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节,我们全家参加亲情大考验真人秀。
只要答对家人内心最深的恐惧,就能赢得海景别墅。
答错的人,将被当场淘汰。
我爸第一个提问,他问我,他最害怕的是什么
屏幕上出现三个选项：公司破产身患绝症和失去我。
我心头一暖,刚要点下失去我。
邻座那个唯唯诺诺的男人突然发出凄厉的惨叫。
他刚刚选错了答案。
一瞬间,他的四肢被生生扯断,鲜血和内脏洒满了演播厅。
而我爸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反而催我：
快选啊,别磨蹭,那别墅只能是我们的！
1
就在刚刚,我邻座那个老实的男人,因为选错了妻子的恐惧,四肢被瞬间扯断。
温热的血溅到我的脸上,带着铁锈味。
我爸,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他只关心那栋海景别墅。
我看着面前的屏幕,心头涌起最后一丝可笑的奢望。
三个选项。
公司破产。
身患绝症。
失去我。
小时候我发高烧,爸爸曾背着我,跑了整整三条街。
汗水滴在我滚烫的额头上,他的背脊那么宽阔,那么温暖。
那份温暖,难道是假的吗
哥哥顾飞扬在一旁发出不耐烦的冷笑。
磨蹭什么我爸最怕什么你心里没数
真是个废物。
妈妈李兰也轻轻拉了拉我的衣角,声音柔得像水。
念念,别让你爸失望,我们可都指望着你呢。
我的未婚夫林浩,紧紧握住我的手,手心却一片冰凉。
他凑到我耳边,用只有我们能听到的声音说：叔叔一生心血都在公司上,你想想,没了公司,我们怎么结婚
是啊。
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所有人都指向同一个答案。
可我就是不甘心。
那点卑微到尘埃里的女儿对父亲的期待,像一只小虫子,啃噬着我的理智。
万一呢
万一在他心里,我比那些冰冷的钱更重要呢
我颤抖着手,在全家人或催促或鄙夷的目光中,决绝地点下了失去我。
那一瞬间,我甚至幻想绿灯亮起,爸爸露出欣慰的笑容,然后拥抱我,说好女儿。
然而,刺耳的警报声响彻整个演播厅！
我面前的屏幕,红灯爆闪！
全场死寂。
啪！
一个响亮的耳光,狠狠扇在我脸上。
火辣辣的疼。
爸爸的脸因为暴怒而扭曲,他指着我的鼻子嘶吼：蠢货！你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货！
我早该知道你指望不上！
我怎么会怕失去你你有什么用
公司没了我们全家都得去喝西北风！你懂不懂！
我的耳朵嗡嗡作响,脸颊迅速肿胀起来。
但身体的痛,远不及心里的万分之一。
原来,那份温暖,真的是假的。
冰冷的机械音响起：一号家庭成员顾念念,答错问题,惩罚开始。
惩罚内容：体验提问者内心最深的恐惧——贫穷。
话音刚落,我身上价值不菲的名牌衣裙,瞬间腐烂,化作沾满污泥和馊味的破布。
一股无法抗拒的饥饿感从胃里升起,像是有一万只蚂蚁在啃食我的五脏六腑。
刺骨的寒意从脚底蔓延至全身,我冷得牙齿都在打颤。
我蜷缩在冰冷的地板上,像一只流浪狗。
周围所有人的目光都变了,充满了嫌恶与鄙夷,仿佛在看一堆会走路的垃圾。
我看到哥哥厌恶地后退一步,生怕我身上的穷酸气沾到他。
妈妈蹙着眉,用手帕捂住了鼻子。
而我的爸爸,那个我曾以为爱我的男人,只是冷漠地看着我,眼神里只有失望和愤怒。
我终于明白了,在他的世界里,失去我从来不是一个选项。
2
真丢人。
哥哥顾飞扬小声嘟囔着,一脚踢开凑到他脚边的我。
我像个破麻袋一样滚到一边,浑身骨头仿佛都散了架。
强烈的饥饿感让我忍不住想去捡地上被血污染过的点心。
第二个出题的是妈妈李兰。
她优雅地走到台前,脸上带着得体的微笑,仿佛刚才对我表示嫌恶的不是她。
她的问题是：我最深的恐惧是什么
屏幕上出现三个选项。
容颜老去。
丈夫背叛。
往事曝光。
爸爸和哥哥几乎没有思考,便凑在一起讨论。
