
等我.解决了你这个.碍事的小情人。
再来.好好地.疼爱你。
他说着.从腰间.拔出了一把.军用匕首。
一步一步地.朝我.走了过来。
我躺在地上.感觉.自己的意识.都开始模糊了。
完了。
这次.真的.要死了。
我看着.那个越来越近的.死神。
心里.居然.没有多少恐惧。
只有.不甘。
我还没.跟秦疏.好好地.道个别呢。
我还没.告诉她。
其实.她.也没那么讨厌。
就在独狼的匕首.即将.刺入我心脏的时候。
一声枪响.突然.在寂静的山谷里.炸开。
砰！
独狼的身体.猛地一震。
他难以置信地.低下头。
看到自己的胸口.多了一个.血洞。
他缓缓地.转过身。
看到秦疏.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捡起了.我掉在地上的那把手枪。
正用.黑洞洞的枪口.对着他。
她的手.在抖。
但她的眼神.却异常地.坚定。
我说过。
她看着.缓缓倒下的独狼.一字一句地说道。
别碰.我的人。
……
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别墅的床上。
伤口.已经被.重新包扎过了。
秦疏.就坐在床边.守着我。
看到我醒了.她松了口气。
你醒了。
嗯。我看着她.笑了笑.我没死啊。
嗯。她点了点头。
那个……独狼呢
死了。
我们.都沉默了。
过了很久.我才开口。
秦疏。
嗯
你刚才说……
我看着她.一字一句地问。
谁.是你的人
秦疏的脸.红了。
她别过头.不敢看我。
我说错了。
哦。我有点失望。
但紧接着.她又用.比蚊子还小的声音.补充了一句。
我是说……
现在.全世界.都没了。
你……勉强.也算是.我的人吧。
我看着她泛红的耳根.没忍住.笑了起来。
窗外.天.亮了。
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我知道.这个世界.还会有很多危险。
但.我也不再害怕了。
因为.我不是一个人了。
我看了看身边这个.傲娇的.别扭的.但又很可靠的.女上司。
嗯。
或许.这样的末日。
也……还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