肯定是‘丈夫背叛’,妈这辈子最在乎的就是你了,爸。哥哥顾飞扬笃定地说。
爸爸顾国安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脸上甚至露出几分得意。
他说：就选这个,夫妻一体,我最怕公司破产,她自然最怕我不要她。
多么可笑的逻辑。
我蜷缩在地上,脑子里却清明无比。
我想起妈妈每次发现一根白头发,或是一条细小的皱纹时,那种近乎崩溃的尖叫和歇斯底里。
她会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整天,然后花掉几万甚至几十万去做最昂贵的保养。
比起男人,她明明更爱她那张脸。
我觉得答案是容颜老去。
但那个往事曝光的选项,像一根莫名的刺,深深扎在我心里。
妈妈有什么往事
为什么我看到这个选项,会有一瞬间的心悸
林浩又凑了过来,他蹲下身,试图做出温柔的样子,却掩饰不住眼底对我这副模样的嫌弃。
念念,听我的,他柔声说,选‘丈夫背叛’,这样才能让你爸妈都高兴。你看,你已经让你爸生气了,总不能再惹你妈不快吧
他的话听起来是在为我着想。
可我却从他急切的眼神里,读出了一丝异样的味道。
他似乎,很想让我再答错一次。
为什么
我抬起头,看向台上的妈妈。
她也正看着我,眼神冰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警告。
在全家人催促的目光中,我心中警铃大作。
直觉告诉我,不能听他们的。
前两个选项,一个是爸爸和哥哥的想当然,一个是我的观察。
而第三个,是我的直觉。
我已经被伤透了心,那点可怜的理智告诉我,不能再相信任何人。
倒计时开始滴滴作响。
三！
二！
我鬼使神差地,伸出那只脏污不堪、因为寒冷和饥饿而不断颤抖的手,越过前两个选项,重重地指向了最后一个。
往事曝光。
瞬间,全家都愣住了。
妈妈的脸,唰地一下,血色尽失,惨白如纸。
她的身体甚至晃了一下,仿佛随时会晕倒。
我心里一沉,难道……我猜对了
然而,那刺耳的警报声再次响起！
红灯,又是红灯！
屏幕上无情地显示出正确答案：容颜老去。
惩罚瞬间降临。
我甚至来不及思考为什么妈妈在看到我选往事曝光时会有那么大的反应。
一股无法言喻的剧痛从我的脸上传来！
我感觉自己的脸庞,正被无数片锋利的刀片,一刀一刀地凌迟。
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松弛、下垂,长出褐色的老年斑。
我抬起手,摸到的是一把松垮垮的、满是褶皱的皮肤。
演播厅的镜子里,映出了一张苍老、丑陋、布满沟壑的面孔。
那是我妈妈最恐惧的样子。
我发不出声音,只能在心里无声地尖叫。
而我的家人,没有一个上前来扶我。
爸爸和哥哥的眼神,从嫌恶变成了彻底的鄙夷。
妈妈更是惊恐地后退,看我的眼神,像在看一个怪物。
我明白了。
在这个家里,没有价值,就是原罪。
3
连续两次答错,我身心俱疲。
饥饿、寒冷、衰老和剧痛,像潮水一样将我淹没。
我被折磨得不成人形,蜷缩在舞台的角落,像一团被丢弃的垃圾。
场上的家庭越来越少,血腥味和恐惧的气氛愈发浓烈。
终于,轮到哥哥顾飞扬出题了。
他趾高气昂地走上台,轻蔑地瞥了我一眼。
我最深的恐惧是什么
选项出现了。
赛车输给死对头。
失去家族继承权。
妹妹比我更优秀。
这个问题一出,爸爸妈妈都笑了。
这题是送分题啊！妈妈李兰捂着嘴笑起来,脸上的紧张一扫而空,飞扬从小就盯着家里的公司,最看重的就是继承权了。
爸爸顾国安也满意地点头：没错,我顾家的儿子,志向就该远大。
林浩也在一旁点头附和,催促我：念念,快选‘失去家族继承权’,别再出错了,不然我们家就真的要被淘汰了。
所有人都认定了一个答案。
他们甚至懒得再多看我一眼,就开始讨论赢得别墅后要怎么装修。
仿佛胜利已经唾手可得。
但我经历了两次酷刑般的惩罚后,已经不再相信这些表面的和谐与理所当然。
我开始怀疑一切。
我拖着衰老而虚弱的身体,艰难地抬起头,看着那个不可一世的哥哥。
我想起来了。
从小到大,只要我的考试成绩稍微比他好一点,哪怕只是一分。
他就会像疯了一样,把自己锁在房间里砸东西。
有一次,我奥数比赛拿了全市第一,照片上了报纸。
回家后,迎接我的不是夸奖,而是爸爸妈妈劈头盖脸的一顿痛骂。
女孩子家读那么多书干什么有什么用！
你不知道让着点你哥吗他心情不好,公司几百万的单子都要被他搅黄了！
以后不许再参加任何比赛！
而顾飞扬,就站在他们身后,用一种混合着嫉妒、怨毒和恐惧的眼神看着我。
那种发自内心的恐惧和嫉妒,是装不出来的。
他怕的,根本不是失去继承权。
因为在他心里,继承权本就该是他的。
他怕的,是被我这个他一直看不起的妹妹,从他引以为傲的各个方面,彻底超越。
倒计时的催促声再次响起。
念念！你还在磨蹭什么！想害死我们全家吗！爸爸的咆哮声传来。
我无视了所有人的指示和怒骂。
在他们震惊的目光中,我用尽全身力气,抬起那只布满老年斑和伤痕的手。
毅然决然地,选择了妹妹比我更优秀。
全场一片死寂。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滴——
一声清脆的响声。
绿灯！
一道柔和的绿光笼罩着我,我脸上的皱纹和身上的破布瞬间消失,身体的饥饿和寒冷也一扫而空。
我答对了！
全家人都震惊地看着我,下巴几乎要掉到地上。
爸爸妈妈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怪物。
而台上的哥哥顾飞扬,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眼神里是再也掩饰不住的怨毒和惊慌。
他没想到,自己内心最阴暗、最不愿承认的恐惧。
竟然被我这个他最看不起、最鄙夷的妹妹,一语道破。
那一刻,我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真实的恐惧。
他,真的怕我。
4
答对一题,让我暂时喘了口气。
更重要的是,我第一次在这个家里,找到了制衡他们的武器——真相。
主持人冰冷的声音宣布：现在,轮到家庭成员,顾念念的未婚夫,林浩先生出题。
林浩整理了一下西装,带着他一贯的、无可挑剔的温柔笑容走上台。
他深情地看着我,眼神仿佛能溺出水来。
我最深的恐惧是什么
屏幕上出现了三个选项。
失去你（顾念念）。
家族企业倒闭。
我的秘密被发现。
妈妈立刻笑了起来,亲热地拍着我的手。
哎呀,这还用问吗浩浩对你可是一往情深,你们马上就要结婚了,他肯定是怕失去你呀！
爸爸也满意地点了点头,脸上露出我为你选的婚事有多么正确的得意神色。
快选吧,念念,这次可别再犯傻了。
我看着台上林浩那张真诚的脸,看着他眼中满满的爱意。
我几乎就要被再次迷惑。
是啊,他对我那么好,那么体贴,我们是所有人眼中的金童玉女。
他最怕的,当然是失去我。
我的手,不自觉地又想去点那个看起来最温暖的选项。
但就在这时,第二次惩罚时,那种被无数刀片划过脸颊的剧痛,猛地再次袭来。
那股痛感,像一道闪电,劈开了我的记忆。
我脑中瞬间闪过一个模糊的画面——妈妈在看到我选择往事曝光时,那惨白如纸的脸。
还有她和林浩之间,那一瞬间极不自然的眼神闪躲。
妈妈的往事……
林浩……
一个疯狂而可怕的念头,在我脑中轰然炸开。
我猛地抬起头,死死地盯住台上的林浩,和台下的妈妈。
我看到林浩的笑容僵硬了一瞬。
我看到妈妈的眼神开始慌乱,她下意识地避开了我的视线。
就是这样！
原来是这样！
我明白了妈妈的往事是什么,也明白了林浩为什么急于让我答错。
更明白了,为什么那个往事曝光的选项,会让我有那么奇怪的反应。
周围的催促声越来越响。
顾念念你疯了吗！选第一个啊！哥哥顾飞扬尖叫起来。
愣着干什么！你想让我们前功尽弃吗！爸爸气得脸都红了。
我拿起面前的答题笔,在所有人不可思议的目光中,划掉了那个看起来无比正确的失去你。
然后,重重地,一笔一划地,圈住了最后一个选项。
我的秘密被发现。
哥哥的尖叫声戛然而止。
爸爸气得扬起了手,似乎下一秒就要冲上来再给我一巴掌。
我没有理会他们。
我只是抬起头,迎上林浩那双开始流露惊恐的眼睛：
林浩,你根本就不是我的未婚夫！而是我妈,李兰女士,养在外面多年的……小白脸！
话音刚落。
绿灯爆闪！
亮如白昼！
5
爸爸扬起的巴掌,僵在了半空中。
他的头颅像生锈的齿轮一样,咯吱咯吱地转向自己的妻子。
哥哥顾飞扬目瞪口呆,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
妈妈李兰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脸色煞白,浑身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
而台上的林浩,惊恐地连连后退,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死死定在原地,动弹不得。
演播厅里,一片哗然。
主持人那毫无感情的机械音响起：恭喜,回答正确。
秘密揭晓,惩罚开始。
林浩最深的恐惧,是被发现秘密后,苦心经营的一切都将化为泡影,身败名裂。
下一秒,他身上那身名贵的西装,瞬间化为飞灰。
他光洁的皮肤上,竟浮现出一行行金色的、滚烫的文字。
那像一份详细的招供状。
记录着他还是个穷大学生时,如何被富太太李兰看中,如何半推半就地成了她的情人。
记录着他如何靠着李兰的资助,伪造了富二代的身份。
记录着他如何按照李兰的指示,追求我,计划与我结婚,最终掏空顾家的全部财产。
甚至……
金色文字的最后,记录了他如何与李兰合谋,掩盖一个关于我童年的,最黑暗的真相。
不！不要！！
林浩在数万观众和镜头的注视下,发出了绝望的哀嚎。
他身上的金色文字越来越亮,仿佛要烙进他的骨头里。
他的身体被一只无形的手撕扯、扭曲,最终在一声凄厉的惨叫中,化为一道青烟,彻底消失。
全场,死一般地寂静。
紧接着,是冲天的议论声。
爸爸顾国安气得浑身发抖,他指着瘫软在地的妈妈,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引以为傲的妻子,给他戴了一顶这么大的绿帽子。
他精心挑选的女婿,原来是个处心积虑的骗子。
他美满的家庭,在这一刻,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现在,场上只剩下我们一家四口。
轮到我出题了。
我拖着虽然恢复原样、精神却已伤痕累累的身体,一步一步,走上了那个属于我的答题台。
我的眼神,不再有丝毫的怯懦和奢望。
只剩下,燃烧着复仇火焰的冰冷。
我的问题,出现在大屏幕上。
我最深的恐惧是什么
三个选项。
孤独终老。
不被任何人爱。
记起那场大火。
大火
爸爸、妈妈和哥哥,在看到第三个选项时,脸上同时露出了无法掩饰的惊慌和恐惧。
他们面面相觑,眼神混乱。
什么大火念念小时候什么时候遇到过大火爸爸强作镇定地问。
对啊,乱七八糟的选项,哥哥也附和道,她从小就缺爱,肯定是怕不被任何人爱！就选这个！
妈妈更是仓皇地移开视线,根本不敢看那个选项。
他们自以为是地,选择了他们认为最合理的答案。
三个人,分别在自己的答题器上,按下了不被任何人爱。
三盏刺目的红灯,同时亮起。
我笑了。
笑着笑着,眼泪就流了出来。
只是那眼泪,是血红色的。
你们都错了。
我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把巨锤,敲在他们每个人的心上。
我最深的恐惧,是记起那场大火……
记起是你们,为了掩盖妈妈和林浩的丑事,亲手在我的房间放了一把火,想烧死我的那个夜晚！
话音落下。
我身后,浮现出一个由无尽黑雾组成的、巨大而恐怖的复仇邪灵的影子。
整个演播厅的温度,骤然降至冰点。
6
一家人,同时答错唯一幸存者的问题。
主持人冰冷的声音不带情感,在我耳边回响。
那是我身后,由我无尽怨念汇聚而成的邪灵,在宣告祂的判决。
判定为：家庭关系彻底破裂。
淘汰……开始。
第一个被选中的,是我亲爱的哥哥,顾飞扬。
浓稠的黑雾像拥有生命的毒蛇,从我身后猛然窜出,将他死死缠绕,嘶嘶地拖拽到舞台中央。
他双脚在光洁的地面上徒劳地划出两道痕迹,脸上写满了惊恐与不解：顾念念！你疯了！我是你哥！你快放开我！
我一步步走向他。
哥我歪了歪头,扯出一个冰冷的笑,你现在知道你是我哥了在你嫉妒我,巴不得我去死的时候,你怎么不记得我是你妹妹
他的瞳孔骤然一缩。
我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带着残忍的温柔：你不是从小就怕我比你优秀吗怕我抢走爸爸妈妈的爱没关系,今天,妹妹就成全你。
让你看看,什么叫真正的……优秀。
我话音刚落,顾飞扬的身体便猛地一颤。
他惊恐地发现,自己的双手竟不受控制地抬起,在空气中做出弹奏的姿态。
一首世界上最复杂的钢琴曲,从虚空中倾泻而出,每一个音符都完美得令人心颤。
他愣住了,连恐惧都忘了。
这是他苦练十年都无法企及的境界。
一种前所未有的、掌控一切的强大感觉,让他产生了一瞬间的迷醉。
但下一秒,他的嘴巴开始以毫秒级的速度,飞快地背诵着数十个国家的法典。
他的眼前,浮现出无数道世界顶级数学难题,大脑被一股外力强行驱动,在瞬息之间计算出所有正确答案。
汉谟拉比、拿破仑、黎曼猜想、庞加莱猜想……
那些他从未接触过,甚至连名字都叫不全的、属于天才领域的知识,此刻像决堤的洪水,疯狂涌入他的大脑。
他的大脑,根本承受不住这堪称恐怖的信息流。
啊——！！他猛地抱住头,痛苦地嘶吼起来,停下！顾念念！快停下！！
眼、耳、口、鼻,七窍都开始渗出鲜红的血液。
他像一条濒死的狗,在地上翻滚、抽搐,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哀求：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再也不嫉妒你了！求求你……妹妹……求你……
他停不下来。
那双曾被他引以为傲的手,此刻像两只被诅咒的蝴蝶,依旧在疯狂地弹奏。
我缓缓蹲下身,在他耳边轻声呢喃,像魔鬼的低语：怎么了,哥成为天才的感觉,不好受吗这不就是你梦寐以求的吗
说着,我轻轻打了个响指。
他大脑中的信息流,骤然加速了十倍。
啊啊啊啊啊啊啊！！
凄厉的惨叫戛然而止。
砰地一声闷响。
他的头颅像一颗被重锤砸烂的西瓜,轰然爆裂。
红的白的,混杂着滚烫的脑浆,溅了我满身。
而他无头的躯体,到死,都还保持着一个计算高阶微积分的手势。
全场,一片死寂。
我缓缓站起身,漠然地抹去脸上的温热,目光转向了那对早已吓到瘫软在地的男女。
我的……爸爸妈妈。
7
魔鬼！你是个魔鬼！
妈妈李兰瘫倒在地,指着我,发出歇斯底里的尖叫。
我缓缓走到她面前,蹲下身,用那双已经变得毫无波澜的眼睛看着她。
我变成魔鬼,不是拜你所赐吗
我亲爱的……妈妈。我轻声说。
你最怕容颜老去,可你猜错了,你最怕的,是你那些肮脏的往事曝光,对不对
我伸手,轻轻抚摸她那张保养得宜的脸。
我全都想起来了。
那天晚上,我才六岁,半夜起床喝水,却撞见了你和当时才十六岁的林浩,在客厅里做着恶心的事情。
我吓得打碎了杯子。
你当时看我的眼神,就和哥哥刚才一样,充满了怨毒和恐惧。
你怕我告诉爸爸,怕你失去现在的一切。
所以你和林浩一合计,就在我的房间里放了火,然后反锁了房门。
我命大,被浓烟呛醒,拼命呼救,才被救了出来。
但我吸入了太多浓烟,伤了脑子,忘记了那晚的事。
而你,却找了心理医生,不断对我进行心理暗示,让我以为那只是一场意外。
让我以为,你和爸爸,是爱我的。
我每说一句,妈妈的脸色就更白一分。
到最后,她已经抖得说不出话来。
不……不是的……我没有……
是吗我笑了,惩罚会告诉我答案。
你最怕容颜老去,那你就在这无尽的岁月里,好好享受吧。
惩罚,降临了。
妈妈的身体,瞬间陷入了时间的恐怖循环。
上一秒,她还是个风韵犹存的美妇人。
下一秒,她的皮肤就迅速干瘪、长满尸斑,变成一个行将就木的百岁老妪。
紧接着,她又变回了年轻时最美艳动人的模样。
然后,再次衰老,腐烂。
啊——！
她在容颜老去和青春逝去的无限折磨中,发出不似人声的惨叫。
她想抓住自己年轻的脸,却只抓到一把褶皱的皮肤。
她想留住青春,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一次又一次地腐烂。
她的精神,在这永恒的循环中,被一点点碾碎。
直至,魂飞魄散。
8
演播厅里,现在只剩下爸爸顾国安。
他终于感到了深入骨髓的恐惧。
他看着我,就像在看一个从地狱爬出来的索命厉鬼。
扑通一声。
这个在我面前威严了一辈子的男人,直挺挺地跪了下来。
他连滚带爬地朝我过来,像条狗一样抱着我的腿,鼻涕眼泪糊了满脸。
念念！我的好女儿！是爸爸错了！爸爸不是人！
别墅！海景别墅给你！爸爸不要了！
公司！公司也给你！我把所有股份都转给你！求你！求你放过爸爸！
他语无伦次地承诺着,磕头如捣蒜。
我低头看着他,忽然笑了。
那笑容很轻,很淡,甚至带着怀念。
爸爸。
我轻轻开口,声音柔软得像是回到了很多年前,他还会抱着我的童年时光。
他猛地一怔,磕头的动作停了下来,浑身颤抖地仰起头,眼中爆发出劫后余生般的狂喜。
他以为,我心软了。
念念…你…你原谅爸爸了
爸爸,我没有回答他,只是微笑着,温柔地问,你不是最怕公司破产吗那可是你的命根子,现在……真的舍得给我
舍得！我舍得！！他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疯狂点头,只要你没事,只要你肯原谅我,爸爸什么都不要！公司给你,都给你！爸爸这就签股权转让书！
他手忙脚乱地从口袋里摸索着手机,似乎想立刻打电话给律师。
希望,在他浑浊的眼睛里,几乎要满溢出来。
看着他这副卑微又充满希望的丑态,我脸上的笑意,一点一点,冷了下去。
可是,爸爸。
我蹲下身,凑到他耳边,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见的声音,一字一句,如魔鬼般低语：
你的东西,太脏了。
我不要。
我要你亲眼看着,你为之骄傲、为之放弃亲情、为之不惜牺牲我的一切,是如何……化为乌有的。
他眼里的光,瞬间熄灭了。
我微笑着,在他绝望的注视下,轻轻打了个响指。
演播厅的巨型屏幕上,画面一转。
顾氏集团的股票K线图,那条绿色的线,如同一场盛大的雪崩,以一种不可阻挡的姿态,呈90度垂直坠落。
一秒钟,封死在跌停板上。
不……顾国安发出一声嘶哑的呜咽。
他口袋里的手机开始疯狂地震动,尖锐的铃声此起彼伏,像催命的符咒。
他颤抖着接起一个。
顾董！不好了！公司被匿名举报偷税漏税、做假账,税务和经侦的人已经把公司查封了！
他挂断,第二个电话已经自动接通。
顾董！王氏集团、李氏集团……所有合作伙伴,全部单方面宣布撤资,终止合作！
顾董！我们所有的银行账户都被冻结了！
完了……顾董,我们破产了……
一声声噩耗,像一把把重锤,凿进他的天灵盖。
他呆呆地跪在地上,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耗尽心血建立的商业帝国,在短短几分钟内,土崩瓦解。
他最恐惧的事情,以最惨烈的方式,成为了现实。
啊……
他的喉咙里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嘶吼,脸色从惨白变为酱紫,他死死地捂住胸口,像是要将自己的心脏捏碎。
最终,他眼睛暴突,双目圆睁。
轰然倒地。
至死,他的手里还紧紧攥着那张早已变成废纸的海景别墅宣传单。
9
我静静地站在舞台中央,演播厅的死寂里,只剩下我父亲那支手机在地上兀自哀鸣。
亲人的尸体,家人的鲜血,仇人的哀嚎。
一切都结束了。
一瞬间,是无与伦比的轻松。
那灼烧了我十年的皮肤幻痛,那禁锢我灵魂的亲情枷锁,在这一刻,寸寸断裂,灰飞烟灭。
我前所未有地感到轻盈,完整。
一股冰冷的、带着无上权柄的力量,从我脚下涌入,修复着我残破的身体。
病号服化为飞灰,取而代之的,是一袭如永夜般深沉的黑色长裙,冰冷地贴合着我的每一寸肌肤。
我不再是那个被火烧毁的女孩,我成为了火。
可当那手机的铃声也终于耗尽电量、归于寂静时,一种更深邃、更可怕的空洞,从我心底浮现。
支撑我活下来的恨意已经燃尽,胜利的灰烬之下,只剩下一片虚无。
我赢了,这就是我想要的结局。
可为什么,这胜利的滋味,竟和又一次被全世界抛弃时那般相似
就在那片空虚即将吞噬我时,一个宏大而古老的声音,不在耳边,而在我的灵魂深处轰然响起：【他们诞生于背叛,他们来自于抛弃,他们,就是曾经的你。】
那团复仇的邪灵,没有解释,而是让我看见了。
我看见一个被父母卖掉换取钱财的男孩,他眼中最后的光是茫然。
我看见一个被子女赶出家门、冻死在街角的老妇,她最后的呢喃是诅咒。
无数个和我一样的灵魂,在看不见的角落里,发出无人听晓的哀鸣。
【孩子,你是第一个,将哀鸣化作战吼的人。】
那声音带着赞许,如最醇厚的毒药,抚平了我内心的空洞与不安,【你爬出了他们为你准备的坟墓。所以,你不再是祭品。你是……裁决。】
我体内的虚无,被一股全新的、名为使命的火焰点燃。
这力量,不止为我一人的复仇而生。
然后,它给了我选择。
【你的审判结束了。】
它的声音变得格外温柔,像母亲的摇篮曲,充满了致命的诱惑。
【你已得到安息的资格。只要你点头,这充满痛苦的游戏便可终结,一切归于虚无。你,可以休息了。】
休息……我几乎就要沉溺在这甜美的许诺里。
永远地睡去,不再感受,不再痛苦。
【或者……】
那声音陡然一转,变得锐利而充满煽动性,它让我看到演播厅之外的万家灯火,以及灯火下无数正在上演的、与我相似的悲剧。
【他们的审判,还未开始。你可以成为这个被遗弃的世界里,唯一的神。去聆听他们的祈祷,去回应他们的绝望,去审判那些,为人父母,却猪狗不如的魂灵。拿起我的权柄,成为新的主宰,让这场‘亲情大考验’,在这世间的每一个角落,永远地进行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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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缓缓垂下眼,看着自己那双光洁如玉、却缭绕着丝丝黑气的手。
我能感受到,无数怨灵的眼泪与期盼,正在这双手上汇聚。
那是属于死人的词汇。
而我,从未像现在这般……活着。
一个不属于顾念念的、冰冷而妖冶的笑容,在我唇边绽开。
让他们开始吧。
我对这空无一人的世界下达了第一道神谕,声音里是属于新神的、残忍的慈悲：
我,想看他们哭。
10
我看着台下空无一人的座位。
眼前却仿佛看到了无数个家庭的缩影。
我看到了无数个像曾经的我一样,在虚伪的亲情中痛苦挣扎的顾念念。
她们被利用,被伤害,被当作垫脚石和牺牲品。
她们在黑暗中哭泣,渴望着一丝光亮。
结束游戏
不。
凭什么
那些施害者,凭什么可以心安理得地享受一切
而那些受害者,就活该被吞噬、被遗忘吗
这个世界,需要审判。
我对着演播厅里那台孤零零的、依旧在工作的摄像机,露出了一个诡异而迷人的微笑。
你……真的了解睡在你身边的家人吗
我没有选择结束。
我选择,成为新的神。
……
场景切换。
一栋灯火通明的别墅里,一个看似幸福美满的四口之家,正在为小女儿庆祝生日。
叮咚——
门铃响起。
一张边缘烫金的黑色卡片,从门缝下,悄无声息地滑了进来。
卡片上,用鲜红的字体写着：
恭喜您全家,被选中参加‘亲情大考验’真人秀。
终极奖品：实现你内心最深、最不敢言说的渴望。
参与代价：只需你的家人……真正地‘懂’你。
在黑暗的王座上,我轻轻晃动着手中盛满鲜血的红酒杯。
杯中,倒映出那一家人,从惊喜到贪婪的、扭曲的面容。
新一轮的游戏。
开始了。